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屹紧绷的精神终于溃散了。<br />
他抬起手，无力地捂住眼睛，喉结起伏，呼吸缓慢而沉重。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”<br />
他发出微弱的、颤抖的呢喃，如同濒死的喘息，每一声都竭尽全力，饱受折磨。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你会是异常……”<br />
郁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<br />
她听到了他的呢喃呓语，看到了他的痛苦挣扎。<br />
她感到不可思议。<br />
这一刻，她的心跳如雷，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。<br />
第162章<br />
郁理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。<br />
明明周屹此时正因为她而饱受折磨, 但她想的却不是解放他，而是拥抱他、亲吻他、让他长长久久地注视自己。<br />
但她并没有这么做。<br />
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。敌人不会拥抱和亲吻，只会针对和厮杀。<br />
能力者和异常天生就是对立面, 即使他们异变的本源并没有区别。<br />
郁理不知道周屹以后会不会对她展开讨伐。<br />
但她不得不承认, 自己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。<br />
之前她想得很清楚，一旦周屹对她出手, 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。<br />
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。<br />
或者说, 她舍不得让周屹死了。<br />
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，她希望能把周屹抓走，把他留在自己身边, 作为人质、俘虏、永远不打算吃的储备粮……什么都可以。<br />
当然，她还是更希望不要有这么一天，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赢过周屹。<br />
他的“控制”仍然对她有效。<br />
郁理静静地凝视周屹，凝视他指节苍白的手、微微颤抖的睫毛、被水打湿的发梢。<br />
过了许久，她才悄悄离开。<br />
其实她更想待久一点，至少等到周屹入睡后再走。<br />
但她体内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, 虽然目前没出什么问题，但她不敢打包票。以防万一, 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，这样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，只要不是在周屹面前，她也不用太担心。<br />
就这样, 郁理顺着客厅的窗户缝爬了出去。<br />
蚂蚁的身躯太小了, 她爬得很累。<br />
好不容易爬到窗外后, 她迅速变成一只蜻蜓, 飞到了附近的人工湖上空，然后避开监控摄像头, 变回触手钻入水面。她其实还很想去找房东，把自己的押金要回来。<br />
但她转念一想，房东和她关系特殊，现在可能正被严密保护着，她要是这时候找过去，指不定会碰上以前的同事。<br />
还是算了。<br />
一番权衡之下，郁理只好暂时放弃押金。<br />
她很快回到了21区。<br />
别墅里灯火通明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异常们正在客厅里吵吵嚷嚷，看到郁理回来，一个个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，立马安静了下来。<br />
郁理从头到脚都是水，衣服贴在纤细柔韧的肢体上，肌肤莹白通透，血管蜿蜒而冰冷，在皮下泛着幽蓝的微光。<br />
虽然是人类的外表，但怪物的特性却在她身上一览无余。<br />
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”白夜抬眸看她。<br />
“去15区转了一圈。”郁理接过童晓递过来的干毛巾，擦了擦潮湿滴水的头发。<br />
“你回15区了？”乔越西闻言，顿时面露紧张，“控制局没有发现你吧？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郁理说，“但他们发现你了。”<br />
乔越西：“啊？”<br />
