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愣神的功夫，孟跃早就已经进了轿子里。<br />
林娇便顺势就着自己半弯身的动作起身了。<br />
她是真的不客气，说不跪，那就不跪了。<br />
回头看时，秦霜的表情像是更冷了，在林书南要跟着重新进去时，她开口阻拦：“林公子，既然已经祭拜过了，就请二位回去吧。”<br />
“霜儿！”这次是秦夫人不赞成地叫她。<br />
如今还愿意来祭拜的，也就只有国公府的人了，林书南这些日子更是没拿自己当外人，里里外外地忙活，霜儿这是在做什么？<br />
“秦伯母，没事的。”林书南先是安抚了欲要发怒的秦夫人，这才看向秦霜，“霜儿……”<br />
他话未说完，就被秦霜打断：“林公子，你回吧。”<br />
从称呼到语气，莫不是陌生的。<br />
“秦霜姐，”林娇也急了，“有哥哥在旁边，也能帮衬一二。”<br />
“秦府有我，有阿娘，有下人，并不需要他帮衬什么。”<br />
她说完也不顾林娇还在叫她，便头也不回地进府了。<br />
林书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连秦夫人在一边连连道歉也听不进去。<br />
是他无用，一切都是他太无用了，所以除了连累霜儿境遇更凄惨以外，好像没有任何作用。<br />
***<br />
林娇憋着一肚子闷气回了府。<br />
她倒不是生秦霜的气，秦霜现在是特殊的时候。<br />
她只是觉着一切都是那么力不从心，哥哥与秦霜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能顺利走到一起，这会儿只想赶紧听听裴景怎么说。<br />
“裴景呢？”<br />
向来都是裴景回来后第一个问她，这还是第一次，林娇一回府问出了同样的问题。<br />
旁边响起一道声音：“在这里。”<br />
林娇一转头，裴景就像是预料到了一般，正等在那里。<br />
她马上跑过去：“裴景！”<br />
像是受了委屈找到了庇护的小崽崽，让裴景心也跟着软下来了。<br />
下一刻，小崽崽就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她委屈又闷闷的声音传来。<br />
话本里历经了千难万阻的两个人，不是应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？为什么秦霜却像是更冷淡了？<br />
她没有问明白，可是裴景却像是都听懂了。<br />
他抚着怀里人的发丝，与她一同看着外面的细雨。“你知道皇上今日为何去秦府吗？”<br />
林娇摇头。<br />
裴景叹了口气。<br />
他的岳父大人说对了，人都是会变的，尤其是坐了那个位置，总是少不了猜忌、制衡。这若是再过五年，皇上的做法，大概就是斩草除根了。<br />
“皇上愿意放过秦家，是因为秦家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，翻不了大浪。但是……如果有了国公府，就不同了。”<br />
“今日，你与你哥哥都在那里，你们身后，一个是国公府，一个是裴家。而秦姑娘，与皇上之间，是某种程度的……杀父仇人，你说，皇上要怎么想？”<br />
林娇瞪大了眼睛，所以今日，爹爹和裴景才会都没有去的吗？<br />
“秦霜姐也是因为这样想，才对哥哥冷淡的吗？”<br />
“大概是如此。只是……我们娇娇想不到的事情，秦姑娘怎么能想得这么明白呢？”他像是在笑，眼里却闪过深思，“只怕……背后有人多言吧。”<br />
第78章 拜访陆府<br />
林娇现在敏感得很, 所以几乎是裴景这么一说，她就立刻反应过来了，猛地从裴景怀里坐了起来。<br />
“什么意思？孟……宛宁公主吗？”<br />
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孟歆柔了。<br />
裴景敛眸思考了片刻才答：“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。”<br />
林娇愣住了, 她没想到事已至此，孟歆柔居然还没有死心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她想不明白, 就像是想不明白孟歆柔为什么要喜欢哥哥一样,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还不放弃，“喜欢一个人，难道会忍心这样为难他吗？”<br />
她习惯性地要得到裴景的认同和解释, 却注意到男人在那一瞬间避开了她的目光。<br />
林娇扶住他的头看向自己。<br />
“玄知……”她开始认真设想，“如果你喜欢别人, 我会很生气、很伤心的，我会……挽留你, 但是，我不会这样不择手段让你难过。那如果我……”<br />
她话没说完, 被一张温热的唇堵住了嘴，裴景沉默的眼里, 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。<br />
