暧昧不清的光线，纸人的视线，令她更难受了。<br />
叶之悠带来的快乐与安慰，在黑暗的火里，虚弱如莎草纸，顷刻就烟消云散了。<br />
她微微弓身，捂住了胸口。<br />
果然，她高估了自己，她选择来上学就是一个错误……<br />
许婷撞到了白昭昭，心里得意极了，走路都像按了弹簧。<br />
教室里没有往常热闹，竟然有一多半的同学趴在桌子上，好像在补眠。她的好姐妹照例凑在一堆，正讨论天气：<br />
“啊，好讨厌啊，好像是要下雨了……”<br />
“明明昨天电视说了不会有雨。”<br />
“我新做的头发，淋坏了怎么办……”阮梦辰爱惜地抚着自己的卷发。<br />
“诶，韵洁，梦辰，”许婷迫不及待地要炫耀，“我来的时候碰到了小鸡掰，她不穿校服，教官居然也不管她！该不会她和教官有一腿吧。”<br />
一下子，本就不算热闹的班级静了下来。<br />
没有人看向她，也没有人说话。<br />
许婷一脸迷惑，“怎么了，你们最近好奇怪，是怕周洛然生气吗？他又没来。”<br />
第33章 戒指<br />
她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<br />
上次那种令人发毛的寂静又回来了, 许婷不安地道：“你们，你们这是怎么了，喂, 章子裘！”<br />
她转向章子裘。<br />
蟑螂嘴巴最碎，问他什么, 他都会添油加醋地告诉你。<br />
可章子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, 在睡觉。<br />
许婷知道, 他肯定是在装睡。<br />
这时，白昭昭也来了。<br />
她站在教室门口, 目光落在了许婷身上。<br />
“你看什么看！”许婷凶狠地说道。<br />
她没说什么，迈步走了进来, 神色如常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——教室的中央。<br />
空气好似固住，越发静得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到。<br />
所有人都看到, 白昭昭确实没有穿校服, 她穿了很漂亮的针织衫和白色连衣裙, 虽然也穿了筒袜，缝隙里的腿却是光着的, 也不怕冷。<br />
她脖子上腥红的围巾, 是这个灰暗的教室里唯一的亮色。<br />
白昭昭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纸人同学, 左右转头，目光不自觉地巡视他们每个人的脸。<br />
很奇怪！<br />
半天，她才意识到奇怪在何处。她的同学, 居然和学校里其他的纸人长得不一样——<br />
诚然, 每个纸人都有自己的明显特征，但她的同学, 眼睛非常小。<br />
要是拿王教官那黑葡萄一样大的眼睛做对比，他们的眼睛就像是黑芝麻一样。如果不仔细看, 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目光在射向哪里。<br />
啊，奇怪又有趣……<br />
难道是她内心的投射吗？<br />
这边，许婷张了张嘴，正预备再说什么，就看到周洛然也不紧不慢地晃进了教室。<br />
一下子，她也闭嘴了，乖乖坐下。<br />
很快，周洛然就看到白昭昭了。<br />
心在狂跳，怔了几秒后，身体已经先于意识代替他打招呼了，“早啊……”。<br />
他觉得自己脸上可能是很蠢的样子……<br />
昭昭好美<br />
——她不穿校服更好看了，美丽，纯洁，像荒诞废弃的梦境里不该出现的圣洁百合，周身环绕着血的光彩。<br />
白昭昭没理他。<br />
周洛然径直走到她身后，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男生。<br />
男生抬起头，疑惑：“怎么啦，周少。”<br />
“滚。”他没有感情地说道，“我要坐这里。”<br />
男生一秒也不敢耽误，赶紧抱着东西退位让贤。<br />
上课铃声响了，反而是班主任步履匆匆走进来，语速急迫地说道，“数学老师病了，今天来不了了，班长跟我来，拿点手册给大家自习。”<br />
白昭昭意外发现，就连班主任的眼睛也和针尖一样小。<br />
但她明明记得，班主任是个眼睛挺大的中年男人。<br />
班长跑出去后，班里微微有了点骚动。能够上自习，大家显然都很高兴。<br />
只有白昭昭微微失望，她很喜欢数学老师。数学老师不像班主任那种势利眼，反而总是耐心又温柔的，讲得也格外好，结果她今天却来不了了。<br />
