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南笙徐徐回望，眨了眨眼：“哥哥，你要出门吗？”<br />
不知何时，霍以南把身上柔软棉质地的家居服, 换成了高定西装。黑色的西装, 在灯光的照射下, 泛着难以接近的疏冷。<br />
霍以南：“我要回公司一趟。”<br />
霍南笙抿了抿唇, 叮嘱：“路上小心。”<br />
霍以南：“嗯，晚上早点睡。”<br />
目送霍以南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, 霍南笙转身回屋。<br />
霍宅的夜晚格外安静，房间的隔音效果极佳，将外界的风声与蝉鸣声一并隔绝。房间内放置了助眠的香薰，霍南笙放下手机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。<br />
这晚，她做了个梦。<br />
算是梦，也不算是梦，因为她发现是过去重演。<br />
梦境将她带回到三年前，那时霍南笙刚结束大一的课程。最后一堂考试结束，她便搭乘霍以南的湾流飞回国内。<br />
落地南城机场，已经是深夜。<br />
漫长的飞行加上期末周的彻夜难眠，让她到家后倒头就睡。<br />
醒来时，窗外天色低垂，深蓝色的天还挂留一丝浅橙色的晚霞。致使整个梦境的画面，都是泛黄的，像是电影里逐帧放映的画面。<br />
霍南笙听到敲门声。<br />
佣人敲门很有分寸，不轻不重的力度，敲三声，三声过后，没有回应，便不再敲。等过了半小时，再过来。<br />
霍南笙不知道佣人这是第几个来回，她走到门边，拉开门。<br />
佣人：“小姐，晚餐做了您最爱吃的松鼠桂鱼，您可以下来吃了。”<br />
霍南笙：“我换身衣服就下来。”<br />
佣人应好。<br />
怕耽误大家的用餐时间，霍南笙快速地洗漱，换衣服。<br />
家里只有霍起阳与李素问在。<br />
霍南笙问：“哥哥呢？”<br />
李素问说：“他在公司加班，晚点回来。”<br />
三人沉默地用完餐后，李素问突然叫住霍南笙，“我给你看几张照片，你帮我挑挑看。你眼光好，你喜欢的，你哥哥肯定喜欢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霍南笙云里雾里的。<br />
管家拿了一沓照片，整齐地摆放在茶桌上。<br />
霍南笙漫不经心地瞥了眼，而后，视线被牢牢定住。<br />
数十张照片，全是女人的照片。<br />
“这是……”<br />
“你哥哥的相亲对象。”李素问神情很淡，没有母亲为儿子谋划幸福的激动，稀松平常的口吻，仿佛在谈论明天早餐吃什么。然而霍南笙知道，李素问对待餐食的态度，比对待霍以南下半辈子幸福的态度，要严谨许多。李素问说：“你哥哥都二十六了，身边还没个女伴，说出去像什么话？你看你那些个堂兄弟，比他年长的都已成家，比他年幼的，女朋友也都换了几轮，就他，还孤家寡人。”<br />
霍南笙为他争辩：“哥哥忙事业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李素问说，“现在事业忙的差不多了，可以考虑一下人身大事了。”<br />
“你哥哥打小就疼你，笙笙乖，给哥哥挑选个你喜欢的嫂子。”<br />
何其荒谬的一句话。<br />
给霍以南挑选的伴侣，不是按照霍以南的审美取向，而是按照霍南笙的喜好。<br />
霍南笙轻咬着唇：“我没法替哥哥做决定的，母亲，您让哥哥自己选吧。”<br />
李素问轻哼了声，“要他选？他估计一个都不乐意见。”她搭着霍南笙的肩，宛若亲生母女聊亲密事儿般的亲昵，“你选的，你哥哥肯定会喜欢的，乖啊笙笙——”<br />
半胁迫半强硬的，霍南笙在数十张照片里，挑选出了，她认为最合眼缘的一张照片。<br />
“这个吧，哥哥应该会喜欢的。”<br />
李素问拿过照片，眯缝着眼打量着。<br />
“笙笙的眼光确实好，母亲也很喜欢她——”李素问介绍起照片上的人来，“林疏月，林氏企业的千金，而且，还是独生女。未来要是有可能……”接下去的内容，不言而喻。<br />
李素问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，等她回过神来，身边已经没了霍南笙的身影。<br />
霍南笙回到了房间。<br />
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，都在按照它的正确轨迹运行着，如同人年岁递增，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，都有该做的事儿。<br />