“应该很快就会查出你的真实身份吧。”郁理将毛巾还给童晓，“怎么样，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高兴？说不定明天控制局就把你的信息补上通缉令了。”<br />
乔越西：“……”<br />
完全高兴不起来。<br />
真冬双手环胸，歪着头问道：“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<br />
“和网上差不多，大部分人都很恐慌。”郁理想了想，“控制局现在24小时不间断巡逻，警卫也都出动了，还配备了对异常特殊武器，据说从明天开始，他们会挨家挨户上门对所有居民进行精神力检测。”<br />
乔越西的表情逐渐惊恐。<br />
“那个对异常特殊武器……是什么东西？”<br />
“就是针对异常开发出来的武器。”童晓回答，“这款武器现在对郁理应该已经无效了，但对上其他异常还是杀伤力十足的。”<br />
这个“其他”，自然也包括屋里的这几只。<br />
贺桐漫不经心地问：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<br />
他看起来并不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，只是随口问一下。<br />
不过郁理倒是有好好地考虑过这个问题——在下午伪装尹士佳外出巡逻的时候。<br />
“我想去研究所一趟，看看能不能找到免疫这个武器的办法。”<br />
“你确定？”真冬微微皱眉。<br />
众所周知，研究所在中心城，是异常控制局最重要的部门。<br />
而童晓知道的则更多一点。<br />
作为专门研究异常的机构，研究所建在控制局总局的地下，里面收容着大量被抓获的异常。据说一号七年前就是从这个地方逃走的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，不知道研究所如今的安保系统会升级到什么程度。<br />
“我能变形，混进去应该问题不大。”郁理思索道，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躲过那里的摄像头……”<br />
15区的控制局里摄像头就很多，但像办公室、员工休息室、还有卫生间这些比较隐私的场所都是没有的。<br />
考虑到研究所的重要性和保密性，不排除他们连卫生间这种地方也会装上摄像头。<br />
那郁理就没办法通过涉水的办法进去了，毕竟摄像头同样能拍到水面波动。<br />
“或者我跟你去？”贺桐忽然提议。<br />
郁理：“你？”<br />
“对啊，我。”贺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，“你忘了我和贺柏是双胞胎了？我可以假扮成他混进去。”<br />
郁理认真想了想。<br />
这倒是个好主意，但有个致命的问题。<br />
“如果研究所要检测你的精神力怎么办？”<br />
“那就杀掉检测的人？”贺桐挑眉。<br />
郁理：“……”<br />
“开玩笑啦，我怎么可能在研究所杀人。”贺桐笑了一下，“那也太显眼了。”<br />
其他人纷纷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。<br />
一只能大摇大摆在界外区晃悠的异常，他们很怀疑他究竟知不知道“显眼”是什么意思。<br />
“其实……”童晓突然出声，“想要假扮成能力者的话，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<br />
郁理侧头看向她：“什么办法？”<br />
“之前山羊应该在你面前吃过一种胶囊吧？”童晓比划了下，“大概这么大，白色的。”<br />
郁理点点头：“吃过，他死后我还搜刮出了十几颗。”<br />
这次搬家也一起带来了，这会儿还在药箱里好好收着呢。<br />
“我这里也有一些。”童晓说，“这种胶囊能将异常短暂地变回人形，同时精神力也会发生变化，在药效作用期间趋于稳定。”<br />
郁理微微讶异。<br />
她倒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连精神力都能改变。<br />
真冬疑惑道：“是变回人形时的精神力吗？”<br />
“做不到这种程度。”童晓摇头，“只是让状态变得稳定，但无法将数值降低。”<br />
也就是说，吃了这种胶囊的异常，精神力不会降低到人类的数值范围内，但会变得固定，就像能力者一样。<br />
乔越西不由惊讶出声：“这么神奇？那异常吃了这药不就和能力者没有区别了吗？”<br />
“不一样。”童晓继续摇头，“药效只是暂时的，如果服用太多，身体会承受不了。”<br />
“好吧……”乔越西沮丧地垂下肩膀。他还以为自己有机会能弃恶从善。<br />
虽然有郁理在，他也不太想“从善”就是了。<br />
“贺柏也是能力者，这个药给贺桐吃刚刚好。”郁理若有所思地说。<br />
贺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：“所以我可以一起去了？”<br />
郁理这次没有考虑太久。<br />
