表妹薄情( 双重生 ) 第81节
叹声倒霉罢了。<br />
但这卫三爷的话，不知为何，让人怀疑起来，都看向曹伍。但曹伍说不出话，只有嘴唇在轻微地颤抖。<br />
卫陵俯身下去，不避看他那黏腻流水的大片烧伤，凑耳在他上方。<br />
他回想后仓内的可疑处，放轻声音，再次道：“有没有看见谁？”<br />
曹伍极力挣扎嗫喏着，想要说出什么，最后却像是跌入尘土里，彻底没了气息。<br />
卫陵见他断气，抬起身，重新站定，望着痛极死去的人。抬手，将那双惊惧睁大的眼抚上了。<br />
被火烧死，是如何痛苦不堪。<br />
他知道。<br />
卫陵望向曦珠，见她直直看着曹伍，一动不动。他正要唤她。<br />
曦珠神色有些滞，却在他的目光下，又看向柳伯，静地声音无澜，道：“明早城门一开，就出城去安县接曹伍的爹娘过来。”<br />
去年十一月，曹伍得了一双龙凤儿，还分发大家糖饼吃，大家都说他是有福的人。<br />
她给曹伍休假陪同妻儿，直到这个正月才回到店铺，并主动说上元他来看守，嘿笑说自己许久没干活，还领着银钱，怪不好意思。<br />
柳伯心中愧疚自责，忙不迭应道：“姑娘放心，我晓得的。”<br />
曦珠终于看向卫陵，道：“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今晚有人纵火？”<br />
她的嗓子都哑了。<br />
只话才出，大夫又说曹伍脑袋后面有木棍击打的伤势。<br />
到底是谁？选在这样的日子，要杀人放火。<br />
突然门外砰砰个不停，一个伙计慌张跑来，说是一列官兵闯进来了。<br />
卫陵眼皮沉了几分，凝目对曦珠道：“我先过去看看。”<br />
第51章 心疼他<br />
“早些时爷没说要注意些防火, 累死咱们算了，这一晚上多少火。其他人吃香的喝辣的去，整个西城就靠咱们弟兄几个, 真他娘倒八辈子霉了！一来京城就忙活大半个月，没个休息的时候！”<br />
“火呢？在哪儿？”<br />
腰间佩刀的官兵大步迈入藏香居，一时骂骂咧咧, 又被燃烧殆尽的香料气熏地直捂口鼻。<br />
只听从铺子里传来一道冷声。<br />
“你们要来早些，还能找到几粒火星, 也亏来得巧, 就不辛苦官爷几个了。”<br />
这般嘲弄只叫得了信报来救火的西城兵马司领头气翻火涌, 就要教训从门内出来的那人，却被底下的副手拉住了。<br />
即便满身黑灰，狼藉不堪，但那张脸可再熟悉不过。<br />
在京城混的, 谁不认识镇国公府的卫三爷, 各处游逛的常客了，驻守大小城门的官兵更是见过, 只这靠裙带关系新调入京的上司不晓得，副手可不想和他一起真倒霉，凑上去耳语。<br />
不过须臾，那领头的就支吾起来，“三……三爷。”<br />
卫陵没与他们废话, 直接道：“别叫唤了, 将此处的纵火案报到京兆府去。”领头惊吓一跳, 没忍住道：“三爷, 小的没明白，这不是来灭个火, 怎么就变纵火案了？”<br />
“这不是你管的事，去给京兆府说有人蓄意纵火，还烧死了店里的一人。”<br />
外间卫陵和人打着腔话，里屋曦珠带人先简单料理起曹伍的身后事。<br />
一刻后，那几个官兵清楚事情，见卫三爷冷脸，不敢含糊，忙叫柳伯跟着一起往京兆府报案去。<br />
曦珠亲自送走了来帮忙的街邻和大夫，重新回到场院，遥看那片后仓的废墟。<br />
方才一时轰热的地界，此刻只有轻旋的寒风。<br />
她低敛了眼，让人取来今岁的清单本子，和采购的账本记录，并与两个伙计清算起这次的损失来。<br />
自从爹爹在海上遇难，柳家十余条大船沉没海底，剩余七条船以及家里所有的货物，都在阿娘的主持下卖于当地商户，全部银钱归入她带进京的嫁妆里。<br />
如今藏香居那些产地外藩的香料只能从熟商手里购得，赵闻登家便是其中之一，一路从津州辗转漕运过来京城，价格翻升好些。也不单是海运加河运的一路波折难处，其中还需花费月余时日，再是京城地价高等诸多缘由。<br />
因而在京城做茶叶瓷器香料这样的生意，都预先要与买家签订契据，以防任何一方变卦，损失了各自时间。得了银钱，还要转给津州那边。剩下的，才能归入账中。<br />
