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/主动权<br />
-<br />
等陈曼和宋槐离开后,谈景重新回到包厢。<br />
坐到软椅上，看向一旁的段朝泠，“宋槐现在在陈隽安的公司任职，这事儿你知道吗？”<br />
段朝泠缓缓喝了口茶,“一直都知道。”<br />
“我说呢。”谈景笑了声,“那你应该也知道,陈曼是陈隽安和他第一任老婆的孩子。”<br />
段朝泠睨他一眼，没作声。<br />
“比起他那两个草包儿子，这个从基层做起的陈曼明显有手腕多了。小姑娘跟在她身边，的确能学到不少东西。”<br />
段朝泠缓声说：“无论做什么工作，我只希望她能舒心,其余都是次要。”<br />
“刚刚没见她过来跟你打招呼，吵架了？”<br />
段朝泠放下茶杯,身体微微向后靠,“不算。她有自己的节奏,我随她走就是。”<br />
听出话外音，谈景笑说：“你可别告诉我,你对小姑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。”<br />
段朝泠不置可否。<br />
当初同意宋槐离开,是希望她能有更多的选择空间。<br />
如果她有更好或更合适的选择，他会成全。<br />
时隔四年,得知她没交往对象。<br />
他向来不是什么心怀大义的人,这份成全心理自是不复存在。<br />
原打算慢慢来。<br />
那晚的问话,无非是想看清她的内心，也想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。<br />
只是稍有意外,她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。<br />
之前问的问题似乎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。<br />
在车里,她讲话时的表情分外凝重，不像是释怀,倒像是在逼自己就范。<br />
这让段朝泠不由怀疑，那些话是否给了她不一样的信号，他们或许并不同频。<br />
他也就由着她，答应回到最开始，将主动权交到她手里。<br />
知道她有不少顾虑，也知道他们之间存在很多无形的歧义，他需要时间一点一点去试，最后抽丝剥茧地连根拔除。<br />
敲门声突兀响起。<br />
穿白色厨师服的工作人员进来送餐。<br />
谈景往门口瞧一眼，对段朝泠说：“许呈潜的侄子属意宋槐挺多年了，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。”<br />
段朝泠淡淡开口：“那又如何。”<br />
谈景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，揶揄道：“两家家长早就有撮合他们俩的打算，你这个隔辈的上去凑热闹，不怕你家老爷子跟你翻脸？”“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。”段朝泠说，“如果她有意愿跟我在一起，我无妨多做几次坏人。”<br />
-<br />
周五早晨，宋槐险些迟到。<br />
惯常走的那条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，两辆车横在马路中间，通道迟迟没被疏散。<br />
没办法，只得叫司机临时绕路，从另一条街道走。赶到公司时，距离九点还有不到五分钟，乘电梯到八楼，勉强在前台打上了卡。<br />
中午，在楼下餐厅吃饭时，薛初琦恰巧提到租房的事。<br />
她是入职前三天到的北城，最近一直在住酒店，还没来得及找房子。<br />
宋槐提议：“正好明天不用加班，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房子，等到时候我搬来和你一起住。”<br />
“你不打算住家里吗？”<br />
“目前没这个打算……主要是通勤时间太长了，来回有很多不确定性。”<br />
“那敢情好，这下我们又能住一起了。”薛初琦笑说，“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同事合租，一个人住实在太没意思了，无聊得很。”<br />
宋槐叉起一个蘸了沙拉酱的圣女果，放进嘴里咀嚼，思绪略微放空。<br />
元宵节前两天，段朝泠的助理私下联系过她。<br />
加了微信以后，发来几套公司附近的住宅套图，问她有没有喜欢的房型。<br />
她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段朝泠的馈赠，索性以考虑为由，直接敷衍过去。这事一直拖到现在，迟迟没给对方答复。<br />
以如今和段朝泠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，大概也不需要她再多此一举地作出回复。<br />
这样也好。<br />
