第53章<br />
庄青裁承认, 堵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口气始终没有顺。<br />
因此语气并不算好。<br />
她的坏情绪顺着空气渗入温皓白的大脑。<br />
他微微拧起眉头：“沈序辞职了？”<br />
正是下班时间点，庄青裁眼瞅着一波又一波的同事自身边走过，投来目光中既有调笑, 也有惊羡，甚至还有老熟人大着胆子搭话：“哎呀, 温总又来接‘老婆’下班呀。”<br />
特意加重了“老婆”两个字。<br />
温大总裁在这群媒体人眼中, 差不多可以等同于“吹喇叭的小男孩”。<br />
庄青裁冲他们一一笑过, 重新扭头看向丈夫：“你不知道吗？”<br />
说话间，温皓白推动大厅旋转门：“因为举报你的事？”<br />
她不得已快走两步，紧紧跟在他的身后。<br />
男人身上有淡淡的冷杉与杜松子香味，并没有因连日奔波而有所改变, 熟悉的味道令庄青裁稍稍放松紧绷的神思，张口却难掩失落：“你果然知道。”<br />
看来，是他无疑。<br />
温皓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 而是四两拨千斤将矛头转向她：“怎么, 你是希望沈序继续留在广电中心吗？”<br />
庄青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话：“是，他为了争取转组机会、背后捅刀子的行为的确不体面, 但他又不是黄恩泽－－罪不至‘走’吧？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了别人的人生，不觉得有点过分吗？”<br />
高跟鞋哒哒走下最后一节台阶，她压低声音, 兀自给出答案：“就是很过分。”<br />
室外的温度远远低于室内。<br />
温皓白先是提醒庄青裁裹紧大衣，随后才迟疑道：“其实……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算了，也没什么。”许多话只在舌尖滚过一遭, 便咽了下去，温皓白又问, “沈序之后打算去哪里发展？”<br />
她答：“哲海台。”<br />
思索片刻，温皓白再度沉声提议：“那是否需要我说一句话, 再次改变他的人生呢？”<br />
鞋跟“咯噔”一声响，庄青裁身子歪了歪，愣怔驻足：他或许是真心想要弥补才说出这样的话，但在她听起来，无端多了几分揶揄。<br />
甚至戏谑。<br />
庄青裁抬起眼，缓缓看向对方：“……这话太傲慢了。”<br />
男人眯起眼睛：“傲慢？所以，这就是你对我的认知－－所以，到底是我傲慢，还是你看轻了自己和你的同事？”<br />
温皓白曾经问过庄青裁，在她眼中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。<br />
当时的她并没有给出答案。<br />
现在，却是不言而喻了。<br />
夜风拂不去他面上的寒霜，昭然着“不近人情”四个字：“别忘了，你的人生也是因为我奶奶的一句话而改变的，可我从来没听你抱怨过她傲慢。”双唇轻颤，心如擂鼓。<br />
庄青裁知道，自己确实没有抱怨过，非但没有抱怨，反而将“被改变人生”视作一种幸运、一场赢面。<br />
既得利益者视角罢了。<br />
密集的鼓点震得庄青裁心虚，匆匆收回目光，话锋一转：“你是想说，自己的‘傲慢基因’是从奶奶那里继承下来的？”<br />
默了数秒，温皓白提醒：“再聊下去，我们一定会度过一个很糟糕的夜晚。”<br />
发现她并不占理，却“仁慈”地没有赶尽杀绝……<br />
算不算是一种对妻子的体恤？<br />
路还是得走。<br />
家还是要回。<br />
庄青裁重新迈开步子，走向黑白分明的斑马线：就算要吵架，不，依着温皓白那强大又稳定的内核，是绝不可能与她吵架的－－好吧，就算要打一场辩论，也不能大街上进行。<br />
眼见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擦着人而过，温皓白一个箭步上前，颇为强势地牵起她的手，不疾不徐地为自己辩解：“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掀起一场海啸，但从来没有人去比较蝴蝶与大海的尊卑，也没有人去指责蝴蝶的傲慢，因为整件事就只关因果，无关其他。”<br />