不过，刚才班主任离开的时候，似乎看了她一眼。<br />
大约也是想问她为什么没穿校服吧。<br />
“喂……”<br />
身后，周洛然在唤她，打断了她疑惑的思绪，也是同样的问题，“你怎么不穿校服，教官都没说你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她沉默了一瞬，虽然不想给周洛然好脸色，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套他的话，就要强迫自己显得不那么冷漠。<br />
她回过头望着他：“怎么了，教官确实没说什么，你有意见？”<br />
“没，没意见……”他不敢和她对视，飞快别开眼睛。<br />
就算没照镜子，他也知道脸颊在热辣辣地燃烧，怂得叫他恼火。但心里，又有一种强烈的快乐席卷，仿佛只要看到她就已经值得。班长已经抱着一大摞卷子走了进来，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。<br />
等白昭昭给他卷子的时候，他又趁机问：“昨天，你怎么没来？”<br />
“我生病了……”她随口说着，靠在椅背上，翻看着卷子。<br />
周洛然试图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谄媚，但那抻着脖子的姿态却又出卖了他，“你是不是冻到了，我把校服外套给你吧。”<br />
她摇头，“我不冷。”<br />
周洛然并不气馁，又在书包里掏了掏，递去一个玫红色的方盒子：“那……这个，你收着……”<br />
她看向自己的左侧。<br />
周洛然的手生得不错，修长的手指，指甲修剪整齐，托举着小盒子，看着也是富有美感的。<br />
她没接，只是问道：“是什么？”<br />
手收回，将盒子打开，又递了过来。<br />
她这下看到了，盒子里躺着一个项链，钻石围镶着一颗方形的祖母绿，和她的指甲盖那么大——这么贵重，根本不是学生之间能送出的礼物。<br />
旁边的同学看到了宝石的光泽，惊讶得瞪大了眼，互相交换着不理解的眼神。<br />
周少这是为爱发疯了……<br />
但白昭昭却没什么反应。<br />
他低声说道：“送你，赔罪。”<br />
可她从来也不喜欢这些冰冷的石头，她喜欢看书，喜欢软软的围巾，喜欢美食……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，她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。<br />
“不用了……”她看看门外，确定大家都已经开始上课了，这才回头，“不过，你现在有空嘛？我有话想问你。”<br />
周洛然被拒绝了正要坚持，听她这样说，心头又狂喜，“我一直都有空。”<br />
“那……我们还是去之前那个器材室吧。”<br />
~<br />
进入器材室，白昭昭一回头，有点啼笑皆非。<br />
周洛然那是什么表情？一脸狂热，眼睛发光，好像在等待女王赠予徽章的骑士。<br />
这样想着，她也就问道：“你很高兴？”<br />
他抬手掩住嘴，自认为不动声色了才放下来，细细的狐狸眼微眯，“我不能高兴吗？”<br />
顿了顿，又觉得语气过分生硬，赶紧软了下来，“你叫我来是什么事。”<br />
白昭昭也懒得和他废话：“我觉得，你最近有点怪怪的，所以想问问你，发生了什么事。”<br />
他语气傲慢，“好好追求你，就让你觉得怪怪的吗？你还真是难捉摸欸。”<br />
“嗯，就是说，为什么突然开始要追求我？”<br />
“还能有什么为什么？”他的心突突直跳，装得却平淡，“我喜欢你，不是早和你说过。”他又硬把那个盒子塞给了她，“这个，你收着，以后，你想要什么告诉我，我一定会满足你。”<br />
白昭昭握着盒子，表情复杂。收下其实也无妨，反正梦里的一切醒来就会消失；如果周洛然后悔了，她再还给他就是了。<br />
可是她又一想，若是收下了，可能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原谅了他。<br />
她摇摇头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：“我不要。”不等周洛然急，她又换了个问法：“那你最近，没有经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？任何事都可以。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<br />