这一场大火，不仅把开年将要交托的香料烧去十之有九，损了本，还要赔上两方银钱。<br />
但两个伙计先前多是管着杂务，对算账一事并不很通。曦珠望着他们被灰覆的疲惫面容，沉默了会，声音放轻了：“你们去休息吧，也没有多少了，我自己来就好。”<br />
两个伙计犹豫，再推说便先去了。<br />
曦珠一下子坐到石阶上，任由尘土将一身白裙染上。账册放在膝上，握着笔的手撑抵额角，低着头，闭眼一动不动。<br />
卫陵一直在旁看着，他走到她身边，落下一阶坐了。<br />
想要伸手摸她的脸，但因手上的伤，只是用手指将那根因这夜频发事端而歪落的发簪拨正，重入旋花髻中。柔声说：“曦珠，我帮你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她望向他那双仰看过来的眼。<br />
卫陵道：“我读书是不好，可算数是精通的，算表背的最快，那些最难的算筹题我也都解的出来，以前先生还常夸我来着。他们算不好，我能帮你。”<br />
他眼中再坦诚不过。<br />
曦珠沉默会。<br />
她将其中一本账拿给了他，两人核算起来。<br />
他算得很快，甚至不用算盘，默算得出结果，就报给她听。<br />
每说一个数，都要抬头看她一眼。<br />
曦珠没有看他，一直都在对帐，冷冽的北风吹得手发红，一页页翻过去，她的脸色越来越白，唇色几无。<br />
当卫陵低声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后，他没有再低头下去，而是看着她，唤她的名字。<br />
“曦珠。”<br />
曦珠没有说话，只是将手中的账合上了，站起身，身子摇摇欲晃。<br />
卫陵扶住她。<br />
她摇头：“我没事。”挪开手臂，自己往前面去了。<br />
曦珠在前面的屋子等柳伯他们回来，直到天飘细雪，才等到人。柳伯说今晚的京兆府门前都挤满了人，案子很多，抢劫偷盗拐卖的，哭声骂声成片，也是借着卫三爷的名号，由人带进去，记录在册，说会尽快派官员和仵作来看查。<br />
曦珠点点头，并将那个核算过的账本递去，与他说了起来。<br />
卫陵站在门边，望着远处夜空下的橘黄天灯，已过子时。背后是她与人隐约的说话声，并听不清楚。<br />
“明日我会早些过来……曹伍……我再想想。”<br />
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，他所有的表情归于平静，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，他看向她。<br />
曦珠道：“回去吧。”<br />
他一直在等她。<br />
“好。”他应道。<br />
回公府时，两人坐的是店里的马车，方才奔波于北城的京兆府和西城间，这会又有雪，走地有些慢了。<br />
曦珠靠在车壁上，侧着脸避在阴影里。<br />
从开年起，她从来忧心忡忡。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的动荡，只是没想到第一件就落在她身上，还死了曹伍。<br />
她问：“二表哥的事你打算如何做？”<br />
卫陵偏过身，将车帘压实，挡住从窗外吹向她的风雪。他明白她为何现今陷入困境，却还挂心卫家的事，并没有问她为何忽然问这个。<br />
他低声道：“父亲回来后本就一堆事要忙，常不在府上，他的身体还因积伤复发，这段时日也一直在养伤。我打算等这个上元过后，就去与他说。”<br />
他又道：“你别多想这事了，是卫度自己做错的，欺瞒家里，没道理让我们瞒那么久，操心他做什么。”<br />
曦珠没办法与他说其中严重，又听他的打算，轻应了声。<br />
当今她要先处理好这起火事。<br />
第一，是要找出纵火的人，以此追究责任，但这中间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，也不知那人目的何在，更不知能不能找到人。<br />