庄大主持人破天荒哑了火，任由对方牵着手，走到斑马线另一端。<br />
踏上人行道路面的一瞬间，她便再次挣脱那只温暖的大掌：“温皓白，自从你让我‘跟着’你的那个时候起，我们之间的关系，就已经不对等了，对此，我一直没办法释怀……所以，请你不要再用这种上位者的姿态来做那些‘为我好’的事，那样只会让我觉得……”<br />
说得太急，不小心灌了冷风，庄青裁低头轻咳数声。<br />
温皓白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：“继续说。”<br />
她吸了下鼻子，压下隐隐酸楚：“只会让我觉得，不管我怎么努力，都没法消除那种尊卑差别。”<br />
即便挺直了腰，也还是低他一等。<br />
自丈夫的沉默中读解出些许无奈，她顿了顿：“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？”<br />
复又自说自话般的回答：“但目的性和爱意是此消彼长的，既然我们不再是协议婚姻，也没有了金钱交易，我当然希望，我们能想办法对抗这种不对等，走得更远一些……”<br />
温皓白的唇线扬出不明显的弧度：“你不是要的太多，而是想的太多。”<br />
她的爱意战胜了目的性。<br />
这是该高兴的事。<br />
他开始四下寻望合适的餐厅，希望一顿佳肴能制止今晚的“糟糕”继续蔓延：“有这个功夫，不如想想晚餐吃什么。”<br />
吵不起来。<br />
甚至没法说重话。<br />
此时的庄青裁已经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遗憾了。<br />
她一把抢过温皓白手里的行李箱拖拉杆，闷头往前走去，嘴里恨恨道：“回家吃泡饭和腌萝卜。”<br />
来不及跟上去的男人站在原地，困扰地揉了下直突突的太阳穴，莫名有种“一朝回到解放前”的错觉。<br />
＊<br />
这世上总有许多没有结果的事。关于那一晚不愉快，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冷处理，数日一晃而过，没有人主动退后一步。<br />
直到春节小长假悄然降临。<br />
考虑到庄青裁刚结婚不久，连婚假都还没来得及休，刘宇淳善心大发给她重新排班，一连将除夕那几天都空了下来，年初四才需要到单位值班。<br />
喜提大年初一来加班的李安安抱着她的胳膊长吁短叹：“还好你住的近，万一我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，还能把你搬过来救场。”<br />
庄青裁为难地蹙眉：“可能有点儿困难，那几天我都在山里。”<br />
李安安眼睛一亮：“旅行过年？真看不出来，你老公还挺有情调的……去哪里的民宿啊？”<br />
庄青裁挤出两个字：“绣园。”<br />
重重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，李安安没敢再吭声。<br />
为了把一碗水端平，小夫妻小年夜去了多福巷陪伴庄涛和楚彤云，第二天吃过午饭，又驱车赶往温书黎的住处。<br />
绣园位于城南半山腰。<br />
相传，那块风水宝地被开发出来后，只建了四处新中式住宅，分别用绣、绮、绘、绍四个字命名，除了温老太太豪掷千金买下一处外，另外三处宅院的户主也都大有来头。<br />
“封家嘛，是老钱，平日里是见不到封老爷子出门的，但进去打卡的女网红、小明星倒是有不少，大家都懂的；夏家这两年势衰，宅子已经挂出去了，不知道下一户进来的会是谁；还有一户的户主是外国人，听说好像是哪国的皇室，反正来头挺大的……”<br />
这些八卦，都是财经组同事曾经漏出来给她听的，今日，庄青裁又从绣园司机的嘴里得到了证实－－温皓白只将迈巴赫开到城南山脚下，便由等候多时的司机替换了他，说是老太太特意交代的，生怕孙子长时间开车累着自己。<br />
后排车门关合。<br />
觉察到身边的皮质座椅凹陷下去，庄青裁刻意将脸转向窗外，努力不与温皓白的视线接触。<br />
