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凭云并不迟疑：“我相信。”<br />
“既然你信，那我和老天爷打赌，我赌你长命百岁，若我输了，我今生不得善终。”<br />
第104章 殊途同归2<br />
李凭云离开长安这日, 长安迎来一位意外之客。<br />
北凉的沮渠公主以和亲名义抵达长安，实为送故人。<br />
隔着一片护城河，她看到流放的队伍。和李凭云一同被流放的还有与他同届的贡生冯洛, 沮渠笑着对身边人说：“李凭云真是幸运, 不管走哪一条路，身边都有人愿意陪他。”<br />
裴瑯困惑道：“我还是不明白, 他到底是个好人, 还是个坏人。”<br />
沮渠燕道：“他只是太聪明了，就像会游泳的人更容易溺水而亡, 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。不过...咱们都得了他的恩惠，不是能数落他的立场。”<br />
沮渠燕吹响短笛, 天边飞来一群鸿雁, 那群鸿雁始终跟随着送刑的队伍。<br />
一个士兵望见顶头的鸿雁，笑道：“今儿真是个好天气。”<br />
今日是长安入夏以来最好的一天，既不闷热, 也无风雨，万里晴空瞧不见一片云。<br />
就连路边荒草都知道，李凭云注定会回到长安。<br />
和李凭云同行的冯洛是个贵公子出身, 坐过几年牢，也没吃过跋山涉水的苦。他带着脚镣, 步履维艰, 李凭云撇眼看他：“你何必呢？”<br />
冯洛擦了把汗, “你不懂，这叫士为知己者死。”<br />
同批流放的其它罪犯, 都有家人来送, 冯洛的家人死于冤狱，他和李凭云一样孑然一身。<br />
他想起那年科举初见李凭云, 这些年，他不论在逆境还是高处，从来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德性。<br />
冯洛想起当初，不由笑了笑。<br />
李凭云问他：“你笑什么?”<br />
“想到了咱们太宁五年的科举，当年进士科贡士二百七十一人，最终只有你我走到了殿前，只你一人天下留名。记得么？当年咱们两个是最后出考场的。”<br />
李凭云依稀想起当年结束笔试，冯洛缠着问他策问是如何答的，彼时他只想回驿站大睡一觉，便敷衍了过去。<br />
如果还能重来，那时他一定会认真地回答了冯洛的问题。<br />
“慢着！慢着！”<br />
队伍后方传来一个老者声音，送刑的士官回头，看到一个老者风尘仆仆而来。老者的小厮率先上前，“官爷，我家老爷是国子监的程祭酒，流放的犯人里，有位他的学生，可否请官爷通融通融？”<br />
小厮把一颗沉甸甸的银子塞进士官手上，士官说：“我们急着赶路，黄河渡口的船不等人，别说太久。”<br />
程祭酒的马车飞奔向前，停在李凭云身旁，他下车作揖，朗声道：“今日长安别君，上品无寒门、下品无士族，是朝堂之悲！愿君长安北去，终有归期！”<br />
李凭云的眼眶有些湿润。他和程祭酒非亲非故，也无私交，自己何德何能。<br />
李凭云回礼道：“多谢程公，程公保重。”<br />
他借着同程祭酒说话的功夫，得以回望长安。<br />
这座恢弘繁荣的城池，素来与他无关。上一次辞别长安，是五年前，他带着满腔意气西去凉州，大抵是知道自己总会回来，那时的他没有眷恋。<br />
如今的他，到底在眷恋着什么？后来的多年，李凭云想起长安这座城池，不是风雨莫测的朝政，不是九五至尊，不是他意气风发的少年岁月。<br />
他想起的是另一个人。<br />
他终会回到长安，因为这里有等他的人。<br />
纵使那个人，今日没来相送。<br />
李凭云离开了，远处，沮渠燕问裴瑯：“赵鸢没来送他么？”<br />
裴瑯道：“谁知道她怎么想的。”<br />
沮渠燕说：“大抵是心里有怨。”<br />
鲜有人知今日是李凭云流放的日子，对于长安士子而言，今日有更重要的一件事。<br />
新一轮科举于今日正式开启，各州、县的官府放榜招生。<br />
经李凭云一事，赵鸢能想到自己是无法再回朝廷做官了，她早早备好了报考所需的“家状”，将“家状”呈交给长安县衙。<br />
回府时，小甜菜问她：“你不是已经考过了么？为何还要考一次？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陛下和我爹是不会允许我再回到朝堂的，这是我唯一能替自己争取的。”<br />
阳光洒在她的脸上，暖融融的，赵鸢伸了个懒腰：“科举真好。”<br />
“好什么好，赵大人，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，这多耽误嫁人啊。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若没有科举，我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。那不叫选择，而是走投无路。”<br />
“嫁人就嫁人嘛，以你的门第，一定能嫁个好郎君，难道你还没吃够做官的苦吗？”<br />
赵鸢笑而不语。<br />
做官不但苦，还得泯灭良心。但是，世上大道千千万，只有这一条路，能还李凭云清白，也只有这一条路，能还她的心一片清白。<br />
