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彻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：“这一拳，够你泄愤了吗？”<br />
陈融这下缓过来了，被气的。<br />
他还以为是自己快准狠才揍到了陈彻，原来陈彻是故意生挨他这一拳。<br />
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：“你这个虚伪的懦夫，你以为当个沙包，就能弥补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吗？”<br />
“弥补？你想多了，”陈彻扯着唇角笑了声，“我又没做错，为什么要弥补？”<br />
陈融睁大了眼睛，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当年这事，是他做错。<br />
“你、你……”<br />
陈融气得都说不出话，发热的眼眶仿佛充了血，可这时候落泪，又没出息得不像话。<br />
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，他撕碎了手里那张拍立得合照，砸在陈彻身上，头也不回地要夺门而去。<br />
陈彻在身后叫住他，“陈融。”<br />
陈融脚步一停，还以为他改了主意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那么刺耳的好话。<br />
然而，身后的人只是语气平平地提醒了句：“拿伞。”<br />
……拿个屁！<br />
“滚蛋！”<br />
陈融丢下这句话就摔门离开。<br />
任性的人从来不考虑后果。<br />
陈彻垂眸望着散落一地的照片碎片，笑脸被撕裂，似乎在告诉他，那一日短暂的美好，也很快就要破碎。<br />
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叹，被轰鸣的雨声盖过。<br />
他弯腰把被撕碎的照片，一片片捡起，拿着这些走回房，坐在桌前，一点一点重新拼凑。<br />
待照片拼好时，桌上的手机，也恰好响起了铃声。<br />
陈彻瞥一眼来电人，不意外。<br />
他拉开抽屉，把这张全是裂痕的合照夹进笔记本，又从笔记本夹层里拿出自己那张完好的合照，起身去涂然房间的同时，接起电话，“妈。”<br />
“小融今天是不是去找你了？你怎么能让他淋着雨回来？”电话那边的女人，一开口就是指责与质问。<br />
陈彻把电话夹在一侧肩膀和耳畔之间，捡起桌上的小图钉，把合照钉回原来位置，没什么情绪地说：“哦，我们吵了一架。”<br />
林学慧一听更生气，“吵架？你不知道小融的身体不能让他情绪太激动吗？你还跟他吵架？还让他淋着雨回来，他回来冻得嘴都紫了！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出事？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？”<br />
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？<br />
这话第一次第二次从林学慧女士口中说出来时，还会让人觉得震撼，好像他天生是个刽子手。但听的次数多了，人也麻木了。<br />
陈彻转身靠在涂然的书桌上，一只手撑着桌面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。<br />
像是觉得好笑，他扯着裂开的唇角，开玩笑一般地说：“我这不还给您供着一心脏吗，我已经听您的话，签了器官捐献的申请书，他要出事，我去大街上找车一撞，您随时随地来我这取，多简单。”<br />
“陈彻！”最看重言语忌讳的林学慧，在电话那边严厉地指责。<br />
陈彻靠在桌边听着，眼睛望着窗外，屋外风雨飘摇，天空哭泣得太久。<br />
他房间的阳台门好像还没有关上，涂然今早出门不知道有没有带伞，两张合照动作不太一样，会不会被她发现，陈融今晚可能又会因为着凉发烧，林学慧女士还要教育多久……<br />
有太多太多的事，需要他去想，等着他去想。他不得不想。<br />
