恶龙暴露了他的小犄角 第210节
篝火前，桑觉闷闷嗯了声。<br />
“变回龙形给我看看？”<br />
“不行。”<br />
“知道了，只给他看。”伊芙琳幽幽道，“天下好看的男人那么多，何必执着他一个。”<br />
桑觉反问：“天下好看的女人那么多，你为什么执着姫枍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伊芙琳面色一滞，回首看了眼不远的方向。姫枍正在掩盖她们一路过来的痕迹，避免被军队追踪。<br />
如果桑觉一个人，根本不会想到处理这些。<br />
“我的执着早就散了。”伊芙琳收回视线，轻笑，“不过是年少的执念罢了……结局怎么样很重要吗？”<br />
不重要吗？<br />
桑觉躺在睡袋里，望着天上的星星。<br />
姫枍在周围洒了一圈驱散粉，便躺到睡袋里休息。<br />
她与伊芙琳泾渭分明，没有情人间的暧昧，也没有好友之间的亲昵，倒有种一种说不出的默契，对过去的心意闭口不提。<br />
桑觉感觉得出来，姫枍对伊芙琳，没有那种春天的喜欢。<br />
像是……<br />
像是霍延己对他的人类那种，负责任的喜欢。<br />
不对，没有喜欢，只有责任。<br />
她利用完伊芙琳年少的爱意，便用最后的时间承担责任。<br />
桑觉睁着眼睛，看着天空。<br />
后腰有点疼，睡不着。<br />
他还记得自己说过，事不过三，最多欺负他三次。<br />
多少次了呢？<br />
塞尾巴那次……不算。<br />
总是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……如果算上，早就过三次了。<br />
就算把中间这些全部剔除，只算之前算过的，还有这次拿针扎他，也已经三次了。<br />
他应该履行承诺，去找别的王子，不要己己了。<br />
可是……王子建立于任务的存在之上，他的任务是假的，母星是假的，博士不要他，霍延己也不要他。<br />
本以为会睡不着，但并没有。<br />
桑觉慢慢闭上了眼睛，意识越来越沉，仿佛沉进了十八城地狱。<br />
过去十八年，在博士的呵护下，他过于无忧无虑了，从未做过梦，倒是一百年后的今日，梦魇不断。<br />
他走在一片幽黑里，头顶是深不见光的深渊。桑觉甚至说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形态，只感觉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呼唤他，说不出的声音。<br />
从他于飞行器降落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。<br />
古老而深沉的怪异声律，似呼唤，又似渴求。<br />
桑觉一直回避着它，哪怕是进入地下两千米时，也装作这道声律不存在，当做万千怪物声音平平无奇的其中一道。<br />
他漫无目的地走着，四面八方都是黑暗，看不清路。<br />
直到一盏幽火凭空出现，它悬在空中，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类提在心口的位置。<br />
他听到一阵惊恐嘈杂的声音：“那是什么！！？？”<br />
桑觉没什么情绪地走向嘈杂的声源附近，他缓缓抬头望去——<br />
一个巨大的怪物坐落在幽深的黑暗里，浑身幽紫，触手繁杂庞多，交织进入裂缝石壁中，向上生长，仿佛在渴求光。<br />
又或想将光也拉入黑暗的阵营。<br />
他那数也数不清的每一条触手根部，都长满了狭长金黄的眼睛，每只眼睛又都好像有独立的意识，可以看向不同的方向，交换眨眼，密密麻麻，令人生怖。<br />
更令人不适的，巨大怪物的主体皮肤仿佛正在不断融化的黑紫色肉瘤，有如一道裂缝般巨大的利齿雕刻在主体中央，周围的触须挥舞摇曳，猩红的瞳孔蔑视着寻触手根部而来的一众弱小生物——<br />
人类。<br />
已经濒临崩溃的人类望着眼前的一幕，浑然吓傻，呆呆的一动不动。<br />
即便怪物什么都没有做，他们也油然升起一股致命的恐惧，仿佛只有跪下，只有臣服，才能保留那微弱的理智与人性。<br />
他们终于知道，浅表裂缝的那些触手到底从何长出了——<br />
