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.咖啡

    许向阳将时间定在周日下午三点，地点是惜花路上的一个小花园。许向阳最开始租的房子便位于惜花路上，她记得那个小区楼下有一处很小的歇息地，名叫百草园，她从那边路过的时候经常看见一些中老年人带着孩子散步。<br/>    名字是叫百草园，实际上也没很多种类的植物。<br/>    三月份的盛华雪已经消融了半个多月，旁晚的风却仍旧冷酷，像密密麻麻的小针刮在脸上，远处的枝桠尚未抽绿，被风吹得摇摇欲坠。<br/>    百草园不过足球场那么大，许向阳定位的时候并没有告知更详细的方位，安政道左望右看，不知道该呆在哪。<br/>    许向阳靠在远处的一棵树下，就这样看着冷风中的安政道，她就猜到安政道不会早到，足足迟到了12分钟。她老早就在树下等着了，他才吹了1分钟的冷风，她起码吹了半小时的冷风。<br/>    期间安政道打过电话，她就以堵车为由一律踢回去了。<br/>    他还是那么喜欢那件衣服，即便被风吹得手抖也要站直。<br/>    许向阳动身走在他身后。<br/>    “你不冷吗。”<br/>    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安政道一回头，就看见裹得跟个粽子似的许向阳。<br/>    “你就是这么赴约的？”<br/>    “这里太冷了，去附近的咖啡店吧。”<br/>    还没走进咖啡店，光是站在店外，都能感受到一丝的温热，原本战栗的皮肤也逐渐抚平。<br/>    许向阳点了两杯咖啡，给安政道那杯加了致死量的糖，他不喜欢甜腻的东西，她讨厌苦的东西。<br/>    安政道接过咖啡，抿了一口，甜腻的糖浆瞬间在舌尖炸开，让他条件反射地皱起脸，喉结艰难滚动了一下，还是勉强咽了下去。<br/>    “你那杯加了多少糖。”<br/>    “没加。”<br/>    不苦吗。这句话还没出口，安政道就生生咽了下去。许向阳被关在阴冷的地下楼层时，安政道经常不给吃的，他像训狼一样，隔几天才给一顿，还专门做成她讨厌的苦味。最开始她吃得很少，<br/>    后来即便对着苦得要死的菜也能乖乖咽下去。他最喜欢欣赏她那副痛苦快乐交杂的脸。<br/>    安政道指尖沿着杯口滑动，“他死了。”<br/>    原本死寂的心在此时荡起了涟漪，她难掩心中的激动，流露出的却是一个“嗯“。<br/>    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又走出咖啡店，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。<br/>    明明是他提出的见面，现在却没一个人开口。说点什么吧，什么都可以，就是不要这样安静。<br/>    “你有什么打算。“许向阳猛地问道。<br/>    见他满眼迷惑，她继续说道：“你应该也发现了，我们这是个循环。既然如此，你还要报复我吗。如果你还想报复的话，那就快点，等你报复完了，我们就没干系了。“<br/>    说完，许向阳拿起咖啡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。<br/>    许向阳这段话，安政道怎么听都不舒服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此时如此别扭，明明想骂，想嘲讽，想杀了她，结果却像个木头人一样端坐着。<br/>    “许向阳。”他突然倾身向前，盯着她的双眼，“我们的关系是抹不掉的，我于你而言，难道不特别吗，怎么这么巧入循环的只有我们两个。”<br/>    许向阳冷冷地看着他，她缓缓起身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  ：“你果然是个疯子。”<br/>    门铃清脆地响起又归于沉寂。安政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低声笑了起来，笑得眼眶发红。<br/>    待笑声平息下来，他的目光落在许向阳留下的咖啡杯上，里面还有些许咖啡。<br/>    真的那么苦吗？<br/>    他抓起杯子一饮而尽。<br/>    真他妈的苦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