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有春天[先婚后爱] 第58节
等日照金山过去之后, 两人便驱车下了山，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冷嘎措，在这里也是看贡嘎雪山的好地方，可以看到横断群峰蜿蜒的山脊线。<br />
不过, 去冷嘎措之前, 他们还需要去沙德镇休整一下，做一些准备工作, 比如先给汽车加油以及补给粮食、饮用水、氧气瓶等, 然后才会从沙德镇继续出发，开向帮吉木德, 并准备在这儿骑马走a线上冷嘎措。<br />
他们吃完午饭已经将近十二点。温恂之先是把他们上山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整理了出来，虞幼真见他拿了睡袋出来, 她看得人有点懵, 问他：<br />
“你怎么把睡袋拿出来了？我们待会不下来了吗？”<br />
温恂之把睡袋整理好，收进行囊里, 然后才拍了拍手，直起腰，问她：“我听说这边的银河很好看，你想不想拍星星？”<br />
虞幼真眨眨眼，十分诚实地说：“想。”<br />
“那我们今天晚上在上面过夜。”他笑起来, 说，“我先把东西整理好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她开心地笑起来。<br />
温恂之继续收拾，东西整理出来之后还挺多, 她走过去想要帮他，却被他反手摁在凳子, 说：<br />
“你坐着吧。”<br />
前两天虞幼真有高反，这种要用力气的活计, 他是能不让她做就不让她做。他细致地将东西从大到小收拾好，然后走到小卖部那边，又购置了一堆东西以备不时之需，透过那透明的袋子，她甚至看到了卫生巾的影子。<br />
虞幼真：……<br />
这也太细致了。<br />
等他们一切都准备就绪后，已经一点钟了。两人准备将他们开过来的汽车停放在山脚下的停车场，然后骑马上冷嘎措。虞幼真选了一匹温顺的小白马，而温恂之则在前头骑了一匹黑马，他们的行李放到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。<br />
就这样，伴着哒哒的马蹄声，他们启程上山了。<br />
虞幼真坐在马背上四处张望。骑马有一点好处，就是可以解放双手双腿，听导游说，如果不骑马上山的话，他们徒步上去最少最少也要爬一个多小时，更别提他们还带了这么多行李。<br />
随着他们前进，延绵不绝的山脉慢慢地向后退，道路近处的植被已经枯黄了，覆盖上了星星点点的白雪，没有积雪的草坪上落了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，乌溜溜的眼睛，有红色的鸟喙和爪子，乌黑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<br />
导游告诉他们说，这种小鸟叫红嘴山鸦，一夫一妻制。传说在藏区乌鸦是神鸟，是吉祥的象征，看见了它们会带来好运。<br />
闻言，虞幼真惊奇地瞪大眼睛，然后双手合十，对着那红嘴山鸦虔诚地拜了拜，心里默念：<br />
“祝我爱的人平安快乐，祝我论文顺利。”<br />
温恂之回过头去便看到她双手合十，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。他扯住缰绳，好笑道：<br />
“幼真？你在干什么？”<br />
虞幼真远远地给他抛来了一句，“在许愿呢，你别说话。”<br />
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，三遍过后，虞幼真直起身，向那群红嘴山鸦挥挥手，说：<br />
“我走啦！”<br />
也不知那群红嘴山鸭是不是真有灵性，竟仰起脖子，对着她这个方向，大声地叫唤了一声。<br />
虞幼真又惊又喜，转过脸来对温恂之说：“它肯定是知道我在跟它说再见，它在回应我的告别！”<br />
“嗯，它能听懂。”温恂之目光含笑，等她走到身侧，才笑着问道：“刚才许了什么愿？怎么这么开心？”<br />
虞幼真乌润的眼珠一转，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：“不能说的，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<br />