林娇看不明白那翻涌的是什么, 却感受到了男人这吻里的迫切和某种说不出的……恐慌。<br />
腰间的手在慢慢收紧，林娇在他那竹香的气息中，渐渐呼吸越来越急促, 除了眼前的人，再也不能思考其他。<br />
空气重新回来时，她在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里, 听到裴景在耳边的低音。<br />
“娇娇, 别说那些如果了。”<br />
说话时，他的鼻尖轻轻蹭过自己的脸颊。<br />
“如今秦姑娘已无生命之忧, 至于感情之路，到底是得他们当局二人自己走。宛宁公主那边也是，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<br />
三言两语，就将话题带了回来。<br />
林娇只晕晕乎乎地跟着他想回来了，虽然放不下，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。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裴景低头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，又忍不住在那唇角上亲了亲。如果他的小蝴蝶再去爱别人，他肯定会疯掉的。是他的，那这一辈子就是他的。哪有什么如果？什么如果都不会有。<br />
林娇说得没错，人都是有图谋的。<br />
他图谋的，是娇娇的一辈子。<br />
他想起入春后踏春的那一次，他在凉亭里看到那两人，郎才女貌，恍若神仙眷侣。<br />
娇娇拉着陆思明的袖子一脸不情愿：“我在这里呢，你看别人做什么？”<br />
陆思明无奈地笑：“我方才只是听到了一句颇有意思的诗。”<br />
“不就是吟诗嘛，”小丫头雄赳赳气昂昂，“我也会。”<br />
事实上陆思明除了方才往那边转了一眼以外，视线都是一直落在女子着。<br />
这会儿听她这么说，也只是宠溺的笑。<br />
林娇还以为这是在嘲笑自己呢，当即搜肠刮肚地，想着怎么也要扳回颜面。<br />
想了半天，回忆起了书上的一句：“轻解薄罗裳，共试兰汤，双双戏水学……唔……”<br />
那个“鸳鸯”被陆思明用手捂住了。<br />
裴景目光不明地看着那依偎的男女，陆思明在看到自己后，就赶紧捂住了林娇的嘴，没让那句艳词说完。裴景知道，林娇不爱诗词，这艳词想来又是在话本上学的，前世就没少念给自己听。<br />
小姑娘被打断可不开心了，但在看到裴景后，那瞪大的眼睛里，逐渐转为惊恐。<br />
她从来都是这样，像是很怕自己，见了自己就谨小慎微，头也不抬，离了自己就像是被放飞的小鸟。<br />
陆思明已经迅速收回了手，神色如常地向他行礼：“见过裴大人。”<br />
小姑娘更是收回了嬉闹，小小往陆思明身后撤了半步，跟着行了礼，但没有出声。<br />
裴景淡淡地与陆思明交谈着，他的视线从未落在林娇身上，却从陆思明微微下垂的衣领，想象到了小姑娘的手在他后边轻轻拽着，催促他快点走。<br />
裴景的声音就此停了下来。<br />
太疼了，他在心里唤着，娇娇啊，他疼得发不出声音来，听不到陆思明都说了些什么，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。<br />
陆思明还以为他是不愿多言了，正好也顺着林娇的心意告退：“下官先行告退了。”<br />
直到擦身而过之时，小姑娘也从未看自己一眼。<br />
裴景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离开的反向，那抹彩色的蝴蝶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，他的世界重新归于黑白两色。<br />
许是过往从未这么直接地看到过那两人在一起的模样，以至于他才发现，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度。<br />
这一世都要如此吗，这般看着她与旁人甜蜜，有那么一瞬间，裴景的眼前仿佛茫然得没有任何道路。<br />
他想着重逢之初，她说着陆思明好生熟悉。<br />
可是娇娇，那我呢？<br />
与你朝夕相处、相濡以沫了数年，你的夫君的我，你为何，从不会多停留片刻？<br />
裴景终于按捺不住了，他告诉自己，让公主去接近陆思明的母亲，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，若是陆母并非攀权附势之人，若是陆思明真的能把娇娇放在第一位，那自己无论做什么，不都是没有意义的吗？<br />
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自己隐藏在这背后的见不得人的心思。他跟林娇是不一样的。<br />
他更卑鄙，更固执。<br />
不过没有关系，他的卑鄙、固执原本就是因娇娇而生，因娇娇而灭。只要她在自己身边，这些东西，自己可以一辈子也不放出来。<br />
***<br />
去陆府那天，林娇特意梳了个妇人头。<br />
她以往嫌弃这个发型太过老气，是不太爱的，今日倒是特意吩咐了。<br />