靠在桌边的脊背失去力气般往下弓起，陈彻疲倦地闭上眼。<br />
他忽然觉得很累。<br />
第27章 雨停了<br />
雨还在下。<br />
乌云像块浑浊的幕布, 沉重地将这个城市笼罩。<br />
青安市临海，天气也像海，反复无常, 昨日晴空万里，今天暴雨倾盆。<br />
世界被雨声充斥, 像野兽在嚎叫, 梧桐叶落了一地，萧条狼藉，空气是潮湿的腐败气味。<br />
陈彻一只手撑着把伞，另只手拎着把伞，白球鞋踩过水洼, 溅起水花, 踩过泛黄的落叶, 鞋底留下细微的声响。<br />
马路对面的红灯，模糊地在雨中露面。他停在路边，汽车在跟前缓慢驶过斑马线。<br />
简阳光一直说他是个目标挺明确的人, 跟他熟起来的契机，也是小学时候那次搭话, 老师让谈理想谈未来, 班上所有人都在吹牛逼，只有他说的职业最现实最接地气。<br />
心胸外科医生, 在一众科学家宇航员的伟大理想里，确实挺接地气的。<br />
可惜简阳光并不知道这还有前传和后续。<br />
后续是老师挺感兴趣地问他，为什么不是医生，而是心胸外科医生？<br />
因为是林学慧女士手把手教他的。<br />
以后要当一个什么样的人, 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事，自打他刚开始会背九九乘法表起, 林学慧女士就已经为他想好了未来的路。<br />
他不是因为懂事，也不是因为无私关爱陈融，他是被林学慧亲自培养成，为陈融而活的附属品。<br />
或许只是容器。<br />
林学慧和陈朗阔正式离婚前，在他生日前几天，请他单独吃了顿饭。<br />
第一次可以独享的生日蛋糕，和两份器官捐献申请书。一份她自己的，一份留给他的。<br />
多无私的母亲，多无私的兄长。<br />
他早出生两分钟，生来是兄长，生来就健康，所以这一辈子都要为了陈融而活？<br />
红灯和绿灯换过了几轮，雨势小了些，陈彻撑着伞，没什么时间观念地在路边站着，目光和雨雾中的城市一样茫然。<br />
绿灯倏然亮起，一把鹅黄色的童伞从他身侧掠过，陈彻撑着的伞倾斜到另一边，伸手抓住那小女孩的手臂。<br />
一辆车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，轧起一片水花。<br />
“过马路小心点。”他松开手，淡淡留下一句提醒，径直走过人行横道。<br />
鹅黄的童伞追上来，小女孩脆生生道了声谢：“谢谢哥哥！”陈彻没有应，只继续往前走。<br />
**<br />
雨淅淅沥沥地下。<br />
收到陈彻说“到了”的消息时，涂然就跟装了小弹簧似的，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，把摊开的作业本和试卷全部收拾到书包，几支笔也火速装回笔袋。<br />
简阳光好不容易停下了吃，正握着笔在打盹，被她急急忙忙的动静吓醒瞌睡，还以为他爸妈来搞突击检查，连忙问：“咋了咋了？”<br />
“陈彻来接我回家了！”涂然提着书包就往楼下走，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。<br />
虚惊一场，简阳光眼角一抽，转头跟旁边还在做题的祝佳唯吐槽：“怎么感觉我这像托儿所了呢？放学时间一到，家长来接小孩回家，是不是这感觉？”<br />
涂然一走，祝佳唯也准备要离开，不过得先把这道做了一半的题做完。她眼皮子都没抬，埋头写题，不搭他的腔。<br />
没被搭理，简阳光也不觉得尴尬，还嬉皮笑脸跟她开玩笑：“祝佳唯小朋友，你家长怎么没来接你？”<br />
祝佳唯笔尖一顿，签字笔在纸上留下一个黑点。<br />
她没什么感情地开口：“我在福利院长大的。”<br />
简阳光的笑容僵在脸上。<br />
家里小区名叫“福礼苑”且父母健在的祝佳唯抬起头，看着他，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：“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假也住学校？”<br />
丝毫不知内情、完全被她唬住的简阳光，一点也笑不出来了。<br />
今晚半夜睡醒，都给自己狠狠扇了两耳光，做梦都是那句：我真该死啊。<br />
