兄弟,别这样（穿书） 第139节
方子衿看完最后一张，转身步入寝殿，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，但却不想揣测，不想期待。<br />
他漫长的人生当中，每一次期待，每一回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，都会被人无情地踹下地狱。<br />
林青青是不一样的，她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。<br />
靠在偏殿大门内侧的林青青抬脚走出来，来到蝴蝶环绕的地方，看清书笺上的内容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。<br />
月光菩萨当真能判断人的情绪？莫非是和龙蜥一样的原理？<br />
直到入夜，方子衿也没有等到林青青。<br />
林青青鲜少不回寝宫休息。<br />
望着空荡荡的寝殿，方子衿掌心攥出了汗。<br />
在他五岁那段混乱的记忆里，林青青不回寝宫，要么是因为被他缠得狠了，在御池里靠着他沉睡，要么是在御书房和他一起入寝。<br />
林青青喜欢他的身体，不代表就要和他一直维系着那样的关系。<br />
她是帝王，谁不想爬上龙榻？<br />
方子衿逐渐变了脸色，疑忌像一条条钢丝不断地拧绕他的心脏，疼得他几乎要窒息。<br />
少年转身往御书房疾掠。<br />
御书房里却空无一人。<br />
没有。<br />
他原先还希冀着林青青在处理政事，太忙了才会忘记传唤他的事情。<br />
想起太璟宫外殿挂满红笺的桃树，少年额头也渗出细汗来，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。<br />
哥哥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是要讨好谁？<br />
她看上了谁家的小公子，何时发生的事情？<br />
方子衿取下御书房墙上悬挂的君剑。<br />
不能动哥哥喜欢的人。他一遍遍劝诫自己。<br />
看一眼就好，他只需要知道那人是谁，确定他不会威胁到哥哥的安全。<br />
若哥哥喜欢那个人，他就会安静地离开，日后不进太璟宫便是了。<br />
可是走到御池，少年的眼睛彻底红了。<br />
眼前满目的红也不放过他。<br />
红色帘幔、红色烛台、红色的蜡烛，他们曾经一起待过的巨大屏风上贴着“囍”字。<br />
哥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，都喜欢到想和他拜堂成亲了。<br />
少年微微睁大精致的凤眸，注视御池里的布局，眼泪从凝滞不动的眼睛里溢出来。<br />
他一步步退出御池，手中的君剑掉落在地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。<br />
方子衿醒过神，转身便要逃，却见一袭红衣的天子站在他身后。林青青有些意外，没料到方子衿会哭，将心里要说的话放在心间转了转，瞧见方子衿看向君剑的眼神，先他一步把君剑捡起。<br />
没忘记方子衿经常从她手里抽走剑柄，顺带着将剑藏在了身后。<br />
“还带什么剑来？”<br />
还带什么剑来？？林青青眼皮一跳。<br />
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是，主人家被登门道贺时说的话：来都来了，客气作甚，还带什么礼物来。<br />
方子衿扯了扯发抖的唇角，嗓音有些发哑，却镇定而平缓，掷地有声：“我来请旨去剿匪，并非有意打搅陛下。”<br />
都闯到御池这么私密的地方了，还不是有意打搅？<br />
林青青哭笑不得，牵起他袖子里冰冷的手。<br />
“衿衿，你愿意与我做未完之事吗？”<br />
第101章<br />
方子衿低着头盯视林青青的手指, 心痛如绞，就连到了现在，他都觉得这是林青青对他独有的亲昵。<br />
“我愿跟随陛下，助陛下开疆拓土, 一统天下。”<br />
林青青：“……”<br />
视野倒也不必展得这般开阔。<br />
遍地红烛摇曳, 烛光映照两道朦胧的身影, 泛出浅金色光晕。<br />
林青青忍着笑咳了两声，看见眼前的脑袋还低着, 像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，眼睛又笑了起来。<br />
她开口道：“我见过一个人，明明全世界都不稀罕了，只剩下一具皮囊, 可他还是想要活着, 活着至少还能等。”<br />
方子衿记得这段话，不懂林青青为何复提，是勉励他无论如何都要活着，安慰他还有未来吗？<br />
没有哥哥的未来，比死了还可怕。<br />
哥哥身边有了人, 他死在哥哥身边都会成为奢望。<br />
