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，是方波打破了沉默，说道：“先不想我们自身。先想想殿下会怎么选择。一、死守矩州。二、投降朝廷。三、投降宋国。投降宋国又有两种，投降宋国朝廷和投降苍梧王。”<br />
有人就问：“投降宋国朝廷和投降苍梧王有什么区别？不都是宋国的。”<br />
方波说：“苍梧王不被宋国皇帝待见，这其中的区别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，就不要说话，先听其他人说。”<br />
那人委屈地嘟囔：“老方，你这就是说我没脑子呗。”<br />
方波懒得理他，看向其他人。<br />
“死守矩州，胜算五五开，但有个问题，宋国一直想要攻打益州，如果朝廷对宋国战败，南逃朝廷能逃到哪里去，除了宁州，就是咱们矩州。”<br />
“胜算五五开？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，到时候女魔头攻下益州，咱们就是九死一生。”<br />
“我是说跟朝廷打五五开，你能别总女魔头女魔头的扯，生怕我们不害怕是吧！”<br />
众人：“……”行了行了，说什么大实话。<br />
“好吧，第二个，投降朝廷。她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，应该是没有性命之虞的，咱们可就说不好了。”<br />
“那投降宋国？她会吗？”<br />
“别忘了，她以前可是宋国的太子妃。”<br />
众人又沉默了。<br />
无论周祈怎么选，他们的前途都很渺茫，能活着就已是万幸，兄弟们起义之前说的那些封侯拜相更是空话。<br />
他们为前途迷茫之时，已有人将他们在草屋喝酒说了许多大不敬之言报与周祈知。<br />
“殿下，那些人都是全将军的‘好兄弟’，自从殿下到晋乐，他们就一直有微词，以前是有全将军压制，现在全将军不在了，他们怕是会有二心。”身边的人向周祈进言，“殿下该先下手为强才是。”<br />
不想周祈大怒：“全将军尸骨未寒，就对他的兄弟动手，何况还是有功的将军们，你是怎么说得出这般恶毒之言。”语罢，下令将进言之人关押起来。<br />
那人被堵了嘴拖下去，堂中众人你看我我看他，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，嘴上都在奉承周祈英明。<br />
“殿下，我倒是觉得那些话不无道理。”最先跟着起义军的军师对周祈说：“他们信服的是全将军，如今全将军因为殿下的莽撞而战死，他们焉能不怨。”<br />
堂中众人被这大胆发言搞得噤若寒蝉，周祈恨恨地瞪着军师，后者不为所动，继续说：“如今咱们情势不明，殿下与诸位领兵的将军若是离了心，不用谁打来，矩州自己就垮了。所以，殿下您要想清楚，留着诸位将军就得好生安抚，就算不能叫他们臣服至少不能让他们生出二心。要不，就不要留着。”<br />
“行了，你们先下去吧。”周祈一副不耐的样子把众人遣退，她独自关上门枯坐。<br />
这些话不用军师说她也明白，只是想到自己就要失败了，她不甘心。<br />
矩州的起义最开始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成功的话，到了现在是什么都不剩了。<br />
连年征战，矩州已经快被掏干了，十室九空，百姓肩上的税赋越来越重，这些周祈不是看不到，她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。<br />
可是没用，杯水车薪。<br />
有一天，周祈突发奇想乔装去了晋乐城外的一个村庄里，半途跟一位农妇讨水喝，农妇家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小孙女，她问她家怎么不见男丁，农妇说都死在了战场上。<br />
“以前啊，刺史□□逼死人，大家等不到朝廷来主持公道，就自己起义，就想着把刺史杀了大家就能过上好日子。刺史是死了，可是，大家也没有过上好日子。打仗，打仗，不停打仗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”<br />
农妇碎碎念着收拾屋子，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叫来讨水喝的女子如何神魂震颤。<br />
周祈跟着农妇去了田垦，看着荒废大半的良田，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。<br />