赵鸢去高程的衣冠冢前祭拜过，又去看望田早河。田早河现在是活死人的状态，除了勉强能吃喝拉撒，其它的一概不能。<br />
小甜菜啧啧道：“真可怜啊...谁能想到，他以前也是当大官的。”<br />
田早河眼睛空洞洞看着赵鸢，赵鸢知道他能听到自己说的话。她道：“岁寒，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，田兄，我们一起等大雪初霁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端着一碗药进来，“哟，这不是赵大人吗？”<br />
赵鸢说：“小甜菜，你在这里照顾田兄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闲了大半年，最怕没事干，他抱紧药碗：“那我干啥？”<br />
赵鸢说：“陪我外出一趟。”<br />
“去何处？”<br />
“北关楼。”<br />
北关楼是北城门的另一说法，今日李凭云自北关楼出长安。<br />
赵鸢他们抵达北关楼，还看得见送刑队伍的影子。<br />
赵鸢今日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衣，倘若此时李凭云回头，一定能看见她。他未曾回头，她也未曾呼唤。<br />
赵鸢朝着李凭云离去的方向行了一记长礼。<br />
这天赵鸢一直停留到城门闭门，她擦去脸庞的泪水，笑着问胡十三郎：“你觉得我会飞黄腾达吗？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我觉得你挺会做白日梦。”<br />
赵鸢：“敢不敢跟我赌一回？不出三年，长安人人都会知道我赵鸢的名字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你想臭名昭著吗？”<br />
赵鸢：“我要青史留名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你是不是伤心得脑子坏掉啦？”<br />
赵鸢：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别文绉绉的，我听不懂。”<br />
赵鸢：“你何时改姓作赵十三？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等你青史留名那天再说吧。”<br />
赵鸢如今最不愿的就是回家。几日前她扔了裴瑯的聘礼，梁国郡主以为她不中意裴瑯，便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媒婆来给她说亲。<br />
媒婆刚开始还信心满满，三天之后——<br />
“赵家娘子，你可别挑了，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名声吗？那些骂的难听的，说你是被贱民搞过的破鞋，世家公子们哪个不在乎家声？这个杜家郎君，长得是磕碜了点，但人大度啊，等你年纪大了，就知道这多可贵了！”<br />
赵鸢听不下去，暗中吩咐胡十三郎给媒婆下了绊子，而后她再也没来过了。<br />
这日赵鸢正在书房看书，小甜菜捧腹大笑着跑过来：“你猜那个狐狸十三是如何为难人家媒婆的？”<br />
赵鸢用团扇给小甜菜扇风：“如何呢？”<br />
“他先假装是要求亲的公子，委托媒婆下聘，然后又扮作被求亲的娘子，不收媒婆的聘礼。媒婆看出来他俩长得挺像，她就说他们是兄妹，哈哈哈。”<br />
这是一桩很好笑的事，赵鸢发现自己竟笑不出来。<br />
“你回头做点好吃的，犒劳犒劳他。”<br />
“嗯，对了，长安县衙可有回信？几时秋闱？”<br />
赵鸢放下书，“八成是资质不够，没接到县衙的文牒。”<br />
“那...那怎么办？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来日方长，大不了孟先生，程祭酒，我挨个去求他们。”<br />
小甜菜挠挠腮：“这不是多此一举吗？现在老爷做了尚书省左仆射，你已经是进士了，他给你在尚书台安排个活干，不是轻而易举的事？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尚书省左仆射算什么？在朝廷，真正的高官，是拥有陛下信任的人。孟老师和程祭酒他们无权决定我是否能回到朝廷，此举最重要的，是让他们给陛下递话。今年科举没有女进士，国子监女学人数也比往年少，陛下会需要我的。”<br />
小甜菜突然抱住赵鸢。<br />
她身上黏糊糊的，赵鸢挣扎：“你干什么？”<br />
小甜菜说：“我就是想抱抱你。”“小姐在么？”<br />
门外有人唤道。<br />
赵鸢道：“我在。”<br />
“夫人请小姐去前堂，安都侯府又送来了聘礼。”<br />
赵鸢后背一阵森然，换好衣服去见客，来者却出乎她的意料。<br />
梁国郡主脸色异常难看：“沮渠公主，我家鸢儿的外祖父，是高祖皇帝的结拜兄弟，他在世的时候，最是疼我，我的女儿虽不是一国公主，但她是大邺第一位女进士，是我们梁国公府的骄傲，我这做母亲的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委屈。”<br />
