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卫蹲妻手札（美食） 第83节
陆怀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，却并不作声。他只慢条斯理地落座在旗官们搬来的椅子上，方朝四下打量起来。<br />
本还想着寻人假扮刺客演一出大戏，这下倒好，竟将真的引了来，省了他们的功夫了。<br />
他垂着眼打量那跪在地上的刺客，忍不住笑着摇摇头。<br />
“我说，你也不看看北镇是什么地方，这里能容的你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？”<br />
“看来高杞果真是知道好些大秘密，能逼得你们如此铤而走险？”<br />
刺客闻言，顿时狠狠瞪陆怀熠一眼，猛然一挣恍惚要跟陆怀熠同归于尽。<br />
可惜陆巡却并不会给刺客半分造次的机会，他一脚将人踢翻在地，脚下随即又用了几分力气，将那刺客的脸踩得便往地上陷了陷。<br />
“千户面前，你也敢如此造次？”<br />
陆怀熠支着脑袋轻“啧”一声：“唉，看来又是个硬骨头。”<br />
“你说你来北镇干什么？北镇戒备森严，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，你怎么进的来？不过如今你既然来都来了，不好好受一受‘招待’，交待了是谁放你进来，恐怕就不那么好走了。”<br />
言罢，他勾勾唇角，旗官们便将那刺客从屋子里拖将出去。<br />
陆怀熠这才又挂上几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，侧目扫向一边的高杞。<br />
“高大伴，看来我们等的住，有人已经等不住了。”<br />
“你不会就在等着这些人捞你吧？人家可是急着要杀人灭口。”<br />
“你不说没关系，我们去等那刺客说，到时候只怕是我想替高大伴求情也没有由头了。”<br />
高杞眸子微缩，一时间还没能缓过劲来。<br />
他在北镇里熬了这么些时日，捱够了没肘子吃的时日，受得折磨更不在少数。即便如此，他也一个字都没蹦。<br />
他替周悯同做了那么多事，受了那么多秘密，可事到临头，周悯同却要人将他活活勒死。<br />
高杞攥了攥掌心，一时恨不得将自己那一口牙彻底碾碎。<br />
如今就算他能从北镇全须全尾地熬出去，周悯同又怎么还会放过知晓如此多秘密的他？<br />
他们认识十余年，彼时他还是个全全呼呼的男人，周悯同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宦。<br />
他为着免于兆奉陈案殃及，狠下心自残入宫，总算是跟周悯同一起走到了如今这声名显赫的地步，他将周悯同当作同伴，颗周悯同却将他当成眼中刺。<br />
周悯同要杀他，他也绝不让周悯同好过。<br />
他冷笑一声，索性将心一横：“不错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”<br />
“当初那《兆奉幼祸疏》正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周悯同写的，我雕板子替他印了几千张，将那疏论撒了满满一街。”<br />
“香海的胡三，南城的官银，雕印的假银票，桩桩件件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。快点给我叫个书吏过来，不然我怕你们听乱了脑袋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陆怀熠看着已然开始狗咬狗的高杞和周悯同，自知问题已经迎刃而解。<br />
他朝陆巡交待两句，这才慢悠悠退出了牢舍，转而挪向平日休憩的耳房。<br />
谁料才一推门，便见得芫娘正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——她已经睡着了。<br />
芫娘睡得安稳沉静，鸦睫轻覆，呼吸绵长，身旁放一只食盒，俨然又等了一整夜。<br />