第二，今晚一过，明日起就有要交托香料的买家，必然要去和他们说清楚，契据上违约的条款也要先赔，这笔钱只能先动自己的嫁妆。至于更晚些定下的，还是要先找出纵火的人。<br />
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。<br />
“今晚的事，待我自己去和姨母说，三表哥，你不要…”<br />
她忽地顿住。<br />
卫陵知道她的担心，正要答应，但接着感到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。<br />
他今晚穿了身鹦哥绿的窄袖圆领袍衫，在冲入后仓救火时，被漫天的香烟熏地发灰。袖子手肘处已经烧坏，臂膀上精绣的团窠奔鹿纹毁断。整件袍子被水淋湿了，也被冷风吹地半干黏在身上。<br />
下一刻，一只手伸过来，卫陵将手臂撇去躲开，但才挪动些，就被她抓住了袖子，接着就被握住手腕，将手心翻了过来。<br />
上面都是火燎烧的灼痕，尤其是手心处，有血泡。<br />
曦珠低头看着。<br />
“是不是去救火时弄伤的？”<br />
卫陵无所谓道：“没事。”<br />
曦珠渐渐咬住唇，问：“为什么不说？”此刻，在这个寂静时，她才注意到。<br />
卫陵弯眼笑，“一点小伤，有什么好说的。”他翻过手掌，不让她看了。<br />
曦珠觉得有些难受。<br />
她拿出帕子，倒了些车内残剩的冷茶弄湿了，凑近些，执意捉过他的手，给他擦着掌心处的灰土。<br />
他见她垂眼，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，忽而说：“你是不是心疼我了？”<br />
曦珠一顿，却没有回答他。<br />
卫陵又玩笑了，道：“方才我是真不想让你担心来着，你今晚已经够烦累了，可现在看到你这样心疼我，我又有点高兴，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的好。”
但这卫三爷的话，不知为何，让人怀疑起来，都看向曹伍。但曹伍说不出话，只有嘴唇在轻微地颤抖。<br />
卫陵俯身下去，不避看他那黏腻流水的大片烧伤，凑耳在他上方。<br />
他回想后仓内的可疑处，放轻声音，再次道：“有没有看见谁？”<br />
曹伍极力挣扎嗫喏着，想要说出什么，最后却像是跌入尘土里，彻底没了气息。<br />
卫陵见他断气，抬起身，重新站定，望着痛极死去的人。抬手，将那双惊惧睁大的眼抚上了。<br />
被火烧死，是如何痛苦不堪。<br />
他知道。<br />
卫陵望向曦珠，见她直直看着曹伍，一动不动。他正要唤她。<br />
曦珠神色有些滞，却在他的目光下，又看向柳伯，静地声音无澜，道：“明早城门一开，就出城去安县接曹伍的爹娘过来。”<br />
去年十一月，曹伍得了一双龙凤儿，还分发大家糖饼吃，大家都说他是有福的人。<br />
她给曹伍休假陪同妻儿，直到这个正月才回到店铺，并主动说上元他来看守，嘿笑说自己许久没干活，还领着银钱，怪不好意思。<br />
柳伯心中愧疚自责，忙不迭应道：“姑娘放心，我晓得的。”<br />
曦珠终于看向卫陵，道：“你方才话里的意思是今晚有人纵火？”<br />
她的嗓子都哑了。<br />
只话才出，大夫又说曹伍脑袋后面有木棍击打的伤势。<br />
到底是谁？选在这样的日子，要杀人放火。<br />
突然门外砰砰个不停，一个伙计慌张跑来，说是一列官兵闯进来了。<br />
卫陵眼皮沉了几分，凝目对曦珠道：“我先过去看看。”<br />
第51章 心疼他<br />
“早些时爷没说要注意些防火, 累死咱们算了，这一晚上多少火。其他人吃香的喝辣的去，整个西城就靠咱们弟兄几个, 真他娘倒八辈子霉了！一来京城就忙活大半个月，没个休息的时候！”<br />
“火呢？在哪儿？”<br />
腰间佩刀的官兵大步迈入藏香居，一时骂骂咧咧, 又被燃烧殆尽的香料气熏地直捂口鼻。<br />