这还是临近晋乐城的村子，在远离晋乐的矩州其他村落，情形怕是比这更糟糕。田地荒芜，人烟稀稀，这就是矩州的现状。<br />
正是受了这个刺激，周祈被闻敬派来的人怂恿了几句，就疯了一般想要攻下成都逼周禧退位，才会不顾众人阻拦非要攻打江阳郡。<br />
以武止戈。<br />
这是周祈离开建康时，骆乔在路上同她说的。<br />
“三百多年乱世，只有天下一统才能真正让百姓休养生息。”<br />
周祈记住了这句话，却没有细究，“以武止戈”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。<br />
骆乔能做到，那是多方通力合作支持的结果，否则就算是通天神力的骆将军亦独木难支。<br />
周祈做不到，不仅仅是她手上已无多少兵马，更是她不占大义，不能一呼百应。<br />
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，日子过得去，辛苦一点也无妨，平平安安就好。<br />
可在矩州，平安早就成了奢望。<br />
第296章<br />
周祈的人监视着几位将军, 几位将军也不是蠢得被动挨打之人，同样安排了人盯着周祈和她的心腹们。<br />
军师让周祈要不拉拢将军们要不除掉将军们，周祈念及全为, 最终决定与将军们推心置腹地谈一谈, 解开双方的心结。<br />
初衷是好的，可是没有了全为居中调解, 周祈和将军们话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。<br />
将军们埋怨周祈害死了他们的好兄弟, 周祈则不喜将军们粗鲁不学无术。<br />
话不投机, 双方的心结不但没有解开，反而更深了。<br />
方波叫上兄弟们，说：“事已至此, 我决定投靠宋国, 你们呢？”<br />
“投靠宋国？”兄弟们惊愕道：“怎么投靠？宋国能搭理我们？”<br />
方波说：“咱们带兵马过去，白捡的兵马, 宋国还能嫌弃？”<br />
“可是投靠宋国……”兄弟们还是迟疑。<br />
“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看得见，那女人迟早要除掉我们, 我们总不能等死吧。”方波说：“我们去投骆将军，到了她的麾下，就算她不重用我们, 至少我们的性命是无虞的。”<br />
“投、投女魔头？”兄弟们震惊, 声音都磕巴了：“她、她能收、收留我们？”<br />
“为什么不收留。”方波说：“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矩州, 我们也比宋国人更了解齐国，骆将军迟早要打益州的，我们投过去, 对她有用。”<br />
“话虽如此, 可我们要怎么投过去，骆将军正在护送宋国皇帝迁都。”<br />
方波想都没想地说：“我们去黔中, 锦州刺史席臻是骆将军的青梅竹马。”<br />
看样子方波已经把方方面面都想好了，连往哪里走，化整为零的走，这些都考虑清楚了，才来与几位兄弟说。<br />
“我不想坐以待毙，你们呢？”方波认真地问兄弟们。<br />
几位兄弟看看这个、看看那个，目光都有着犹疑。<br />
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，说放弃就放弃？<br />
投靠宋国，真的是正确的？宋国会不会卸磨杀驴？“老方，咱们兄弟几个跟着阿为打到今天，很不容易。”<br />
“但是，阿为死了。”方波说。<br />
一句话叫一群人垂头沉默。<br />
是啊，全为死了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。<br />
当初兄弟几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闹起义，以为杀了贪官污吏就能过上好日子，可过上好日子了吗？<br />
看起来，他们都是将军，有了华屋锦服、佳肴美酒，还有美若天仙的女人小意伺候着，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。<br />
可是，每每为了战事都是没完没了的争吵，周祈身边那些耍嘴皮子的，打赢了骂他们，打输了更要骂，他们要不愿意打也要被骂，他们吵不赢那些人，就只能自己窝火。<br />
他们还被监视着，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，但凡有点儿动作就被报到周祈那里，然后又被骂被罚。<br />
全为在时，总劝他们忍耐，说无规矩不成方圆。可这受鸟气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？<br />