霍以南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。<br />
但，他明明承诺过她的不是吗？<br />
霍南笙忍不住，拨了通电话给他。<br />
等待音持续了十秒。<br />
他永远不会让她久等。<br />
电话通了。<br />
电话那头，响起霍以南疲倦沙哑的嗓，含着淡笑：“吃过晚饭了吗？”<br />
回应他的，是滋滋作响的电流声。<br />
霍以南困惑地叫她的名字：“笙笙？”<br />
“哥哥，”霍南笙喉咙很干，说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，艰难又痛苦地说，“你就是个骗子，我讨厌你。”<br />
对霍南笙而言，这句话已经用完了她所学到的所有脏话，没头没尾，上来就骂，有失教养的行为。<br />
所以骂完，愤怒之余，她也有点儿底气不足，生怕他训斥自己，赶忙挂断了电话。<br />
梦境是上帝视角的，霍南笙站在上帝视角，看着自己的无理取闹。然而视线一转，她看到了被掐断电话后的霍以南，揉了揉眉骨，推开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，摘下鼻梁骨架着的眼镜。<br />
宋远志一惊：“霍总，这些文件今天都需要处理完。”<br />
霍以南捡起扶手上挂着的西装外套，边穿衣服边往外走，风尘仆仆：“我有要紧事，晚点儿回来处理文件。”“可是合作方那边急着要。”<br />
“要不等着，要不取消合作，”霍以南面色冷寂，“几个亿的违约金我还出不起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宋远志低头，不敢多言。<br />
很快场景就切换到了霍宅。<br />
霍以南站在霍南笙的房门外，敲响她的房门。<br />
无人回应。<br />
霍以南说：“笙笙，是我，哥哥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不愿意说话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应该不在忙吧？哥哥推门进来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等了约莫有两分钟，霍以南才拧下门把，往里一推。<br />
门那头似乎有人挡着，阻力明显。<br />
霍以南失笑。<br />
“闹什么？”<br />
“……我不想见你。”<br />
“判死刑之前，能告诉我，我为什么死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她声音细小如蚊蝇，霍以南压根没听清。<br />
取而代之的，是廊道里响起的另一道声音。<br />
“以南，你回家了啊。”李素问步调不急不缓，她在港城期间便名列名媛之首，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儿，都是从从容容的做派，“正好，你妹妹给你挑了个女孩子。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李素问笑了下，颇为满意地说：“是林氏企业的千金，你应该听说过她的——林疏月，我也挺喜欢她的，你看，要不周六还是周日，你和她见一面。”<br />
不是，要不要和她见面。<br />
而是，选哪一天和她见面。<br />
不是判断题，而是选择题。<br />
当下，霍以南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南笙今儿个会朝他发火生气了。<br />
霍以南推门的动作，改为把门拉上。<br />
“咚——”一声闷响，门紧闭。霍南笙听不见外界发生的对话，她只能听见门合上的沉闷声，在脑海里无止尽地回荡。后来发展，是霍以南推去了相亲，到底以什么理由推去的，霍南笙并不知道。而母亲自那之后也没再没提到过这事儿。<br />
然而梦镜千转百回，前半部分是真，后半部分……<br />
后半部分的情节，开始变得荒诞离奇，诡谲莫测。<br />
霍南笙望着紧闭的房门，心情一落千丈，双肩耷拉着。她的心情很糟糕，各种情绪交错，至于到底有哪些情绪，她也分不清了。<br />
就在她转身要回床上躺着的时候，房间大门陡然被人从外推开。<br />
猝不及防之际。<br />
她整个人被压在门板上。<br />
霍以南身上的乌木沉香覆盖住她的鼻息，而他双手抓着她的手高举过头顶，他低头，覆在她耳边，温热的气息仿佛在吻她的耳朵，令她身体不自觉地发颤。<br />