陆怀熠将她轻轻抱起身，垂眸望着她的睡颜，便忍不住在她发顶上吻了吻。<br />
“芫娘，醒醒，我让陆巡送你回去睡。”<br />
芫娘的睫毛颤了颤，嘴角抿着笑意，却怎么都不肯睁眼，俨然还在装睡。<br />
陆怀熠便索性又在她脸颊上嘬一口：“醒来了么？”<br />
“不醒啊？不醒就只好再亲一下了。”<br />
芫娘痒得忍不住，只好笑着揉揉惺忪睡眼，不由得往陆怀熠怀里蜷了蜷：“已经过了一夜么？可我想和你再待一会。”<br />
“昨儿过腊二三，你都没有回来过小年拜灶王爷。”<br />
“我放了好多东西做灶干粮，烙的可好吃了，连师父都夸我。”<br />
陆怀熠轻笑，眼中满是歉疚：“再忍一忍，就快了。”<br />
“再过些时日，我定能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，到时候就能有你爹娘的消息了。”<br />
芫娘点点头，这才转头望向食盒。<br />
“现在到了年关，荟贤楼和积香居都忙得不像样子，我之后要忙到除夕了，怕是都没什么时间来找你。”<br />
“我把灶干粮和糖瓜都提过来了，你和陆巡要好好吃东西呀，今天可一定要把糖瓜和灶干粮补上，不然灶王爷不在天上帮你们说好话的。”<br />
陆怀熠笑着应声，随即撩开盒子，便见一层是酥黄的糖瓜外表挂着丝丝缕缕的糖壳，瞧着就粘牙，却也足够甜。<br />
还有一层是糖螺丝转和花椒叶卷的干粮，都是一圈一圈的形状，小巧玲珑，比往常的干粮要袖珍许多。<br />
从前在英国公府中过小年，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。<br />
祭灶对芫娘的确是大事，如今芫娘这煞有介事的告诫，顿时也带给他几分过年的氛围，他便都一一点头应是，听话得不像样子。<br />
芫娘看他答应，没有半分昔日的桀骜不驯，顿时便笑弯了眉眼。<br />
“唔，你这样才乖。”她从他怀里挣脱下来，随即掂脚在陆怀熠的唇边啄了一下，眼见得逞，便忙不迭笑嘻嘻地跑出门去。<br />
临到门口，陆怀熠又忽然叫住她：“芫娘。”<br />
“怎么？”<br />
“等我，几天就好了。”陆怀熠笑得弯了眉眼，“我一定能陪你过年。”<br />
芫娘也笑道：“那你答应了，不准变卦，不然我把积香居的门上起来。”<br />
“你求我一晚上，我再打开。”<br />
陆怀熠点了头：“好。”<br />
芫娘乐淘淘地赶回荟贤楼，荟贤楼才将将开门。<br />
昨晚上祭了灶，诸位师傅们今日一来便都讲着拜小年的吉祥话，芫娘自然不落下。<br />
她忙不迭系着围裙，又无比专注地绕着检查了一圈锅灶，这才正式准备开始这一日的活计。不料锅还没有烧热，她便见前头传菜的小二寻进后厨。<br />
“诸位师傅们，先前宫里头那银耳马蹄露是谁煮的？”<br />
“宫里头来了人，说是上头念想前些日子几道菜的滋味，想请师傅们再进宫伺候一顿除夕年饭。”<br />
“今年开灶迎喜，这宫里头的年饭可是皇亲国戚权臣贵胄们具在，就算咱荟贤楼也是第一回 ，我这先给诸位师傅道贺了。”<br />
第81章<br />
一年连着进宫侍奉两回, 还是侍奉除夕年宴，想来也知宫中不会吝于封赏。<br />
更何况走这么一遭，往后大家在宫外头名声大振，也实在不比御厨差个什么了。<br />
“银耳马蹄露, 小芫娘烧的。”<br />
“还有那个笋干烧肉, 溜翅肚, 是张师傅和李师傅做的。”<br />
掌灶的师傅们跃跃欲试，忙不迭敦促着芫娘和几位师傅上前。<br />
然而宫中的年宴繁复, 跟以往进宫伺候寻常餐食断不一样。年宴的流程礼仪都有严格步骤，一场宴会要往复五巡, 每一巡都要按照规章准备不同的菜色, 天家威仪在上，这样盛大的宴会绝不好有一丝一毫的错缝。<br />
故而这遭进宫, 怕是要将那宫宴的流程学个倒背如流，在宫里直住到除夕之后才能出宫来。<br />
如今年关将至，荟贤楼里又是煮年肉, 又是做点心，装盒子记账本忙得不可开交。一下跟之前似的抽走好几位掌灶, 那的确是不大能行。<br />
更何况旁的掌灶师父们各有家室, 如今年节，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, 如若进宫，免不得要同家人分离。<br />