温恂之失笑，然后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：“嗯。你说得对。”马儿哒哒地往前走，越走越高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温恂之忽然伸手指了一下前方，说：<br />
“我们快到了。”<br />
他们只要翻上这个山顶，再往下走一段，就能抵达冷嘎措。<br />
虞幼真抬手盖住倾泻而下的刺眼的日光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，道路的尽头垒着小石块，缠绕其上的五彩的风马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<br />
他骑着马走在前边。<br />
风也吹动了他的头发。<br />
她定定地看着这一幕几秒钟，然后勒住缰绳，抓紧手中的相机，对前面喊了一声：<br />
“温恂之！”<br />
“嗯？”<br />
他应声回过头来，看到一个对准他的镜头。<br />
她藏在黑漆漆的镜头后面，心跳如鼓地，按下快门键。<br />
他笑起来，“你是又在拍我吗？”<br />
她不承认，别开眼睛，嘴硬地小声说：“什么叫做我又在拍你，我这是第一次拍你。”<br />
温恂之只是笑，对她招了招手，说：“好了。快跟上来。”<br />
站在山顶上往下看，冷嘎措周围都落了雪，冷嘎措结了冰，看起来像是一面小小的镜子，湖边有几幢小房子。导游告诉他们，这些房子是当地政府起的，有藏民看管着，可付费居住。他们两人订了一间房间，把行李都搬了进去，然后才出来转转。<br />
他们抵达的时候还早，要是运气好的话，还能再看一次下午的日照金山，现在时候还没到，他们便站在自己的小屋前眺望远方。<br />
冷嘎措不愧是贡嘎雪山最佳观景点之一，站在这儿往前看，横断群峰一览无遗，起伏的山峰像一条绵延起伏的波浪线。<br />
虞幼真不禁感慨道：“真美啊。”<br />
温恂之将手揣在兜里，眺望着远方，应了一声，“确实。”<br />
十二月份，寒风凛冽，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屋了，风吹得太冷。他们上山之前就已经看准了落日的时间，两人回房间各自处理了一些事情后，掐着点出来看日落。日落时分，他们再次看到了日照金山，但很可惜，并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，没有云雾遮挡的日照金山。<br />
虞幼真不免有些郁闷，但郁闷了一小会儿就很快想开了，在心里劝自己她应该更平常心一些，拍到好看的风景，总要一些运气，这次看不到，还有明天，如果明天也还是看不到的话……她就再来一次。<br />
想通了之后，她便开始为晚上拍摄星空做准备，温恂之也过来帮她，两人合力凿开了冷嘎措的冰层，把三脚架放上去，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来拍摄星空了。<br />
很快，日照金山过后不久，天色便慢慢沉了下来，一粒粒星子显现出来，点缀在柔和而瑰丽的天幕上，漫天繁星，星星多到仿佛只要一眨眼，这天上的星星就会垂落下来，掉到他们的手里。<br />
在此之前，虞幼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星空，星星是那样的多，那样的亮，几乎看不过来。她将相机架到早就布置好的三脚架上，设置好参数，开始拍星空。看到美景，她的职业病就犯了，什么都忘记了，完全停不下来按快门的手。<br />
天寒地冻，电子设备掉电掉得很快，寒气也从肢体的末梢往上窜，等到手指头冻得通红，都快冻僵了，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设备。<br />
在此期间，温恂之一直很安静地待在一旁，陪她拍照。等她把设备都收起来后，他给她递过来一个暖手的暖宝宝，让她暖手，这才笑着问了句：<br />
“不拍了吗？”<br />
虞幼真晃了晃手里的东西，有点无奈地说：“嗯，不拍了，相机没电了。”<br />
闻言，温恂之从口袋中摸出一块东西递给她，说：“我给你带了备用电池，你想拍的话可以继续拍。”<br />
虞幼真接过电池，犹豫了一下，反问起他的安排：“那你呢？”他挑了一下眉梢，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这样问，“我和你一起啊。”<br />
她犹豫了一下问道：“那……你不睡觉的吗？”<br />
他笑说：“我熬习惯了的。”<br />
虞幼真捏紧手中的备用电池，没说话，过了会儿她把电池拆近衣兜里，吐出口气，语气轻快地说：“我不想拍了。现在我有点困了，我们早点回去睡觉吧。”<br />
