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冷面将军求婚后（重生） 第42节
不多时，王令夕的轻呼传出：“方…方姑娘？你怎么会躲在这里？”<br />
唯见幽暗柜子里，方杳杳瑟缩成一团，衣衫凌乱，似是仓促间理好的。<br />
彼时方杳杳无路可逃，那窗扇位置较高，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，想要在众人赶到前慢慢翻出去，那是不可能的。慌不择路下，她只得躲进这个木柜之中。<br />
而待众人进了木屋探寻，柜外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真切，她在这短短半刻里，已不知暗自祈愿了多少回，希望众人寻不到她而离开。<br />
但事与愿违，她仍被细心善查的王令夕发现了。<br />
见着来人后，方杳杳先是一哆嗦，旋即她猛地上前抱住王令夕的手，盈出泪花开，“令夕！今日香火祭，我上山不幸逢雨，途径这木屋进来歇息，却遇到有人在此地云雨…我迫不得已才躲进这柜子里，不敢踏出半步。”<br />
话落，她泪如雨下，“呜呜呜，令夕，还好你来了！不然我都不敢现身。我怕我撞破了什么人的事，惹来祸患……”<br />
王令夕后退一步，把手从方杳杳怀里抽出，“方姑娘，你身上，好臭。”<br />
方杳杳眨了眨含着水雾的眸子，面带疑惑，“是这个柜子里的味道吗？”<br />
王令夕黛眉蹙起：“不是。”<br />
她很想说，是和屋里散发的令人恶心作呕的气味一致。<br />
欲言之时，又闻身后传来乔时怜幽幽嗓音：“方杳杳，怎么把心衣落在这里了呢？”<br />
方杳杳看着乔时怜走来，其指尖拈起一件心衣，她脸色骤变：“这…这不是我的！”<br />
她明明塞到了极为隐秘的地方，怎会被乔时怜发现？<br />
殊不知，乔时怜在帘幔后早已目睹了一切。那会儿方杳杳根本来不及穿上这形制复杂的心衣，胡乱往床底一塞，她便着急忙慌地寻着藏身地。<br />
王令夕只扫了一眼便察觉，“上面绣了你的闺名，方姑娘。”<br />
“哎呀，好像找到是谁了。”<br />
屏风旁，季琛望着柜子里的人，刻意放大了声，让屏风外一众得以听见。<br />
纵是各家贵人对那木榻秽迹嫌恶不已，但也按捺不住对做此等丑事之人的好奇心。毕竟今日妙善寺香火祭，上山者多为有来头之人，一众同处京城，保不齐是认识的。<br />
及见着那柜中藏着的人面容，众人吸了口冷气。<br />
“方侍郎的女儿？”<br />
“怎么在这种地方都…真是没想到，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这样作践自己。”<br />
“真是丢脸！方侍郎今日还没来，他女儿把方家脸都丢尽了。”<br />
未几，周处尽是指着方杳杳鼻子唾骂之声。<br />
独独季琛上前，对着面红耳赤的方杳杳道：“方姑娘，你待字闺中，想来这种事也不是自愿的。不如季某来为你主持公道，说说那个辱了方姑娘清白的男人是谁？”<br />
如此之言，看似季琛在维护于她，却是直接堵住了方杳杳欲辩的嘴，无形中便牵着众人思绪，认定了她已失节。<br />
方杳杳咬着牙，脸色难看到极致。她不能说出是太子。她知秦朔既已离去，后续也不会为她作证，一旦自己道出太子的名义，指不定还会被扣上给皇室戴污名的罪。<br />
她欲辩难言，只能受着。<br />
-<br />
人影错乱处，乔时怜已悄声回到了苏涿光身侧，在此之前，她去屋前净手，几近要将双手搓挼得破皮了，她才回屋。苏涿光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，“怎么手这么凉？”<br />
言罢，他将她的另一只手拉起，叠放于他手心。<br />
乔时怜展颜一笑：“这不有你在，可以帮我暖暖？”<br />
苏涿光闻言，握得愈紧，瞄了眼屏风后的动静又道：“此事已成定局。”<br />
乔时怜点点头。这后半幅棋，便是她想要以牙还牙。只不过区别在于，前世她被冤枉至死，这一世，方杳杳是自食其果。而她亦根据对秦朔的了解，让方杳杳同样置身百口难辩之地。<br />
