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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中的肉球剧烈地颤抖着,发出尖锐无匹的嘶吼声,仿佛极为痛苦。<br />
很快,那些仅剩的脸孔张开了嘴巴,无数尖锐嶙峋的枝条,从它们的口中伸出,不断延展、分裂。<br />
树枝上生出紫红色的花叶,枝条上布满了血红的光纹,那光芒汩汩流淌,似乎正从魔族的残骸里汲取着养料。<br />
黄辂的躯体迅速干瘪下去,最终变成了一片片破碎的皮肉,挂在半空中绽放的血色花树上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荒漠上倏地回响起一阵轰轰烈烈的掌声。<br />
“好!”<br />
萧郁很认真地喝彩道:“打得漂亮!”<br />
苏蓁扶额,“前辈快停下,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街头卖艺的。”<br />
第33章<br />
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, 但凡差一个大境界,那就是天壤之别,几乎没有可能取胜。<br />
纵然是相同境界, 那也是胜负难料,而且需得很长时间,才能决出输赢。<br />
更别提死斗。<br />
哪怕是同境剑修打医修, 前者多半能赢,但想要杀了后者也不容易。<br />
苏蓁自诩已经不属于绝大多数的范畴。<br />
有了上辈子的经历, 她打同境界修士能轻松取胜,哪怕是高一个境界,想赢也不难,最多就是付出点代价。<br />
甚至高两个境界,她也并非没法子对付。<br />
只是有些手段不能轻易用出来罢了。<br />
“你不是……”<br />
黄辂垂死的呻吟在风中飘散。<br />
他的身体四分五裂,每一块都变得干枯破碎, 躯骸中的水与血被吸噬, 化为养料滋润着那一株妖艳的红树。<br />
血红的花树越发藩盛, 黄辂的身躯也越发枯萎,仅剩下一张勉强还能看出轮廓的脸孔,挂在树的正中间。<br />
那头颅的嘴巴、眼眶与鼻孔中,皆伸出无数交错分叉的枝条。<br />
树枝上新叶层层,紫红交辉,并有一颗通红的圆果, 正在梢头慢慢成型。<br />
“你……是……”<br />
他的声音也变得散碎, 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词句。<br />
苏蓁站在半空中,平静地看着这一幕, 心里并无太多波动。<br />
她杀过的魔修太多了,不差这一个两个, 至于谢长风会如何愤怒,柳云遥会如何伤心,那只算作添头。<br />
苏蓁伸手接住那颗坠落的果实。<br />
果皮并未沾到血迹,摸起来冰冷光滑,内里蕴藏着污浊雄厚的灵力。果子在掌心里渐渐消融,被完全吸收到手中,很快就彻底消失不见。<br />
苏蓁脑子里多了一些凌乱破碎的记忆。<br />
包括黄辂之前去了人界,在东域中域的边境,想要救援同伴,却被裴循重创,狼狈逃跑。<br />
偏偏这消息对自己而言没什么用,毕竟这都可以回去直接问表姐。<br />
不过,黄辂之所以出现在那里,是因为谢长风将人拉过去的。<br />
黄辂和另外三个同僚,原本是有事要去中域,只因其中有下七境修士,所以不方便走界门。<br />
论理说,谢长风直接将他们送入中域内部,才是最妥帖的,然而谢长风办不到这一点。<br />
他作为施术者,将人从魔界拉到人界,那落点无法离他自己太远。<br />
这样倒是可以反推他的真正实力。<br />
然而这对她来说,暂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。<br />
苏蓁看向空中那株血红的树,确定黄辂已经死得不能再死,元神的力量也被吸得一干二净。<br />
方才这一场战斗,对她而言消耗不少,这果子里的灵力足够补充,然而里面的记忆就有些乱了。<br />
除了刚才那件事,她几乎没提取出多少有用的东西,尤其是没有沈度的信息。<br />
这样看来还不如留个元神残片,再仔细搜罗记忆。<br />
方才那一阵子打得太顺手,恍然间都忘了自己如今的实力,哪怕使同样的法术,效果也和金仙境差得多。<br />
“怎么了?”<br />
萧郁出现在她旁边。<br />
苏蓁摇头,“没事,只是我没能找到太多我想要的东西。”<br />
沈度,也就是上辈子害死她的人——<br />
此人出身北域第一世家,不同于来历模糊的“男主”谢长风,这位“男配”是实打实的贵族少爷。<br />
他早年拜入了无日宫,因为宫主常年闭关不问世事,沈度的资质绝佳,也没能成为吟风仙尊的徒弟,只得拜在一位护法长老座下,情况与谢长风有些相似。<br />