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<br />
**<br />
涂然一口气跑下楼，在门口换好鞋，刚站起身，抬头就看见打着伞从院子里走来的那道修长身影。<br />
黑色的伞面遮住了他上半张脸，只露出刀刻般线条冷硬的下颚，和一侧嘴角泛红的薄唇。<br />
少年冷白削瘦的掌骨握着伞柄，稍往后倾斜，伞檐上移，露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。<br />
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，他们的视线穿过雨雾，在湿冷的空气中相接。<br />
雨滴在水洼中砸出涟漪，倒映着的天空破碎。<br />
望见他的这一瞬间，涂然想起简阳光的那本日记，在皱巴巴的，被泪痕晕染了潦草字迹的，写满了“怎么办”的那一页。<br />
有一个人，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。<br />
涂然的眼睛又想下雨。<br />
她想假装去系鞋带，可真不巧，她今天穿的，是双没有鞋带的鞋。<br />
陈彻走到她跟前，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，和紧抿的唇。<br />
他没收伞，只握着伞柄往后倾斜，人弯着腰朝她俯身，凑到她面前，微微歪头，“怎么不开心？”<br />
高大的身影向她倾斜，潮湿清冷的雨水里混着他身上清淡的柠檬气息，朝她扑面而来。<br />
涂然鼻尖一酸，摇头否认：“没有不开心。”陈彻扬眉，表示不太相信，“简阳光威胁你不准说他坏话？”<br />
“他吃完就睡，没空惹我。”涂然转移话题，食指虚指着他破了的嘴角，问，“你嘴巴怎么伤了？”<br />
陈彻顿了顿，如果不是被她提醒，他都要忘了嘴上这块伤。<br />
他半开玩笑似地说：“被人见义勇为了。”<br />
涂然一时没懂，转了好久的弯，迟疑地复述：“你被别人当成坏蛋打了？”<br />
陈彻煞有其事点头，唇边似笑非笑。<br />
见他这不正经模样，涂然反应过来他在说胡话，莫名地有点儿恼，腮帮子微鼓：“这时候你还开玩笑。”
陈融这下缓过来了，被气的。<br />
他还以为是自己快准狠才揍到了陈彻，原来陈彻是故意生挨他这一拳。<br />
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：“你这个虚伪的懦夫，你以为当个沙包，就能弥补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吗？”<br />
“弥补？你想多了，”陈彻扯着唇角笑了声，“我又没做错，为什么要弥补？”<br />
陈融睁大了眼睛，没想到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当年这事，是他做错。<br />
“你、你……”<br />
陈融气得都说不出话，发热的眼眶仿佛充了血，可这时候落泪，又没出息得不像话。<br />
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，他撕碎了手里那张拍立得合照，砸在陈彻身上，头也不回地要夺门而去。<br />
陈彻在身后叫住他，“陈融。”<br />
陈融脚步一停，还以为他改了主意，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不那么刺耳的好话。<br />
然而，身后的人只是语气平平地提醒了句：“拿伞。”<br />
……拿个屁！<br />
“滚蛋！”<br />
陈融丢下这句话就摔门离开。<br />
任性的人从来不考虑后果。<br />
陈彻垂眸望着散落一地的照片碎片，笑脸被撕裂，似乎在告诉他，那一日短暂的美好，也很快就要破碎。<br />
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叹，被轰鸣的雨声盖过。<br />
他弯腰把被撕碎的照片，一片片捡起，拿着这些走回房，坐在桌前，一点一点重新拼凑。<br />