只有芫娘孑然一身, 在顺天府算个了无牵挂的。大家商讨一圈，最后还是决定送芫娘跟着两个帮厨的小工到宫里头伺候这一遭。<br />
芫娘想起陆怀熠如今是缠在北镇里走不开, 积香居年前也招了新伙计，如今师父跟红芍把店里头管得井井有条的, 她的确是进宫最合适的人选，于是便利利落落答应下来。<br />
她回积香居收拾好东西，便跟着马车进了宫。<br />
御膳房里头还是老样子，芫娘一搁下东西，就照着宫人午后的言语，又重新烧了一盏银耳马蹄露。<br />
眼见得天色已经暗下来，芫娘才跟着宫人将银耳马蹄露奉进宿辰殿中。<br />
宿辰殿正是五皇子的居处。<br />
这位五皇子是崇仁帝幼子，在宫中极得崇仁帝疼爱，待下人们也一贯和善，就算在宫外名声也很好。<br />
芫娘中规中矩地行了礼，五皇子也未曾为难，便利落给芫娘赐座。<br />
芫娘坐下身，这才瞧清楚这位五皇子的模样。<br />
五皇子生得眉眼周正，浑身上下透着贵气。<br />
大抵因着是表兄弟的缘故，他与陆怀熠有三四分相像，却不似陆怀熠那样总是一身散漫。<br />
五皇子端起银耳马蹄露轻尝两口，顿时忍不住赞许：“这银耳马蹄露滋味清甜，先前在母后宫里同太子皇兄喝过一回，便觉得念念不忘。”<br />
“如今终于又尝到了，姜小娘子手艺娴熟，心思巧妙，果然还是做得跟在母后宫中的一样好吃。”<br />
芫娘微微颔首：“殿下谬赞，愧不敢当。”<br />
五皇子又道：“小娘子做了荟贤楼唯一的女掌灶，还能同别的老师傅一道儿进宫侍奉，想来定是手艺非凡。”<br />
“如今年宴近在眼前，我想着今年请小娘子添些新菜。”“不知小娘子心中可有设想？”<br />
芫娘略做思索，连忙应声：“我从前不曾做过年节的大宴，也不知合不合适，本只准备几个菜色，还想请殿下看看放在什么时候最合适。”<br />
五皇子挑眉：“既是如此，那看来我是要先一饱口福了。”<br />
“劳姜小娘子准备一遭。”<br />
“还请殿下稍待片刻。”芫娘忙不迭点了头，“我这就去准备。”<br />
芫娘从宿辰殿退出去，约摸又过一个多时辰，她才跟宫人重新提着食盒赶回来。<br />
这一趟去，满共准备了四道菜色。
本还想着寻人假扮刺客演一出大戏，这下倒好，竟将真的引了来，省了他们的功夫了。<br />
他垂着眼打量那跪在地上的刺客，忍不住笑着摇摇头。<br />
“我说，你也不看看北镇是什么地方，这里能容的你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？”<br />
“看来高杞果真是知道好些大秘密，能逼得你们如此铤而走险？”<br />
刺客闻言，顿时狠狠瞪陆怀熠一眼，猛然一挣恍惚要跟陆怀熠同归于尽。<br />
可惜陆巡却并不会给刺客半分造次的机会，他一脚将人踢翻在地，脚下随即又用了几分力气，将那刺客的脸踩得便往地上陷了陷。<br />
“千户面前，你也敢如此造次？”<br />
陆怀熠支着脑袋轻“啧”一声：“唉，看来又是个硬骨头。”<br />
“你说你来北镇干什么？北镇戒备森严，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，你怎么进的来？不过如今你既然来都来了，不好好受一受‘招待’，交待了是谁放你进来，恐怕就不那么好走了。”<br />
言罢，他勾勾唇角，旗官们便将那刺客从屋子里拖将出去。<br />
陆怀熠这才又挂上几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，侧目扫向一边的高杞。<br />
“高大伴，看来我们等的住，有人已经等不住了。”<br />
“你不会就在等着这些人捞你吧？人家可是急着要杀人灭口。”<br />
“你不说没关系，我们去等那刺客说，到时候只怕是我想替高大伴求情也没有由头了。”<br />
高杞眸子微缩，一时间还没能缓过劲来。<br />
他在北镇里熬了这么些时日，捱够了没肘子吃的时日，受得折磨更不在少数。即便如此，他也一个字都没蹦。<br />
他替周悯同做了那么多事，受了那么多秘密，可事到临头，周悯同却要人将他活活勒死。<br />