被晾了多日，某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顺理成章的亲近机会。<br />
他主动去握妻子的手，指尖却先一步碰触到对方右手无名指上的冰凉：许是为了堵住老人家的嘴，她今天特意戴上了钻戒。<br />
只是他们眼下没有演戏的必要，这戒指越看越不顺眼。<br />
轻咳一声，温皓白佯装随意：“还没送去寄卖？”<br />
知道他问的是什么，庄青裁的目光落在指尖那点璀璨上：“已经拜托席初晚帮我去问了－－她卖前男友送的包包和首饰时，加过不少寄售店的联系方式。”<br />
与席初晚闲聊过后，她愈发笃信这种事很正常。<br />
没什么不好的。<br />
一枚戒指换一套房的首付，不香吗？<br />
见她有聊天的兴致，温皓白顺势起了新话题：“戒圈不是不合适吗？”<br />
庄青裁将手掌转向另一面，展示给他看：“稍微动了一点小脑筋。”<br />
只见稍大的戒圈上缠了一段棉线，填满了与手指间的空缺。<br />
庄青裁记得很清楚，楚彤云的金戒指就是外婆传下来的，尺寸不合适，但她又怕把戒指送去金店改款有猫腻，便用一截红色棉线缠住了戒圈。<br />
借着去查看“小脑筋”的由头，温皓白偏过脸，光明正大握住了她的手：“……打算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？”<br />
庄青裁呼吸一滞，本能地狡辩：“没有啊。”<br />
说完，较真似的喃喃重复一遍：“没有和你冷战。”温皓白没心情在和她进行语言上的对弈。<br />
他直接将人拽进怀里，假装索吻。<br />
庄青裁哪里料得到会出现这种场面，急忙抵住来势汹汹的温皓白，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前排掌着方向盘的司机。<br />
好在，司机师傅颇有眼力见地扮演着“空气人”的角色，对于后排所发生的一切，视而不见，听而不闻。<br />
温皓白没有继续，但也没有松开握紧她的手，只沉沉再度发问：“真的没有吗？”<br />
庄青裁认输。<br />
她不再说话，只是指尖在他掌心里微微颤动，仿佛是无声承认－－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故意冷落他。
庄青裁承认, 堵在自己胸口的那一口气始终没有顺。<br />
因此语气并不算好。<br />
她的坏情绪顺着空气渗入温皓白的大脑。<br />
他微微拧起眉头：“沈序辞职了？”<br />
正是下班时间点，庄青裁眼瞅着一波又一波的同事自身边走过，投来目光中既有调笑, 也有惊羡，甚至还有老熟人大着胆子搭话：“哎呀, 温总又来接‘老婆’下班呀。”<br />
特意加重了“老婆”两个字。<br />
温大总裁在这群媒体人眼中, 差不多可以等同于“吹喇叭的小男孩”。<br />
庄青裁冲他们一一笑过, 重新扭头看向丈夫：“你不知道吗？”<br />
说话间，温皓白推动大厅旋转门：“因为举报你的事？”<br />
她不得已快走两步，紧紧跟在他的身后。<br />
男人身上有淡淡的冷杉与杜松子香味，并没有因连日奔波而有所改变, 熟悉的味道令庄青裁稍稍放松紧绷的神思，张口却难掩失落：“你果然知道。”<br />
看来，是他无疑。<br />
温皓白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 而是四两拨千斤将矛头转向她：“怎么, 你是希望沈序继续留在广电中心吗？”<br />
庄青裁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接了话：“是，他为了争取转组机会、背后捅刀子的行为的确不体面, 但他又不是黄恩泽－－罪不至‘走’吧？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决定了别人的人生，不觉得有点过分吗？”<br />
高跟鞋哒哒走下最后一节台阶，她压低声音, 兀自给出答案：“就是很过分。”<br />
室外的温度远远低于室内。<br />
温皓白先是提醒庄青裁裹紧大衣，随后才迟疑道：“其实……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<br />