待照片拼好时，桌上的手机，也恰好响起了铃声。<br />
陈彻瞥一眼来电人，不意外。<br />
他拉开抽屉，把这张全是裂痕的合照夹进笔记本，又从笔记本夹层里拿出自己那张完好的合照，起身去涂然房间的同时，接起电话，“妈。”<br />
“小融今天是不是去找你了？你怎么能让他淋着雨回来？”电话那边的女人，一开口就是指责与质问。<br />
陈彻把电话夹在一侧肩膀和耳畔之间，捡起桌上的小图钉，把合照钉回原来位置，没什么情绪地说：“哦，我们吵了一架。”<br />
林学慧一听更生气，“吵架？你不知道小融的身体不能让他情绪太激动吗？你还跟他吵架？还让他淋着雨回来，他回来冻得嘴都紫了！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出事？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？”<br />
你是要害死你弟弟吗？<br />
这话第一次第二次从林学慧女士口中说出来时，还会让人觉得震撼，好像他天生是个刽子手。但听的次数多了，人也麻木了。<br />
陈彻转身靠在涂然的书桌上，一只手撑着桌面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。<br />
像是觉得好笑，他扯着裂开的唇角，开玩笑一般地说：“我这不还给您供着一心脏吗，我已经听您的话，签了器官捐献的申请书，他要出事，我去大街上找车一撞，您随时随地来我这取，多简单。”<br />
“陈彻！”最看重言语忌讳的林学慧，在电话那边严厉地指责。<br />
陈彻靠在桌边听着，眼睛望着窗外，屋外风雨飘摇，天空哭泣得太久。<br />
他房间的阳台门好像还没有关上，涂然今早出门不知道有没有带伞，两张合照动作不太一样，会不会被她发现，陈融今晚可能又会因为着凉发烧，林学慧女士还要教育多久……<br />
有太多太多的事，需要他去想，等着他去想。他不得不想。<br />
靠在桌边的脊背失去力气般往下弓起，陈彻疲倦地闭上眼。<br />
他忽然觉得很累。<br />
第27章 雨停了<br />
雨还在下。<br />
乌云像块浑浊的幕布, 沉重地将这个城市笼罩。<br />
青安市临海，天气也像海，反复无常, 昨日晴空万里，今天暴雨倾盆。<br />
世界被雨声充斥, 像野兽在嚎叫, 梧桐叶落了一地，萧条狼藉，空气是潮湿的腐败气味。<br />
陈彻一只手撑着把伞，另只手拎着把伞，白球鞋踩过水洼, 溅起水花, 踩过泛黄的落叶, 鞋底留下细微的声响。<br />
马路对面的红灯，模糊地在雨中露面。他停在路边，汽车在跟前缓慢驶过斑马线。<br />
简阳光一直说他是个目标挺明确的人, 跟他熟起来的契机，也是小学时候那次搭话, 老师让谈理想谈未来, 班上所有人都在吹牛逼，只有他说的职业最现实最接地气。<br />
心胸外科医生, 在一众科学家宇航员的伟大理想里，确实挺接地气的。<br />
可惜简阳光并不知道这还有前传和后续。<br />
后续是老师挺感兴趣地问他，为什么不是医生，而是心胸外科医生？<br />
因为是林学慧女士手把手教他的。<br />
以后要当一个什么样的人, 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事，自打他刚开始会背九九乘法表起, 林学慧女士就已经为他想好了未来的路。<br />
他不是因为懂事，也不是因为无私关爱陈融，他是被林学慧亲自培养成，为陈融而活的附属品。<br />
或许只是容器。<br />
林学慧和陈朗阔正式离婚前，在他生日前几天，请他单独吃了顿饭。<br />
第一次可以独享的生日蛋糕，和两份器官捐献申请书。一份她自己的，一份留给他的。<br />
多无私的母亲，多无私的兄长。<br />
他早出生两分钟，生来是兄长，生来就健康，所以这一辈子都要为了陈融而活？<br />
红灯和绿灯换过了几轮，雨势小了些，陈彻撑着伞，没什么时间观念地在路边站着，目光和雨雾中的城市一样茫然。<br />
绿灯倏然亮起，一把鹅黄色的童伞从他身侧掠过，陈彻撑着的伞倾斜到另一边，伸手抓住那小女孩的手臂。<br />
一辆车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，轧起一片水花。<br />