高杞攥了攥掌心，一时恨不得将自己那一口牙彻底碾碎。<br />
如今就算他能从北镇全须全尾地熬出去，周悯同又怎么还会放过知晓如此多秘密的他？<br />
他们认识十余年，彼时他还是个全全呼呼的男人，周悯同也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宦。<br />
他为着免于兆奉陈案殃及，狠下心自残入宫，总算是跟周悯同一起走到了如今这声名显赫的地步，他将周悯同当作同伴，颗周悯同却将他当成眼中刺。<br />
周悯同要杀他，他也绝不让周悯同好过。<br />
他冷笑一声，索性将心一横：“不错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”<br />
“当初那《兆奉幼祸疏》正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周悯同写的，我雕板子替他印了几千张，将那疏论撒了满满一街。”<br />
“香海的胡三，南城的官银，雕印的假银票，桩桩件件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。快点给我叫个书吏过来，不然我怕你们听乱了脑袋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陆怀熠看着已然开始狗咬狗的高杞和周悯同，自知问题已经迎刃而解。<br />
他朝陆巡交待两句，这才慢悠悠退出了牢舍，转而挪向平日休憩的耳房。<br />
谁料才一推门，便见得芫娘正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——她已经睡着了。<br />
芫娘睡得安稳沉静，鸦睫轻覆，呼吸绵长，身旁放一只食盒，俨然又等了一整夜。<br />
陆怀熠将她轻轻抱起身，垂眸望着她的睡颜，便忍不住在她发顶上吻了吻。<br />
“芫娘，醒醒，我让陆巡送你回去睡。”<br />
芫娘的睫毛颤了颤，嘴角抿着笑意，却怎么都不肯睁眼，俨然还在装睡。<br />
陆怀熠便索性又在她脸颊上嘬一口：“醒来了么？”<br />
“不醒啊？不醒就只好再亲一下了。”<br />
芫娘痒得忍不住，只好笑着揉揉惺忪睡眼，不由得往陆怀熠怀里蜷了蜷：“已经过了一夜么？可我想和你再待一会。”<br />
“昨儿过腊二三，你都没有回来过小年拜灶王爷。”<br />
“我放了好多东西做灶干粮，烙的可好吃了，连师父都夸我。”<br />
陆怀熠轻笑，眼中满是歉疚：“再忍一忍，就快了。”<br />
“再过些时日，我定能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，到时候就能有你爹娘的消息了。”<br />
芫娘点点头，这才转头望向食盒。<br />
“现在到了年关，荟贤楼和积香居都忙得不像样子，我之后要忙到除夕了，怕是都没什么时间来找你。”<br />
“我把灶干粮和糖瓜都提过来了，你和陆巡要好好吃东西呀，今天可一定要把糖瓜和灶干粮补上，不然灶王爷不在天上帮你们说好话的。”<br />
陆怀熠笑着应声，随即撩开盒子，便见一层是酥黄的糖瓜外表挂着丝丝缕缕的糖壳，瞧着就粘牙，却也足够甜。<br />
还有一层是糖螺丝转和花椒叶卷的干粮，都是一圈一圈的形状，小巧玲珑，比往常的干粮要袖珍许多。<br />
从前在英国公府中过小年，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。<br />
祭灶对芫娘的确是大事，如今芫娘这煞有介事的告诫，顿时也带给他几分过年的氛围，他便都一一点头应是，听话得不像样子。<br />
芫娘看他答应，没有半分昔日的桀骜不驯，顿时便笑弯了眉眼。<br />
“唔，你这样才乖。”她从他怀里挣脱下来，随即掂脚在陆怀熠的唇边啄了一下，眼见得逞，便忙不迭笑嘻嘻地跑出门去。<br />
临到门口，陆怀熠又忽然叫住她：“芫娘。”<br />
“怎么？”<br />
“等我，几天就好了。”陆怀熠笑得弯了眉眼，“我一定能陪你过年。”<br />
芫娘也笑道：“那你答应了，不准变卦，不然我把积香居的门上起来。”<br />
