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素问姿态端习惯了，又是被众星拱月习惯了的主，见霍以南和霍南笙来接，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俩一眼：“走吧。”<br />
霍以南叫住她：“妈，有人要和您问好。”<br />
李素问脚步一滞，她注意到了，霍以南用的是，您，不是你。<br />
霍以南只对两个人用“您”，一个是已故的霍老爷子，他的爷爷，另一个则是一手将他带大的管家爷爷。<br />
他表面温润如玉，尊重所有人，实则在他的心里，只尊重两个人。<br />
李素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。<br />
下一秒。<br />
就听到霍以南说：“笙笙，过来和我妈妈问好。”<br />
霍南笙身形有些僵硬，克制地抿唇，微笑：“阿姨，您好。”<br />
十来年了。<br />
李素问乍然听到霍南笙这么叫她，竟生出些陌生的感觉。<br />
好像在她心底，她是将霍南笙当女儿看待的，即便她们之间，并不亲近。世界上有的人能有十分力爱一个人，李素问只有三分，她自问将这三分的爱给了霍南笙。<br />
之前答应的好好的，在这一刻，承诺轰然坍塌。<br />
李素问没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，成为恋人。<br />
这是不道德的，这是有违伦理的。<br />
她不能接受。<br />
她当即冷下脸来，护着貂毛坎肩的手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，在颤抖。<br />
她转身欲走，不想面对眼前这悖德的画面。<br />
“妈，我女朋友在和您打招呼，”霍以南的声音里，有着稳操胜券的淡定，他不急不缓地说，“麻烦您回来，和我女朋友说完话，再走。”<br />
话语里的内容，客气又极为礼貌。<br />
可周遭的人感知到的，是铺天盖地的逼仄感。<br />
李素问往前迈的步子，仿佛被硬生生地定死在地面上。<br />
她没法再往前走一步，只能选择后退。<br />
她转身，许多的不满都遏制在皮囊之下，笑得如同慈母，眼神温柔，看向霍南笙：“你好，很高兴见到你，我儿子的……女朋友。”<br />
多可笑。<br />
话里的女朋友，应该是妹妹的。<br />
更可笑的是。<br />
她不能纠正，只能顺从。<br />
第61章<br />
霍以南像是铁了心, 要在公共场合为难他的父母。李素问强撑着神态，双唇抿着怒气，眉眼又得大发慈悲的露出微笑。有愧于她多年来保持的完美教养, 使得这两种违和的情绪，在脸上分外融洽。<br />
另一旁的霍起阳却保持不住了。<br />
几个月的治疗下来，医生给他的答复是, 他的腿有站起来的可能。所以回来的路上，他面容焕发，精神抖擞。<br />
精神气儿在听到霍以南温润又强硬的话之后，荡然无存。<br />
霍起阳没有想到霍以南会在这种公众场合作祟。<br />
更没想到他会拉着霍南笙——叫了他多年“哥哥”的妹妹，到他们的父亲面前。<br />
“笙笙, 叫人。”<br />
有了第一次, 第二次就顺口多了。<br />
霍南笙清浅地弯了下唇角：“叔叔, 你好, 我是……霍以南的女朋友。”<br />
不是妹妹。<br />
是女朋友。<br />
记忆如潮水翻涌，过去十余年，霍南笙有无数个与霍以南并肩的岁月。<br />
迎着众人的注视, 霍南笙和霍以南是霍家兄妹, 旁人提到霍南笙，眼神里有着几分漠然，语气却是欣羡又嫉妒的。<br />
——“霍南笙，她是霍以南的妹妹,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, 运气多好, 进了霍家。”<br />
那时所有人, 甚至连霍南笙自己都没有想到。<br />
她的运气不仅于此。<br />
进了霍家又如何呢？她即将成为霍家的女主人。<br />
她不再是霍以南的妹妹，她是霍以南的女朋友。<br />
霍起阳横眉冷竖, 气的唇色发白。<br />
还是李素问看不下去，走到他面前，微弓下腰，拍拍他的手背，安抚的力度。<br />
“以南第一次带女朋友来见我们，你作为父亲，理当给女孩子留下点好印象。”这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得，下一句话，她压低了声音，贴在霍起阳耳边，“不要惹以南不开心，你也知道的，我们的儿子，从来都不听我们的话。”<br />