不等他说话，她便紧接着说，“还有那个，我有点儿想上厕所……”她望了他一眼，声音变小了点儿，“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？”<br />
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郊野外，要是不打手电筒，什么也看不见，要她一个人去上厕所，她还真不太敢去，不过如果他就站在外边的话，她会感觉安心很多。<br />
温恂之当然答应下来了。<br />
她进去上厕所，他就守在外边，打亮手电筒好让她看清里面的情况。她撩开帘子，从里边出来的时候，看到他正在看手机。屏幕散发出来的冷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，照亮他皱紧的眉头。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她走过来，顺口问道。<br />
没什么。”温恂之把手机收回口袋，然后垂目看着她，“我们现在回去吗？”<br />
虞幼真说：“当然回呀。”<br />
既然已经决定不拍了，肯定是要回去好好睡觉的，不然还要在外边站着被风吹成冰雕吗？<br />
相较于山下，冷嘎措旁边住宿条件就更一般了。时候也不早了，为了省事，两人也不打算折腾了，准备直接睡睡袋，再盖上衣服，凑合过一晚。在钻进睡袋之前，虞幼真揿亮手机屏幕，看了一眼，显示没有信号。<br />
一夜好眠。<br />
等她再次被温恂之叫醒的时候，已经接近日出时分，外面的天还暗着，但遥远的天际已吐露出一丝掺杂着金红的亮色。<br />
两人披好衣服，一起坐在放在冰湖前的小马扎上。虞幼真麻利地将昨夜未用上的电池装好，等待日出。她的视线牢牢地盯着远方的天空，不肯放过一丝变化。<br />
很快，远方的那一点曙光弥散开来，像一把细长的剑，刺进夜色之中，雾霭流动间，天色变换，绚烂的金红色从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亮的口子里透出来。火烧云渐渐填满了整个山谷，灿金色的日光映亮他们面前这广袤无边、连绵不绝的山脉。<br />
这一天，天气晴好没有下雪，也没有云层遮挡住贡嘎雪山，所有的一切都在最恰当的时候，以最完美的状态在她面前呈现。<br />
整个世界都是辉煌而灿烂的。<br />
她终于走运了一次！<br />
虞幼真难掩激动，按快门的手都快撩起火星，她拍了好多好多照片，直到翻卷的火烧云消失了，直到这块电池的电再次被耗光，她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下来。她把手中的相机横放在大腿上，手掌盖在镜头前，没忍住笑了笑。<br />
“开心吗？”她听见他问。<br />
她“嗯”了一声，尾音上扬，“很开心！”<br />
他伸手揉捏了一下她的后颈，于是她转过头去，看见他被风吹动的头发，和弯着的眉梢眼角。<br />
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，被他那样专注地、温柔地注视着。<br />
她恍了恍，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和煦温暖，就像此刻落在她身上的，暖融融的日光一样。<br />
好像……无论何时，无论何地，只要她需要，他都在。<br />
他一直在。<br />
为什么？<br />
他究竟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？刚才欢欣的情绪很快消散掉了，转而被许多乱麻一样纠结在一起的思绪和想法所取代。她的内心在敲鼓，鼓声震天。她蜷了蜷手指，捏紧手中的相机。<br />
不知为何，她心里莫名生出来一股勇气，这一刻她忽然很想脱口而出，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，又是基于什么样子的身份对她这么好，可这话到嘴边，她却本能地、险险地刹住了。<br />
——如果她真的问了这个问题，会有什么样的影响？<br />
她的头脑混乱，分析不清楚因变量会如何变化，也就不敢轻易地问出这个问题，而他却像似乎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，他偏过头来，眉梢微挑，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。<br />