沮渠燕脸色更难看。
“既然你信，那我和老天爷打赌，我赌你长命百岁，若我输了，我今生不得善终。”<br />
第104章 殊途同归2<br />
李凭云离开长安这日, 长安迎来一位意外之客。<br />
北凉的沮渠公主以和亲名义抵达长安，实为送故人。<br />
隔着一片护城河，她看到流放的队伍。和李凭云一同被流放的还有与他同届的贡生冯洛, 沮渠笑着对身边人说：“李凭云真是幸运, 不管走哪一条路，身边都有人愿意陪他。”<br />
裴瑯困惑道：“我还是不明白, 他到底是个好人, 还是个坏人。”<br />
沮渠燕道：“他只是太聪明了，就像会游泳的人更容易溺水而亡, 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。不过...咱们都得了他的恩惠，不是能数落他的立场。”<br />
沮渠燕吹响短笛, 天边飞来一群鸿雁, 那群鸿雁始终跟随着送刑的队伍。<br />
一个士兵望见顶头的鸿雁，笑道：“今儿真是个好天气。”<br />
今日是长安入夏以来最好的一天，既不闷热, 也无风雨，万里晴空瞧不见一片云。<br />
就连路边荒草都知道，李凭云注定会回到长安。<br />
和李凭云同行的冯洛是个贵公子出身, 坐过几年牢，也没吃过跋山涉水的苦。他带着脚镣, 步履维艰, 李凭云撇眼看他：“你何必呢？”<br />
冯洛擦了把汗, “你不懂，这叫士为知己者死。”<br />
同批流放的其它罪犯, 都有家人来送, 冯洛的家人死于冤狱，他和李凭云一样孑然一身。<br />
他想起那年科举初见李凭云, 这些年，他不论在逆境还是高处，从来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德性。<br />
冯洛想起当初，不由笑了笑。<br />
李凭云问他：“你笑什么?”<br />
“想到了咱们太宁五年的科举，当年进士科贡士二百七十一人，最终只有你我走到了殿前，只你一人天下留名。记得么？当年咱们两个是最后出考场的。”<br />
李凭云依稀想起当年结束笔试，冯洛缠着问他策问是如何答的，彼时他只想回驿站大睡一觉，便敷衍了过去。<br />
如果还能重来，那时他一定会认真地回答了冯洛的问题。<br />
“慢着！慢着！”<br />
队伍后方传来一个老者声音，送刑的士官回头，看到一个老者风尘仆仆而来。老者的小厮率先上前，“官爷，我家老爷是国子监的程祭酒，流放的犯人里，有位他的学生，可否请官爷通融通融？”<br />
小厮把一颗沉甸甸的银子塞进士官手上，士官说：“我们急着赶路，黄河渡口的船不等人，别说太久。”<br />
程祭酒的马车飞奔向前，停在李凭云身旁，他下车作揖，朗声道：“今日长安别君，上品无寒门、下品无士族，是朝堂之悲！愿君长安北去，终有归期！”<br />
李凭云的眼眶有些湿润。他和程祭酒非亲非故，也无私交，自己何德何能。<br />
李凭云回礼道：“多谢程公，程公保重。”<br />
他借着同程祭酒说话的功夫，得以回望长安。<br />
这座恢弘繁荣的城池，素来与他无关。上一次辞别长安，是五年前，他带着满腔意气西去凉州，大抵是知道自己总会回来，那时的他没有眷恋。<br />
如今的他，到底在眷恋着什么？后来的多年，李凭云想起长安这座城池，不是风雨莫测的朝政，不是九五至尊，不是他意气风发的少年岁月。<br />
他想起的是另一个人。<br />
他终会回到长安，因为这里有等他的人。<br />
纵使那个人，今日没来相送。<br />
李凭云离开了，远处，沮渠燕问裴瑯：“赵鸢没来送他么？”<br />
裴瑯道：“谁知道她怎么想的。”<br />
沮渠燕说：“大抵是心里有怨。”<br />
鲜有人知今日是李凭云流放的日子，对于长安士子而言，今日有更重要的一件事。<br />
新一轮科举于今日正式开启，各州、县的官府放榜招生。<br />
经李凭云一事，赵鸢能想到自己是无法再回朝廷做官了，她早早备好了报考所需的“家状”，将“家状”呈交给长安县衙。<br />
回府时，小甜菜问她：“你不是已经考过了么？为何还要考一次？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陛下和我爹是不会允许我再回到朝堂的，这是我唯一能替自己争取的。”<br />
阳光洒在她的脸上，暖融融的，赵鸢伸了个懒腰：“科举真好。”<br />
“好什么好，赵大人，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，这多耽误嫁人啊。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若没有科举，我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走。那不叫选择，而是走投无路。”<br />
“嫁人就嫁人嘛，以你的门第，一定能嫁个好郎君，难道你还没吃够做官的苦吗？”<br />
赵鸢笑而不语。<br />
做官不但苦，还得泯灭良心。但是，世上大道千千万，只有这一条路，能还李凭云清白，也只有这一条路，能还她的心一片清白。<br />