少年还有些微抖的唇角显露出一丝痕迹，哑声问：“等什么？”<br />
林青青执起他的手，“我也想问他。衿衿，你在等什么？”<br />
方子衿眸光微颤，这才明白林青青那日用来鼓励他的那个人, 竟然是他自己。<br />
他没有那些记忆, 不知道也给不了林青青问题的答案。<br />
但林青青给过他答案。<br />
他在等一个奇迹, 只有拼命活下去，才有机会看见的曙光。<br />
“我很庆幸与你拜堂的是一只公鸡。”<br />
林青青捧起少年的脸, 在少年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说道：“未拜过堂，你与林夜然便不算是夫妻。衿衿，你是我一个人的皇后。”<br />
烛光照亮林青青愉悦的眼眸，也将那抹亮色送进了少年的眼底，方子衿表情呆呆的，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。<br />
“哥哥喜欢……”他磕磕绊绊道，“喜欢我？”“是啊，我喜欢你。”<br />
林青青将喝醉了一般晕乎乎的少年牵到屏风后。<br />
她为方子衿准备了喜服，软榻旁摆放着合卺酒，最前面是方子衿留给她的小老虎玩偶，两只又哭又笑的布偶用红绸精心装点，颇有节日氛围。<br />
林青青走出屏风，给方子衿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更衣。<br />
她在外面等了半刻钟，少年清朗的声音穿过屏风：“哥哥，我不会弄。”<br />
林青青没有防备地走进去，被一袭红衣的少年拦腰抱起，他及膝的长发用红绸束高，热烈而张扬在半空中铺散。<br />
少年心怀妄图，却只敢伸出柔软的触角，拐弯抹角地探寻林青青的想法，“陛下喜欢怎样的男子？日后选妃，我会照着陛下喜欢的标准挑选。”<br />
林青青脑海浮现二十岁龙傲天故意给她看的话本内容，她若纳妃，便是葬送两条性命。<br />
敛眸俯视还想给她选妃的少年郎，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。<br />
不管此时的方子衿心里如何想，林青青都没有纳妃想法。她不信任旁人，也不想浪费时间开启一段没有意义的感情。<br />
她走的人生注定没有真心可言，但有个疯子，伤痕累累地爬到她脚下，伸出手，却不是抓她脚踝。<br />
这个人全身疼得都快要死了，却坚定地把手垫在她的脚底，盖起危险的钉子，帮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彼岸。<br />
林青青从来都不够幸运，她的往后余生也不会再遇到一个愿意把一身血肉给她吃，被她利用也没有怨言，收敛一身疯狂却为她做尽疯狂之事的人。<br />
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，和怀揣着她所有想要之物的人。<br />
“朕未来的妃子，但凭皇后一人决定可好？”<br />
少年若有所思地放下林青青，双膝跪地，青涩又含蓄地领着林青青进入拜堂环节。<br />
“一拜天地。”<br />
林青青露出微笑，跟着跪下，被少年偷偷摸索过来的手指缠住掌心。<br />
他们十指相贴着切入彼此的指缝。<br />
“二拜高堂。”<br />
林青青放开方子衿的手，跪向两只小老虎玩偶，双手相合，贴于身前地面，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。<br />
身旁的少年与她跪姿一致，两人几乎同时地做出一样动作，没有前后效仿的间隙。<br />
方子衿抬起头，眼底有掩不住的错愕与讶然。<br />
天子跪天地，跪双亲，却绝不能会跪自己的子民。<br />
他放开手，是想让林青青站着，他跪着，但林青青没有按他的想法来，方才那般分明是跪双亲的意思。<br />
认他的父母为双亲？<br />
哥哥是真心想要他？<br />
“夫妻交拜。”少年俯下首，身边环绕着槐花香，从林青青身上传过来的还有一丝香甜的龙涎香。<br />
都不是林青青本身的味道。<br />
哥哥的气息温暖柔和，带着些微苦涩的药味。它们曾经一遍遍抚过他的脉搏，数次停在行将就木的他面前，一次不落地拽起他的手，将他拉出泥潭。<br />
林青青起身，牵起方子衿的手，向软榻走去，举起玉制的合卺杯，与他手腕相缠，共饮合卺酒。<br />
“按照宣国礼制，相爱夫妻对拜之时，会在内心祈愿，以期月老保佑良缘。你许的是何愿？”<br />
不等他回答，林青青眼波含笑，望进少年过于精致的凤眸里，目光温柔如水，在轻微晃动的红色帘幔下，仿佛透着一股动人心扉的情愫。<br />
“我许的是，与尔结伴一生，共赴白首一世，但求一双人。”<br />
少年眼眶有水光，在眨动间侵染睫羽，熠熠生光。<br />
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林青青，浓烈的眷恋从深不见底的幽暗里浮现，那些他曾经不敢妄言，不敢奢想，只敢深埋心底的倾慕剧烈翻涌，令他的喉咙不断收紧，发疼。