“算了，也没什么。”许多话只在舌尖滚过一遭, 便咽了下去，温皓白又问, “沈序之后打算去哪里发展？”<br />
她答：“哲海台。”<br />
思索片刻，温皓白再度沉声提议：“那是否需要我说一句话, 再次改变他的人生呢？”<br />
鞋跟“咯噔”一声响，庄青裁身子歪了歪，愣怔驻足：他或许是真心想要弥补才说出这样的话，但在她听起来，无端多了几分揶揄。<br />
甚至戏谑。<br />
庄青裁抬起眼，缓缓看向对方：“……这话太傲慢了。”<br />
男人眯起眼睛：“傲慢？所以，这就是你对我的认知－－所以，到底是我傲慢，还是你看轻了自己和你的同事？”<br />
温皓白曾经问过庄青裁，在她眼中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。<br />
当时的她并没有给出答案。<br />
现在，却是不言而喻了。<br />
夜风拂不去他面上的寒霜，昭然着“不近人情”四个字：“别忘了，你的人生也是因为我奶奶的一句话而改变的，可我从来没听你抱怨过她傲慢。”双唇轻颤，心如擂鼓。<br />
庄青裁知道，自己确实没有抱怨过，非但没有抱怨，反而将“被改变人生”视作一种幸运、一场赢面。<br />
既得利益者视角罢了。<br />
密集的鼓点震得庄青裁心虚，匆匆收回目光，话锋一转：“你是想说，自己的‘傲慢基因’是从奶奶那里继承下来的？”<br />
默了数秒，温皓白提醒：“再聊下去，我们一定会度过一个很糟糕的夜晚。”<br />
发现她并不占理，却“仁慈”地没有赶尽杀绝……<br />
算不算是一种对妻子的体恤？<br />
路还是得走。<br />
家还是要回。<br />
庄青裁重新迈开步子，走向黑白分明的斑马线：就算要吵架，不，依着温皓白那强大又稳定的内核，是绝不可能与她吵架的－－好吧，就算要打一场辩论，也不能大街上进行。<br />
眼见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擦着人而过，温皓白一个箭步上前，颇为强势地牵起她的手，不疾不徐地为自己辩解：“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掀起一场海啸，但从来没有人去比较蝴蝶与大海的尊卑，也没有人去指责蝴蝶的傲慢，因为整件事就只关因果，无关其他。”<br />
庄大主持人破天荒哑了火，任由对方牵着手，走到斑马线另一端。<br />
踏上人行道路面的一瞬间，她便再次挣脱那只温暖的大掌：“温皓白，自从你让我‘跟着’你的那个时候起，我们之间的关系，就已经不对等了，对此，我一直没办法释怀……所以，请你不要再用这种上位者的姿态来做那些‘为我好’的事，那样只会让我觉得……”<br />
说得太急，不小心灌了冷风，庄青裁低头轻咳数声。<br />
温皓白不动声色挡在她身前：“继续说。”<br />
她吸了下鼻子，压下隐隐酸楚：“只会让我觉得，不管我怎么努力，都没法消除那种尊卑差别。”<br />
即便挺直了腰，也还是低他一等。<br />
自丈夫的沉默中读解出些许无奈，她顿了顿：“我要的是不是太多了？”<br />
复又自说自话般的回答：“但目的性和爱意是此消彼长的，既然我们不再是协议婚姻，也没有了金钱交易，我当然希望，我们能想办法对抗这种不对等，走得更远一些……”<br />
温皓白的唇线扬出不明显的弧度：“你不是要的太多，而是想的太多。”<br />
她的爱意战胜了目的性。<br />
这是该高兴的事。<br />
他开始四下寻望合适的餐厅，希望一顿佳肴能制止今晚的“糟糕”继续蔓延：“有这个功夫，不如想想晚餐吃什么。”<br />
吵不起来。<br />
甚至没法说重话。<br />
此时的庄青裁已经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遗憾了。<br />
她一把抢过温皓白手里的行李箱拖拉杆，闷头往前走去，嘴里恨恨道：“回家吃泡饭和腌萝卜。”<br />
来不及跟上去的男人站在原地，困扰地揉了下直突突的太阳穴，莫名有种“一朝回到解放前”的错觉。<br />
＊<br />
这世上总有许多没有结果的事。关于那一晚不愉快，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冷处理，数日一晃而过，没有人主动退后一步。<br />