只听从铺子里传来一道冷声。<br />
“你们要来早些，还能找到几粒火星, 也亏来得巧, 就不辛苦官爷几个了。”<br />
这般嘲弄只叫得了信报来救火的西城兵马司领头气翻火涌, 就要教训从门内出来的那人，却被底下的副手拉住了。<br />
即便满身黑灰，狼藉不堪，但那张脸可再熟悉不过。<br />
在京城混的, 谁不认识镇国公府的卫三爷, 各处游逛的常客了，驻守大小城门的官兵更是见过, 只这靠裙带关系新调入京的上司不晓得，副手可不想和他一起真倒霉，凑上去耳语。<br />
不过须臾，那领头的就支吾起来，“三……三爷。”<br />
卫陵没与他们废话, 直接道：“别叫唤了, 将此处的纵火案报到京兆府去。”领头惊吓一跳, 没忍住道：“三爷, 小的没明白，这不是来灭个火, 怎么就变纵火案了？”<br />
“这不是你管的事，去给京兆府说有人蓄意纵火，还烧死了店里的一人。”<br />
外间卫陵和人打着腔话，里屋曦珠带人先简单料理起曹伍的身后事。<br />
一刻后，那几个官兵清楚事情，见卫三爷冷脸，不敢含糊，忙叫柳伯跟着一起往京兆府报案去。<br />
曦珠亲自送走了来帮忙的街邻和大夫，重新回到场院，遥看那片后仓的废墟。<br />
方才一时轰热的地界，此刻只有轻旋的寒风。<br />
她低敛了眼，让人取来今岁的清单本子，和采购的账本记录，并与两个伙计清算起这次的损失来。<br />
自从爹爹在海上遇难，柳家十余条大船沉没海底，剩余七条船以及家里所有的货物，都在阿娘的主持下卖于当地商户，全部银钱归入她带进京的嫁妆里。<br />
如今藏香居那些产地外藩的香料只能从熟商手里购得，赵闻登家便是其中之一，一路从津州辗转漕运过来京城，价格翻升好些。也不单是海运加河运的一路波折难处，其中还需花费月余时日，再是京城地价高等诸多缘由。<br />
因而在京城做茶叶瓷器香料这样的生意，都预先要与买家签订契据，以防任何一方变卦，损失了各自时间。得了银钱，还要转给津州那边。剩下的，才能归入账中。<br />
这一场大火，不仅把开年将要交托的香料烧去十之有九，损了本，还要赔上两方银钱。<br />
但两个伙计先前多是管着杂务，对算账一事并不很通。曦珠望着他们被灰覆的疲惫面容，沉默了会，声音放轻了：“你们去休息吧，也没有多少了，我自己来就好。”<br />
两个伙计犹豫，再推说便先去了。<br />
曦珠一下子坐到石阶上，任由尘土将一身白裙染上。账册放在膝上，握着笔的手撑抵额角，低着头，闭眼一动不动。<br />
卫陵一直在旁看着，他走到她身边，落下一阶坐了。<br />
想要伸手摸她的脸，但因手上的伤，只是用手指将那根因这夜频发事端而歪落的发簪拨正，重入旋花髻中。柔声说：“曦珠，我帮你，好不好？”<br />
她望向他那双仰看过来的眼。<br />
卫陵道：“我读书是不好，可算数是精通的，算表背的最快，那些最难的算筹题我也都解的出来，以前先生还常夸我来着。他们算不好，我能帮你。”<br />
他眼中再坦诚不过。<br />
曦珠沉默会。<br />
她将其中一本账拿给了他，两人核算起来。<br />
他算得很快，甚至不用算盘，默算得出结果，就报给她听。<br />
每说一个数，都要抬头看她一眼。<br />
曦珠没有看他，一直都在对帐，冷冽的北风吹得手发红，一页页翻过去，她的脸色越来越白，唇色几无。<br />
当卫陵低声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后，他没有再低头下去，而是看着她，唤她的名字。<br />
“曦珠。”<br />
曦珠没有说话，只是将手中的账合上了，站起身，身子摇摇欲晃。<br />
卫陵扶住她。<br />
她摇头：“我没事。”挪开手臂，自己往前面去了。<br />
曦珠在前面的屋子等柳伯他们回来，直到天飘细雪，才等到人。柳伯说今晚的京兆府门前都挤满了人，案子很多，抢劫偷盗拐卖的，哭声骂声成片，也是借着卫三爷的名号，由人带进去，记录在册，说会尽快派官员和仵作来看查。<br />
曦珠点点头，并将那个核算过的账本递去，与他说了起来。<br />