裴景虽然什么也没说，但林娇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上了不少。
林娇便顺势就着自己半弯身的动作起身了。<br />
她是真的不客气，说不跪，那就不跪了。<br />
回头看时，秦霜的表情像是更冷了，在林书南要跟着重新进去时，她开口阻拦：“林公子，既然已经祭拜过了，就请二位回去吧。”<br />
“霜儿！”这次是秦夫人不赞成地叫她。<br />
如今还愿意来祭拜的，也就只有国公府的人了，林书南这些日子更是没拿自己当外人，里里外外地忙活，霜儿这是在做什么？<br />
“秦伯母，没事的。”林书南先是安抚了欲要发怒的秦夫人，这才看向秦霜，“霜儿……”<br />
他话未说完，就被秦霜打断：“林公子，你回吧。”<br />
从称呼到语气，莫不是陌生的。<br />
“秦霜姐，”林娇也急了，“有哥哥在旁边，也能帮衬一二。”<br />
“秦府有我，有阿娘，有下人，并不需要他帮衬什么。”<br />
她说完也不顾林娇还在叫她，便头也不回地进府了。<br />
林书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连秦夫人在一边连连道歉也听不进去。<br />
是他无用，一切都是他太无用了，所以除了连累霜儿境遇更凄惨以外，好像没有任何作用。<br />
***<br />
林娇憋着一肚子闷气回了府。<br />
她倒不是生秦霜的气，秦霜现在是特殊的时候。<br />
她只是觉着一切都是那么力不从心，哥哥与秦霜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能顺利走到一起，这会儿只想赶紧听听裴景怎么说。<br />
“裴景呢？”<br />
向来都是裴景回来后第一个问她，这还是第一次，林娇一回府问出了同样的问题。<br />
旁边响起一道声音：“在这里。”<br />
林娇一转头，裴景就像是预料到了一般，正等在那里。<br />
她马上跑过去：“裴景！”<br />
像是受了委屈找到了庇护的小崽崽，让裴景心也跟着软下来了。<br />
下一刻，小崽崽就已经扑到了她的怀里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她委屈又闷闷的声音传来。<br />
话本里历经了千难万阻的两个人，不是应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？为什么秦霜却像是更冷淡了？<br />
她没有问明白，可是裴景却像是都听懂了。<br />
他抚着怀里人的发丝，与她一同看着外面的细雨。“你知道皇上今日为何去秦府吗？”<br />
林娇摇头。<br />
裴景叹了口气。<br />
他的岳父大人说对了，人都是会变的，尤其是坐了那个位置，总是少不了猜忌、制衡。这若是再过五年，皇上的做法，大概就是斩草除根了。<br />
“皇上愿意放过秦家，是因为秦家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，翻不了大浪。但是……如果有了国公府，就不同了。”<br />
“今日，你与你哥哥都在那里，你们身后，一个是国公府，一个是裴家。而秦姑娘，与皇上之间，是某种程度的……杀父仇人，你说，皇上要怎么想？”<br />
林娇瞪大了眼睛，所以今日，爹爹和裴景才会都没有去的吗？<br />
“秦霜姐也是因为这样想，才对哥哥冷淡的吗？”<br />
“大概是如此。只是……我们娇娇想不到的事情，秦姑娘怎么能想得这么明白呢？”他像是在笑，眼里却闪过深思，“只怕……背后有人多言吧。”<br />
第78章 拜访陆府<br />
林娇现在敏感得很, 所以几乎是裴景这么一说，她就立刻反应过来了，猛地从裴景怀里坐了起来。<br />
“什么意思？孟……宛宁公主吗？”<br />
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孟歆柔了。<br />
裴景敛眸思考了片刻才答：“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。”<br />
林娇愣住了, 她没想到事已至此，孟歆柔居然还没有死心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她想不明白, 就像是想不明白孟歆柔为什么要喜欢哥哥一样,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什么还不放弃，“喜欢一个人，难道会忍心这样为难他吗？”<br />
她习惯性地要得到裴景的认同和解释, 却注意到男人在那一瞬间避开了她的目光。<br />
林娇扶住他的头看向自己。<br />
“玄知……”她开始认真设想，“如果你喜欢别人, 我会很生气、很伤心的，我会……挽留你, 但是，我不会这样不择手段让你难过。那如果我……”<br />
她话没说完, 被一张温热的唇堵住了嘴，裴景沉默的眼里, 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。<br />
林娇看不明白那翻涌的是什么, 却感受到了男人这吻里的迫切和某种说不出的……恐慌。<br />