只是这其中结果并未有她想的那般畅快，恍神之时，她续道：“还有太子遗落的玉佩，就烦请季大人送到皇宫了。”<br />
她怎可能让秦朔这样不痛不痒地回去？在秦朔翻窗逃离前，苏涿光便已暗中打落秦朔腰间的玉佩，以此为证，再有方杳杳丑事发酵，圣上定会明白这其中苟且。<br />
不让一众直接发现秦朔与方杳杳，是防此后方家为此事转圜，以太子强迫方杳杳，毁了女儿家名节来要挟太子，直接把方杳杳送到东宫做侧妃。这样一来，方杳杳求之不得，这恐怕也是她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此自毁清白的缘由之一。<br />
乔时怜想，方杳杳千算万算，算漏的，是秦朔本人的自私自利。<br />
回神间，苏涿光已带她欲离开木屋。<br />
却闻慧禅大师出声叫住了苏涿光，“苏施主，请留步。”<br />
苏涿光折过身，持着惯有的冷淡：“大师有何高见？”<br />
慧禅大师从袖中拿出一佛珠递上前，“此串佛珠，与苏施主有缘。”<br />
这佛珠，便是先前季琛与王令夕相争之物，也是一众口中相传，说是由菩萨点化过的佛珠。<br />
苏涿光瞥了眼，没能接过，“大师说笑了。我从不敬佛，香钱亦不曾供有半文，我这双手沾的鲜血数不胜数，半生戎马，如何会有缘？”<br />
他常年驻于边关，浸心于战事，见过生死太甚，亦知神佛不会让人起死回生，更不会带他打胜仗。能把乌厥赶出大晟、换来边境安稳的，是他和整个西北军营的将士，不是神佛。<br />
因此他从不信神佛。<br />
慧禅大师摇摇头，缓声道：“前生因，今世果，轮回之中早有注定。苏施主尚不知晓这其中机缘，只是时候未到。老衲从不打诳语，这佛珠，确实是归属苏施主您的。”<br />
一旁的乔时怜听闻心头微动。<br />
前生今世？这不是在说她吗？<br />
苏涿光恰见乔时怜目光落在那佛珠上，她眸中含有迷惑不解，继而他接过了佛珠，“好吧。”<br />
慧禅大师送出佛珠后，转而又对乔时怜道：“苏少夫人，老衲亦有话想与你说。”<br />
话毕，慧禅大师眼神示意苏涿光，让后者避之。<br />
“因得佛珠，老衲窥得几分天机，有一句话赠予苏少夫人。”<br />
慧禅大师郑重说着：“怜取眼前人。”<br />
乔时怜半知半解，茫然问道：“大师可否细解其意？”<br />
慧禅大师耐心答道：“阿弥陀佛。苏少夫人，因果轮回虽是有定，但世事人心难易，若心入迷惘之境，还请少夫人抛却杂念，归于澄澈。其余的，老衲纵知难言，不知的，也不会胡言。”<br />
及溪山进晚风，明光将尽。<br />
马背上，乔时怜依偎在苏涿光怀里，见他并不好奇自己从慧禅大师处听得了什么，忍不住问：“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吗？”<br />
苏涿光不以为意：“我又不信这些。”乔时怜见着他手边的佛珠：“可你还是收下佛珠了。”<br />
苏涿光答道：“我怕我不收，他会跟我念半个时辰。”<br />
他是真的会嫌烦。<br />
暮色已挽。<br />
乔时怜仍在思忖着慧禅大师的话，她望着前方渐迷蒙的山野，忽问：“苏涿光，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？”<br />
“有。”他答得利落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乔时怜奇道。<br />
他不是不信神佛吗？为何会信有鬼？<br />
但眼下他却未答。乔时怜唯见前处阴风乍起，吹落暗影无数。<br />
恍有一瞬，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，她觉得野风速度慢了好许。而她浑然不觉，周处已昏昏发凉，天亦沉然无光。<br />
“哗——”<br />
耳畔传来尖锐呲啦的促音，飘忽的深影在她眼里倏忽放大。<br />
第41章 41 、故事<br />
宿雨阑干, 晚来添凉，湿气仍沉。<br />
乔时怜苏醒时，口中苦涩让她不由得蹙起眉。<br />
