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今宁，给你伞，不小心带了两把……你管得着吗。”<br />
“顾今宁……作业借我抄抄呗。”<br />
“顾今宁，看我新买的手机，买了俩，送你一个……一黑一白，是不是挺配？”<br />
……<br />
顾今宁不是没怀疑过他的目的，也不是没听过学校里偶尔的传言，但当他试探许曜的时候，后者却故作高深地望着他：“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你喜欢我，顾今宁，你喜欢我吗？”<br />
顾今宁无言以对，他当然不喜欢许曜，至少不是那种喜欢。<br />
但许曜对他的帮助很大，他的确对对方心存感激。<br />
他自然不知道，许曜当时故作高深的话语，其实也是一种试探。<br />
他犹豫，忐忑，当收到顾今宁对喜欢这件事较为排斥的信息之后，选择了闭口不言。<br />
于是，后来顾今宁每次因为对方的冒昧靠近而感觉不对劲，再次试探的时候，对方都会顾左右而言他：“啊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。”<br />
“别自作多情行吗，老子给齐嘉他们也准备了一份。”<br />
“你真是没见过世面，这有什么，靖子他们花我的钱比你可多了去了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确定许曜真的喜欢他，是在肖雯雯向他告白之后的第二天，许曜堵了肖雯雯。这人一改往日在他面前和善的表情，高傲冷酷地宣告：“顾今宁是我的人，你应该知道吧？”<br />
“我爸说打女人的男人没出息，所以我不打你，但你以后别在华云呆了。”<br />
顾今宁听到了，也看到了，他没有太大的感觉，只是觉得这家伙的发言很可笑。<br />
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中二的一面。<br />
肖雯雯在被恐吓之后，鼓起勇气向顾今宁说明了这件事，顾今宁安慰她：“他就那脾气，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，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。”<br />
他没有揭露许曜背着他做的事情，是因为他真的这么觉得，许曜的发言很可笑。<br />
他凭什么让人家转学？当华云是他家开的啊？<br />
结果很显然，可笑的人不是许曜，而是他自己。<br />
当得知许曜到处宣扬自己是他的人的时候，顾今宁没有反感，当确定他喜欢自己的时候，顾今宁没有排斥，当看到他威胁肖雯雯的时候，顾今宁也没有觉得他有多可恨，但当得知肖雯雯真的离校的时候，顾今宁生气了。<br />
但他并没有直接找许曜对峙，只是不再给他好脸色。<br />
第一次从他那里吃瘪，许曜抓了抓头，识趣地没有继续触他的霉头。<br />
第二次从他那里吃瘪，许曜开始疑惑，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招惹他。<br />
第三次从他那里吃瘪，许曜终于忍不住跟损友们交流是怎么回事。<br />
损友一概觉得，顾今宁应该是喜欢肖雯雯，想为她讨个公道。<br />
许曜觉得不应该啊，顾今宁跟肖雯雯才打了几天的交道，肖雯雯能有他胜算大？<br />
他思来想去，觉得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了，然后就是那个震惊全班的告白。<br />
顾今宁心里还存着气，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当众拒绝了。许曜当时有点傻，他在讲台上思索了几秒，道：“我就是跟你说一声，我喜欢你，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，你要忙学习嘛，这个恋爱我们可以上大学再谈。”<br />
顾今宁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。<br />
他不光生气，还有些憋屈。<br />
许曜的话，仿佛已经直接决定了他的人生，好像无论如何，他都要跟对方在一起。<br />
顾今宁自然不可能让他好过，他直截了当地表示：“我说了，我不喜欢你，现在不喜欢你，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你。”<br />
许曜本来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台阶，正准备从讲台上下来，乍然听到他这一句，又停在了原地，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。<br />
班级里响起低低的笑声：“失策了……顾班长这么不给面子。”<br />
“我去，小霸王第一次当面告白，居然是这种场面……”<br />
“艹，我已经开始尴尬了。”<br />
“你看许哥……”<br />
许曜那天的脸色变化相当好看，顾今宁却直接拿起书，径直从后门离开，去了图书馆。<br />
他不知道许曜那天发生了什么，他只知道，第二天开始，曾经的好友变成了恶霸。<br />
再然后，就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。<br />
那天晚上，顾今宁坐在铁门外，制止了黑狗的叫声，其实想了很多。<br />
归根结底，还是因为自己的性格。<br />