它们都是这巨大怪物的一部分，是它身体最微不足道的一条触须，裂缝就是它的身体，它就是地底的神明。<br />
他们心脏正在尖叫，然而嘴巴却像闭合的蚌，怎么都张不开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。<br />
他们不约而同地畏惧着：不能惊扰祂。<br />
也许惊扰了也不会怎样，与祂而言，他们不过渺小的尘埃与蝼蚁，不足一提。<br />
没有人能对付这样的怪物，唯一的畸变者霍将眠上将也不在队伍之中。<br />
正在恐惧无声污染所有人的时候，那只巨大的怪物忽然动了。<br />
周围一阵地动山摇，整个裂缝都开始坍塌，巨大的石块砸落在地，却没有声音，众人控制不住平衡，有的摔在地上，有的跌进了深渊——<br />
他们看见，那只蔑视他们的庞然大物，忽然朝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，低下了祂高傲的头颅。<br />
第136章 自由<br />
他好像遁入了一个不存在的深渊, 死寂怪诞的黑暗将他尽数吞没，却又似弥漫着荒诞的彩色光影。<br />
意识随着坍塌的裂缝沉沦，肉体与精神也开始下坠, 仿佛抽取筋与骨, 化成了一滩水, 流动着坠入深渊，与逐渐坍塌的石块、怪物的触须融在一起……<br />
“桑觉……”<br />
“桑觉。”<br />
呼唤他的声音忽远忽近，时而变幻, 有时古老空灵，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，叫的或许也未必是“桑觉”这两个名字。声调一直在变化, 桑觉昏昏沉沉的，情绪不明显，却总会在听到某道冷淡的呼唤时清醒一点。<br />
“桑觉。”<br />
“小怪物。”<br />
“我的小奴隶。”<br />
我才不是奴隶。<br />
我是你的雄性。<br />
要是敢找别的雄性，我就吃掉他。<br />
意识浮浮沉沉，最后被一道突兀的女声惊醒：“桑觉。”<br />
他猛得坐起身，懵懵地抓着睡袋：“霍，霍——”<br />
伊芙琳微笑：“霍延己扔下你走了, 别惦记了。”<br />
桑觉抿了下唇，他没有想说霍延己。<br />
他都是叫己己的……有时候叫老婆。<br />
他想说的是霍将眠, 他好像在梦里听到了霍将眠的名字……还看见了重启《黎明2号》计划派遣到地底的那支千人队伍。<br />
或许那不是梦。<br />
桑觉握了握秀气的拳头，以保持清醒的理智——可那只庞大的、长满触须的怪物依然历历在目。<br />
是假的。<br />
不, 也不是假的……<br />
失去霍延己这个翻译, 桑觉很难理清自己的思绪，他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, 但无法用言语或专业术语表达出来。<br />
那只堪比庞大堪比数座高楼大厦的怪物不是假的，但它与人类不在同一位面——它是虚的。<br />
可它缠绕在裂缝石壁中蜿蜒向上的触手是真的, 人类可以触碰。<br />
可是好奇怪，明明它们是一体的。<br />
真的是梦吗？<br />
“吃点东西，我们得离开了。”<br />
桑觉看向叫醒自己的姫枍，迷茫地发出鼻音：“嗯？”<br />
“二号裂缝好像出事了。”姫枍的手正在微微发颤，向来平静的眼里划过一丝痛色。<br />
“哦……”<br />
不是梦。<br />
二号裂缝的离这边有很长一段距离，可桑觉回首看去，依然看到了滚滚烟尘直入云霄。<br />
他忽然想到梦里最后发生的——<br />
一片无声的寂静中，蔑视众生的黑暗怪物冲他低下头颅，连带着抽动了蔓延出去的无数触手，裂缝坍塌，巨石砸下，探索至其的人类被深埋地下。二号裂缝塌了。<br />
桑觉有一点不真实，却又有种理应如此的寻常。<br />
“如果裂缝塌了，那还会有污染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。污染又不是什么气体，非要有一个通道才能传播。”姫枍冷淡道，“真正传播污染的是裂缝地底的某种物质，而不是裂缝本身。”<br />
桑觉不再说话，安静地卷起睡袋，压缩进背里。<br />
