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水应是早已准备好，不过一会，周蒙就低着头，自己也没上马车，把水盆以他最大的能力，放在马车里面，一溜烟地跑走了。<br />
这正是崔决满意的结果，他将水盆重新置放在茶几上，用手背试了下温度，便将帕子放入盆中，清洗。<br />
徐燕芝了然，“我自己来！”<br />
“恐怕不行。”崔决拧干帕子，将她的一条胳膊从软衾中抽出来，细细地擦拭，一回生二回熟，崔决的学习能力很强，他觉得这次他做的更好，更游刃有余，“你马上就会没力气了。”<br />
徐燕芝气得蹬腿，伸手想去夺他手中的帕子，“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，不用你！”<br />
不料，崔决那话就跟念术一样，一下子成真了，她四肢发软，连拽动帕子的力量都没有了。<br />
崔决跟她解释道：“我让郎中给你的药中加了一两洋金花，以便你路上再耍什么把戏。”<br />
洋金花，可使四肢无力，但徐燕芝喝药喝得少，见效也慢，现在倒是差不多开始发作了。<br />
“你——！”<br />
“你也对我下了蒙汗药，表姑娘。”<br />
崔决在她的注视下，闭上了眼睛，慢慢给她将身子擦拭干净，这次连罗袜都脱了个彻底，足尖他也摸到了。<br />
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，让徐燕芝表面看不出他内里在想什么。<br />
在结束之前，徐燕芝都死死地抓着床褥，让自己不因羞耻而出声。<br />
再之后，崔决去专门布置好的篷中，用凉水洗净全身。<br />
跟他一路的下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印记，加之表姑娘在里面骂了他许久，不用猜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只有能武，他十分没有眼力价，看到崔决的脸，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三郎君，您怎么了？要不要叫薛郎中过来——”<br />
然后他就被能文打中了肚子，和周蒙、薛郎中一起捂着嘴拖走。<br />
他回来时，看到徐燕芝贴着车壁，缩成一团，十分满意。<br />
他躺在最边缘，与她距离很远，中间再能躺下一个徐燕芝也说不准。<br />
他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久，久到以为他会去别的马车或者外驾篷就寝。<br />
因为这次老实地吃了药，徐燕芝在他回来前都睡了一觉，因为对于他实在是忌惮，死撑着没有睡太死，等他一上马车，徐燕芝就惊醒了。<br />
她看到他抬手掐了唯一的烛火，马车内陷入一片黑暗。<br />
随后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，徐燕芝心中警铃大作，强打着精神问他：“你”<br />
“我并不是乘人之危。”崔决与她解释，躺在了双人榻的最边缘，长发还留有湿润的水汽，“我与他不一样。你生着病，如果有不舒服，你可以喊我。”<br />
她不知道他指的“他”是谁，难道是他说的什么上一个自己？<br />
可崔决就是崔决，在她心里，都很让人不喜。<br />
徐燕芝心中嫌弃了一会，在黑暗中，隐约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，知道这是他睡觉一贯的姿态，这个人就连睡姿也一板一眼的。<br />
她好烦，就是那种明明你讨厌他，却还知道他许多习惯，因为曾经的他们是那般亲近。<br />
崔决突然出声：“你心中还有别人吗？就像另一个你一样，跟你说话，之类的。”<br />
“你在说什么啊？”徐燕芝迷迷糊糊地问。崔决以为她没听懂，又解释了半天，徐燕芝又理解了一些他现在的状态。<br />
也就是说，他的重生，是前世的他住进了他的身体里，但两个人又是独立的。<br />
比她还要离谱。<br />
久久的沉默之后，她本来快要支撑不住，都想睡了，以她的了解，崔决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做什么。<br />
谁知崔决又问：“你与我前世，是否行过房事？”<br />
他认为，这个不能听信一人之词，还是问一下另一个人比较好。<br />
“……你闭嘴！”<br />
年轻的郎君和少女之间，总避免不了发生些摩擦。<br />
徐燕芝和崔决也不例外。<br />