她良久才想起, 自己意识模糊前，在马背上见着了眼前光怪陆离之象。她见自己撞入那深影里, 化作鬼魂，飘荡世间, 无依无靠, 无所着处，与身后的苏涿光越来越远。<br />
直至彻底失去知觉。<br />
“醒了？”<br />
耳畔是苏涿光的嗓音，和她做游魂时的缥缈不同，切实落在她跟前，其间雨声若隐若现，淅淅沥沥。<br />
乔时怜望着视野里逐而清晰的面容, “我…我是怎么了？”<br />
苏涿光掀被入榻,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，“前些日在冷泉受寒，今日又淋雨, 半路昏了过去。”<br />
“我又着凉了吗？”<br />
她抬手握住他将离的指尖，温热，骨节分明，带着薄茧, 不是梦。<br />
苏涿光就着她的动作未抽离, “大夫说, 你思虑过重, 郁结于心。”<br />
他顿了顿，沉吟道：“是因为那夜在冷泉…”<br />
在得来大夫所言后, 他思来想去，也唯独这件事，是他最后悔莫及，伤她最深之事。<br />
“没有。”乔时怜当即否了他的话。<br />
她想，自己应是因慧禅大师那番话，再次忆及了前世死后的经历。无人知，她在那漫无尽头的孤寂里了过了多久；也无人知，她有多害怕会有一朝察觉，今生重回都是幻影。<br />
“那是为何？”苏涿光瞧她模样并非像是有意欺瞒。<br />
“我…可以不说吗？”乔时怜踌躇着，她若是把她做过鬼的事告诉苏涿光，他怕是会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，要带她去医馆诊治一番。连她自己都不知，老天怎就给了她重来的机会。<br />
苏涿光颔首：“可以。”<br />
乔时怜生怕他失落，又再抱着他手臂蹭起了身，顺势躺在他胸膛处，柔声说道：“那我想听你说。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？”<br />
苏涿光略有意外，随即他拈起被角把她捂得严实，思忖半刻后缓声开口，“从前…有个士兵甲，从京城至西北军营参军，后来他死了。”<br />
乔时怜尚在被窝里寻着舒服姿势，肆意在他身上贴来蹭去，以待入眠时，听他就这般讲完后，她神色蓦地一凝，“…苏涿光，我要听睡前故事，不是恐怖故事。”<br />
苏涿光眸子深邃：“我没讲过故事。”<br />
乔时怜忽的反应过来，自己好像确实过于为难他。
唯见幽暗柜子里，方杳杳瑟缩成一团，衣衫凌乱，似是仓促间理好的。<br />
彼时方杳杳无路可逃，那窗扇位置较高，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，想要在众人赶到前慢慢翻出去，那是不可能的。慌不择路下，她只得躲进这个木柜之中。<br />
而待众人进了木屋探寻，柜外的一举一动她都听得真切，她在这短短半刻里，已不知暗自祈愿了多少回，希望众人寻不到她而离开。<br />
但事与愿违，她仍被细心善查的王令夕发现了。<br />
见着来人后，方杳杳先是一哆嗦，旋即她猛地上前抱住王令夕的手，盈出泪花开，“令夕！今日香火祭，我上山不幸逢雨，途径这木屋进来歇息，却遇到有人在此地云雨…我迫不得已才躲进这柜子里，不敢踏出半步。”<br />
话落，她泪如雨下，“呜呜呜，令夕，还好你来了！不然我都不敢现身。我怕我撞破了什么人的事，惹来祸患……”<br />
王令夕后退一步，把手从方杳杳怀里抽出，“方姑娘，你身上，好臭。”<br />
方杳杳眨了眨含着水雾的眸子，面带疑惑，“是这个柜子里的味道吗？”<br />
王令夕黛眉蹙起：“不是。”<br />
她很想说，是和屋里散发的令人恶心作呕的气味一致。<br />
欲言之时，又闻身后传来乔时怜幽幽嗓音：“方杳杳，怎么把心衣落在这里了呢？”<br />
方杳杳看着乔时怜走来，其指尖拈起一件心衣，她脸色骤变：“这…这不是我的！”<br />
她明明塞到了极为隐秘的地方，怎会被乔时怜发现？<br />
殊不知，乔时怜在帘幔后早已目睹了一切。那会儿方杳杳根本来不及穿上这形制复杂的心衣，胡乱往床底一塞，她便着急忙慌地寻着藏身地。<br />