正出着神，桌面光线被遮住，整片阴影挡在她的斜后方。<br />
宋槐下意识抬头去看，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谭奕，不由顿一下，一时忘记出声。<br />
谭奕端着食物托盘，含笑看她，“槐槐，还真是你。”<br />
宋槐定了定神，笑说：“谭奕哥，好久不见。”<br />
“是啊，还真是好多年没见了。”谭奕说，“你在这附近上班吗？”<br />
“我们一个公司。”<br />
谭奕微愣，“哪个部门？”<br />
“展厅设计部。”<br />
“这么说，周一开例会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见过了。”<br />
宋槐笑着解释：“当时人太多了，没能跟你打上招呼。”<br />
谭奕失笑：“没关系，赶早不如赶巧，我们早晚会遇见。”<br />
听他们简单寒暄几句，薛初琦吃得差不多了，谎称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<br />
宋槐无视她的挤眉弄眼，低头继续用餐。谭奕在对面坐下，笑问：“这几年过得怎么样？”<br />
“挺好的。你呢？”<br />
“我也还好，姑且算过得不错吧。”谭奕说，“好像是从我去南城上大学开始，我们联系得越来越少。刚毕业那会儿太忙了，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，慢慢也就没了你的消息。”<br />
“可能没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。”<br />
彼此聊完近况，谭奕主动同她说起宋丙辉和杜娟。<br />
杜娟后来生了个男孩，如今已经上小学，只是自小体弱多病，全靠中药吊着身体，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休养。<br />
宋丙辉嗜赌成性，没几年就将家产败光，又陆续欠了不少赌债，走投无路的情况下，只得变卖房产，带着杜娟和儿子重新搬回城郊。<br />
听完这些，宋槐内心其实没太大波澜，只觉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。<br />
这么多年来，段朝泠将她保护得太好，除非必要，鲜少向她展露人或事的阴暗面，她也就渐渐忘了当年因宋丙辉和杜娟的所作所为留下的阴影和创伤。<br />
谭奕坦言：“看他们现在落得这种下场，我其实还挺唏嘘的，也算是恶人自有恶报。”<br />
宋槐说：“无论他们现在什么样，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。”<br />
“你能想开就好。”<br />
“事情过去这么多年，没什么可想不开的。”<br />
谭奕适时转移话题，笑说：“对了，这周末有空吗？请你吃饭，我们到时候好好聊一聊。”<br />
宋槐笑说：“这周末恐怕不行，我约了同事一起看房。”<br />
“你们要租房子？”<br />
“嗯，想先在公司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。”<br />
谭奕说：“那正好。”<br />
宋槐疑惑看他。<br />
“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不到两公里。有对情侣本来跟我住对门，前几天刚搬走，那套房子正好空出来了，房东还没来得及挂中介。”<br />
“我们明天能去看房吗？”<br />
“应该没什么问题。房东就住楼下，等下班我帮你联系一下。”<br />
宋槐含笑道了声谢，“麻烦你了，谭奕哥。”<br />
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<br />
-<br />
第二天上午，宋槐和薛初琦按照约定时间到达小区门口。<br />
等了没几分钟，被谭奕带进门。和房东商量完租金和注意事项，当场签了合同，押一付三。<br />
领完钥匙和门禁卡，跟谭奕告别，宋槐和薛初琦各自回去收拾行李。<br />
用剩下半天搬家、配置家具，外加熟悉新环境，无论怎么算时间都特别赶。<br />
周日，房子清扫得差不多了，两人正式安顿下来。谭奕期间来过一次，帮她们买了不少必需品，没待多久，被同事喊去公司加班。<br />
薛初琦晚上和朋友有约，洗完澡，化了个妆，拎着包匆忙出门。<br />
宋槐有些累，回房睡了两个小时，醒来已经是傍晚。<br />
随便穿了件外套，带上手机，准备到楼下便利店应付一下晚饭。<br />
刚换好鞋子，听见手机震动声，是段朝泠的来电。<br />
犹豫两秒，指腹划向接听键。<br />
段朝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：“在哪儿？”<br />
宋槐顿了顿，“新家这边。”<br />