“你求我一晚上，我再打开。”<br />
陆怀熠点了头：“好。”<br />
芫娘乐淘淘地赶回荟贤楼，荟贤楼才将将开门。<br />
昨晚上祭了灶，诸位师傅们今日一来便都讲着拜小年的吉祥话，芫娘自然不落下。<br />
她忙不迭系着围裙，又无比专注地绕着检查了一圈锅灶，这才正式准备开始这一日的活计。不料锅还没有烧热，她便见前头传菜的小二寻进后厨。<br />
“诸位师傅们，先前宫里头那银耳马蹄露是谁煮的？”<br />
“宫里头来了人，说是上头念想前些日子几道菜的滋味，想请师傅们再进宫伺候一顿除夕年饭。”<br />
“今年开灶迎喜，这宫里头的年饭可是皇亲国戚权臣贵胄们具在，就算咱荟贤楼也是第一回 ，我这先给诸位师傅道贺了。”<br />
第81章<br />
一年连着进宫侍奉两回, 还是侍奉除夕年宴，想来也知宫中不会吝于封赏。<br />
更何况走这么一遭，往后大家在宫外头名声大振，也实在不比御厨差个什么了。<br />
“银耳马蹄露, 小芫娘烧的。”<br />
“还有那个笋干烧肉, 溜翅肚, 是张师傅和李师傅做的。”<br />
掌灶的师傅们跃跃欲试，忙不迭敦促着芫娘和几位师傅上前。<br />
然而宫中的年宴繁复, 跟以往进宫伺候寻常餐食断不一样。年宴的流程礼仪都有严格步骤，一场宴会要往复五巡, 每一巡都要按照规章准备不同的菜色, 天家威仪在上，这样盛大的宴会绝不好有一丝一毫的错缝。<br />
故而这遭进宫, 怕是要将那宫宴的流程学个倒背如流，在宫里直住到除夕之后才能出宫来。<br />
如今年关将至，荟贤楼里又是煮年肉, 又是做点心，装盒子记账本忙得不可开交。一下跟之前似的抽走好几位掌灶, 那的确是不大能行。<br />
更何况旁的掌灶师父们各有家室, 如今年节，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, 如若进宫，免不得要同家人分离。<br />
只有芫娘孑然一身, 在顺天府算个了无牵挂的。大家商讨一圈，最后还是决定送芫娘跟着两个帮厨的小工到宫里头伺候这一遭。<br />
芫娘想起陆怀熠如今是缠在北镇里走不开, 积香居年前也招了新伙计，如今师父跟红芍把店里头管得井井有条的, 她的确是进宫最合适的人选，于是便利利落落答应下来。<br />
她回积香居收拾好东西，便跟着马车进了宫。<br />
御膳房里头还是老样子，芫娘一搁下东西，就照着宫人午后的言语，又重新烧了一盏银耳马蹄露。<br />
眼见得天色已经暗下来，芫娘才跟着宫人将银耳马蹄露奉进宿辰殿中。<br />
宿辰殿正是五皇子的居处。<br />
这位五皇子是崇仁帝幼子，在宫中极得崇仁帝疼爱，待下人们也一贯和善，就算在宫外名声也很好。<br />
芫娘中规中矩地行了礼，五皇子也未曾为难，便利落给芫娘赐座。<br />
芫娘坐下身，这才瞧清楚这位五皇子的模样。<br />
五皇子生得眉眼周正，浑身上下透着贵气。<br />
大抵因着是表兄弟的缘故，他与陆怀熠有三四分相像，却不似陆怀熠那样总是一身散漫。<br />
五皇子端起银耳马蹄露轻尝两口，顿时忍不住赞许：“这银耳马蹄露滋味清甜，先前在母后宫里同太子皇兄喝过一回，便觉得念念不忘。”<br />
“如今终于又尝到了，姜小娘子手艺娴熟，心思巧妙，果然还是做得跟在母后宫中的一样好吃。”<br />
芫娘微微颔首：“殿下谬赞，愧不敢当。”<br />
五皇子又道：“小娘子做了荟贤楼唯一的女掌灶，还能同别的老师傅一道儿进宫侍奉，想来定是手艺非凡。”<br />
“如今年宴近在眼前，我想着今年请小娘子添些新菜。”“不知小娘子心中可有设想？”<br />
芫娘略做思索，连忙应声：“我从前不曾做过年节的大宴，也不知合不合适，本只准备几个菜色，还想请殿下看看放在什么时候最合适。”<br />
五皇子挑眉：“既是如此，那看来我是要先一饱口福了。”<br />
“劳姜小娘子准备一遭。”<br />
“还请殿下稍待片刻。”芫娘忙不迭点了头，“我这就去准备。”<br />
芫娘从宿辰殿退出去，约摸又过一个多时辰，她才跟宫人重新提着食盒赶回来。<br />
这一趟去，满共准备了四道菜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