他又想起了米莉博士的那个录音——<br />
他是“门”吗？那关的是什么呢，污染吗？
“变回龙形给我看看？”<br />
“不行。”<br />
“知道了，只给他看。”伊芙琳幽幽道，“天下好看的男人那么多，何必执着他一个。”<br />
桑觉反问：“天下好看的女人那么多，你为什么执着姫枍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伊芙琳面色一滞，回首看了眼不远的方向。姫枍正在掩盖她们一路过来的痕迹，避免被军队追踪。<br />
如果桑觉一个人，根本不会想到处理这些。<br />
“我的执着早就散了。”伊芙琳收回视线，轻笑，“不过是年少的执念罢了……结局怎么样很重要吗？”<br />
不重要吗？<br />
桑觉躺在睡袋里，望着天上的星星。<br />
姫枍在周围洒了一圈驱散粉，便躺到睡袋里休息。<br />
她与伊芙琳泾渭分明，没有情人间的暧昧，也没有好友之间的亲昵，倒有种一种说不出的默契，对过去的心意闭口不提。<br />
桑觉感觉得出来，姫枍对伊芙琳，没有那种春天的喜欢。<br />
像是……<br />
像是霍延己对他的人类那种，负责任的喜欢。<br />
不对，没有喜欢，只有责任。<br />
她利用完伊芙琳年少的爱意，便用最后的时间承担责任。<br />
桑觉睁着眼睛，看着天空。<br />
后腰有点疼，睡不着。<br />
他还记得自己说过，事不过三，最多欺负他三次。<br />
多少次了呢？<br />
塞尾巴那次……不算。<br />
总是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……如果算上，早就过三次了。<br />
就算把中间这些全部剔除，只算之前算过的，还有这次拿针扎他，也已经三次了。<br />
他应该履行承诺，去找别的王子，不要己己了。<br />
可是……王子建立于任务的存在之上，他的任务是假的，母星是假的，博士不要他，霍延己也不要他。<br />
本以为会睡不着，但并没有。<br />
桑觉慢慢闭上了眼睛，意识越来越沉，仿佛沉进了十八城地狱。<br />
过去十八年，在博士的呵护下，他过于无忧无虑了，从未做过梦，倒是一百年后的今日，梦魇不断。<br />
他走在一片幽黑里，头顶是深不见光的深渊。桑觉甚至说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形态，只感觉深处似乎有什么在呼唤他，说不出的声音。<br />
从他于飞行器降落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。<br />
古老而深沉的怪异声律，似呼唤，又似渴求。<br />
桑觉一直回避着它，哪怕是进入地下两千米时，也装作这道声律不存在，当做万千怪物声音平平无奇的其中一道。<br />
他漫无目的地走着，四面八方都是黑暗，看不清路。<br />
直到一盏幽火凭空出现，它悬在空中，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类提在心口的位置。<br />
他听到一阵惊恐嘈杂的声音：“那是什么！！？？”<br />
桑觉没什么情绪地走向嘈杂的声源附近，他缓缓抬头望去——<br />
一个巨大的怪物坐落在幽深的黑暗里，浑身幽紫，触手繁杂庞多，交织进入裂缝石壁中，向上生长，仿佛在渴求光。<br />
又或想将光也拉入黑暗的阵营。<br />
他那数也数不清的每一条触手根部，都长满了狭长金黄的眼睛，每只眼睛又都好像有独立的意识，可以看向不同的方向，交换眨眼，密密麻麻，令人生怖。<br />
更令人不适的，巨大怪物的主体皮肤仿佛正在不断融化的黑紫色肉瘤，有如一道裂缝般巨大的利齿雕刻在主体中央，周围的触须挥舞摇曳，猩红的瞳孔蔑视着寻触手根部而来的一众弱小生物——<br />
人类。<br />
已经濒临崩溃的人类望着眼前的一幕，浑然吓傻，呆呆的一动不动。<br />
即便怪物什么都没有做，他们也油然升起一股致命的恐惧，仿佛只有跪下，只有臣服，才能保留那微弱的理智与人性。<br />
他们终于知道，浅表裂缝的那些触手到底从何长出了——<br />
它们都是这巨大怪物的一部分，是它身体最微不足道的一条触须，裂缝就是它的身体，它就是地底的神明。<br />