虞幼真咬了咬嘴唇，终究还是换了一个折中的问题：“温恂之，你为什么……愿意推掉工作陪我等日出？”<br />
温恂之微微一怔，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，他沉默地思忖了片刻后，而后偏过了头，错开她探究的目光，眯着眼睛望向面前连绵不绝的高大的山。<br />
他笑了笑，轻声说了句什么。<br />
恰在此时，起了风。<br />
他说话的声音又是那样轻，近乎散落在风声中。
不过, 去冷嘎措之前, 他们还需要去沙德镇休整一下，做一些准备工作, 比如先给汽车加油以及补给粮食、饮用水、氧气瓶等, 然后才会从沙德镇继续出发，开向帮吉木德, 并准备在这儿骑马走a线上冷嘎措。<br />
他们吃完午饭已经将近十二点。温恂之先是把他们上山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整理了出来，虞幼真见他拿了睡袋出来, 她看得人有点懵, 问他：<br />
“你怎么把睡袋拿出来了？我们待会不下来了吗？”<br />
温恂之把睡袋整理好，收进行囊里, 然后才拍了拍手，直起腰，问她：“我听说这边的银河很好看，你想不想拍星星？”<br />
虞幼真眨眨眼，十分诚实地说：“想。”<br />
“那我们今天晚上在上面过夜。”他笑起来, 说，“我先把东西整理好。”<br />
“好。”她开心地笑起来。<br />
温恂之继续收拾，东西整理出来之后还挺多, 她走过去想要帮他，却被他反手摁在凳子, 说：<br />
“你坐着吧。”<br />
前两天虞幼真有高反，这种要用力气的活计, 他是能不让她做就不让她做。他细致地将东西从大到小收拾好，然后走到小卖部那边，又购置了一堆东西以备不时之需，透过那透明的袋子，她甚至看到了卫生巾的影子。<br />
虞幼真：……<br />
这也太细致了。<br />
等他们一切都准备就绪后，已经一点钟了。两人准备将他们开过来的汽车停放在山脚下的停车场，然后骑马上冷嘎措。虞幼真选了一匹温顺的小白马，而温恂之则在前头骑了一匹黑马，他们的行李放到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。<br />
就这样，伴着哒哒的马蹄声，他们启程上山了。<br />
虞幼真坐在马背上四处张望。骑马有一点好处，就是可以解放双手双腿，听导游说，如果不骑马上山的话，他们徒步上去最少最少也要爬一个多小时，更别提他们还带了这么多行李。<br />
随着他们前进，延绵不绝的山脉慢慢地向后退，道路近处的植被已经枯黄了，覆盖上了星星点点的白雪，没有积雪的草坪上落了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，乌溜溜的眼睛，有红色的鸟喙和爪子，乌黑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<br />
导游告诉他们说，这种小鸟叫红嘴山鸦，一夫一妻制。传说在藏区乌鸦是神鸟，是吉祥的象征，看见了它们会带来好运。<br />
闻言，虞幼真惊奇地瞪大眼睛，然后双手合十，对着那红嘴山鸦虔诚地拜了拜，心里默念：<br />
“祝我爱的人平安快乐，祝我论文顺利。”<br />
温恂之回过头去便看到她双手合十，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。他扯住缰绳，好笑道：<br />
“幼真？你在干什么？”<br />
虞幼真远远地给他抛来了一句，“在许愿呢，你别说话。”<br />
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，三遍过后，虞幼真直起身，向那群红嘴山鸦挥挥手，说：<br />
“我走啦！”<br />
也不知那群红嘴山鸭是不是真有灵性，竟仰起脖子，对着她这个方向，大声地叫唤了一声。<br />
虞幼真又惊又喜，转过脸来对温恂之说：“它肯定是知道我在跟它说再见，它在回应我的告别！”<br />
“嗯，它能听懂。”温恂之目光含笑，等她走到身侧，才笑着问道：“刚才许了什么愿？怎么这么开心？”<br />
虞幼真乌润的眼珠一转，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：“不能说的，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<br />