直到春节小长假悄然降临。<br />
考虑到庄青裁刚结婚不久，连婚假都还没来得及休，刘宇淳善心大发给她重新排班，一连将除夕那几天都空了下来，年初四才需要到单位值班。<br />
喜提大年初一来加班的李安安抱着她的胳膊长吁短叹：“还好你住的近，万一我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，还能把你搬过来救场。”<br />
庄青裁为难地蹙眉：“可能有点儿困难，那几天我都在山里。”<br />
李安安眼睛一亮：“旅行过年？真看不出来，你老公还挺有情调的……去哪里的民宿啊？”<br />
庄青裁挤出两个字：“绣园。”<br />
重重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，李安安没敢再吭声。<br />
为了把一碗水端平，小夫妻小年夜去了多福巷陪伴庄涛和楚彤云，第二天吃过午饭，又驱车赶往温书黎的住处。<br />
绣园位于城南半山腰。<br />
相传，那块风水宝地被开发出来后，只建了四处新中式住宅，分别用绣、绮、绘、绍四个字命名，除了温老太太豪掷千金买下一处外，另外三处宅院的户主也都大有来头。<br />
“封家嘛，是老钱，平日里是见不到封老爷子出门的，但进去打卡的女网红、小明星倒是有不少，大家都懂的；夏家这两年势衰，宅子已经挂出去了，不知道下一户进来的会是谁；还有一户的户主是外国人，听说好像是哪国的皇室，反正来头挺大的……”<br />
这些八卦，都是财经组同事曾经漏出来给她听的，今日，庄青裁又从绣园司机的嘴里得到了证实－－温皓白只将迈巴赫开到城南山脚下，便由等候多时的司机替换了他，说是老太太特意交代的，生怕孙子长时间开车累着自己。<br />
后排车门关合。<br />
觉察到身边的皮质座椅凹陷下去，庄青裁刻意将脸转向窗外，努力不与温皓白的视线接触。<br />
被晾了多日，某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顺理成章的亲近机会。<br />
他主动去握妻子的手，指尖却先一步碰触到对方右手无名指上的冰凉：许是为了堵住老人家的嘴，她今天特意戴上了钻戒。<br />
只是他们眼下没有演戏的必要，这戒指越看越不顺眼。<br />
轻咳一声，温皓白佯装随意：“还没送去寄卖？”<br />
知道他问的是什么，庄青裁的目光落在指尖那点璀璨上：“已经拜托席初晚帮我去问了－－她卖前男友送的包包和首饰时，加过不少寄售店的联系方式。”<br />
与席初晚闲聊过后，她愈发笃信这种事很正常。<br />
没什么不好的。<br />
一枚戒指换一套房的首付，不香吗？<br />
见她有聊天的兴致，温皓白顺势起了新话题：“戒圈不是不合适吗？”<br />
庄青裁将手掌转向另一面，展示给他看：“稍微动了一点小脑筋。”<br />
只见稍大的戒圈上缠了一段棉线，填满了与手指间的空缺。<br />
庄青裁记得很清楚，楚彤云的金戒指就是外婆传下来的，尺寸不合适，但她又怕把戒指送去金店改款有猫腻，便用一截红色棉线缠住了戒圈。<br />
借着去查看“小脑筋”的由头，温皓白偏过脸，光明正大握住了她的手：“……打算和我冷战到什么时候？”<br />
庄青裁呼吸一滞，本能地狡辩：“没有啊。”<br />
说完，较真似的喃喃重复一遍：“没有和你冷战。”温皓白没心情在和她进行语言上的对弈。<br />
他直接将人拽进怀里，假装索吻。<br />
庄青裁哪里料得到会出现这种场面，急忙抵住来势汹汹的温皓白，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前排掌着方向盘的司机。<br />
好在，司机师傅颇有眼力见地扮演着“空气人”的角色，对于后排所发生的一切，视而不见，听而不闻。<br />
温皓白没有继续，但也没有松开握紧她的手，只沉沉再度发问：“真的没有吗？”<br />
庄青裁认输。<br />
她不再说话，只是指尖在他掌心里微微颤动，仿佛是无声承认－－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有故意冷落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