周遭的一切都是李素问想要的。<br />
私人飞机，被清空的通道，远远就能看见候机大厅外排列齐整的宾利。<br />
极尽奢靡。<br />
和霍起阳结婚那么多年，霍起阳从没给过李素问这样的排场。而霍以南轻松做到，他本质上是极度厌恶高调的，却愿意为了霍南笙，讨好李素问。<br />
滔天的富贵浸淫着人的心智，李素问一头栽下去，深陷其中，不想也不舍得出来。<br />
她的话令霍起阳瞳仁里散发着惊恐神色。<br />
霍起阳一字一句：“他们是兄妹。”<br />
不轻不重的五个字，砸落在地面，掷地有声。<br />
被安保隔开的人群里，一片骚动，纷纷停下脚步，观看这狗血的一幕。霍以南的第一反应，是保护霍南笙。<br />
出乎意料的是，霍南笙奇怪的冷静，面上挂着温和的笑。<br />
察觉到他的注视，她挑眸，对他笑了笑。<br />
霍南笙说：“叔叔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，是坐飞机太久，累了吗？”<br />
霍起阳愕然，“你在说什么？霍、南、笙！”<br />
他激动的双手撑着轮椅，试图站起来。下半身失去知觉，上半身挣扎着，落在众人的眼里，属实是精神状态不太好，发疯的样子。<br />
李素问缓缓直起腰来，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。<br />
她说：“按住老爷，别让他动了，一会儿没吃药，就胡言乱语。”<br />
霍起阳心底一骇，难以置信地望着李素问，她是他的发妻啊！<br />
最后，他看向罪魁祸首，他的儿子，霍以南。<br />
霍以南与霍起阳有三分相，但霍以南有着远超于霍起阳的从容。他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笃定，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。<br />
他无视父母的意见，并且将母亲也当做一枚棋子，落在他人生里，无关紧要的一步棋。<br />
——李素问接不接受霍南笙并不重要，因为霍以南不在乎李素问和霍起阳的态度，他和谁在一起，都与他的父母无关。<br />
如今的霍以南，羽翼丰满，偌大的南城，难逢对手。<br />
霍起阳是他的父亲又如何？<br />
他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。<br />
与其挣扎，反抗，惹得他不开心，倒不如和李素问一样，配合着，服从着，顺应着。<br />
思及此，不需要保镖强硬粗暴的按压，霍起阳无力地瘫倒在轮椅上。<br />
他面容枯槁，无力地哼笑了声：“是啊，是我记错了，你们不是兄妹，兄妹怎么可以谈恋爱呢？兄妹怎么能做.爱呢？你们不是……不是兄妹。”<br />
语无伦次，内容荒谬，是不宜在公共场合说出口的内容。<br />
停下脚步的行人，看着霍起阳的穿搭，与出行的架势，显然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。<br />
大人物好面子，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。<br />
八成，是在发疯。<br />
“兄妹”这翻话，估计，是疯言疯语。<br />
看热闹的路人们，纷纷收回八卦心绪，提上行李箱，接着走自己的路。<br />
霍南笙和霍以南对视，嘴角扯起相似的笑，漠然又无畏。<br />
-<br />
回去的路上，霍以南没开车，他和霍南笙坐在车后排。<br />
霍起阳和李素问和他们不一辆车。<br />
霍起阳的怒火快要将车厢烧干：“你什么时候和霍以南达成的协议？”相较于他的愤怒，李素问显得平静极了。<br />
她虚阖着眸，手里转着佛珠，“有一阵儿了，忘了和你提。”<br />
霍起阳：“你是忘了和我提，还是不想和我提？不管霍以南答应给你什么，你都没有纠结过、拒绝过吗？他俩可是兄妹。”<br />
“都说了没有血缘！”李素问嫌他烦，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下，冷眸瞪他，“霍起阳，你能安静点儿吗？但凡你有点儿本事，我都不需要和霍以南低头。”<br />
“你以为我没有拒绝过吗？我把南笙当女儿养了十来年……女儿和自己的儿子搞在了一起，真荒唐。”<br />
霍起阳：“当初你就不该收养她。”<br />