士族大家，家风门第如森严壁垒，压抑许久的人们更是对追求刺激乐此不疲。<br />
曾几何时，二人也在崔府的隐蔽之处，瞒着长辈做出些出格过火的事，花样虽多，但总归都没做到最后一步。<br />
徐燕芝这么想着，不屑地嗤了一声，将自己缩的更紧，更安全地贴着车壁，许是药物的侵扰，也许是累极，不一会就真的沉入梦中。<br />
只有崔决，睁着眼，直直地望着车顶，在黑暗中，无声地笑了出来。<br />
第45章 窥燕<br />
时值炎夏, 蝉鸣浓烈，人不堪其扰，直到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袭来, 终于将那成片的刺耳盖过, 夏雨洋洋洒洒地下了一整夜, 直到翌日晌午，才堪堪停下。<br />
夜雨悬檐, 终是点落在窗边, 带着一丝冰凉，溅落在苍白的纸张上。<br />
崔决拂过被雨水溅湿的一点, 在纸上形成了一个椭圆的弧度。<br />
他轻轻按了按双眼间的穴位, 再垂下眼, 看到刚才翻阅过的古籍，竟然变成了佛经。<br />
他对佛道毫无兴趣，从不做研究, 但因为氏族与佛门颇有渊源, 就连他的书房里，也会摆上几本。<br />
许为夏乏, 他拿错了吧。<br />
正当他准备将佛经放在一边的时候，一道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。<br />
他手指一顿, 顺着黑影的方向探去, 才发现是两个人。<br />
“表哥，去哪？”<br />
少女的衣衫单薄, 一身缃素鎏金褶裙将将及地, 从莲白色的印金衫子冲伸出只嫰葱般的手, 拽着年轻郎君的袖口，“我可不随你去危险的地方, 若是被人看见了，你最多去跪跪祖祠，我可就惨了。”<br />
她身旁的人拉住她的手，宽慰道：“不会有事。大雨过后，又是晌午，不会有人出来的。”<br />
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，让崔决半梦半醒的虚无感中，一瞬间清醒了——现在他应是在梦中，亦或许是又有一段记忆，钻进了他的脑子里。<br />
说来也怪，他每次获得上辈子的记忆时，有时会感觉自己参与其中，有时又会像这次一样，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。<br />
但崔决不想再接受新的记忆了，既然已经知道徐燕芝反常的原因，他便更想与前世的自己隔绝开。<br />
那是他的记忆，跟自己无关。<br />
反正，等到这段记忆结束，他就可以从中出来了吧。他刚要坐回去，再将古籍翻出来细看，就听到徐燕芝又道：<br />
“好吧，我随你去就是了！”<br />
那语气，就像是在作乱前期的跃跃欲试。<br />
崔决的手撑着窗边，头微微从小窗中偏出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，五指慢慢弯曲拢紧，心中闪过什么，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<br />
他觉得他们刺眼碍事，不想离得太近，好在他那前世走得也够快，拉着徐燕芝三步并作两步，都快跑到北苑去了。<br />
北苑是庶出二房和五房住的地方，二叔父和五叔父头脑不错，都有自己的生意，平日里带着夫人四处跑铺子，苑中孩童不多，在午后都需要小睡一阵。<br />
崔决眼见着二人溜进了北苑边缘的一处假山中，假山旁，种着几棵红艳的夹竹桃。<br />
因为昨夜雴霫滂霈，枝上的红花被砸落不少，扑在地上薄薄一层，有的落在错落的假山上，蕊上凝聚着水珠。<br />
卷浪般的山石挡住了二人的身影，崔决皱眉，加快脚步，可惜住在北苑的二爷讲究写意山水，命人堆砌的假山又高又多，就跟迷宫一样，崔决很少来过，循着声音绕了一会，也没跟他们碰上面。<br />
他听着声音，从右边那处传来——<br />
“好像还下着呢。”身旁的少女拽了拽他的袖口，指腹揩过落在眉骨处的雨滴，劝道：“表哥，我们……唔。”<br />
崔决神色一僵，手掌默默握成拳，再次循着徐燕芝愈发奇怪的声音向右边走去，他又绕过一层，奇形怪状的假山依旧挡住了少女的身形。<br />
从高耸的假山中小小洞口往里窥探，才能勉强看到少女那身十分有特点的鎏金长裙被撩到腰腹，露出一双与她相称的绣鞋。<br />
洁白的罗袜与纯白的衬裤相互呼应，不一会就被抬到了空中，荡着双足可怜极了，拼力架到青年的背上。<br />
他听到她在说：“今日就到此为止吧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……”<br />
气息微弱，叫着自己的名字。<br />