研究所毕竟不是普通的控制局分局，她一个人潜入肯定会有风险，带上贺桐，两个人相互照应一下也不错。<br />
“行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郁理点点头，干脆地答应了。
他抬起手，无力地捂住眼睛，喉结起伏，呼吸缓慢而沉重。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”<br />
他发出微弱的、颤抖的呢喃，如同濒死的喘息，每一声都竭尽全力，饱受折磨。<br />
“为什么……你会是异常……”<br />
郁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<br />
她听到了他的呢喃呓语，看到了他的痛苦挣扎。<br />
她感到不可思议。<br />
这一刻，她的心跳如雷，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。<br />
第162章<br />
郁理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。<br />
明明周屹此时正因为她而饱受折磨, 但她想的却不是解放他，而是拥抱他、亲吻他、让他长长久久地注视自己。<br />
但她并没有这么做。<br />
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敌人了。敌人不会拥抱和亲吻，只会针对和厮杀。<br />
能力者和异常天生就是对立面, 即使他们异变的本源并没有区别。<br />
郁理不知道周屹以后会不会对她展开讨伐。<br />
但她不得不承认, 自己的想法发生了一些改变。<br />
之前她想得很清楚，一旦周屹对她出手, 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。<br />
但她现在改变主意了。<br />
或者说, 她舍不得让周屹死了。<br />
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，她希望能把周屹抓走，把他留在自己身边, 作为人质、俘虏、永远不打算吃的储备粮……什么都可以。<br />
当然，她还是更希望不要有这么一天，因为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赢过周屹。<br />
他的“控制”仍然对她有效。<br />
郁理静静地凝视周屹，凝视他指节苍白的手、微微颤抖的睫毛、被水打湿的发梢。<br />
过了许久，她才悄悄离开。<br />
其实她更想待久一点，至少等到周屹入睡后再走。<br />
但她体内的精神力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, 虽然目前没出什么问题，但她不敢打包票。以防万一, 还是趁早离开比较好，这样就算真的出了什么岔子，只要不是在周屹面前，她也不用太担心。<br />
就这样, 郁理顺着客厅的窗户缝爬了出去。<br />
蚂蚁的身躯太小了, 她爬得很累。<br />
好不容易爬到窗外后, 她迅速变成一只蜻蜓, 飞到了附近的人工湖上空，然后避开监控摄像头, 变回触手钻入水面。她其实还很想去找房东，把自己的押金要回来。<br />
但她转念一想，房东和她关系特殊，现在可能正被严密保护着，她要是这时候找过去，指不定会碰上以前的同事。<br />
还是算了。<br />
一番权衡之下，郁理只好暂时放弃押金。<br />
她很快回到了21区。<br />
别墅里灯火通明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，异常们正在客厅里吵吵嚷嚷，看到郁理回来，一个个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，立马安静了下来。<br />
郁理从头到脚都是水，衣服贴在纤细柔韧的肢体上，肌肤莹白通透，血管蜿蜒而冰冷，在皮下泛着幽蓝的微光。<br />
虽然是人类的外表，但怪物的特性却在她身上一览无余。<br />
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？”白夜抬眸看她。<br />
“去15区转了一圈。”郁理接过童晓递过来的干毛巾，擦了擦潮湿滴水的头发。<br />
“你回15区了？”乔越西闻言，顿时面露紧张，“控制局没有发现你吧？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郁理说，“但他们发现你了。”<br />
乔越西：“啊？”<br />
“应该很快就会查出你的真实身份吧。”郁理将毛巾还给童晓，“怎么样，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高兴？说不定明天控制局就把你的信息补上通缉令了。”<br />
乔越西：“……”<br />
完全高兴不起来。<br />