腰间的手在慢慢收紧，林娇在他那竹香的气息中，渐渐呼吸越来越急促, 除了眼前的人，再也不能思考其他。<br />
空气重新回来时，她在那淅淅沥沥的雨声里, 听到裴景在耳边的低音。<br />
“娇娇, 别说那些如果了。”<br />
说话时，他的鼻尖轻轻蹭过自己的脸颊。<br />
“如今秦姑娘已无生命之忧, 至于感情之路，到底是得他们当局二人自己走。宛宁公主那边也是，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<br />
三言两语，就将话题带了回来。<br />
林娇只晕晕乎乎地跟着他想回来了，虽然放不下，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。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裴景低头看她懵懵懂懂的样子，又忍不住在那唇角上亲了亲。如果他的小蝴蝶再去爱别人，他肯定会疯掉的。是他的，那这一辈子就是他的。哪有什么如果？什么如果都不会有。<br />
林娇说得没错，人都是有图谋的。<br />
他图谋的，是娇娇的一辈子。<br />
他想起入春后踏春的那一次，他在凉亭里看到那两人，郎才女貌，恍若神仙眷侣。<br />
娇娇拉着陆思明的袖子一脸不情愿：“我在这里呢，你看别人做什么？”<br />
陆思明无奈地笑：“我方才只是听到了一句颇有意思的诗。”<br />
“不就是吟诗嘛，”小丫头雄赳赳气昂昂，“我也会。”<br />
事实上陆思明除了方才往那边转了一眼以外，视线都是一直落在女子着。<br />
这会儿听她这么说，也只是宠溺的笑。<br />
林娇还以为这是在嘲笑自己呢，当即搜肠刮肚地，想着怎么也要扳回颜面。<br />
想了半天，回忆起了书上的一句：“轻解薄罗裳，共试兰汤，双双戏水学……唔……”<br />
那个“鸳鸯”被陆思明用手捂住了。<br />
裴景目光不明地看着那依偎的男女，陆思明在看到自己后，就赶紧捂住了林娇的嘴，没让那句艳词说完。裴景知道，林娇不爱诗词，这艳词想来又是在话本上学的，前世就没少念给自己听。<br />
小姑娘被打断可不开心了，但在看到裴景后，那瞪大的眼睛里，逐渐转为惊恐。<br />
她从来都是这样，像是很怕自己，见了自己就谨小慎微，头也不抬，离了自己就像是被放飞的小鸟。<br />
陆思明已经迅速收回了手，神色如常地向他行礼：“见过裴大人。”<br />
小姑娘更是收回了嬉闹，小小往陆思明身后撤了半步，跟着行了礼，但没有出声。<br />
裴景淡淡地与陆思明交谈着，他的视线从未落在林娇身上，却从陆思明微微下垂的衣领，想象到了小姑娘的手在他后边轻轻拽着，催促他快点走。<br />
裴景的声音就此停了下来。<br />
太疼了，他在心里唤着，娇娇啊，他疼得发不出声音来，听不到陆思明都说了些什么，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。<br />
陆思明还以为他是不愿多言了，正好也顺着林娇的心意告退：“下官先行告退了。”<br />
直到擦身而过之时，小姑娘也从未看自己一眼。<br />
裴景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离开的反向，那抹彩色的蝴蝶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，他的世界重新归于黑白两色。<br />
许是过往从未这么直接地看到过那两人在一起的模样，以至于他才发现，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大度。<br />
这一世都要如此吗，这般看着她与旁人甜蜜，有那么一瞬间，裴景的眼前仿佛茫然得没有任何道路。<br />
他想着重逢之初，她说着陆思明好生熟悉。<br />
可是娇娇，那我呢？<br />
与你朝夕相处、相濡以沫了数年，你的夫君的我，你为何，从不会多停留片刻？<br />
裴景终于按捺不住了，他告诉自己，让公主去接近陆思明的母亲，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，若是陆母并非攀权附势之人，若是陆思明真的能把娇娇放在第一位，那自己无论做什么，不都是没有意义的吗？<br />
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自己隐藏在这背后的见不得人的心思。他跟林娇是不一样的。<br />
他更卑鄙，更固执。<br />
不过没有关系，他的卑鄙、固执原本就是因娇娇而生，因娇娇而灭。只要她在自己身边，这些东西，自己可以一辈子也不放出来。<br />
***<br />
去陆府那天，林娇特意梳了个妇人头。<br />
她以往嫌弃这个发型太过老气，是不太爱的，今日倒是特意吩咐了。<br />
裴景虽然什么也没说，但林娇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好上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