早就应该想到的，连母亲都受不了自己的脾气，更不要提别人了。<br />
就算许曜曾经对他很好，就算只要他一板脸，对方都会举手投降，但他也不该那样让对方下不来台。<br />
他想好，第二天就跟许曜认错。<br />
他想好，在掌控绝对的能力之前，绝对，绝对不要随便对任何人使性子。<br />
因为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会容忍顾今宁的坏脾气。<br />
他做好了对方可能蹬鼻子上脸的准备，做好了以对方的性格，会更加压自己一头的准备，也做好了高考之前，在许曜面前做小伏低的准备……<br />
可唯独没有想到，许曜忽然之间，像是变了个人。<br />
要说完全变了，也不是。<br />
他以前也会这样对他好，但都是高高在上的，如今仿佛矮了一头。<br />
“水放上了。”许曜从浴室出来，背部几乎贴在墙面：“我，我去给你找个睡衣，你坐一会儿。”<br />
他继续贴着另一边的墙，去了自己的衣帽间。<br />
顾今宁此刻也有些僵硬。<br />
他今天答应留下，一方面是不想让许家父母知道两人的矛盾，还有一点，是他想确认许曜现在是什么情况。<br />
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水声，顾今宁缓缓走过去，到浴室门前的时候，衣帽间传来动静，许曜走了出来：“这个睡衣……”<br />
跟顾今宁的视线对上，他又无声移开，一边迈步往这边走，一边道：“是你上回穿过的，还穿这个吧。”他走过来，在距离顾今宁五步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下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前进。<br />
但顾今宁一直没动，他便又困难地朝前走了两步，双手把衣服递了过来。<br />
顾今宁伸手接过，道：“谢谢。”<br />
“不用！”许曜站直身体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对上他探寻的目光之后，又一次避开，道：“你洗，我，我去打个衣服，叠个游戏什么的，嗯……你进去吧。”<br />
他又转身，回到了衣帽间里。<br />
手中的睡衣材质绵软，他上一次来许家是一个月前，那个时候天气已经到了晚秋，如今屋内开了地暖，的确是刚刚好的厚度。<br />
顾今宁转身进了浴室，准备反锁的时候才发现反锁键锈的拧不动。<br />
浴室里水汽充足，这三楼又只有许曜一个人，没有反锁门的习惯导致旋转键被水汽腐蚀，也很正常。<br />
上次来的时候就这样了。<br />
顾今宁抿了下嘴唇，转脸看到洗手台旁的瓷杯，拿过来挂在了把手上。<br />
如果许曜突然开门，瓷杯就会掉下来，弄出很大的动静。<br />
就算没有用，至少也能吓对方一跳，给他留出充足的披上浴袍的时间。<br />
不能怪他把对方想的太坏，那晚巷子里发生的事情，的确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。<br />
水还在放，顾今宁却没有马上脱衣服，他静静地坐在浴缸旁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浴室门。<br />
许曜蹲在衣帽间里，面前是悬挂整齐的衣物。<br />
家里有佣人，根本用不到他自己折衣服。<br />
但他不敢出去，顾今宁今天留下来，肯定是别有用心……<br />
他害怕自己万一一个脑抽，再触了雷。<br />
在顾今宁面前，许曜经常会有一种身体不受脑子管控的感觉，对自己可能出现的反射性动作不是很自信……<br />
尽管自打跟顾今宁在一起之后，他从来没脑抽过。<br />
但谁知道身体哪天会不会背叛自己的脑袋……<br />
所以现在蹲在衣帽间里，是最好的选择。<br />
他静静蹲了几秒，还是对自己不太放心，觉得万一要是自己蹲着蹲着忽然梦游了怎么办，于是又趁着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走过去把衣帽间的门给上锁了。<br />
浴室里，顾今宁垂眸看了一眼放了半杠的水。<br />
衣帽间里，许曜忽然想起了什么——<br />
他蓦地从地上站起来，抬步走向了浴室门，“宁宁……”<br />
他伸手拍门，顾今宁立马从里面看了过来，语气平静地道：“什么事。”<br />
“你看一下里面那个洗发露有没有了，我记得我昨天洗的时候好像没……”<br />
他一边说，一边顺手掰了一下门把手。<br />
里面传来啪嗒一声响。牙杯落在地上，四分五裂。<br />
许曜第一反应是，宁宁怎么没锁门……<br />
第二反应是，艹，时间太久，忘了这门反锁键坏了。<br />
第三反应……<br />
顾今宁为什么在上面挂杯子？<br />
他猛地转了过去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。<br />
妈的，这玩意儿果然背叛了他！
“顾今宁……作业借我抄抄呗。”<br />
“顾今宁，看我新买的手机，买了俩，送你一个……一黑一白，是不是挺配？”<br />
……<br />
顾今宁不是没怀疑过他的目的，也不是没听过学校里偶尔的传言，但当他试探许曜的时候，后者却故作高深地望着他：“其实我也一直觉得你喜欢我，顾今宁，你喜欢我吗？”<br />
顾今宁无言以对，他当然不喜欢许曜，至少不是那种喜欢。<br />
但许曜对他的帮助很大，他的确对对方心存感激。<br />
他自然不知道，许曜当时故作高深的话语，其实也是一种试探。<br />