两人适时沉默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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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陈曼和宋槐离开后,谈景重新回到包厢。<br />
坐到软椅上，看向一旁的段朝泠，“宋槐现在在陈隽安的公司任职，这事儿你知道吗？”<br />
段朝泠缓缓喝了口茶,“一直都知道。”<br />
“我说呢。”谈景笑了声,“那你应该也知道,陈曼是陈隽安和他第一任老婆的孩子。”<br />
段朝泠睨他一眼，没作声。<br />
“比起他那两个草包儿子，这个从基层做起的陈曼明显有手腕多了。小姑娘跟在她身边，的确能学到不少东西。”<br />
段朝泠缓声说：“无论做什么工作，我只希望她能舒心,其余都是次要。”<br />
“刚刚没见她过来跟你打招呼，吵架了？”<br />
段朝泠放下茶杯,身体微微向后靠,“不算。她有自己的节奏,我随她走就是。”<br />
听出话外音，谈景笑说：“你可别告诉我,你对小姑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。”<br />
段朝泠不置可否。<br />
当初同意宋槐离开,是希望她能有更多的选择空间。<br />
如果她有更好或更合适的选择，他会成全。<br />
时隔四年,得知她没交往对象。<br />
他向来不是什么心怀大义的人,这份成全心理自是不复存在。<br />
原打算慢慢来。<br />
那晚的问话,无非是想看清她的内心，也想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。<br />
只是稍有意外,她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。<br />
之前问的问题似乎起到了适得其反的作用。<br />
在车里,她讲话时的表情分外凝重，不像是释怀,倒像是在逼自己就范。<br />
这让段朝泠不由怀疑，那些话是否给了她不一样的信号，他们或许并不同频。<br />
他也就由着她，答应回到最开始，将主动权交到她手里。<br />
知道她有不少顾虑，也知道他们之间存在很多无形的歧义，他需要时间一点一点去试，最后抽丝剥茧地连根拔除。<br />
敲门声突兀响起。<br />
穿白色厨师服的工作人员进来送餐。<br />
谈景往门口瞧一眼，对段朝泠说：“许呈潜的侄子属意宋槐挺多年了，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。”<br />
段朝泠淡淡开口：“那又如何。”<br />
谈景明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，揶揄道：“两家家长早就有撮合他们俩的打算，你这个隔辈的上去凑热闹，不怕你家老爷子跟你翻脸？”“我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。”段朝泠说，“如果她有意愿跟我在一起，我无妨多做几次坏人。”<br />
-<br />
周五早晨，宋槐险些迟到。<br />
惯常走的那条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，两辆车横在马路中间，通道迟迟没被疏散。<br />
没办法，只得叫司机临时绕路，从另一条街道走。赶到公司时，距离九点还有不到五分钟，乘电梯到八楼，勉强在前台打上了卡。<br />
中午，在楼下餐厅吃饭时，薛初琦恰巧提到租房的事。<br />
她是入职前三天到的北城，最近一直在住酒店，还没来得及找房子。<br />
宋槐提议：“正好明天不用加班，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房子，等到时候我搬来和你一起住。”<br />
“你不打算住家里吗？”<br />
“目前没这个打算……主要是通勤时间太长了，来回有很多不确定性。”<br />
“那敢情好，这下我们又能住一起了。”薛初琦笑说，“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找个同事合租，一个人住实在太没意思了，无聊得很。”<br />
宋槐叉起一个蘸了沙拉酱的圣女果，放进嘴里咀嚼，思绪略微放空。<br />
元宵节前两天，段朝泠的助理私下联系过她。<br />
加了微信以后，发来几套公司附近的住宅套图，问她有没有喜欢的房型。<br />
她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段朝泠的馈赠，索性以考虑为由，直接敷衍过去。这事一直拖到现在，迟迟没给对方答复。<br />
以如今和段朝泠之间若即若离的关系，大概也不需要她再多此一举地作出回复。<br />
这样也好。<br />