王令夕只扫了一眼便察觉，“上面绣了你的闺名，方姑娘。”<br />
“哎呀，好像找到是谁了。”<br />
屏风旁，季琛望着柜子里的人，刻意放大了声，让屏风外一众得以听见。<br />
纵是各家贵人对那木榻秽迹嫌恶不已，但也按捺不住对做此等丑事之人的好奇心。毕竟今日妙善寺香火祭，上山者多为有来头之人，一众同处京城，保不齐是认识的。<br />
及见着那柜中藏着的人面容，众人吸了口冷气。<br />
“方侍郎的女儿？”<br />
“怎么在这种地方都…真是没想到，好好一个黄花闺女这样作践自己。”<br />
“真是丢脸！方侍郎今日还没来，他女儿把方家脸都丢尽了。”<br />
未几，周处尽是指着方杳杳鼻子唾骂之声。<br />
独独季琛上前，对着面红耳赤的方杳杳道：“方姑娘，你待字闺中，想来这种事也不是自愿的。不如季某来为你主持公道，说说那个辱了方姑娘清白的男人是谁？”<br />
如此之言，看似季琛在维护于她，却是直接堵住了方杳杳欲辩的嘴，无形中便牵着众人思绪，认定了她已失节。<br />
方杳杳咬着牙，脸色难看到极致。她不能说出是太子。她知秦朔既已离去，后续也不会为她作证，一旦自己道出太子的名义，指不定还会被扣上给皇室戴污名的罪。<br />
她欲辩难言，只能受着。<br />
-<br />
人影错乱处，乔时怜已悄声回到了苏涿光身侧，在此之前，她去屋前净手，几近要将双手搓挼得破皮了，她才回屋。苏涿光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，“怎么手这么凉？”<br />
言罢，他将她的另一只手拉起，叠放于他手心。<br />
乔时怜展颜一笑：“这不有你在，可以帮我暖暖？”<br />
苏涿光闻言，握得愈紧，瞄了眼屏风后的动静又道：“此事已成定局。”<br />
乔时怜点点头。这后半幅棋，便是她想要以牙还牙。只不过区别在于，前世她被冤枉至死，这一世，方杳杳是自食其果。而她亦根据对秦朔的了解，让方杳杳同样置身百口难辩之地。<br />
只是这其中结果并未有她想的那般畅快，恍神之时，她续道：“还有太子遗落的玉佩，就烦请季大人送到皇宫了。”<br />
她怎可能让秦朔这样不痛不痒地回去？在秦朔翻窗逃离前，苏涿光便已暗中打落秦朔腰间的玉佩，以此为证，再有方杳杳丑事发酵，圣上定会明白这其中苟且。<br />
不让一众直接发现秦朔与方杳杳，是防此后方家为此事转圜，以太子强迫方杳杳，毁了女儿家名节来要挟太子，直接把方杳杳送到东宫做侧妃。这样一来，方杳杳求之不得，这恐怕也是她如此肆无忌惮地在此自毁清白的缘由之一。<br />
乔时怜想，方杳杳千算万算，算漏的，是秦朔本人的自私自利。<br />
回神间，苏涿光已带她欲离开木屋。<br />
却闻慧禅大师出声叫住了苏涿光，“苏施主，请留步。”<br />
苏涿光折过身，持着惯有的冷淡：“大师有何高见？”<br />
慧禅大师从袖中拿出一佛珠递上前，“此串佛珠，与苏施主有缘。”<br />
这佛珠，便是先前季琛与王令夕相争之物，也是一众口中相传，说是由菩萨点化过的佛珠。<br />
苏涿光瞥了眼，没能接过，“大师说笑了。我从不敬佛，香钱亦不曾供有半文，我这双手沾的鲜血数不胜数，半生戎马，如何会有缘？”<br />
他常年驻于边关，浸心于战事，见过生死太甚，亦知神佛不会让人起死回生，更不会带他打胜仗。能把乌厥赶出大晟、换来边境安稳的，是他和整个西北军营的将士，不是神佛。<br />
因此他从不信神佛。<br />
慧禅大师摇摇头，缓声道：“前生因，今世果，轮回之中早有注定。苏施主尚不知晓这其中机缘，只是时候未到。老衲从不打诳语，这佛珠，确实是归属苏施主您的。”<br />
一旁的乔时怜听闻心头微动。<br />
前生今世？这不是在说她吗？<br />
苏涿光恰见乔时怜目光落在那佛珠上，她眸中含有迷惑不解，继而他接过了佛珠，“好吧。”<br />
慧禅大师送出佛珠后，转而又对乔时怜道：“苏少夫人，老衲亦有话想与你说。”<br />
话毕，慧禅大师眼神示意苏涿光，让后者避之。<br />
“因得佛珠，老衲窥得几分天机，有一句话赠予苏少夫人。”<br />