这地盘是他们打下来的，最后变成别人跑到他们的地盘上来对着他们指手画脚，岂有此理！<br />
“老方，我们跟你走，我们去投靠女魔头……不是，是骆将军。投过去，日子再坏，还能有现在坏？！”<br />
“对，老方，我们走，把兵都带走，让那群耍嘴皮子的用嘴去打成都。”<br />
“老方，你给个章程，咱们怎么做？”<br />
一群人下定决心，很快就商量好要怎么做。<br />
先以春耕的名义把士兵们以队划分到各个屯田里，再分批逃去与锦州相邻的思邛县，在思邛县汇合后，由方波去迁陵找席臻，送上投诚的文书。<br />
如此这般商量完毕后，方波向周祈禀春耕屯田之事，如今这是矩州最重要的事，周祈无不应允。<br />
他们把屯田之事安排下去，未免节外生枝，对各队长并没有说逃跑计划。<br />
第一天，有二十位队长各自接到命令前往思邛县。<br />
第二天，又有二十位队长各自接到命令。<br />
第三天……<br />
走到半路，各队照面，一聊，发现都是去思邛县的，队长们虽觉得奇怪，但军令如此，他们老实抵达了思邛县。<br />
到了后再一看，好么，已经有人先到了。<br />
接下来的几天，每天都有一千人抵达思邛县，士兵们搞不懂上官这是要干嘛。<br />
“要打仗也不会来思邛县，难不成女皇和将军们还想打锦州。”<br />
“不可能吧，锦州现在是宋国的，人家兵强马壮，咱们过去就是送死的。”<br />
别说矩州士兵搞不懂，临近的锦州第一时间就发觉思邛县有异常，急报迁陵。<br />
“周祈连个江阳郡都打不赢，还想打我锦州，她是不是没睡醒。”<br />
席臻话是这么说，但绝不会轻敌，立刻就往边境增兵，思邛县的矩州兵紧张得不行。<br />
方波安排士兵们一天走一千，一天走一千，十天就走掉了一万。<br />
矩州这么多年一直在打仗，压根儿没有休养生息，一州之地就只有这么多人，人口又不是地里的韭菜，你不与民休养，手里的兵就只能越打越少。矩州才在江阳郡战亡了两万多将士，加上重伤的，三万人就这么折了，如今可用的兵马已不足四万，方波等人半个月安排走了近一半。<br />
方波只身前往锦州迁陵求见席臻，带着两万兵马投诚宋国。<br />
“我等仰慕骆将军盖世神勇，想为骆将军效犬马之劳。”<br />
“你们有什么可取之处？”<br />
“我等知道骆将军要收复益州，我们可为骆将军的马前卒。”<br />
对方波的话，席臻没有全信也没有不信，他让方波带兵守在思邛县，他会去信禀报朝廷。<br />
“你说你们有两万兵马，据我所知，矩州顶天不过五万兵马，你有将近一半人，如果连个思邛县都守不住，”席臻笑了一声：“我们大宋可不要无用之人。”
有人就问：“投降宋国朝廷和投降苍梧王有什么区别？不都是宋国的。”<br />
方波说：“苍梧王不被宋国皇帝待见，这其中的区别你要是实在想不明白，就不要说话，先听其他人说。”<br />
那人委屈地嘟囔：“老方，你这就是说我没脑子呗。”<br />
方波懒得理他，看向其他人。<br />
“死守矩州，胜算五五开，但有个问题，宋国一直想要攻打益州，如果朝廷对宋国战败，南逃朝廷能逃到哪里去，除了宁州，就是咱们矩州。”<br />
“胜算五五开？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，到时候女魔头攻下益州，咱们就是九死一生。”<br />
“我是说跟朝廷打五五开，你能别总女魔头女魔头的扯，生怕我们不害怕是吧！”<br />
众人：“……”行了行了，说什么大实话。<br />
“好吧，第二个，投降朝廷。她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，应该是没有性命之虞的，咱们可就说不好了。”<br />
“那投降宋国？她会吗？”<br />
“别忘了，她以前可是宋国的太子妃。”<br />
众人又沉默了。<br />
无论周祈怎么选，他们的前途都很渺茫，能活着就已是万幸，兄弟们起义之前说的那些封侯拜相更是空话。<br />
他们为前途迷茫之时，已有人将他们在草屋喝酒说了许多大不敬之言报与周祈知。<br />
“殿下，那些人都是全将军的‘好兄弟’，自从殿下到晋乐，他们就一直有微词，以前是有全将军压制，现在全将军不在了，他们怕是会有二心。”身边的人向周祈进言，“殿下该先下手为强才是。”<br />
不想周祈大怒：“全将军尸骨未寒，就对他的兄弟动手，何况还是有功的将军们，你是怎么说得出这般恶毒之言。”语罢，下令将进言之人关押起来。<br />
那人被堵了嘴拖下去，堂中众人你看我我看他，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，嘴上都在奉承周祈英明。<br />
