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病历表捧在胸口，护士和陆离说：“请跟我来。”<br />
陆离起身离开座椅，跟着护士走出办公室，沿着安静空荡的长廊来到二楼。<br />
“护士长，这里有三楼的病人需要安排在二楼。”<br />
护士向拉着帷幔的护士站说道，片刻，粗重男声从帘后传出。<br />
“……204房有空床位。”<br />
哒——哒——哒——<br />
继续跟随清脆的高跟鞋声，沿途病房写着门牌。<br />
201……202……203……<br />
护士停在204号病房前，领着陆离进入。<br />
窗边铺满湿泥土砾的脏床铺映入眼帘，还有一只坐在床铺上的怪物。<br />
那是截活的树木，铺开的根须沿着病床形成帷帘，粗糙、遍布褶皱的树皮上呈现一张苍老脸孔。<br />
护士进入病房，发现陆离站在门外没有进来。<br />
“为什么房间里有只怪物？”<br />
陆离皱眉看着活树，后者回应般摇曳起枯萎树冠，发出粗粝地摩擦声。<br />
护士生气地说：“你这么说话太难听了，向她道歉！”<br />
“对不起。”<br />
发现护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，陆离从善如流。<br />
护士的愠怒稍缓，揽着活树柔声安抚，只言片语飘到门口。<br />
“三楼的患者……妄想症……暂时……”<br />
活树发出锯木般地摩擦声：“妄想症是什么？”<br />
护士稍微提升音量，好让陆离听见：“就是看到的会变成脑袋里的想象。”<br />
“那不是很好玩吗？”<br />
“一点也不，小琳娜，大人可不会像孩子一样想象彩色，天空，童话……”<br />
安抚好活树的情绪，护士回到门边，告诉陆离这里的规矩。<br />
“熄灯后不许离开病房到处乱走；不准待在黑暗里；保持安静不要吵到病人；不要跑到只有一盏灯的地方。”<br />
“以及，禁止离开本楼层，远离213号病房，发现问题立刻呼唤护士。”<br />
陆离颔首，跟着护士走出病房。<br />
“还有什么事吗？”护士冷硬地说。<br />
“活……小琳娜是什么病？”<br />
“心理创伤。”护士态度缓和了些，“别刺激她。”“我会的。”<br />
看着护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，陆离的注意回到病房里——活树“小琳娜”的褶皱脸孔看着他。<br />
迎着注视回到病房，这时，陆离注意到房间还有第三张病床：靠墙的角落被白色窗帘密不透风地遮起。<br />
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病人。<br />
来到中间的床铺前，这张铺着整洁白色床单的病床将是他接下来的住处。<br />
陆离拉开床头柜抽屉，除了空荡，还有窗边病床上传来的活树“小琳娜”地低沉颤栗声。<br />
“你在哭吗？”陆离主动问道。<br />
“我在流口水……”<br />
病床边缘那些自然垂落的根须蠕动着，伸向床头柜前的陆离。<br />
陆离要做些什么，忽然想起医生说的妄想症。<br />
“窗外风景很好。”望着窗外灰雾，陆离后推着远离活树的病床<br />
活树的注意被窗外吸引：“我喜欢阳光……你也喜欢吗？”<br />
陆离望着笼罩世界的深霾。<br />
他们在说谎，还是自己才是错的。<br />
“你要去哪？”<br />
活树“小琳娜”重新望向退开的陆离。<br />
“我想到外面看看。”<br />
“护士姐姐不让出去。”<br />
“我不会走远。”<br />
现在没有天黑，陆离也不会离开二楼。<br />
薄雾笼罩的静谧走廊窗边放着辆轮椅，瘦弱的身影坐在上面。<br />
那是这条没有护士，没有家属的疯人院走廊上的唯一身影。<br />
旁边205病房的门突然打开，护士从里面走出。<br />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她看起来需要帮助。”<br />
护士看了眼陆离关注的轮椅上的轮廓，公式化地说：“请你回去。”<br />
陆离点了点头，视线从似乎微抬头颅，观察这边的轮椅轮廓离开，在护士注视下回到204病房。<br />
遮起的帷幔冰冷地垂落，活树似乎在打哈欠，因为窗外浓雾如黄昏般泛黄。<br />
距离傍晚很近了。<br />
陆离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。旁边传来活树的搭话声。“陆离先生，你的味道很好闻……”<br />
它的根须像是海草轻轻摆动，悄然伸向陆离的床铺。<br />
陆离没有闻到自己有什么味道，也不知道让它的触须碰到会发生什么——想来不会很美好。<br />
他尝试按照正常逻辑，将活树“小琳娜”视作一个小女孩：“你想听摇篮曲吗？”<br />
活树“小琳娜”因陆离话语产生反应——褶皱的脸孔骤然浮现狰狞与疯狂，尖厉的根须刹那间缠绕陆离，痛苦笼罩起视线里的最后一丝光亮。<br />
微弱的消毒味在鼻尖萦绕，陆离悠悠转醒。<br />
窗外灰蒙蒙的浓雾告诉他，这不是梦。<br />
“早上好，陆离先生……你做噩梦了吗？”<br />
杀人凶手的粗粝问候从旁边病床传来。<br />
第二章<br />
“……嗯。”<br />
陆离放弃质问活树和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是摇篮曲让它失控还是什么？如果前者，活树可能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再次袭击自己——<br />
