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后万人迷竟是我自己 第74节
黎潼含着笑意，泰然自若地冲小区熟人们颔首。<br />
霎时，没人敢说话。<br />
中年女人热络开口：“林家阿妹啊，我是你家隔壁的文老师，还记得吗？之前在民工小学当英语老师的。”<br />
她的儿子诧异万分，仔细打量她好久，也像他妈那样，上前搭话：“我是你隔壁的——”<br />
“小胖嘛。”<br />
黎潼莞尔，她抬起漆黑眼珠，盯着这个脸上留有青春痘红疮印迹的同龄人。<br />
她没搭理他一瞬间昂扬起来的情绪，打断他那句志骄意满的“你还记得我啊”。<br />
“小时候你看着胖，现在看着也不差。”<br />
“你该不会还像以前那样胡吃乱塞吧？”<br />
小胖——现在成了“大胖”的丑陋邻居，原本腆着的一张脸立时变得通红，好似肥腻恶心的烂猪肉。<br />
他张口结舌。<br />
话音刚落，黎潼不好意思地对孙旺祖歉声道：“师父，我看见熟人有点激动。”<br />
“咱们这种搭讪应该不影响吧？”<br />
孙旺祖暗暗给她一个眼神，严肃正色道：“你们小孩子要聊天，下班了再聊哈。”<br />
“黎潼，过来写下调解书——”<br />
他挡在黎潼面前，压住小区里其他人投来或畏惧或惊异的目光。<br />
出警结束，警车离开小区。<br />
微信拆迁群里闹腾起来，话题全是“林家阿妹”。<br />
【居然当上警察了！】<br />
【听说是考上警校生，毕业就能当公务员……】<br />
【鸡群里飞出只凤凰啊这是】<br />
【牛得嘞】<br />
【她家隔壁老师的儿子都只考了个大专，这林家阿妹怎么这么厉害噢……】<br />
下班后，孙旺祖约了黎潼吃夜宵。<br />
他在烧烤摊子上，给从小看到大的女娃子倒了杯椰汁：“今天瞧你呛那个张驰，以前有过节吗？”<br />
黎潼喝了口甜滋滋的椰汁，记忆回到十岁那年的夏天。<br />
她冲他笑了起来。<br />
“是呀，他以前抢过我的吃的。”<br />
孙旺祖哼道：“那呛得好！”<br />
他朝老板要了两条秋刀鱼，挑了大的那条给她。“没事，以后缺啥吃的和孙叔说，咱们所里食堂最近也上了新菜色，好吃得嘞——”<br />
冬日风摇榕叶，枝桠摩擦轻响。<br />
烧烤摊上烤得吱哇冒油的五花肉一扎一扎地送到顾客盘中。<br />
黎潼弯眼应好。<br />
她没说的是，当初隔壁小胖抢的是她攒了大半个夏天，卖废品挣来的“菠萝冰棍”。<br />
她因此痛苦过许久，总要在盛夏时节买上廉价的它。<br />
尝起来满是糖精味，二十块钱能买满大半个冷冻柜的冰棍，吃到舌苔发黄，仍要咀嚼。<br />
‘人终会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’，好在，这句话还有下一句：‘也终会因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’（注）<br />
黎潼喝光最后一口椰汁，孙旺祖又给她倒了一杯。<br />
他低头倒饮料，骤然听到女娃娃低声说话，悄悄的，狡黠的，充满孩子气的：<br />
“孙叔，今天我看到他，感觉他真的好胖好肥。”<br />
“真的好丑啊！”<br />
孙旺祖忍俊不禁：“是哇！”<br />
他倒满椰汁，递给她，看她眉飞色舞地喝着甜饮料，开心地眼睛都眯起。<br />
第47章<br />
江艺寒假自2月3日开始。<br />
黎娅摔断腿休学是去年冬天。<br />
因“退学风波”和家人闹矛盾后不久, 黎娅如愿以偿，重新踏入校园。<br />
教务处给了复学通知单，并告知她, 今年该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课程有所变化——新一届的学生们必须跟着新的培养方案课程走，她这个复学学生亦是如此。<br />