赵鸢去高程的衣冠冢前祭拜过，又去看望田早河。田早河现在是活死人的状态，除了勉强能吃喝拉撒，其它的一概不能。<br />
小甜菜啧啧道：“真可怜啊...谁能想到，他以前也是当大官的。”<br />
田早河眼睛空洞洞看着赵鸢，赵鸢知道他能听到自己说的话。她道：“岁寒，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，田兄，我们一起等大雪初霁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端着一碗药进来，“哟，这不是赵大人吗？”<br />
赵鸢说：“小甜菜，你在这里照顾田兄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闲了大半年，最怕没事干，他抱紧药碗：“那我干啥？”<br />
赵鸢说：“陪我外出一趟。”<br />
“去何处？”<br />
“北关楼。”<br />
北关楼是北城门的另一说法，今日李凭云自北关楼出长安。<br />
赵鸢他们抵达北关楼，还看得见送刑队伍的影子。<br />
赵鸢今日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衣，倘若此时李凭云回头，一定能看见她。他未曾回头，她也未曾呼唤。<br />
赵鸢朝着李凭云离去的方向行了一记长礼。<br />
这天赵鸢一直停留到城门闭门，她擦去脸庞的泪水，笑着问胡十三郎：“你觉得我会飞黄腾达吗？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我觉得你挺会做白日梦。”<br />
赵鸢：“敢不敢跟我赌一回？不出三年，长安人人都会知道我赵鸢的名字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你想臭名昭著吗？”<br />
赵鸢：“我要青史留名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你是不是伤心得脑子坏掉啦？”<br />
赵鸢：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。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别文绉绉的，我听不懂。”<br />
赵鸢：“你何时改姓作赵十三？”<br />
胡十三郎：“等你青史留名那天再说吧。”<br />
赵鸢如今最不愿的就是回家。几日前她扔了裴瑯的聘礼，梁国郡主以为她不中意裴瑯，便请了长安城最有名的媒婆来给她说亲。<br />
媒婆刚开始还信心满满，三天之后——<br />
“赵家娘子，你可别挑了，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名声吗？那些骂的难听的，说你是被贱民搞过的破鞋，世家公子们哪个不在乎家声？这个杜家郎君，长得是磕碜了点，但人大度啊，等你年纪大了，就知道这多可贵了！”<br />
赵鸢听不下去，暗中吩咐胡十三郎给媒婆下了绊子，而后她再也没来过了。<br />
这日赵鸢正在书房看书，小甜菜捧腹大笑着跑过来：“你猜那个狐狸十三是如何为难人家媒婆的？”<br />
赵鸢用团扇给小甜菜扇风：“如何呢？”<br />
“他先假装是要求亲的公子，委托媒婆下聘，然后又扮作被求亲的娘子，不收媒婆的聘礼。媒婆看出来他俩长得挺像，她就说他们是兄妹，哈哈哈。”<br />
这是一桩很好笑的事，赵鸢发现自己竟笑不出来。<br />
“你回头做点好吃的，犒劳犒劳他。”<br />
“嗯，对了，长安县衙可有回信？几时秋闱？”<br />
赵鸢放下书，“八成是资质不够，没接到县衙的文牒。”<br />
“那...那怎么办？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来日方长，大不了孟先生，程祭酒，我挨个去求他们。”<br />
小甜菜挠挠腮：“这不是多此一举吗？现在老爷做了尚书省左仆射，你已经是进士了，他给你在尚书台安排个活干，不是轻而易举的事？”<br />
赵鸢道：“尚书省左仆射算什么？在朝廷，真正的高官，是拥有陛下信任的人。孟老师和程祭酒他们无权决定我是否能回到朝廷，此举最重要的，是让他们给陛下递话。今年科举没有女进士，国子监女学人数也比往年少，陛下会需要我的。”<br />
小甜菜突然抱住赵鸢。<br />
她身上黏糊糊的，赵鸢挣扎：“你干什么？”<br />
小甜菜说：“我就是想抱抱你。”“小姐在么？”<br />
门外有人唤道。<br />
赵鸢道：“我在。”<br />
“夫人请小姐去前堂，安都侯府又送来了聘礼。”<br />
赵鸢后背一阵森然，换好衣服去见客，来者却出乎她的意料。<br />
梁国郡主脸色异常难看：“沮渠公主，我家鸢儿的外祖父，是高祖皇帝的结拜兄弟，他在世的时候，最是疼我，我的女儿虽不是一国公主，但她是大邺第一位女进士，是我们梁国公府的骄傲，我这做母亲的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委屈。”<br />
沮渠燕脸色更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