说是没有，其实倒也有一件事叫他介意。<br />
他发现家里的牛奶可能是过期了，之前有两天，他每次去坐车的时候，都会恶心得天旋地转，到了下午就自动痊愈。<br />
为此，他狠狠骂了厨子。
叶之悠带来的快乐与安慰，在黑暗的火里，虚弱如莎草纸，顷刻就烟消云散了。<br />
她微微弓身，捂住了胸口。<br />
果然，她高估了自己，她选择来上学就是一个错误……<br />
许婷撞到了白昭昭，心里得意极了，走路都像按了弹簧。<br />
教室里没有往常热闹，竟然有一多半的同学趴在桌子上，好像在补眠。她的好姐妹照例凑在一堆，正讨论天气：<br />
“啊，好讨厌啊，好像是要下雨了……”<br />
“明明昨天电视说了不会有雨。”<br />
“我新做的头发，淋坏了怎么办……”阮梦辰爱惜地抚着自己的卷发。<br />
“诶，韵洁，梦辰，”许婷迫不及待地要炫耀，“我来的时候碰到了小鸡掰，她不穿校服，教官居然也不管她！该不会她和教官有一腿吧。”<br />
一下子，本就不算热闹的班级静了下来。<br />
没有人看向她，也没有人说话。<br />
许婷一脸迷惑，“怎么了，你们最近好奇怪，是怕周洛然生气吗？他又没来。”<br />
第33章 戒指<br />
她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<br />
上次那种令人发毛的寂静又回来了, 许婷不安地道：“你们，你们这是怎么了，喂, 章子裘！”<br />
她转向章子裘。<br />
蟑螂嘴巴最碎，问他什么, 他都会添油加醋地告诉你。<br />
可章子裘趴在那里一动不动, 在睡觉。<br />
许婷知道, 他肯定是在装睡。<br />
这时，白昭昭也来了。<br />
她站在教室门口, 目光落在了许婷身上。<br />
“你看什么看！”许婷凶狠地说道。<br />
她没说什么，迈步走了进来, 神色如常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——教室的中央。<br />
空气好似固住，越发静得一根针掉落都可以听到。<br />
所有人都看到, 白昭昭确实没有穿校服, 她穿了很漂亮的针织衫和白色连衣裙, 虽然也穿了筒袜，缝隙里的腿却是光着的, 也不怕冷。<br />
她脖子上腥红的围巾, 是这个灰暗的教室里唯一的亮色。<br />
白昭昭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纸人同学, 左右转头，目光不自觉地巡视他们每个人的脸。<br />
很奇怪！<br />
半天，她才意识到奇怪在何处。她的同学, 居然和学校里其他的纸人长得不一样——<br />
诚然, 每个纸人都有自己的明显特征，但她的同学, 眼睛非常小。<br />
要是拿王教官那黑葡萄一样大的眼睛做对比，他们的眼睛就像是黑芝麻一样。如果不仔细看, 甚至不知道他们的目光在射向哪里。<br />
啊，奇怪又有趣……<br />
难道是她内心的投射吗？<br />
这边，许婷张了张嘴，正预备再说什么，就看到周洛然也不紧不慢地晃进了教室。<br />
一下子，她也闭嘴了，乖乖坐下。<br />
很快，周洛然就看到白昭昭了。<br />
心在狂跳，怔了几秒后，身体已经先于意识代替他打招呼了，“早啊……”。<br />
他觉得自己脸上可能是很蠢的样子……<br />
昭昭好美<br />
——她不穿校服更好看了，美丽，纯洁，像荒诞废弃的梦境里不该出现的圣洁百合，周身环绕着血的光彩。<br />
白昭昭没理他。<br />
周洛然径直走到她身后，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男生。<br />
男生抬起头，疑惑：“怎么啦，周少。”<br />
“滚。”他没有感情地说道，“我要坐这里。”<br />
男生一秒也不敢耽误，赶紧抱着东西退位让贤。<br />
上课铃声响了，反而是班主任步履匆匆走进来，语速急迫地说道，“数学老师病了，今天来不了了，班长跟我来，拿点手册给大家自习。”<br />
白昭昭意外发现，就连班主任的眼睛也和针尖一样小。<br />
但她明明记得，班主任是个眼睛挺大的中年男人。<br />
班长跑出去后，班里微微有了点骚动。能够上自习，大家显然都很高兴。<br />
只有白昭昭微微失望，她很喜欢数学老师。数学老师不像班主任那种势利眼，反而总是耐心又温柔的，讲得也格外好，结果她今天却来不了了。<br />
不过，刚才班主任离开的时候，似乎看了她一眼。<br />
大约也是想问她为什么没穿校服吧。<br />
“喂……”<br />