他漫长的人生当中，每一次期待，每一回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，都会被人无情地踹下地狱。<br />
林青青是不一样的，她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。<br />
靠在偏殿大门内侧的林青青抬脚走出来，来到蝴蝶环绕的地方，看清书笺上的内容，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。<br />
月光菩萨当真能判断人的情绪？莫非是和龙蜥一样的原理？<br />
直到入夜，方子衿也没有等到林青青。<br />
林青青鲜少不回寝宫休息。<br />
望着空荡荡的寝殿，方子衿掌心攥出了汗。<br />
在他五岁那段混乱的记忆里，林青青不回寝宫，要么是因为被他缠得狠了，在御池里靠着他沉睡，要么是在御书房和他一起入寝。<br />
林青青喜欢他的身体，不代表就要和他一直维系着那样的关系。<br />
她是帝王，谁不想爬上龙榻？<br />
方子衿逐渐变了脸色，疑忌像一条条钢丝不断地拧绕他的心脏，疼得他几乎要窒息。<br />
少年转身往御书房疾掠。<br />
御书房里却空无一人。<br />
没有。<br />
他原先还希冀着林青青在处理政事，太忙了才会忘记传唤他的事情。<br />
想起太璟宫外殿挂满红笺的桃树，少年额头也渗出细汗来，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。<br />
哥哥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，是要讨好谁？<br />
她看上了谁家的小公子，何时发生的事情？<br />
方子衿取下御书房墙上悬挂的君剑。<br />
不能动哥哥喜欢的人。他一遍遍劝诫自己。<br />
看一眼就好，他只需要知道那人是谁，确定他不会威胁到哥哥的安全。<br />
若哥哥喜欢那个人，他就会安静地离开，日后不进太璟宫便是了。<br />
可是走到御池，少年的眼睛彻底红了。<br />
眼前满目的红也不放过他。<br />
红色帘幔、红色烛台、红色的蜡烛，他们曾经一起待过的巨大屏风上贴着“囍”字。<br />
哥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，都喜欢到想和他拜堂成亲了。<br />
少年微微睁大精致的凤眸，注视御池里的布局，眼泪从凝滞不动的眼睛里溢出来。<br />
他一步步退出御池，手中的君剑掉落在地，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。<br />
方子衿醒过神，转身便要逃，却见一袭红衣的天子站在他身后。林青青有些意外，没料到方子衿会哭，将心里要说的话放在心间转了转，瞧见方子衿看向君剑的眼神，先他一步把君剑捡起。<br />
没忘记方子衿经常从她手里抽走剑柄，顺带着将剑藏在了身后。<br />
“还带什么剑来？”<br />
还带什么剑来？？林青青眼皮一跳。<br />
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是，主人家被登门道贺时说的话：来都来了，客气作甚，还带什么礼物来。<br />
方子衿扯了扯发抖的唇角，嗓音有些发哑，却镇定而平缓，掷地有声：“我来请旨去剿匪，并非有意打搅陛下。”<br />
都闯到御池这么私密的地方了，还不是有意打搅？<br />
林青青哭笑不得，牵起他袖子里冰冷的手。<br />
“衿衿，你愿意与我做未完之事吗？”<br />
第101章<br />
方子衿低着头盯视林青青的手指, 心痛如绞，就连到了现在，他都觉得这是林青青对他独有的亲昵。<br />
“我愿跟随陛下，助陛下开疆拓土, 一统天下。”<br />
林青青：“……”<br />
视野倒也不必展得这般开阔。<br />
遍地红烛摇曳, 烛光映照两道朦胧的身影, 泛出浅金色光晕。<br />
林青青忍着笑咳了两声，看见眼前的脑袋还低着, 像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，眼睛又笑了起来。<br />
她开口道：“我见过一个人，明明全世界都不稀罕了，只剩下一具皮囊, 可他还是想要活着, 活着至少还能等。”<br />
方子衿记得这段话，不懂林青青为何复提，是勉励他无论如何都要活着，安慰他还有未来吗？<br />
没有哥哥的未来，比死了还可怕。<br />
哥哥身边有了人, 他死在哥哥身边都会成为奢望。<br />
少年还有些微抖的唇角显露出一丝痕迹，哑声问：“等什么？”<br />
林青青执起他的手，“我也想问他。衿衿，你在等什么？”<br />