黎娅没想太多。<br />
她是向楚朱秀抵力争取来的“继续读书”, 只觉得有学可上就好。<br />
——毕业而已, 哪有那么难呢？<br />
混个毕业证、学位证, 拿到最基础的文凭，轻而易举的事。<br />
刚入学时的同班同学们如今大三, 有的去实习, 有的准备考研，有的准备考公；家境不错的，已经在筹备着出国或开个舞蹈室, 未来方向明确。<br />
黎娅听着原来同班聊得比较熟的女孩说着出国计划：“我在准备雅思, 希望能顺利收到ld现代舞蹈学院的offer。”<br />
她满腹复杂。<br />
回家时, 楚朱秀安排的家政刚收拾清洁工具要走。<br />
见到她，家政客客气气点头示意：“妹子，我下班哈，家里头都给收拾干净了。”<br />
楚朱秀现在挑选的家政人员，流动性高，往往来家里打扫过几次, 就被换下。<br />
人员素质参差不齐, 大多是外地打工来的，年纪大, 说话腔调和江市当地人不太一样, 有些时候还会带点方言，听得黎娅一头雾水。完全没有过往熟悉的住家阿姨带来的亲近感。<br />
黎娅强撑着脸, 冲她笑了下。<br />
很快，匆匆跑进自己房间。<br />
她坐稳椅子，看到梳妆台中苍白的脸。<br />
与从前相比，脸颊瘦削许多，饱满娇嫩的肌肤疏于保养，涂了贵价粉底液依旧能瞧见闭口颗粒。<br />
黎娅摸到卸妆巾，缓慢地擦去脸上的妆。<br />
卸掉眼妆、唇妆，她的状态更加坦诚赤-裸。镜中的自己，唇瓣干裂，眼神疲惫。<br />
冬日寒风吹刮，忙着去参加学校要求的“寒假实践学分项目”，她今天硬是带妆在冷风中吹了7小时。<br />
受伤的腿隐隐作痛。<br />
黎娅抽着气，从抽屉里翻找到国外疗养期间医生开的止痛药。<br />
想到明天还要去参与“实践项目”，她心中叫苦。<br />
一时，黎娅本能想着找妈妈帮忙——如果是过去，她不想参与某个实践活动，拜托楚朱秀和老师说几句，到点打个卡，直接走人即可。<br />
时异势殊，今不如昔。<br />
黎娅委屈得抽了两下鼻子，懊悔在胸口汹涌地流淌。情之所至，她眼前蒙了水雾，湿淋淋地落泪，咸涩水珠滑过被寒风吹过的面部皮肤，疼得她连忙嘶声。<br />
她急于修复和家人的关系，并不敢拿这种小事来麻烦楚朱秀。<br />
况且，黎娅更怕她提起后，被楚朱秀横眉冷对，质问她为什么吃不了苦。<br />
这些天，黎潼同样在寒假实践。<br />
她在片区派出所做实习警察，跟着在职民警出勤，什么累活忙活都干，不曾抱怨苦累。<br />
楚朱秀得知，悄悄开车去那派出所附近，安静地瞧着她在派出所里坐班工作的样子。<br />
黎漴难得回来一趟，餐桌上，楚朱秀眉眼含笑，说起这件事：“潼潼真优秀。”<br />
黎娅不想听她夸黎潼。<br />
她不能当面撒娇埋怨楚朱秀，要她少提“潼潼”，只能拧巴扭曲着脸，兀自低头吃饭。<br />
黎漴的情绪罕见高昂，他的声线温暖，“潼潼一直很优秀。”<br />
“是我们家里拖累她。”尾音转冷，泛着厌倦。<br />
这句话说出口，楚朱秀讷讷住嘴，好半天没说话。<br />
黎振伟敲了下桌子，沉声道：“行了，吃饭呢，说这些做什么。”<br />
黎娅浑身发毛，总觉得黎漴意有所指。<br />
她微抬眼帘，想对他说些什么。<br />
看到他那张冷脸，嘴唇张合，到底没说出话。<br />
她要是说点什么，他一定会摔筷走人。黎娅不敢让黎振伟、楚朱秀发怒，当面指责她的存在碍眼，影响家庭和睦。<br />
家中的气氛沉凝压抑。<br />
黎娅觉得她都要得抑郁症了。<br />
带着自虐的想法，狠狠地用卸妆巾擦过眼皮，滚落的泪水挂在尖尖下巴上，黎娅想：她要是出了点事……爸爸妈妈哥哥会后悔现在对她的冷待吗？<br />
这个念头转瞬而逝。<br />
黎娅没敢深入想下去。<br />