身后，周洛然在唤她，打断了她疑惑的思绪，也是同样的问题，“你怎么不穿校服，教官都没说你吗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她沉默了一瞬，虽然不想给周洛然好脸色，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套他的话，就要强迫自己显得不那么冷漠。<br />
她回过头望着他：“怎么了，教官确实没说什么，你有意见？”<br />
“没，没意见……”他不敢和她对视，飞快别开眼睛。<br />
就算没照镜子，他也知道脸颊在热辣辣地燃烧，怂得叫他恼火。但心里，又有一种强烈的快乐席卷，仿佛只要看到她就已经值得。班长已经抱着一大摞卷子走了进来，从第一排开始往后传。<br />
等白昭昭给他卷子的时候，他又趁机问：“昨天，你怎么没来？”<br />
“我生病了……”她随口说着，靠在椅背上，翻看着卷子。<br />
周洛然试图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谄媚，但那抻着脖子的姿态却又出卖了他，“你是不是冻到了，我把校服外套给你吧。”<br />
她摇头，“我不冷。”<br />
周洛然并不气馁，又在书包里掏了掏，递去一个玫红色的方盒子：“那……这个，你收着……”<br />
她看向自己的左侧。<br />
周洛然的手生得不错，修长的手指，指甲修剪整齐，托举着小盒子，看着也是富有美感的。<br />
她没接，只是问道：“是什么？”<br />
手收回，将盒子打开，又递了过来。<br />
她这下看到了，盒子里躺着一个项链，钻石围镶着一颗方形的祖母绿，和她的指甲盖那么大——这么贵重，根本不是学生之间能送出的礼物。<br />
旁边的同学看到了宝石的光泽，惊讶得瞪大了眼，互相交换着不理解的眼神。<br />
周少这是为爱发疯了……<br />
但白昭昭却没什么反应。<br />
他低声说道：“送你，赔罪。”<br />
可她从来也不喜欢这些冰冷的石头，她喜欢看书，喜欢软软的围巾，喜欢美食……而且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，她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。<br />
“不用了……”她看看门外，确定大家都已经开始上课了，这才回头，“不过，你现在有空嘛？我有话想问你。”<br />
周洛然被拒绝了正要坚持，听她这样说，心头又狂喜，“我一直都有空。”<br />
“那……我们还是去之前那个器材室吧。”<br />
~<br />
进入器材室，白昭昭一回头，有点啼笑皆非。<br />
周洛然那是什么表情？一脸狂热，眼睛发光，好像在等待女王赠予徽章的骑士。<br />
这样想着，她也就问道：“你很高兴？”<br />
他抬手掩住嘴，自认为不动声色了才放下来，细细的狐狸眼微眯，“我不能高兴吗？”<br />
顿了顿，又觉得语气过分生硬，赶紧软了下来，“你叫我来是什么事。”<br />
白昭昭也懒得和他废话：“我觉得，你最近有点怪怪的，所以想问问你，发生了什么事。”<br />
他语气傲慢，“好好追求你，就让你觉得怪怪的吗？你还真是难捉摸欸。”<br />
“嗯，就是说，为什么突然开始要追求我？”<br />
“还能有什么为什么？”他的心突突直跳，装得却平淡，“我喜欢你，不是早和你说过。”他又硬把那个盒子塞给了她，“这个，你收着，以后，你想要什么告诉我，我一定会满足你。”<br />
白昭昭握着盒子，表情复杂。收下其实也无妨，反正梦里的一切醒来就会消失；如果周洛然后悔了，她再还给他就是了。<br />
可是她又一想，若是收下了，可能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原谅了他。<br />
她摇摇头，放在旁边的桌子上：“我不要。”不等周洛然急，她又换了个问法：“那你最近，没有经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？任何事都可以。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<br />
说是没有，其实倒也有一件事叫他介意。<br />
他发现家里的牛奶可能是过期了，之前有两天，他每次去坐车的时候，都会恶心得天旋地转，到了下午就自动痊愈。<br />
为此，他狠狠骂了厨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