正出着神，桌面光线被遮住，整片阴影挡在她的斜后方。<br />
宋槐下意识抬头去看，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谭奕，不由顿一下，一时忘记出声。<br />
谭奕端着食物托盘，含笑看她，“槐槐，还真是你。”<br />
宋槐定了定神，笑说：“谭奕哥，好久不见。”<br />
“是啊，还真是好多年没见了。”谭奕说，“你在这附近上班吗？”<br />
“我们一个公司。”<br />
谭奕微愣，“哪个部门？”<br />
“展厅设计部。”<br />
“这么说，周一开例会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见过了。”<br />
宋槐笑着解释：“当时人太多了，没能跟你打上招呼。”<br />
谭奕失笑：“没关系，赶早不如赶巧，我们早晚会遇见。”<br />
听他们简单寒暄几句，薛初琦吃得差不多了，谎称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<br />
宋槐无视她的挤眉弄眼，低头继续用餐。谭奕在对面坐下，笑问：“这几年过得怎么样？”<br />
“挺好的。你呢？”<br />
“我也还好，姑且算过得不错吧。”谭奕说，“好像是从我去南城上大学开始，我们联系得越来越少。刚毕业那会儿太忙了，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，慢慢也就没了你的消息。”<br />
“可能没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。”<br />
彼此聊完近况，谭奕主动同她说起宋丙辉和杜娟。<br />
杜娟后来生了个男孩，如今已经上小学，只是自小体弱多病，全靠中药吊着身体，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休养。<br />
宋丙辉嗜赌成性，没几年就将家产败光，又陆续欠了不少赌债，走投无路的情况下，只得变卖房产，带着杜娟和儿子重新搬回城郊。<br />
听完这些，宋槐内心其实没太大波澜，只觉得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。<br />
这么多年来，段朝泠将她保护得太好，除非必要，鲜少向她展露人或事的阴暗面，她也就渐渐忘了当年因宋丙辉和杜娟的所作所为留下的阴影和创伤。<br />
谭奕坦言：“看他们现在落得这种下场，我其实还挺唏嘘的，也算是恶人自有恶报。”<br />
宋槐说：“无论他们现在什么样，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。”<br />
“你能想开就好。”<br />
“事情过去这么多年，没什么可想不开的。”<br />
谭奕适时转移话题，笑说：“对了，这周末有空吗？请你吃饭，我们到时候好好聊一聊。”<br />
宋槐笑说：“这周末恐怕不行，我约了同事一起看房。”<br />
“你们要租房子？”<br />
“嗯，想先在公司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。”<br />
谭奕说：“那正好。”<br />
宋槐疑惑看他。<br />
“我住的地方离公司不到两公里。有对情侣本来跟我住对门，前几天刚搬走，那套房子正好空出来了，房东还没来得及挂中介。”<br />
“我们明天能去看房吗？”<br />
“应该没什么问题。房东就住楼下，等下班我帮你联系一下。”<br />
宋槐含笑道了声谢，“麻烦你了，谭奕哥。”<br />
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<br />
-<br />
第二天上午，宋槐和薛初琦按照约定时间到达小区门口。<br />
等了没几分钟，被谭奕带进门。和房东商量完租金和注意事项，当场签了合同，押一付三。<br />
领完钥匙和门禁卡，跟谭奕告别，宋槐和薛初琦各自回去收拾行李。<br />
用剩下半天搬家、配置家具，外加熟悉新环境，无论怎么算时间都特别赶。<br />
周日，房子清扫得差不多了，两人正式安顿下来。谭奕期间来过一次，帮她们买了不少必需品，没待多久，被同事喊去公司加班。<br />
薛初琦晚上和朋友有约，洗完澡，化了个妆，拎着包匆忙出门。<br />
宋槐有些累，回房睡了两个小时，醒来已经是傍晚。<br />
随便穿了件外套，带上手机，准备到楼下便利店应付一下晚饭。<br />
刚换好鞋子，听见手机震动声，是段朝泠的来电。<br />
犹豫两秒，指腹划向接听键。<br />
段朝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：“在哪儿？”<br />
宋槐顿了顿，“新家这边。”<br />
两人适时沉默了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