“过马路小心点。”他松开手，淡淡留下一句提醒，径直走过人行横道。<br />
鹅黄的童伞追上来，小女孩脆生生道了声谢：“谢谢哥哥！”陈彻没有应，只继续往前走。<br />
**<br />
雨淅淅沥沥地下。<br />
收到陈彻说“到了”的消息时，涂然就跟装了小弹簧似的，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，把摊开的作业本和试卷全部收拾到书包，几支笔也火速装回笔袋。<br />
简阳光好不容易停下了吃，正握着笔在打盹，被她急急忙忙的动静吓醒瞌睡，还以为他爸妈来搞突击检查，连忙问：“咋了咋了？”<br />
“陈彻来接我回家了！”涂然提着书包就往楼下走，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。<br />
虚惊一场，简阳光眼角一抽，转头跟旁边还在做题的祝佳唯吐槽：“怎么感觉我这像托儿所了呢？放学时间一到，家长来接小孩回家，是不是这感觉？”<br />
涂然一走，祝佳唯也准备要离开，不过得先把这道做了一半的题做完。她眼皮子都没抬，埋头写题，不搭他的腔。<br />
没被搭理，简阳光也不觉得尴尬，还嬉皮笑脸跟她开玩笑：“祝佳唯小朋友，你家长怎么没来接你？”<br />
祝佳唯笔尖一顿，签字笔在纸上留下一个黑点。<br />
她没什么感情地开口：“我在福利院长大的。”<br />
简阳光的笑容僵在脸上。<br />
家里小区名叫“福礼苑”且父母健在的祝佳唯抬起头，看着他，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：“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假也住学校？”<br />
丝毫不知内情、完全被她唬住的简阳光，一点也笑不出来了。<br />
今晚半夜睡醒，都给自己狠狠扇了两耳光，做梦都是那句：我真该死啊。<br />
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<br />
**<br />
涂然一口气跑下楼，在门口换好鞋，刚站起身，抬头就看见打着伞从院子里走来的那道修长身影。<br />
黑色的伞面遮住了他上半张脸，只露出刀刻般线条冷硬的下颚，和一侧嘴角泛红的薄唇。<br />
少年冷白削瘦的掌骨握着伞柄，稍往后倾斜，伞檐上移，露出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。<br />
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沿着屋檐滴滴答答往下落，他们的视线穿过雨雾，在湿冷的空气中相接。<br />
雨滴在水洼中砸出涟漪，倒映着的天空破碎。<br />
望见他的这一瞬间，涂然想起简阳光的那本日记，在皱巴巴的，被泪痕晕染了潦草字迹的，写满了“怎么办”的那一页。<br />
有一个人，曾经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。<br />
涂然的眼睛又想下雨。<br />
她想假装去系鞋带，可真不巧，她今天穿的，是双没有鞋带的鞋。<br />
陈彻走到她跟前，目光扫过她微蹙的眉，和紧抿的唇。<br />
他没收伞，只握着伞柄往后倾斜，人弯着腰朝她俯身，凑到她面前，微微歪头，“怎么不开心？”<br />
高大的身影向她倾斜，潮湿清冷的雨水里混着他身上清淡的柠檬气息，朝她扑面而来。<br />
涂然鼻尖一酸，摇头否认：“没有不开心。”陈彻扬眉，表示不太相信，“简阳光威胁你不准说他坏话？”<br />
“他吃完就睡，没空惹我。”涂然转移话题，食指虚指着他破了的嘴角，问，“你嘴巴怎么伤了？”<br />
陈彻顿了顿，如果不是被她提醒，他都要忘了嘴上这块伤。<br />
他半开玩笑似地说：“被人见义勇为了。”<br />
涂然一时没懂，转了好久的弯，迟疑地复述：“你被别人当成坏蛋打了？”<br />
陈彻煞有其事点头，唇边似笑非笑。<br />
见他这不正经模样，涂然反应过来他在说胡话，莫名地有点儿恼，腮帮子微鼓：“这时候你还开玩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