温恂之失笑，然后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：“嗯。你说得对。”马儿哒哒地往前走，越走越高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温恂之忽然伸手指了一下前方，说：<br />
“我们快到了。”<br />
他们只要翻上这个山顶，再往下走一段，就能抵达冷嘎措。<br />
虞幼真抬手盖住倾泻而下的刺眼的日光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，道路的尽头垒着小石块，缠绕其上的五彩的风马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<br />
他骑着马走在前边。<br />
风也吹动了他的头发。<br />
她定定地看着这一幕几秒钟，然后勒住缰绳，抓紧手中的相机，对前面喊了一声：<br />
“温恂之！”<br />
“嗯？”<br />
他应声回过头来，看到一个对准他的镜头。<br />
她藏在黑漆漆的镜头后面，心跳如鼓地，按下快门键。<br />
他笑起来，“你是又在拍我吗？”<br />
她不承认，别开眼睛，嘴硬地小声说：“什么叫做我又在拍你，我这是第一次拍你。”<br />
温恂之只是笑，对她招了招手，说：“好了。快跟上来。”<br />
站在山顶上往下看，冷嘎措周围都落了雪，冷嘎措结了冰，看起来像是一面小小的镜子，湖边有几幢小房子。导游告诉他们，这些房子是当地政府起的，有藏民看管着，可付费居住。他们两人订了一间房间，把行李都搬了进去，然后才出来转转。<br />
他们抵达的时候还早，要是运气好的话，还能再看一次下午的日照金山，现在时候还没到，他们便站在自己的小屋前眺望远方。<br />
冷嘎措不愧是贡嘎雪山最佳观景点之一，站在这儿往前看，横断群峰一览无遗，起伏的山峰像一条绵延起伏的波浪线。<br />
虞幼真不禁感慨道：“真美啊。”<br />
温恂之将手揣在兜里，眺望着远方，应了一声，“确实。”<br />
十二月份，寒风凛冽，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回屋了，风吹得太冷。他们上山之前就已经看准了落日的时间，两人回房间各自处理了一些事情后，掐着点出来看日落。日落时分，他们再次看到了日照金山，但很可惜，并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，没有云雾遮挡的日照金山。<br />
虞幼真不免有些郁闷，但郁闷了一小会儿就很快想开了，在心里劝自己她应该更平常心一些，拍到好看的风景，总要一些运气，这次看不到，还有明天，如果明天也还是看不到的话……她就再来一次。<br />
想通了之后，她便开始为晚上拍摄星空做准备，温恂之也过来帮她，两人合力凿开了冷嘎措的冰层，把三脚架放上去，就等着合适的时候来拍摄星空了。<br />
很快，日照金山过后不久，天色便慢慢沉了下来，一粒粒星子显现出来，点缀在柔和而瑰丽的天幕上，漫天繁星，星星多到仿佛只要一眨眼，这天上的星星就会垂落下来，掉到他们的手里。<br />
在此之前，虞幼真从未见过这样美的星空，星星是那样的多，那样的亮，几乎看不过来。她将相机架到早就布置好的三脚架上，设置好参数，开始拍星空。看到美景，她的职业病就犯了，什么都忘记了，完全停不下来按快门的手。<br />
天寒地冻，电子设备掉电掉得很快，寒气也从肢体的末梢往上窜，等到手指头冻得通红，都快冻僵了，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设备。<br />
在此期间，温恂之一直很安静地待在一旁，陪她拍照。等她把设备都收起来后，他给她递过来一个暖手的暖宝宝，让她暖手，这才笑着问了句：<br />
“不拍了吗？”<br />
虞幼真晃了晃手里的东西，有点无奈地说：“嗯，不拍了，相机没电了。”<br />
闻言，温恂之从口袋中摸出一块东西递给她，说：“我给你带了备用电池，你想拍的话可以继续拍。”<br />
虞幼真接过电池，犹豫了一下，反问起他的安排：“那你呢？”他挑了一下眉梢，有些意外她为什么会这样问，“我和你一起啊。”<br />
她犹豫了一下问道：“那……你不睡觉的吗？”<br />
他笑说：“我熬习惯了的。”<br />
虞幼真捏紧手中的备用电池，没说话，过了会儿她把电池拆近衣兜里，吐出口气，语气轻快地说：“我不想拍了。现在我有点困了，我们早点回去睡觉吧。”<br />
不等他说话，她便紧接着说，“还有那个，我有点儿想上厕所……”她望了他一眼，声音变小了点儿，“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？”<br />