李素问：“现在追责有意义吗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，她养在霍家十来年，你不照样把她当女儿疼吗？”
霍以南叫住她：“妈，有人要和您问好。”<br />
李素问脚步一滞，她注意到了，霍以南用的是，您，不是你。<br />
霍以南只对两个人用“您”，一个是已故的霍老爷子，他的爷爷，另一个则是一手将他带大的管家爷爷。<br />
他表面温润如玉，尊重所有人，实则在他的心里，只尊重两个人。<br />
李素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。<br />
下一秒。<br />
就听到霍以南说：“笙笙，过来和我妈妈问好。”<br />
霍南笙身形有些僵硬，克制地抿唇，微笑：“阿姨，您好。”<br />
十来年了。<br />
李素问乍然听到霍南笙这么叫她，竟生出些陌生的感觉。<br />
好像在她心底，她是将霍南笙当女儿看待的，即便她们之间，并不亲近。世界上有的人能有十分力爱一个人，李素问只有三分，她自问将这三分的爱给了霍南笙。<br />
之前答应的好好的，在这一刻，承诺轰然坍塌。<br />
李素问没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，成为恋人。<br />
这是不道德的，这是有违伦理的。<br />
她不能接受。<br />
她当即冷下脸来，护着貂毛坎肩的手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，在颤抖。<br />
她转身欲走，不想面对眼前这悖德的画面。<br />
“妈，我女朋友在和您打招呼，”霍以南的声音里，有着稳操胜券的淡定，他不急不缓地说，“麻烦您回来，和我女朋友说完话，再走。”<br />
话语里的内容，客气又极为礼貌。<br />
可周遭的人感知到的，是铺天盖地的逼仄感。<br />
李素问往前迈的步子，仿佛被硬生生地定死在地面上。<br />
她没法再往前走一步，只能选择后退。<br />
她转身，许多的不满都遏制在皮囊之下，笑得如同慈母，眼神温柔，看向霍南笙：“你好，很高兴见到你，我儿子的……女朋友。”<br />
多可笑。<br />
话里的女朋友，应该是妹妹的。<br />
更可笑的是。<br />
她不能纠正，只能顺从。<br />
第61章<br />
霍以南像是铁了心, 要在公共场合为难他的父母。李素问强撑着神态，双唇抿着怒气，眉眼又得大发慈悲的露出微笑。有愧于她多年来保持的完美教养, 使得这两种违和的情绪，在脸上分外融洽。<br />
另一旁的霍起阳却保持不住了。<br />
几个月的治疗下来，医生给他的答复是, 他的腿有站起来的可能。所以回来的路上，他面容焕发，精神抖擞。<br />
精神气儿在听到霍以南温润又强硬的话之后，荡然无存。<br />
霍起阳没有想到霍以南会在这种公众场合作祟。<br />
更没想到他会拉着霍南笙——叫了他多年“哥哥”的妹妹，到他们的父亲面前。<br />
“笙笙, 叫人。”<br />
有了第一次, 第二次就顺口多了。<br />
霍南笙清浅地弯了下唇角：“叔叔, 你好, 我是……霍以南的女朋友。”<br />
不是妹妹。<br />
是女朋友。<br />
记忆如潮水翻涌，过去十余年，霍南笙有无数个与霍以南并肩的岁月。<br />
迎着众人的注视, 霍南笙和霍以南是霍家兄妹, 旁人提到霍南笙，眼神里有着几分漠然，语气却是欣羡又嫉妒的。<br />
——“霍南笙，她是霍以南的妹妹,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, 运气多好, 进了霍家。”<br />
那时所有人, 甚至连霍南笙自己都没有想到。<br />
她的运气不仅于此。<br />
进了霍家又如何呢？她即将成为霍家的女主人。<br />
她不再是霍以南的妹妹，她是霍以南的女朋友。<br />
霍起阳横眉冷竖, 气的唇色发白。<br />
还是李素问看不下去，走到他面前，微弓下腰，拍拍他的手背，安抚的力度。<br />
“以南第一次带女朋友来见我们，你作为父亲，理当给女孩子留下点好印象。”这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得，下一句话，她压低了声音，贴在霍起阳耳边，“不要惹以南不开心，你也知道的，我们的儿子，从来都不听我们的话。”<br />
周遭的一切都是李素问想要的。<br />
私人飞机，被清空的通道，远远就能看见候机大厅外排列齐整的宾利。<br />