“崔决，玉笛……好表哥，别吃我了……”<br />
崔决只觉得腹中有火在烧，可他又十分理智地告诉自己，那只是一段记忆，无论她如何叫喊，那都不是他。<br />
就算他出面，也不能阻止什么。<br />
可他的目光一刻也没错开接下来发生的事，他看到她那条带着水迹的丝绸做的衬裤被褪下了一些，还未等他完全看清前世的自己要做什么，忽然从上方落下，正巧，那成团的粉红的花朵就落在石洞中，堵住了他正注视着的一切。<br />
声音远比画面更易撼动。<br />
“要是有人来了怎么办？”她啜泣连连，复尔又怕被人发现而饮泣吞声，“我第一眼见你时，还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，怎么现在什么脸面都不要了……”<br />
他还听到一句闷闷的，带着水声的回答：“我们不是没做过。”<br />
“那可不是在这里，你个疯子，”徐燕芝背抵在假山上，身披着崔决的外衫，不会很痛，但有另一处在牵引着她的全部感官，“我哪知道你会做这么过火的事……”<br />
“我不行了，崔决……你快救我……”徐燕芝的声音依旧在响。<br />
她在求救。<br />
一时间，少女的转音很难让崔决分清，她到底在向谁求饶。<br />
于是崔决动身了，他要绕过这片假山。<br />
只是不知道牵引他如此行事的到底是什么。<br />
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准。“求你，这次就算了，我答应你，往后都依你，日日都让你吃不成吗……”<br />
徐燕芝还没等到另外一人的回应，仿佛感知到了什么，她颤抖地更加厉害，推着那人的脑袋，急急忙忙又哀切地说：“我觉得有人过来了，你别再吃我了，我们快躲起来……”<br />
她不敢说得太大声，又怕他听不见，又推了他几下。<br />
但这里确实如他所说，不会有人来，可徐燕芝因为担惊受怕而出现了幻听，巧之又巧的是，和崔决的脚步声，此时居然像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一般。<br />
就在崔决看到徐燕芝的一瞬间，恰好少女也向着他的方向，向着本就不存在其他人的方向看了过来，她一头长发被假山蹭的凌乱，鬓发上的珠钗已经松垮地挂在肩头，玉容娇怯，如同凝脂。<br />
就在此时，她面对崔决的方向，柔柔地哼吟出声，双腿猛地虚蹬着，纤细的上身向后绷直抖颤，双手狠了命地抓住在身边人的发，差点从他双臂间摔下来，勾人上挑的眼此时涣散破碎，头脑更是一团浆糊。<br />
“崔、”
这正是崔决满意的结果，他将水盆重新置放在茶几上，用手背试了下温度，便将帕子放入盆中，清洗。<br />
徐燕芝了然，“我自己来！”<br />
“恐怕不行。”崔决拧干帕子，将她的一条胳膊从软衾中抽出来，细细地擦拭，一回生二回熟，崔决的学习能力很强，他觉得这次他做的更好，更游刃有余，“你马上就会没力气了。”<br />
徐燕芝气得蹬腿，伸手想去夺他手中的帕子，“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，不用你！”<br />
不料，崔决那话就跟念术一样，一下子成真了，她四肢发软，连拽动帕子的力量都没有了。<br />
崔决跟她解释道：“我让郎中给你的药中加了一两洋金花，以便你路上再耍什么把戏。”<br />
洋金花，可使四肢无力，但徐燕芝喝药喝得少，见效也慢，现在倒是差不多开始发作了。<br />
“你——！”<br />
“你也对我下了蒙汗药，表姑娘。”<br />
崔决在她的注视下，闭上了眼睛，慢慢给她将身子擦拭干净，这次连罗袜都脱了个彻底，足尖他也摸到了。<br />
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，让徐燕芝表面看不出他内里在想什么。<br />
在结束之前，徐燕芝都死死地抓着床褥，让自己不因羞耻而出声。<br />
再之后，崔决去专门布置好的篷中，用凉水洗净全身。<br />
跟他一路的下人都看到了他脸上的印记，加之表姑娘在里面骂了他许久，不用猜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只有能武，他十分没有眼力价，看到崔决的脸，深吸一口气，说道：“三郎君，您怎么了？要不要叫薛郎中过来——”<br />
然后他就被能文打中了肚子，和周蒙、薛郎中一起捂着嘴拖走。<br />
他回来时，看到徐燕芝贴着车壁，缩成一团，十分满意。<br />
他躺在最边缘，与她距离很远，中间再能躺下一个徐燕芝也说不准。<br />