“给我挑女伴？”他话语里透着不言而喻的压抑，像是理智与欲望碰撞，理智被撞碎，他如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，“妹妹喜欢的哥哥都会喜欢？那妹妹有没有想过，哥哥喜欢的不是妹妹喜欢的东西，而是……哥哥喜欢妹妹，所以才，爱屋及乌。”
不知何时，霍以南把身上柔软棉质地的家居服, 换成了高定西装。黑色的西装, 在灯光的照射下, 泛着难以接近的疏冷。<br />
霍以南：“我要回公司一趟。”<br />
霍南笙抿了抿唇, 叮嘱：“路上小心。”<br />
霍以南：“嗯，晚上早点睡。”<br />
目送霍以南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, 霍南笙转身回屋。<br />
霍宅的夜晚格外安静，房间的隔音效果极佳，将外界的风声与蝉鸣声一并隔绝。房间内放置了助眠的香薰，霍南笙放下手机，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。<br />
这晚，她做了个梦。<br />
算是梦，也不算是梦，因为她发现是过去重演。<br />
梦境将她带回到三年前，那时霍南笙刚结束大一的课程。最后一堂考试结束，她便搭乘霍以南的湾流飞回国内。<br />
落地南城机场，已经是深夜。<br />
漫长的飞行加上期末周的彻夜难眠，让她到家后倒头就睡。<br />
醒来时，窗外天色低垂，深蓝色的天还挂留一丝浅橙色的晚霞。致使整个梦境的画面，都是泛黄的，像是电影里逐帧放映的画面。<br />
霍南笙听到敲门声。<br />
佣人敲门很有分寸，不轻不重的力度，敲三声，三声过后，没有回应，便不再敲。等过了半小时，再过来。<br />
霍南笙不知道佣人这是第几个来回，她走到门边，拉开门。<br />
佣人：“小姐，晚餐做了您最爱吃的松鼠桂鱼，您可以下来吃了。”<br />
霍南笙：“我换身衣服就下来。”<br />
佣人应好。<br />
怕耽误大家的用餐时间，霍南笙快速地洗漱，换衣服。<br />
家里只有霍起阳与李素问在。<br />
霍南笙问：“哥哥呢？”<br />
李素问说：“他在公司加班，晚点回来。”<br />
三人沉默地用完餐后，李素问突然叫住霍南笙，“我给你看几张照片，你帮我挑挑看。你眼光好，你喜欢的，你哥哥肯定喜欢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霍南笙云里雾里的。<br />
管家拿了一沓照片，整齐地摆放在茶桌上。<br />
霍南笙漫不经心地瞥了眼，而后，视线被牢牢定住。<br />
数十张照片，全是女人的照片。<br />
“这是……”<br />
“你哥哥的相亲对象。”李素问神情很淡，没有母亲为儿子谋划幸福的激动，稀松平常的口吻，仿佛在谈论明天早餐吃什么。然而霍南笙知道，李素问对待餐食的态度，比对待霍以南下半辈子幸福的态度，要严谨许多。李素问说：“你哥哥都二十六了，身边还没个女伴，说出去像什么话？你看你那些个堂兄弟，比他年长的都已成家，比他年幼的，女朋友也都换了几轮，就他，还孤家寡人。”<br />
霍南笙为他争辩：“哥哥忙事业。”<br />
“我知道。”李素问说，“现在事业忙的差不多了，可以考虑一下人身大事了。”<br />
“你哥哥打小就疼你，笙笙乖，给哥哥挑选个你喜欢的嫂子。”<br />
何其荒谬的一句话。<br />
给霍以南挑选的伴侣，不是按照霍以南的审美取向，而是按照霍南笙的喜好。<br />
霍南笙轻咬着唇：“我没法替哥哥做决定的，母亲，您让哥哥自己选吧。”<br />
李素问轻哼了声，“要他选？他估计一个都不乐意见。”她搭着霍南笙的肩，宛若亲生母女聊亲密事儿般的亲昵，“你选的，你哥哥肯定会喜欢的，乖啊笙笙——”<br />
半胁迫半强硬的，霍南笙在数十张照片里，挑选出了，她认为最合眼缘的一张照片。<br />
“这个吧，哥哥应该会喜欢的。”<br />
李素问拿过照片，眯缝着眼打量着。<br />
“笙笙的眼光确实好，母亲也很喜欢她——”李素问介绍起照片上的人来，“林疏月，林氏企业的千金，而且，还是独生女。未来要是有可能……”接下去的内容，不言而喻。<br />
李素问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，等她回过神来，身边已经没了霍南笙的身影。<br />
霍南笙回到了房间。<br />
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，都在按照它的正确轨迹运行着，如同人年岁递增，每个人在不同的年龄阶段，都有该做的事儿。<br />
霍以南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。<br />
但，他明明承诺过她的不是吗？<br />