她还是怕死，脑中幻想的踽踽凉凉、落落寡合，叫她爽了一会，又陷入哀怨中，心有不甘地要做出点样子给家人看。
霎时，没人敢说话。<br />
中年女人热络开口：“林家阿妹啊，我是你家隔壁的文老师，还记得吗？之前在民工小学当英语老师的。”<br />
她的儿子诧异万分，仔细打量她好久，也像他妈那样，上前搭话：“我是你隔壁的——”<br />
“小胖嘛。”<br />
黎潼莞尔，她抬起漆黑眼珠，盯着这个脸上留有青春痘红疮印迹的同龄人。<br />
她没搭理他一瞬间昂扬起来的情绪，打断他那句志骄意满的“你还记得我啊”。<br />
“小时候你看着胖，现在看着也不差。”<br />
“你该不会还像以前那样胡吃乱塞吧？”<br />
小胖——现在成了“大胖”的丑陋邻居，原本腆着的一张脸立时变得通红，好似肥腻恶心的烂猪肉。<br />
他张口结舌。<br />
话音刚落，黎潼不好意思地对孙旺祖歉声道：“师父，我看见熟人有点激动。”<br />
“咱们这种搭讪应该不影响吧？”<br />
孙旺祖暗暗给她一个眼神，严肃正色道：“你们小孩子要聊天，下班了再聊哈。”<br />
“黎潼，过来写下调解书——”<br />
他挡在黎潼面前，压住小区里其他人投来或畏惧或惊异的目光。<br />
出警结束，警车离开小区。<br />
微信拆迁群里闹腾起来，话题全是“林家阿妹”。<br />
【居然当上警察了！】<br />
【听说是考上警校生，毕业就能当公务员……】<br />
【鸡群里飞出只凤凰啊这是】<br />
【牛得嘞】<br />
【她家隔壁老师的儿子都只考了个大专，这林家阿妹怎么这么厉害噢……】<br />
下班后，孙旺祖约了黎潼吃夜宵。<br />
他在烧烤摊子上，给从小看到大的女娃子倒了杯椰汁：“今天瞧你呛那个张驰，以前有过节吗？”<br />
黎潼喝了口甜滋滋的椰汁，记忆回到十岁那年的夏天。<br />
她冲他笑了起来。<br />
“是呀，他以前抢过我的吃的。”<br />
孙旺祖哼道：“那呛得好！”<br />
他朝老板要了两条秋刀鱼，挑了大的那条给她。“没事，以后缺啥吃的和孙叔说，咱们所里食堂最近也上了新菜色，好吃得嘞——”<br />
冬日风摇榕叶，枝桠摩擦轻响。<br />
烧烤摊上烤得吱哇冒油的五花肉一扎一扎地送到顾客盘中。<br />
黎潼弯眼应好。<br />
她没说的是，当初隔壁小胖抢的是她攒了大半个夏天，卖废品挣来的“菠萝冰棍”。<br />
她因此痛苦过许久，总要在盛夏时节买上廉价的它。<br />
尝起来满是糖精味，二十块钱能买满大半个冷冻柜的冰棍，吃到舌苔发黄，仍要咀嚼。<br />
‘人终会被少年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’，好在，这句话还有下一句：‘也终会因一时一景解开一生困惑’（注）<br />
黎潼喝光最后一口椰汁，孙旺祖又给她倒了一杯。<br />
他低头倒饮料，骤然听到女娃娃低声说话，悄悄的，狡黠的，充满孩子气的：<br />
“孙叔，今天我看到他，感觉他真的好胖好肥。”<br />
“真的好丑啊！”<br />
孙旺祖忍俊不禁：“是哇！”<br />
他倒满椰汁，递给她，看她眉飞色舞地喝着甜饮料，开心地眼睛都眯起。<br />
第47章<br />
江艺寒假自2月3日开始。<br />
黎娅摔断腿休学是去年冬天。<br />
因“退学风波”和家人闹矛盾后不久, 黎娅如愿以偿，重新踏入校园。<br />
教务处给了复学通知单，并告知她, 今年该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课程有所变化——新一届的学生们必须跟着新的培养方案课程走，她这个复学学生亦是如此。<br />
黎娅没想太多。<br />
她是向楚朱秀抵力争取来的“继续读书”, 只觉得有学可上就好。<br />