卫陵站在门边，望着远处夜空下的橘黄天灯，已过子时。背后是她与人隐约的说话声，并听不清楚。<br />
“明日我会早些过来……曹伍……我再想想。”<br />
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，他所有的表情归于平静，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，他看向她。<br />
曦珠道：“回去吧。”<br />
他一直在等她。<br />
“好。”他应道。<br />
回公府时，两人坐的是店里的马车，方才奔波于北城的京兆府和西城间，这会又有雪，走地有些慢了。<br />
曦珠靠在车壁上，侧着脸避在阴影里。<br />
从开年起，她从来忧心忡忡。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的动荡，只是没想到第一件就落在她身上，还死了曹伍。<br />
她问：“二表哥的事你打算如何做？”<br />
卫陵偏过身，将车帘压实，挡住从窗外吹向她的风雪。他明白她为何现今陷入困境，却还挂心卫家的事，并没有问她为何忽然问这个。<br />
他低声道：“父亲回来后本就一堆事要忙，常不在府上，他的身体还因积伤复发，这段时日也一直在养伤。我打算等这个上元过后，就去与他说。”<br />
他又道：“你别多想这事了，是卫度自己做错的，欺瞒家里，没道理让我们瞒那么久，操心他做什么。”<br />
曦珠没办法与他说其中严重，又听他的打算，轻应了声。<br />
当今她要先处理好这起火事。<br />
第一，是要找出纵火的人，以此追究责任，但这中间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，也不知那人目的何在，更不知能不能找到人。<br />
第二，今晚一过，明日起就有要交托香料的买家，必然要去和他们说清楚，契据上违约的条款也要先赔，这笔钱只能先动自己的嫁妆。至于更晚些定下的，还是要先找出纵火的人。<br />
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。<br />
“今晚的事，待我自己去和姨母说，三表哥，你不要…”<br />
她忽地顿住。<br />
卫陵知道她的担心，正要答应，但接着感到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。<br />
他今晚穿了身鹦哥绿的窄袖圆领袍衫，在冲入后仓救火时，被漫天的香烟熏地发灰。袖子手肘处已经烧坏，臂膀上精绣的团窠奔鹿纹毁断。整件袍子被水淋湿了，也被冷风吹地半干黏在身上。<br />
下一刻，一只手伸过来，卫陵将手臂撇去躲开，但才挪动些，就被她抓住了袖子，接着就被握住手腕，将手心翻了过来。<br />
上面都是火燎烧的灼痕，尤其是手心处，有血泡。<br />
曦珠低头看着。<br />
“是不是去救火时弄伤的？”<br />
卫陵无所谓道：“没事。”<br />
曦珠渐渐咬住唇，问：“为什么不说？”此刻，在这个寂静时，她才注意到。<br />
卫陵弯眼笑，“一点小伤，有什么好说的。”他翻过手掌，不让她看了。<br />
曦珠觉得有些难受。<br />
她拿出帕子，倒了些车内残剩的冷茶弄湿了，凑近些，执意捉过他的手，给他擦着掌心处的灰土。<br />
他见她垂眼，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，忽而说：“你是不是心疼我了？”<br />
曦珠一顿，却没有回答他。<br />
卫陵又玩笑了，道：“方才我是真不想让你担心来着，你今晚已经够烦累了，可现在看到你这样心疼我，我又有点高兴，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的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