霍南笙忍不住，拨了通电话给他。<br />
等待音持续了十秒。<br />
他永远不会让她久等。<br />
电话通了。<br />
电话那头，响起霍以南疲倦沙哑的嗓，含着淡笑：“吃过晚饭了吗？”<br />
回应他的，是滋滋作响的电流声。<br />
霍以南困惑地叫她的名字：“笙笙？”<br />
“哥哥，”霍南笙喉咙很干，说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，艰难又痛苦地说，“你就是个骗子，我讨厌你。”<br />
对霍南笙而言，这句话已经用完了她所学到的所有脏话，没头没尾，上来就骂，有失教养的行为。<br />
所以骂完，愤怒之余，她也有点儿底气不足，生怕他训斥自己，赶忙挂断了电话。<br />
梦境是上帝视角的，霍南笙站在上帝视角，看着自己的无理取闹。然而视线一转，她看到了被掐断电话后的霍以南，揉了揉眉骨，推开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，摘下鼻梁骨架着的眼镜。<br />
宋远志一惊：“霍总，这些文件今天都需要处理完。”<br />
霍以南捡起扶手上挂着的西装外套，边穿衣服边往外走，风尘仆仆：“我有要紧事，晚点儿回来处理文件。”“可是合作方那边急着要。”<br />
“要不等着，要不取消合作，”霍以南面色冷寂，“几个亿的违约金我还出不起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宋远志低头，不敢多言。<br />
很快场景就切换到了霍宅。<br />
霍以南站在霍南笙的房门外，敲响她的房门。<br />
无人回应。<br />
霍以南说：“笙笙，是我，哥哥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不愿意说话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“应该不在忙吧？哥哥推门进来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等了约莫有两分钟，霍以南才拧下门把，往里一推。<br />
门那头似乎有人挡着，阻力明显。<br />
霍以南失笑。<br />
“闹什么？”<br />
“……我不想见你。”<br />
“判死刑之前，能告诉我，我为什么死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她声音细小如蚊蝇，霍以南压根没听清。<br />
取而代之的，是廊道里响起的另一道声音。<br />
“以南，你回家了啊。”李素问步调不急不缓，她在港城期间便名列名媛之首，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儿，都是从从容容的做派，“正好，你妹妹给你挑了个女孩子。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李素问笑了下，颇为满意地说：“是林氏企业的千金，你应该听说过她的——林疏月，我也挺喜欢她的，你看，要不周六还是周日，你和她见一面。”<br />
不是，要不要和她见面。<br />
而是，选哪一天和她见面。<br />
不是判断题，而是选择题。<br />
当下，霍以南终于明白为什么霍南笙今儿个会朝他发火生气了。<br />
霍以南推门的动作，改为把门拉上。<br />
“咚——”一声闷响，门紧闭。霍南笙听不见外界发生的对话，她只能听见门合上的沉闷声，在脑海里无止尽地回荡。后来发展，是霍以南推去了相亲，到底以什么理由推去的，霍南笙并不知道。而母亲自那之后也没再没提到过这事儿。<br />
然而梦镜千转百回，前半部分是真，后半部分……<br />
后半部分的情节，开始变得荒诞离奇，诡谲莫测。<br />
霍南笙望着紧闭的房门，心情一落千丈，双肩耷拉着。她的心情很糟糕，各种情绪交错，至于到底有哪些情绪，她也分不清了。<br />
就在她转身要回床上躺着的时候，房间大门陡然被人从外推开。<br />
猝不及防之际。<br />
她整个人被压在门板上。<br />
霍以南身上的乌木沉香覆盖住她的鼻息，而他双手抓着她的手高举过头顶，他低头，覆在她耳边，温热的气息仿佛在吻她的耳朵，令她身体不自觉地发颤。<br />
“给我挑女伴？”他话语里透着不言而喻的压抑，像是理智与欲望碰撞，理智被撞碎，他如恶魔般在她耳边低语，“妹妹喜欢的哥哥都会喜欢？那妹妹有没有想过，哥哥喜欢的不是妹妹喜欢的东西，而是……哥哥喜欢妹妹，所以才，爱屋及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