——毕业而已, 哪有那么难呢？<br />
混个毕业证、学位证, 拿到最基础的文凭，轻而易举的事。<br />
刚入学时的同班同学们如今大三, 有的去实习, 有的准备考研，有的准备考公；家境不错的，已经在筹备着出国或开个舞蹈室, 未来方向明确。<br />
黎娅听着原来同班聊得比较熟的女孩说着出国计划：“我在准备雅思, 希望能顺利收到ld现代舞蹈学院的offer。”<br />
她满腹复杂。<br />
回家时, 楚朱秀安排的家政刚收拾清洁工具要走。<br />
见到她，家政客客气气点头示意：“妹子，我下班哈，家里头都给收拾干净了。”<br />
楚朱秀现在挑选的家政人员，流动性高，往往来家里打扫过几次, 就被换下。<br />
人员素质参差不齐, 大多是外地打工来的，年纪大, 说话腔调和江市当地人不太一样, 有些时候还会带点方言，听得黎娅一头雾水。完全没有过往熟悉的住家阿姨带来的亲近感。<br />
黎娅强撑着脸, 冲她笑了下。<br />
很快，匆匆跑进自己房间。<br />
她坐稳椅子，看到梳妆台中苍白的脸。<br />
与从前相比，脸颊瘦削许多，饱满娇嫩的肌肤疏于保养，涂了贵价粉底液依旧能瞧见闭口颗粒。<br />
黎娅摸到卸妆巾，缓慢地擦去脸上的妆。<br />
卸掉眼妆、唇妆，她的状态更加坦诚赤-裸。镜中的自己，唇瓣干裂，眼神疲惫。<br />
冬日寒风吹刮，忙着去参加学校要求的“寒假实践学分项目”，她今天硬是带妆在冷风中吹了7小时。<br />
受伤的腿隐隐作痛。<br />
黎娅抽着气，从抽屉里翻找到国外疗养期间医生开的止痛药。<br />
想到明天还要去参与“实践项目”，她心中叫苦。<br />
一时，黎娅本能想着找妈妈帮忙——如果是过去，她不想参与某个实践活动，拜托楚朱秀和老师说几句，到点打个卡，直接走人即可。<br />
时异势殊，今不如昔。<br />
黎娅委屈得抽了两下鼻子，懊悔在胸口汹涌地流淌。情之所至，她眼前蒙了水雾，湿淋淋地落泪，咸涩水珠滑过被寒风吹过的面部皮肤，疼得她连忙嘶声。<br />
她急于修复和家人的关系，并不敢拿这种小事来麻烦楚朱秀。<br />
况且，黎娅更怕她提起后，被楚朱秀横眉冷对，质问她为什么吃不了苦。<br />
这些天，黎潼同样在寒假实践。<br />
她在片区派出所做实习警察，跟着在职民警出勤，什么累活忙活都干，不曾抱怨苦累。<br />
楚朱秀得知，悄悄开车去那派出所附近，安静地瞧着她在派出所里坐班工作的样子。<br />
黎漴难得回来一趟，餐桌上，楚朱秀眉眼含笑，说起这件事：“潼潼真优秀。”<br />
黎娅不想听她夸黎潼。<br />
她不能当面撒娇埋怨楚朱秀，要她少提“潼潼”，只能拧巴扭曲着脸，兀自低头吃饭。<br />
黎漴的情绪罕见高昂，他的声线温暖，“潼潼一直很优秀。”<br />
“是我们家里拖累她。”尾音转冷，泛着厌倦。<br />
这句话说出口，楚朱秀讷讷住嘴，好半天没说话。<br />
黎振伟敲了下桌子，沉声道：“行了，吃饭呢，说这些做什么。”<br />
黎娅浑身发毛，总觉得黎漴意有所指。<br />
她微抬眼帘，想对他说些什么。<br />
看到他那张冷脸，嘴唇张合，到底没说出话。<br />
她要是说点什么，他一定会摔筷走人。黎娅不敢让黎振伟、楚朱秀发怒，当面指责她的存在碍眼，影响家庭和睦。<br />
家中的气氛沉凝压抑。<br />
黎娅觉得她都要得抑郁症了。<br />
带着自虐的想法，狠狠地用卸妆巾擦过眼皮，滚落的泪水挂在尖尖下巴上，黎娅想：她要是出了点事……爸爸妈妈哥哥会后悔现在对她的冷待吗？<br />
这个念头转瞬而逝。<br />
黎娅没敢深入想下去。<br />
她还是怕死，脑中幻想的踽踽凉凉、落落寡合，叫她爽了一会，又陷入哀怨中，心有不甘地要做出点样子给家人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