他回来的时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久，久到以为他会去别的马车或者外驾篷就寝。<br />
因为这次老实地吃了药，徐燕芝在他回来前都睡了一觉，因为对于他实在是忌惮，死撑着没有睡太死，等他一上马车，徐燕芝就惊醒了。<br />
她看到他抬手掐了唯一的烛火，马车内陷入一片黑暗。<br />
随后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，徐燕芝心中警铃大作，强打着精神问他：“你”<br />
“我并不是乘人之危。”崔决与她解释，躺在了双人榻的最边缘，长发还留有湿润的水汽，“我与他不一样。你生着病，如果有不舒服，你可以喊我。”<br />
她不知道他指的“他”是谁，难道是他说的什么上一个自己？<br />
可崔决就是崔决，在她心里，都很让人不喜。<br />
徐燕芝心中嫌弃了一会，在黑暗中，隐约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，知道这是他睡觉一贯的姿态，这个人就连睡姿也一板一眼的。<br />
她好烦，就是那种明明你讨厌他，却还知道他许多习惯，因为曾经的他们是那般亲近。<br />
崔决突然出声：“你心中还有别人吗？就像另一个你一样，跟你说话，之类的。”<br />
“你在说什么啊？”徐燕芝迷迷糊糊地问。崔决以为她没听懂，又解释了半天，徐燕芝又理解了一些他现在的状态。<br />
也就是说，他的重生，是前世的他住进了他的身体里，但两个人又是独立的。<br />
比她还要离谱。<br />
久久的沉默之后，她本来快要支撑不住，都想睡了，以她的了解，崔决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做什么。<br />
谁知崔决又问：“你与我前世，是否行过房事？”<br />
他认为，这个不能听信一人之词，还是问一下另一个人比较好。<br />
“……你闭嘴！”<br />
年轻的郎君和少女之间，总避免不了发生些摩擦。<br />
徐燕芝和崔决也不例外。<br />
士族大家，家风门第如森严壁垒，压抑许久的人们更是对追求刺激乐此不疲。<br />
曾几何时，二人也在崔府的隐蔽之处，瞒着长辈做出些出格过火的事，花样虽多，但总归都没做到最后一步。<br />
徐燕芝这么想着，不屑地嗤了一声，将自己缩的更紧，更安全地贴着车壁，许是药物的侵扰，也许是累极，不一会就真的沉入梦中。<br />
只有崔决，睁着眼，直直地望着车顶，在黑暗中，无声地笑了出来。<br />
第45章 窥燕<br />
时值炎夏, 蝉鸣浓烈，人不堪其扰，直到一场畅快淋漓的大雨袭来, 终于将那成片的刺耳盖过, 夏雨洋洋洒洒地下了一整夜, 直到翌日晌午，才堪堪停下。<br />
夜雨悬檐, 终是点落在窗边, 带着一丝冰凉，溅落在苍白的纸张上。<br />
崔决拂过被雨水溅湿的一点, 在纸上形成了一个椭圆的弧度。<br />
他轻轻按了按双眼间的穴位, 再垂下眼, 看到刚才翻阅过的古籍，竟然变成了佛经。<br />
他对佛道毫无兴趣，从不做研究, 但因为氏族与佛门颇有渊源, 就连他的书房里，也会摆上几本。<br />
许为夏乏, 他拿错了吧。<br />
正当他准备将佛经放在一边的时候，一道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。<br />
他手指一顿, 顺着黑影的方向探去, 才发现是两个人。<br />
“表哥，去哪？”<br />
少女的衣衫单薄, 一身缃素鎏金褶裙将将及地, 从莲白色的印金衫子冲伸出只嫰葱般的手, 拽着年轻郎君的袖口，“我可不随你去危险的地方, 若是被人看见了，你最多去跪跪祖祠，我可就惨了。”<br />
她身旁的人拉住她的手，宽慰道：“不会有事。大雨过后，又是晌午，不会有人出来的。”<br />
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，让崔决半梦半醒的虚无感中，一瞬间清醒了——现在他应是在梦中，亦或许是又有一段记忆，钻进了他的脑子里。<br />
说来也怪，他每次获得上辈子的记忆时，有时会感觉自己参与其中，有时又会像这次一样，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。<br />
但崔决不想再接受新的记忆了，既然已经知道徐燕芝反常的原因，他便更想与前世的自己隔绝开。<br />
那是他的记忆，跟自己无关。<br />
反正，等到这段记忆结束，他就可以从中出来了吧。他刚要坐回去，再将古籍翻出来细看，就听到徐燕芝又道：<br />
“好吧，我随你去就是了！”<br />