极尽奢靡。<br />
和霍起阳结婚那么多年，霍起阳从没给过李素问这样的排场。而霍以南轻松做到，他本质上是极度厌恶高调的，却愿意为了霍南笙，讨好李素问。<br />
滔天的富贵浸淫着人的心智，李素问一头栽下去，深陷其中，不想也不舍得出来。<br />
她的话令霍起阳瞳仁里散发着惊恐神色。<br />
霍起阳一字一句：“他们是兄妹。”<br />
不轻不重的五个字，砸落在地面，掷地有声。<br />
被安保隔开的人群里，一片骚动，纷纷停下脚步，观看这狗血的一幕。霍以南的第一反应，是保护霍南笙。<br />
出乎意料的是，霍南笙奇怪的冷静，面上挂着温和的笑。<br />
察觉到他的注视，她挑眸，对他笑了笑。<br />
霍南笙说：“叔叔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，是坐飞机太久，累了吗？”<br />
霍起阳愕然，“你在说什么？霍、南、笙！”<br />
他激动的双手撑着轮椅，试图站起来。下半身失去知觉，上半身挣扎着，落在众人的眼里，属实是精神状态不太好，发疯的样子。<br />
李素问缓缓直起腰来，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。<br />
她说：“按住老爷，别让他动了，一会儿没吃药，就胡言乱语。”<br />
霍起阳心底一骇，难以置信地望着李素问，她是他的发妻啊！<br />
最后，他看向罪魁祸首，他的儿子，霍以南。<br />
霍以南与霍起阳有三分相，但霍以南有着远超于霍起阳的从容。他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笃定，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。<br />
他无视父母的意见，并且将母亲也当做一枚棋子，落在他人生里，无关紧要的一步棋。<br />
——李素问接不接受霍南笙并不重要，因为霍以南不在乎李素问和霍起阳的态度，他和谁在一起，都与他的父母无关。<br />
如今的霍以南，羽翼丰满，偌大的南城，难逢对手。<br />
霍起阳是他的父亲又如何？<br />
他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。<br />
与其挣扎，反抗，惹得他不开心，倒不如和李素问一样，配合着，服从着，顺应着。<br />
思及此，不需要保镖强硬粗暴的按压，霍起阳无力地瘫倒在轮椅上。<br />
他面容枯槁，无力地哼笑了声：“是啊，是我记错了，你们不是兄妹，兄妹怎么可以谈恋爱呢？兄妹怎么能做.爱呢？你们不是……不是兄妹。”<br />
语无伦次，内容荒谬，是不宜在公共场合说出口的内容。<br />
停下脚步的行人，看着霍起阳的穿搭，与出行的架势，显然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。<br />
大人物好面子，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。<br />
八成，是在发疯。<br />
“兄妹”这翻话，估计，是疯言疯语。<br />
看热闹的路人们，纷纷收回八卦心绪，提上行李箱，接着走自己的路。<br />
霍南笙和霍以南对视，嘴角扯起相似的笑，漠然又无畏。<br />
-<br />
回去的路上，霍以南没开车，他和霍南笙坐在车后排。<br />
霍起阳和李素问和他们不一辆车。<br />
霍起阳的怒火快要将车厢烧干：“你什么时候和霍以南达成的协议？”相较于他的愤怒，李素问显得平静极了。<br />
她虚阖着眸，手里转着佛珠，“有一阵儿了，忘了和你提。”<br />
霍起阳：“你是忘了和我提，还是不想和我提？不管霍以南答应给你什么，你都没有纠结过、拒绝过吗？他俩可是兄妹。”<br />
“都说了没有血缘！”李素问嫌他烦，拨弄佛珠的动作停下，冷眸瞪他，“霍起阳，你能安静点儿吗？但凡你有点儿本事，我都不需要和霍以南低头。”<br />
“你以为我没有拒绝过吗？我把南笙当女儿养了十来年……女儿和自己的儿子搞在了一起，真荒唐。”<br />
霍起阳：“当初你就不该收养她。”<br />
李素问：“现在追责有意义吗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，她养在霍家十来年，你不照样把她当女儿疼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