慧禅大师郑重说着：“怜取眼前人。”<br />
乔时怜半知半解，茫然问道：“大师可否细解其意？”<br />
慧禅大师耐心答道：“阿弥陀佛。苏少夫人，因果轮回虽是有定，但世事人心难易，若心入迷惘之境，还请少夫人抛却杂念，归于澄澈。其余的，老衲纵知难言，不知的，也不会胡言。”<br />
及溪山进晚风，明光将尽。<br />
马背上，乔时怜依偎在苏涿光怀里，见他并不好奇自己从慧禅大师处听得了什么，忍不住问：“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吗？”<br />
苏涿光不以为意：“我又不信这些。”乔时怜见着他手边的佛珠：“可你还是收下佛珠了。”<br />
苏涿光答道：“我怕我不收，他会跟我念半个时辰。”<br />
他是真的会嫌烦。<br />
暮色已挽。<br />
乔时怜仍在思忖着慧禅大师的话，她望着前方渐迷蒙的山野，忽问：“苏涿光，你觉得这世上有鬼吗？”<br />
“有。”他答得利落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乔时怜奇道。<br />
他不是不信神佛吗？为何会信有鬼？<br />
但眼下他却未答。乔时怜唯见前处阴风乍起，吹落暗影无数。<br />
恍有一瞬，不知是否为她的错觉，她觉得野风速度慢了好许。而她浑然不觉，周处已昏昏发凉，天亦沉然无光。<br />
“哗——”<br />
耳畔传来尖锐呲啦的促音，飘忽的深影在她眼里倏忽放大。<br />
第41章 41 、故事<br />
宿雨阑干, 晚来添凉，湿气仍沉。<br />
乔时怜苏醒时，口中苦涩让她不由得蹙起眉。<br />
她良久才想起, 自己意识模糊前，在马背上见着了眼前光怪陆离之象。她见自己撞入那深影里, 化作鬼魂，飘荡世间, 无依无靠, 无所着处，与身后的苏涿光越来越远。<br />
直至彻底失去知觉。<br />
“醒了？”<br />
耳畔是苏涿光的嗓音，和她做游魂时的缥缈不同，切实落在她跟前，其间雨声若隐若现，淅淅沥沥。<br />
乔时怜望着视野里逐而清晰的面容, “我…我是怎么了？”<br />
苏涿光掀被入榻, 他俯身摸了摸她的额头，“前些日在冷泉受寒，今日又淋雨, 半路昏了过去。”<br />
“我又着凉了吗？”<br />
她抬手握住他将离的指尖，温热，骨节分明，带着薄茧, 不是梦。<br />
苏涿光就着她的动作未抽离, “大夫说, 你思虑过重, 郁结于心。”<br />
他顿了顿，沉吟道：“是因为那夜在冷泉…”<br />
在得来大夫所言后, 他思来想去，也唯独这件事，是他最后悔莫及，伤她最深之事。<br />
“没有。”乔时怜当即否了他的话。<br />
她想，自己应是因慧禅大师那番话，再次忆及了前世死后的经历。无人知，她在那漫无尽头的孤寂里了过了多久；也无人知，她有多害怕会有一朝察觉，今生重回都是幻影。<br />
“那是为何？”苏涿光瞧她模样并非像是有意欺瞒。<br />
“我…可以不说吗？”乔时怜踌躇着，她若是把她做过鬼的事告诉苏涿光，他怕是会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，要带她去医馆诊治一番。连她自己都不知，老天怎就给了她重来的机会。<br />
苏涿光颔首：“可以。”<br />
乔时怜生怕他失落，又再抱着他手臂蹭起了身，顺势躺在他胸膛处，柔声说道：“那我想听你说。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？”<br />
苏涿光略有意外，随即他拈起被角把她捂得严实，思忖半刻后缓声开口，“从前…有个士兵甲，从京城至西北军营参军，后来他死了。”<br />
乔时怜尚在被窝里寻着舒服姿势，肆意在他身上贴来蹭去，以待入眠时，听他就这般讲完后，她神色蓦地一凝，“…苏涿光，我要听睡前故事，不是恐怖故事。”<br />
苏涿光眸子深邃：“我没讲过故事。”<br />
乔时怜忽的反应过来，自己好像确实过于为难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