他们心脏正在尖叫，然而嘴巴却像闭合的蚌，怎么都张不开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。<br />
他们不约而同地畏惧着：不能惊扰祂。<br />
也许惊扰了也不会怎样，与祂而言，他们不过渺小的尘埃与蝼蚁，不足一提。<br />
没有人能对付这样的怪物，唯一的畸变者霍将眠上将也不在队伍之中。<br />
正在恐惧无声污染所有人的时候，那只巨大的怪物忽然动了。<br />
周围一阵地动山摇，整个裂缝都开始坍塌，巨大的石块砸落在地，却没有声音，众人控制不住平衡，有的摔在地上，有的跌进了深渊——<br />
他们看见，那只蔑视他们的庞然大物，忽然朝着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，低下了祂高傲的头颅。<br />
第136章 自由<br />
他好像遁入了一个不存在的深渊, 死寂怪诞的黑暗将他尽数吞没，却又似弥漫着荒诞的彩色光影。<br />
意识随着坍塌的裂缝沉沦，肉体与精神也开始下坠, 仿佛抽取筋与骨, 化成了一滩水, 流动着坠入深渊，与逐渐坍塌的石块、怪物的触须融在一起……<br />
“桑觉……”<br />
“桑觉。”<br />
呼唤他的声音忽远忽近，时而变幻, 有时古老空灵，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，叫的或许也未必是“桑觉”这两个名字。声调一直在变化, 桑觉昏昏沉沉的，情绪不明显，却总会在听到某道冷淡的呼唤时清醒一点。<br />
“桑觉。”<br />
“小怪物。”<br />
“我的小奴隶。”<br />
我才不是奴隶。<br />
我是你的雄性。<br />
要是敢找别的雄性，我就吃掉他。<br />
意识浮浮沉沉，最后被一道突兀的女声惊醒：“桑觉。”<br />
他猛得坐起身，懵懵地抓着睡袋：“霍，霍——”<br />
伊芙琳微笑：“霍延己扔下你走了, 别惦记了。”<br />
桑觉抿了下唇，他没有想说霍延己。<br />
他都是叫己己的……有时候叫老婆。<br />
他想说的是霍将眠, 他好像在梦里听到了霍将眠的名字……还看见了重启《黎明2号》计划派遣到地底的那支千人队伍。<br />
或许那不是梦。<br />
桑觉握了握秀气的拳头，以保持清醒的理智——可那只庞大的、长满触须的怪物依然历历在目。<br />
是假的。<br />
不, 也不是假的……<br />
失去霍延己这个翻译, 桑觉很难理清自己的思绪，他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, 但无法用言语或专业术语表达出来。<br />
那只堪比庞大堪比数座高楼大厦的怪物不是假的，但它与人类不在同一位面——它是虚的。<br />
可它缠绕在裂缝石壁中蜿蜒向上的触手是真的, 人类可以触碰。<br />
可是好奇怪，明明它们是一体的。<br />
真的是梦吗？<br />
“吃点东西，我们得离开了。”<br />
桑觉看向叫醒自己的姫枍，迷茫地发出鼻音：“嗯？”<br />
“二号裂缝好像出事了。”姫枍的手正在微微发颤，向来平静的眼里划过一丝痛色。<br />
“哦……”<br />
不是梦。<br />
二号裂缝的离这边有很长一段距离，可桑觉回首看去，依然看到了滚滚烟尘直入云霄。<br />
他忽然想到梦里最后发生的——<br />
一片无声的寂静中，蔑视众生的黑暗怪物冲他低下头颅，连带着抽动了蔓延出去的无数触手，裂缝坍塌，巨石砸下，探索至其的人类被深埋地下。二号裂缝塌了。<br />
桑觉有一点不真实，却又有种理应如此的寻常。<br />
“如果裂缝塌了，那还会有污染吗？”<br />
“当然。污染又不是什么气体，非要有一个通道才能传播。”姫枍冷淡道，“真正传播污染的是裂缝地底的某种物质，而不是裂缝本身。”<br />
桑觉不再说话，安静地卷起睡袋，压缩进背里。<br />
他又想起了米莉博士的那个录音——<br />
他是“门”吗？那关的是什么呢，污染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