这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荒郊野外，要是不打手电筒，什么也看不见，要她一个人去上厕所，她还真不太敢去，不过如果他就站在外边的话，她会感觉安心很多。<br />
温恂之当然答应下来了。<br />
她进去上厕所，他就守在外边，打亮手电筒好让她看清里面的情况。她撩开帘子，从里边出来的时候，看到他正在看手机。屏幕散发出来的冷冷的光打在他的脸上，照亮他皱紧的眉头。<br />
“怎么了？”她走过来，顺口问道。<br />
没什么。”温恂之把手机收回口袋，然后垂目看着她，“我们现在回去吗？”<br />
虞幼真说：“当然回呀。”<br />
既然已经决定不拍了，肯定是要回去好好睡觉的，不然还要在外边站着被风吹成冰雕吗？<br />
相较于山下，冷嘎措旁边住宿条件就更一般了。时候也不早了，为了省事，两人也不打算折腾了，准备直接睡睡袋，再盖上衣服，凑合过一晚。在钻进睡袋之前，虞幼真揿亮手机屏幕，看了一眼，显示没有信号。<br />
一夜好眠。<br />
等她再次被温恂之叫醒的时候，已经接近日出时分，外面的天还暗着，但遥远的天际已吐露出一丝掺杂着金红的亮色。<br />
两人披好衣服，一起坐在放在冰湖前的小马扎上。虞幼真麻利地将昨夜未用上的电池装好，等待日出。她的视线牢牢地盯着远方的天空，不肯放过一丝变化。<br />
很快，远方的那一点曙光弥散开来，像一把细长的剑，刺进夜色之中，雾霭流动间，天色变换，绚烂的金红色从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明亮的口子里透出来。火烧云渐渐填满了整个山谷，灿金色的日光映亮他们面前这广袤无边、连绵不绝的山脉。<br />
这一天，天气晴好没有下雪，也没有云层遮挡住贡嘎雪山，所有的一切都在最恰当的时候，以最完美的状态在她面前呈现。<br />
整个世界都是辉煌而灿烂的。<br />
她终于走运了一次！<br />
虞幼真难掩激动，按快门的手都快撩起火星，她拍了好多好多照片，直到翻卷的火烧云消失了，直到这块电池的电再次被耗光，她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下来。她把手中的相机横放在大腿上，手掌盖在镜头前，没忍住笑了笑。<br />
“开心吗？”她听见他问。<br />
她“嗯”了一声，尾音上扬，“很开心！”<br />
他伸手揉捏了一下她的后颈，于是她转过头去，看见他被风吹动的头发，和弯着的眉梢眼角。<br />
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，被他那样专注地、温柔地注视着。<br />
她恍了恍，他看向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和煦温暖，就像此刻落在她身上的，暖融融的日光一样。<br />
好像……无论何时，无论何地，只要她需要，他都在。<br />
他一直在。<br />
为什么？<br />
他究竟是为什么对她这么好？刚才欢欣的情绪很快消散掉了，转而被许多乱麻一样纠结在一起的思绪和想法所取代。她的内心在敲鼓，鼓声震天。她蜷了蜷手指，捏紧手中的相机。<br />
不知为何，她心里莫名生出来一股勇气，这一刻她忽然很想脱口而出，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，又是基于什么样子的身份对她这么好，可这话到嘴边，她却本能地、险险地刹住了。<br />
——如果她真的问了这个问题，会有什么样的影响？<br />
她的头脑混乱，分析不清楚因变量会如何变化，也就不敢轻易地问出这个问题，而他却像似乎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，他偏过头来，眉梢微挑，以眼神询问她怎么了。<br />
虞幼真咬了咬嘴唇，终究还是换了一个折中的问题：“温恂之，你为什么……愿意推掉工作陪我等日出？”<br />
温恂之微微一怔，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，他沉默地思忖了片刻后，而后偏过了头，错开她探究的目光，眯着眼睛望向面前连绵不绝的高大的山。<br />
他笑了笑，轻声说了句什么。<br />
恰在此时，起了风。<br />
他说话的声音又是那样轻，近乎散落在风声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