真冬双手环胸，歪着头问道：“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？”<br />
“和网上差不多，大部分人都很恐慌。”郁理想了想，“控制局现在24小时不间断巡逻，警卫也都出动了，还配备了对异常特殊武器，据说从明天开始，他们会挨家挨户上门对所有居民进行精神力检测。”<br />
乔越西的表情逐渐惊恐。<br />
“那个对异常特殊武器……是什么东西？”<br />
“就是针对异常开发出来的武器。”童晓回答，“这款武器现在对郁理应该已经无效了，但对上其他异常还是杀伤力十足的。”<br />
这个“其他”，自然也包括屋里的这几只。<br />
贺桐漫不经心地问：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<br />
他看起来并不是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兴趣，只是随口问一下。<br />
不过郁理倒是有好好地考虑过这个问题——在下午伪装尹士佳外出巡逻的时候。<br />
“我想去研究所一趟，看看能不能找到免疫这个武器的办法。”<br />
“你确定？”真冬微微皱眉。<br />
众所周知，研究所在中心城，是异常控制局最重要的部门。<br />
而童晓知道的则更多一点。<br />
作为专门研究异常的机构，研究所建在控制局总局的地下，里面收容着大量被抓获的异常。据说一号七年前就是从这个地方逃走的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，不知道研究所如今的安保系统会升级到什么程度。<br />
“我能变形，混进去应该问题不大。”郁理思索道，“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躲过那里的摄像头……”<br />
15区的控制局里摄像头就很多，但像办公室、员工休息室、还有卫生间这些比较隐私的场所都是没有的。<br />
考虑到研究所的重要性和保密性，不排除他们连卫生间这种地方也会装上摄像头。<br />
那郁理就没办法通过涉水的办法进去了，毕竟摄像头同样能拍到水面波动。<br />
“或者我跟你去？”贺桐忽然提议。<br />
郁理：“你？”<br />
“对啊，我。”贺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，“你忘了我和贺柏是双胞胎了？我可以假扮成他混进去。”<br />
郁理认真想了想。<br />
这倒是个好主意，但有个致命的问题。<br />
“如果研究所要检测你的精神力怎么办？”<br />
“那就杀掉检测的人？”贺桐挑眉。<br />
郁理：“……”<br />
“开玩笑啦，我怎么可能在研究所杀人。”贺桐笑了一下，“那也太显眼了。”<br />
其他人纷纷向他投去狐疑的目光。<br />
一只能大摇大摆在界外区晃悠的异常，他们很怀疑他究竟知不知道“显眼”是什么意思。<br />
“其实……”童晓突然出声，“想要假扮成能力者的话，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<br />
郁理侧头看向她：“什么办法？”<br />
“之前山羊应该在你面前吃过一种胶囊吧？”童晓比划了下，“大概这么大，白色的。”<br />
郁理点点头：“吃过，他死后我还搜刮出了十几颗。”<br />
这次搬家也一起带来了，这会儿还在药箱里好好收着呢。<br />
“我这里也有一些。”童晓说，“这种胶囊能将异常短暂地变回人形，同时精神力也会发生变化，在药效作用期间趋于稳定。”<br />
郁理微微讶异。<br />
她倒是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连精神力都能改变。<br />
真冬疑惑道：“是变回人形时的精神力吗？”<br />
“做不到这种程度。”童晓摇头，“只是让状态变得稳定，但无法将数值降低。”<br />
也就是说，吃了这种胶囊的异常，精神力不会降低到人类的数值范围内，但会变得固定，就像能力者一样。<br />
乔越西不由惊讶出声：“这么神奇？那异常吃了这药不就和能力者没有区别了吗？”<br />
“不一样。”童晓继续摇头，“药效只是暂时的，如果服用太多，身体会承受不了。”<br />
“好吧……”乔越西沮丧地垂下肩膀。他还以为自己有机会能弃恶从善。<br />
虽然有郁理在，他也不太想“从善”就是了。<br />
“贺柏也是能力者，这个药给贺桐吃刚刚好。”郁理若有所思地说。<br />
贺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：“所以我可以一起去了？”<br />
郁理这次没有考虑太久。<br />
研究所毕竟不是普通的控制局分局，她一个人潜入肯定会有风险，带上贺桐，两个人相互照应一下也不错。<br />
“行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。”郁理点点头，干脆地答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