“现在是什么时间？”<br />
“太阳升起几十分钟了。”晒了很久阳光的活树说。
陆离起身离开座椅，跟着护士走出办公室，沿着安静空荡的长廊来到二楼。<br />
“护士长，这里有三楼的病人需要安排在二楼。”<br />
护士向拉着帷幔的护士站说道，片刻，粗重男声从帘后传出。<br />
“……204房有空床位。”<br />
哒——哒——哒——<br />
继续跟随清脆的高跟鞋声，沿途病房写着门牌。<br />
201……202……203……<br />
护士停在204号病房前，领着陆离进入。<br />
窗边铺满湿泥土砾的脏床铺映入眼帘，还有一只坐在床铺上的怪物。<br />
那是截活的树木，铺开的根须沿着病床形成帷帘，粗糙、遍布褶皱的树皮上呈现一张苍老脸孔。<br />
护士进入病房，发现陆离站在门外没有进来。<br />
“为什么房间里有只怪物？”<br />
陆离皱眉看着活树，后者回应般摇曳起枯萎树冠，发出粗粝地摩擦声。<br />
护士生气地说：“你这么说话太难听了，向她道歉！”<br />
“对不起。”<br />
发现护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，陆离从善如流。<br />
护士的愠怒稍缓，揽着活树柔声安抚，只言片语飘到门口。<br />
“三楼的患者……妄想症……暂时……”<br />
活树发出锯木般地摩擦声：“妄想症是什么？”<br />
护士稍微提升音量，好让陆离听见：“就是看到的会变成脑袋里的想象。”<br />
“那不是很好玩吗？”<br />
“一点也不，小琳娜，大人可不会像孩子一样想象彩色，天空，童话……”<br />
安抚好活树的情绪，护士回到门边，告诉陆离这里的规矩。<br />
“熄灯后不许离开病房到处乱走；不准待在黑暗里；保持安静不要吵到病人；不要跑到只有一盏灯的地方。”<br />
“以及，禁止离开本楼层，远离213号病房，发现问题立刻呼唤护士。”<br />
陆离颔首，跟着护士走出病房。<br />
“还有什么事吗？”护士冷硬地说。<br />
“活……小琳娜是什么病？”<br />
“心理创伤。”护士态度缓和了些，“别刺激她。”“我会的。”<br />
看着护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，陆离的注意回到病房里——活树“小琳娜”的褶皱脸孔看着他。<br />
迎着注视回到病房，这时，陆离注意到房间还有第三张病床：靠墙的角落被白色窗帘密不透风地遮起。<br />
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病人。<br />
来到中间的床铺前，这张铺着整洁白色床单的病床将是他接下来的住处。<br />
陆离拉开床头柜抽屉，除了空荡，还有窗边病床上传来的活树“小琳娜”地低沉颤栗声。<br />
“你在哭吗？”陆离主动问道。<br />
“我在流口水……”<br />
病床边缘那些自然垂落的根须蠕动着，伸向床头柜前的陆离。<br />
陆离要做些什么，忽然想起医生说的妄想症。<br />
“窗外风景很好。”望着窗外灰雾，陆离后推着远离活树的病床<br />
活树的注意被窗外吸引：“我喜欢阳光……你也喜欢吗？”<br />
陆离望着笼罩世界的深霾。<br />
他们在说谎，还是自己才是错的。<br />
“你要去哪？”<br />
活树“小琳娜”重新望向退开的陆离。<br />
“我想到外面看看。”<br />
“护士姐姐不让出去。”<br />
“我不会走远。”<br />
现在没有天黑，陆离也不会离开二楼。<br />
薄雾笼罩的静谧走廊窗边放着辆轮椅，瘦弱的身影坐在上面。<br />
那是这条没有护士，没有家属的疯人院走廊上的唯一身影。<br />
旁边205病房的门突然打开，护士从里面走出。<br />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她看起来需要帮助。”<br />
护士看了眼陆离关注的轮椅上的轮廓，公式化地说：“请你回去。”<br />
陆离点了点头，视线从似乎微抬头颅，观察这边的轮椅轮廓离开，在护士注视下回到204病房。<br />
遮起的帷幔冰冷地垂落，活树似乎在打哈欠，因为窗外浓雾如黄昏般泛黄。<br />
距离傍晚很近了。<br />
陆离脱下风衣挂在衣架上。旁边传来活树的搭话声。“陆离先生，你的味道很好闻……”<br />
它的根须像是海草轻轻摆动，悄然伸向陆离的床铺。<br />
陆离没有闻到自己有什么味道，也不知道让它的触须碰到会发生什么——想来不会很美好。<br />
他尝试按照正常逻辑，将活树“小琳娜”视作一个小女孩：“你想听摇篮曲吗？”<br />
活树“小琳娜”因陆离话语产生反应——褶皱的脸孔骤然浮现狰狞与疯狂，尖厉的根须刹那间缠绕陆离，痛苦笼罩起视线里的最后一丝光亮。<br />
微弱的消毒味在鼻尖萦绕，陆离悠悠转醒。<br />
窗外灰蒙蒙的浓雾告诉他，这不是梦。<br />
“早上好，陆离先生……你做噩梦了吗？”<br />
杀人凶手的粗粝问候从旁边病床传来。<br />
第二章<br />
“……嗯。”<br />
陆离放弃质问活树和询问昨晚发生了什么。<br />
是摇篮曲让它失控还是什么？如果前者，活树可能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再次袭击自己——<br />
“现在是什么时间？”<br />
“太阳升起几十分钟了。”晒了很久阳光的活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