方子衿眸光微颤，这才明白林青青那日用来鼓励他的那个人, 竟然是他自己。<br />
他没有那些记忆, 不知道也给不了林青青问题的答案。<br />
但林青青给过他答案。<br />
他在等一个奇迹, 只有拼命活下去，才有机会看见的曙光。<br />
“我很庆幸与你拜堂的是一只公鸡。”<br />
林青青捧起少年的脸, 在少年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说道：“未拜过堂，你与林夜然便不算是夫妻。衿衿，你是我一个人的皇后。”<br />
烛光照亮林青青愉悦的眼眸，也将那抹亮色送进了少年的眼底，方子衿表情呆呆的，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。<br />
“哥哥喜欢……”他磕磕绊绊道，“喜欢我？”“是啊，我喜欢你。”<br />
林青青将喝醉了一般晕乎乎的少年牵到屏风后。<br />
她为方子衿准备了喜服，软榻旁摆放着合卺酒，最前面是方子衿留给她的小老虎玩偶，两只又哭又笑的布偶用红绸精心装点，颇有节日氛围。<br />
林青青走出屏风，给方子衿留下足够的私人空间更衣。<br />
她在外面等了半刻钟，少年清朗的声音穿过屏风：“哥哥，我不会弄。”<br />
林青青没有防备地走进去，被一袭红衣的少年拦腰抱起，他及膝的长发用红绸束高，热烈而张扬在半空中铺散。<br />
少年心怀妄图，却只敢伸出柔软的触角，拐弯抹角地探寻林青青的想法，“陛下喜欢怎样的男子？日后选妃，我会照着陛下喜欢的标准挑选。”<br />
林青青脑海浮现二十岁龙傲天故意给她看的话本内容，她若纳妃，便是葬送两条性命。<br />
敛眸俯视还想给她选妃的少年郎，一时间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。<br />
不管此时的方子衿心里如何想，林青青都没有纳妃想法。她不信任旁人，也不想浪费时间开启一段没有意义的感情。<br />
她走的人生注定没有真心可言，但有个疯子，伤痕累累地爬到她脚下，伸出手，却不是抓她脚踝。<br />
这个人全身疼得都快要死了，却坚定地把手垫在她的脚底，盖起危险的钉子，帮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彼岸。<br />
林青青从来都不够幸运，她的往后余生也不会再遇到一个愿意把一身血肉给她吃，被她利用也没有怨言，收敛一身疯狂却为她做尽疯狂之事的人。<br />
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，和怀揣着她所有想要之物的人。<br />
“朕未来的妃子，但凭皇后一人决定可好？”<br />
少年若有所思地放下林青青，双膝跪地，青涩又含蓄地领着林青青进入拜堂环节。<br />
“一拜天地。”<br />
林青青露出微笑，跟着跪下，被少年偷偷摸索过来的手指缠住掌心。<br />
他们十指相贴着切入彼此的指缝。<br />
“二拜高堂。”<br />
林青青放开方子衿的手，跪向两只小老虎玩偶，双手相合，贴于身前地面，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。<br />
身旁的少年与她跪姿一致，两人几乎同时地做出一样动作，没有前后效仿的间隙。<br />
方子衿抬起头，眼底有掩不住的错愕与讶然。<br />
天子跪天地，跪双亲，却绝不能会跪自己的子民。<br />
他放开手，是想让林青青站着，他跪着，但林青青没有按他的想法来，方才那般分明是跪双亲的意思。<br />
认他的父母为双亲？<br />
哥哥是真心想要他？<br />
“夫妻交拜。”少年俯下首，身边环绕着槐花香，从林青青身上传过来的还有一丝香甜的龙涎香。<br />
都不是林青青本身的味道。<br />
哥哥的气息温暖柔和，带着些微苦涩的药味。它们曾经一遍遍抚过他的脉搏，数次停在行将就木的他面前，一次不落地拽起他的手，将他拉出泥潭。<br />
林青青起身，牵起方子衿的手，向软榻走去，举起玉制的合卺杯，与他手腕相缠，共饮合卺酒。<br />
“按照宣国礼制，相爱夫妻对拜之时，会在内心祈愿，以期月老保佑良缘。你许的是何愿？”<br />
不等他回答，林青青眼波含笑，望进少年过于精致的凤眸里，目光温柔如水，在轻微晃动的红色帘幔下，仿佛透着一股动人心扉的情愫。<br />
“我许的是，与尔结伴一生，共赴白首一世，但求一双人。”<br />
少年眼眶有水光，在眨动间侵染睫羽，熠熠生光。<br />
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林青青，浓烈的眷恋从深不见底的幽暗里浮现，那些他曾经不敢妄言，不敢奢想，只敢深埋心底的倾慕剧烈翻涌，令他的喉咙不断收紧，发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