此人究竟是何时堕魔的,书里也没写过。<br />
他出场时已经是噬魂教魔修,只是仍然披着正道修士的皮子,而且那时他已经深谙诸多魔门秘法,显然堕魔时间很早。<br />
如今,沈度的修为自然比不上四百年后,而且成日里都在宗门内闭关,平素不太出来,但此人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,故此名声颇佳。<br />
无日宫是北域第一仙门,也是五大派之一,苏蓁绝无可能杀进去报仇。<br />
若是戳穿他的身份——这事也不简单。<br />
此人敢混在名门大派里,必然有两把刷子,不会轻易暴露,魔修还不同于魔族,他们更好隐藏。<br />
苏蓁倒是也有办法,但极为麻烦,而且假如让他身份暴露,就轮不到她去杀他了。<br />
甚至他可能都不会死。<br />
因为他背后的家族,或许会想办法在其中出力,将他送到魔界藏起来。那样就如同打草惊蛇,再找到他也不容易,这种披着正道皮子的魔修一旦被揭穿,会有很多人盯着他想拿悬赏,他必然极力躲藏。<br />
苏蓁就是想亲手杀了这家伙,要他在痛苦中死去。<br />
如今他身份没暴露,行事纵然会小心一些,但想找到他应该也没那么难。<br />
大家同为魔修,她非常清楚,姓沈的对外说常年闭关,但暗地里必然会时不时来一趟魔界。<br />
至于究竟多久来一次,以及他身上担任了什么职位,那就都不知道了。<br />
若是去问姚晚,他多半会知道,但苏蓁实在不想找他,主要是不信他,而且看见他就只想宰了他。<br />
黄辂和沈度有私交,虽然交情不深,甚至算是虚与委蛇的那种——但若是能在记忆里窥见半点踪迹,苏蓁还可以顺藤摸瓜。<br />
只可惜这记忆太乱。<br />
“你想要什么记忆?或许我知道?”<br />
“……不过是我的一点私事。”<br />
她和那人如今八竿子打不着,若是说以前有仇,那也不太可能,因为实力差得太多,但凡在魔界遇到,自己肯定就死了。<br />
若说在人界遇到,那还要编一些其他的谎话。<br />
她懒得费那个心思,“不说了。”<br />
萧郁颔首,也不再多问,“所以接下来……该搜刮战利品了?”<br />
苏蓁忍俊不禁,“前辈也是老手了,何须问我?”<br />
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。<br />
拜月教魔修已经死得差不多了,她随手解决剩下的元神残魂,将尚且完好的乾坤袋芥玉首饰收罗起来。<br />
有些已经在战斗中毁坏,有些品质较好的,纵然破损,也能修复一下,取出里面的多数物件。<br />
“前辈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……”<br />
苏蓁翻着里面的零碎材料,又捡出几把中下品灵器,“虽然我猜你没有瞧得上眼的。”<br />
“地图是你清的,东西也该是你的。”<br />
萧郁无所谓地道,“你随意,不用问我。”<br />
苏蓁也没看上什么有趣的东西,遂丢开手里的乾坤袋去翻下一个。<br />
“话不是这么说,若是我自己过来,他们的伤怕是都养好了,我飞这段路也损耗灵力……”<br />
“那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解决他们罢了。”<br />
萧郁不以为意地道:“这群人纵然都是全盛状态,加起来也不是你对手。”<br />
他的眼光自然很准。<br />
苏蓁倒是也没有再谦虚下去,只装了一些稀罕的材料和灵石,就站起身来,“我去他们的分殿看看。”<br />
那块传音石已然碎裂。<br />
他们伫立在荒漠上,周边唯有一小片废墟,立柱折损、墙壁断裂,地面铺着粗糙的方形石块,皆掩盖着厚厚的沙土。她走到正中那块地砖上,抬手弹出几道灵力,分别射中了左前右边的三块石砖。<br />
一声闷响后,前方地面缓缓下沉,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通道,数十级台阶的底部,连接着一扇青铜大门,门上设了三重结界。<br />
从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里,苏蓁勉强提取出了这结界的解法,只是顺序不太好分辨,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。<br />
“……你可以一拳砸开的吧?”<br />
萧郁在后面看了半天,“就是咽不下这口气?”<br />
苏蓁一把拍在门上,结界随之消退,青铜大门缓缓打开。<br />
“终于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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