那语气，就像是在作乱前期的跃跃欲试。<br />
崔决的手撑着窗边，头微微从小窗中偏出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，五指慢慢弯曲拢紧，心中闪过什么，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。<br />
他觉得他们刺眼碍事，不想离得太近，好在他那前世走得也够快，拉着徐燕芝三步并作两步，都快跑到北苑去了。<br />
北苑是庶出二房和五房住的地方，二叔父和五叔父头脑不错，都有自己的生意，平日里带着夫人四处跑铺子，苑中孩童不多，在午后都需要小睡一阵。<br />
崔决眼见着二人溜进了北苑边缘的一处假山中，假山旁，种着几棵红艳的夹竹桃。<br />
因为昨夜雴霫滂霈，枝上的红花被砸落不少，扑在地上薄薄一层，有的落在错落的假山上，蕊上凝聚着水珠。<br />
卷浪般的山石挡住了二人的身影，崔决皱眉，加快脚步，可惜住在北苑的二爷讲究写意山水，命人堆砌的假山又高又多，就跟迷宫一样，崔决很少来过，循着声音绕了一会，也没跟他们碰上面。<br />
他听着声音，从右边那处传来——<br />
“好像还下着呢。”身旁的少女拽了拽他的袖口，指腹揩过落在眉骨处的雨滴，劝道：“表哥，我们……唔。”<br />
崔决神色一僵，手掌默默握成拳，再次循着徐燕芝愈发奇怪的声音向右边走去，他又绕过一层，奇形怪状的假山依旧挡住了少女的身形。<br />
从高耸的假山中小小洞口往里窥探，才能勉强看到少女那身十分有特点的鎏金长裙被撩到腰腹，露出一双与她相称的绣鞋。<br />
洁白的罗袜与纯白的衬裤相互呼应，不一会就被抬到了空中，荡着双足可怜极了，拼力架到青年的背上。<br />
他听到她在说：“今日就到此为止吧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……”<br />
气息微弱，叫着自己的名字。<br />
“崔决，玉笛……好表哥，别吃我了……”<br />
崔决只觉得腹中有火在烧，可他又十分理智地告诉自己，那只是一段记忆，无论她如何叫喊，那都不是他。<br />
就算他出面，也不能阻止什么。<br />
可他的目光一刻也没错开接下来发生的事，他看到她那条带着水迹的丝绸做的衬裤被褪下了一些，还未等他完全看清前世的自己要做什么，忽然从上方落下，正巧，那成团的粉红的花朵就落在石洞中，堵住了他正注视着的一切。<br />
声音远比画面更易撼动。<br />
“要是有人来了怎么办？”她啜泣连连，复尔又怕被人发现而饮泣吞声，“我第一眼见你时，还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，怎么现在什么脸面都不要了……”<br />
他还听到一句闷闷的，带着水声的回答：“我们不是没做过。”<br />
“那可不是在这里，你个疯子，”徐燕芝背抵在假山上，身披着崔决的外衫，不会很痛，但有另一处在牵引着她的全部感官，“我哪知道你会做这么过火的事……”<br />
“我不行了，崔决……你快救我……”徐燕芝的声音依旧在响。<br />
她在求救。<br />
一时间，少女的转音很难让崔决分清，她到底在向谁求饶。<br />
于是崔决动身了，他要绕过这片假山。<br />
只是不知道牵引他如此行事的到底是什么。<br />
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准。“求你，这次就算了，我答应你，往后都依你，日日都让你吃不成吗……”<br />
徐燕芝还没等到另外一人的回应，仿佛感知到了什么，她颤抖地更加厉害，推着那人的脑袋，急急忙忙又哀切地说：“我觉得有人过来了，你别再吃我了，我们快躲起来……”<br />
她不敢说得太大声，又怕他听不见，又推了他几下。<br />
但这里确实如他所说，不会有人来，可徐燕芝因为担惊受怕而出现了幻听，巧之又巧的是，和崔决的脚步声，此时居然像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事一般。<br />
就在崔决看到徐燕芝的一瞬间，恰好少女也向着他的方向，向着本就不存在其他人的方向看了过来，她一头长发被假山蹭的凌乱，鬓发上的珠钗已经松垮地挂在肩头，玉容娇怯，如同凝脂。<br />
就在此时，她面对崔决的方向，柔柔地哼吟出声，双腿猛地虚蹬着，纤细的上身向后绷直抖颤，双手狠了命地抓住在身边人的发，差点从他双臂间摔下来，勾人上挑的眼此时涣散破碎，头脑更是一团浆糊。<br />
“崔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