“殿下，我倒是觉得那些话不无道理。”最先跟着起义军的军师对周祈说：“他们信服的是全将军，如今全将军因为殿下的莽撞而战死，他们焉能不怨。”<br />
堂中众人被这大胆发言搞得噤若寒蝉，周祈恨恨地瞪着军师，后者不为所动，继续说：“如今咱们情势不明，殿下与诸位领兵的将军若是离了心，不用谁打来，矩州自己就垮了。所以，殿下您要想清楚，留着诸位将军就得好生安抚，就算不能叫他们臣服至少不能让他们生出二心。要不，就不要留着。”<br />
“行了，你们先下去吧。”周祈一副不耐的样子把众人遣退，她独自关上门枯坐。<br />
这些话不用军师说她也明白，只是想到自己就要失败了，她不甘心。<br />
矩州的起义最开始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成功的话，到了现在是什么都不剩了。<br />
连年征战，矩州已经快被掏干了，十室九空，百姓肩上的税赋越来越重，这些周祈不是看不到，她也一直在想办法解决。<br />
可是没用，杯水车薪。<br />
有一天，周祈突发奇想乔装去了晋乐城外的一个村庄里，半途跟一位农妇讨水喝，农妇家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小孙女，她问她家怎么不见男丁，农妇说都死在了战场上。<br />
“以前啊，刺史□□逼死人，大家等不到朝廷来主持公道，就自己起义，就想着把刺史杀了大家就能过上好日子。刺史是死了，可是，大家也没有过上好日子。打仗，打仗，不停打仗，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”<br />
农妇碎碎念着收拾屋子，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叫来讨水喝的女子如何神魂震颤。<br />
周祈跟着农妇去了田垦，看着荒废大半的良田，说不出心底是个什么滋味。<br />
这还是临近晋乐城的村子，在远离晋乐的矩州其他村落，情形怕是比这更糟糕。田地荒芜，人烟稀稀，这就是矩州的现状。<br />
正是受了这个刺激，周祈被闻敬派来的人怂恿了几句，就疯了一般想要攻下成都逼周禧退位，才会不顾众人阻拦非要攻打江阳郡。<br />
以武止戈。<br />
这是周祈离开建康时，骆乔在路上同她说的。<br />
“三百多年乱世，只有天下一统才能真正让百姓休养生息。”<br />
周祈记住了这句话，却没有细究，“以武止戈”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。<br />
骆乔能做到，那是多方通力合作支持的结果，否则就算是通天神力的骆将军亦独木难支。<br />
周祈做不到，不仅仅是她手上已无多少兵马，更是她不占大义，不能一呼百应。<br />
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，日子过得去，辛苦一点也无妨，平平安安就好。<br />
可在矩州，平安早就成了奢望。<br />
第296章<br />
周祈的人监视着几位将军, 几位将军也不是蠢得被动挨打之人，同样安排了人盯着周祈和她的心腹们。<br />
军师让周祈要不拉拢将军们要不除掉将军们，周祈念及全为, 最终决定与将军们推心置腹地谈一谈, 解开双方的心结。<br />
初衷是好的，可是没有了全为居中调解, 周祈和将军们话没说几句就吵了起来。<br />
将军们埋怨周祈害死了他们的好兄弟, 周祈则不喜将军们粗鲁不学无术。<br />
话不投机, 双方的心结不但没有解开，反而更深了。<br />
方波叫上兄弟们，说：“事已至此, 我决定投靠宋国, 你们呢？”<br />
“投靠宋国？”兄弟们惊愕道：“怎么投靠？宋国能搭理我们？”<br />
方波说：“咱们带兵马过去，白捡的兵马, 宋国还能嫌弃？”<br />
“可是投靠宋国……”兄弟们还是迟疑。<br />
“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看得见，那女人迟早要除掉我们, 我们总不能等死吧。”方波说：“我们去投骆将军，到了她的麾下，就算她不重用我们, 至少我们的性命是无虞的。”<br />
“投、投女魔头？”兄弟们震惊, 声音都磕巴了：“她、她能收、收留我们？”<br />
“为什么不收留。”方波说：“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矩州, 我们也比宋国人更了解齐国，骆将军迟早要打益州的，我们投过去, 对她有用。”<br />
“话虽如此, 可我们要怎么投过去，骆将军正在护送宋国皇帝迁都。”<br />
方波想都没想地说：“我们去黔中, 锦州刺史席臻是骆将军的青梅竹马。”<br />
看样子方波已经把方方面面都想好了，连往哪里走，化整为零的走，这些都考虑清楚了，才来与几位兄弟说。<br />
“我不想坐以待毙，你们呢？”方波认真地问兄弟们。<br />
几位兄弟看看这个、看看那个，目光都有着犹疑。<br />
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，说放弃就放弃？<br />
投靠宋国，真的是正确的？宋国会不会卸磨杀驴？“老方，咱们兄弟几个跟着阿为打到今天，很不容易。”<br />
“但是，阿为死了。”方波说。<br />
一句话叫一群人垂头沉默。<br />
是啊，全为死了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了。<br />
当初兄弟几个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闹起义，以为杀了贪官污吏就能过上好日子，可过上好日子了吗？<br />
看起来，他们都是将军，有了华屋锦服、佳肴美酒，还有美若天仙的女人小意伺候着，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。<br />
可是，每每为了战事都是没完没了的争吵，周祈身边那些耍嘴皮子的，打赢了骂他们，打输了更要骂，他们要不愿意打也要被骂，他们吵不赢那些人，就只能自己窝火。<br />
他们还被监视着，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，但凡有点儿动作就被报到周祈那里，然后又被骂被罚。<br />
全为在时，总劝他们忍耐，说无规矩不成方圆。可这受鸟气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？<br />
这地盘是他们打下来的，最后变成别人跑到他们的地盘上来对着他们指手画脚，岂有此理！<br />
“老方，我们跟你走，我们去投靠女魔头……不是，是骆将军。投过去，日子再坏，还能有现在坏？！”<br />
“对，老方，我们走，把兵都带走，让那群耍嘴皮子的用嘴去打成都。”<br />
“老方，你给个章程，咱们怎么做？”<br />
一群人下定决心，很快就商量好要怎么做。<br />
先以春耕的名义把士兵们以队划分到各个屯田里，再分批逃去与锦州相邻的思邛县，在思邛县汇合后，由方波去迁陵找席臻，送上投诚的文书。<br />
如此这般商量完毕后，方波向周祈禀春耕屯田之事，如今这是矩州最重要的事，周祈无不应允。<br />
他们把屯田之事安排下去，未免节外生枝，对各队长并没有说逃跑计划。<br />
第一天，有二十位队长各自接到命令前往思邛县。<br />
第二天，又有二十位队长各自接到命令。<br />
第三天……<br />
走到半路，各队照面，一聊，发现都是去思邛县的，队长们虽觉得奇怪，但军令如此，他们老实抵达了思邛县。<br />
到了后再一看，好么，已经有人先到了。<br />
接下来的几天，每天都有一千人抵达思邛县，士兵们搞不懂上官这是要干嘛。<br />
“要打仗也不会来思邛县，难不成女皇和将军们还想打锦州。”<br />
“不可能吧，锦州现在是宋国的，人家兵强马壮，咱们过去就是送死的。”<br />
别说矩州士兵搞不懂，临近的锦州第一时间就发觉思邛县有异常，急报迁陵。<br />
“周祈连个江阳郡都打不赢，还想打我锦州，她是不是没睡醒。”<br />
席臻话是这么说，但绝不会轻敌，立刻就往边境增兵，思邛县的矩州兵紧张得不行。<br />
方波安排士兵们一天走一千，一天走一千，十天就走掉了一万。<br />
矩州这么多年一直在打仗，压根儿没有休养生息，一州之地就只有这么多人，人口又不是地里的韭菜，你不与民休养，手里的兵就只能越打越少。矩州才在江阳郡战亡了两万多将士，加上重伤的，三万人就这么折了，如今可用的兵马已不足四万，方波等人半个月安排走了近一半。<br />
方波只身前往锦州迁陵求见席臻，带着两万兵马投诚宋国。<br />
“我等仰慕骆将军盖世神勇，想为骆将军效犬马之劳。”<br />
“你们有什么可取之处？”<br />
“我等知道骆将军要收复益州，我们可为骆将军的马前卒。”<br />
对方波的话，席臻没有全信也没有不信，他让方波带兵守在思邛县，他会去信禀报朝廷。<br />
“你说你们有两万兵马，据我所知，矩州顶天不过五万兵马，你有将近一半人，如果连个思邛县都守不住，”席臻笑了一声：“我们大宋可不要无用之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