他犹豫，忐忑，当收到顾今宁对喜欢这件事较为排斥的信息之后，选择了闭口不言。<br />
于是，后来顾今宁每次因为对方的冒昧靠近而感觉不对劲，再次试探的时候，对方都会顾左右而言他：“啊？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。”<br />
“别自作多情行吗，老子给齐嘉他们也准备了一份。”<br />
“你真是没见过世面，这有什么，靖子他们花我的钱比你可多了去了。”<br />
……<br />
确定许曜真的喜欢他，是在肖雯雯向他告白之后的第二天，许曜堵了肖雯雯。这人一改往日在他面前和善的表情，高傲冷酷地宣告：“顾今宁是我的人，你应该知道吧？”<br />
“我爸说打女人的男人没出息，所以我不打你，但你以后别在华云呆了。”<br />
顾今宁听到了，也看到了，他没有太大的感觉，只是觉得这家伙的发言很可笑。<br />
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中二的一面。<br />
肖雯雯在被恐吓之后，鼓起勇气向顾今宁说明了这件事，顾今宁安慰她：“他就那脾气，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，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。”<br />
他没有揭露许曜背着他做的事情，是因为他真的这么觉得，许曜的发言很可笑。<br />
他凭什么让人家转学？当华云是他家开的啊？<br />
结果很显然，可笑的人不是许曜，而是他自己。<br />
当得知许曜到处宣扬自己是他的人的时候，顾今宁没有反感，当确定他喜欢自己的时候，顾今宁没有排斥，当看到他威胁肖雯雯的时候，顾今宁也没有觉得他有多可恨，但当得知肖雯雯真的离校的时候，顾今宁生气了。<br />
但他并没有直接找许曜对峙，只是不再给他好脸色。<br />
第一次从他那里吃瘪，许曜抓了抓头，识趣地没有继续触他的霉头。<br />
第二次从他那里吃瘪，许曜开始疑惑，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招惹他。<br />
第三次从他那里吃瘪，许曜终于忍不住跟损友们交流是怎么回事。<br />
损友一概觉得，顾今宁应该是喜欢肖雯雯，想为她讨个公道。<br />
许曜觉得不应该啊，顾今宁跟肖雯雯才打了几天的交道，肖雯雯能有他胜算大？<br />
他思来想去，觉得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了，然后就是那个震惊全班的告白。<br />
顾今宁心里还存着气，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当众拒绝了。许曜当时有点傻，他在讲台上思索了几秒，道：“我就是跟你说一声，我喜欢你，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，你要忙学习嘛，这个恋爱我们可以上大学再谈。”<br />
顾今宁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。<br />
他不光生气，还有些憋屈。<br />
许曜的话，仿佛已经直接决定了他的人生，好像无论如何，他都要跟对方在一起。<br />
顾今宁自然不可能让他好过，他直截了当地表示：“我说了，我不喜欢你，现在不喜欢你，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你。”<br />
许曜本来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台阶，正准备从讲台上下来，乍然听到他这一句，又停在了原地，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。<br />
班级里响起低低的笑声：“失策了……顾班长这么不给面子。”<br />
“我去，小霸王第一次当面告白，居然是这种场面……”<br />
“艹，我已经开始尴尬了。”<br />
“你看许哥……”<br />
许曜那天的脸色变化相当好看，顾今宁却直接拿起书，径直从后门离开，去了图书馆。<br />
他不知道许曜那天发生了什么，他只知道，第二天开始，曾经的好友变成了恶霸。<br />
再然后，就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。<br />
那天晚上，顾今宁坐在铁门外，制止了黑狗的叫声，其实想了很多。<br />
归根结底，还是因为自己的性格。<br />
早就应该想到的，连母亲都受不了自己的脾气，更不要提别人了。<br />
就算许曜曾经对他很好，就算只要他一板脸，对方都会举手投降，但他也不该那样让对方下不来台。<br />
他想好，第二天就跟许曜认错。<br />
他想好，在掌控绝对的能力之前，绝对，绝对不要随便对任何人使性子。<br />
因为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会容忍顾今宁的坏脾气。<br />
他做好了对方可能蹬鼻子上脸的准备，做好了以对方的性格，会更加压自己一头的准备，也做好了高考之前，在许曜面前做小伏低的准备……<br />
可唯独没有想到，许曜忽然之间，像是变了个人。<br />
要说完全变了，也不是。<br />
他以前也会这样对他好，但都是高高在上的，如今仿佛矮了一头。<br />
“水放上了。”许曜从浴室出来，背部几乎贴在墙面：“我，我去给你找个睡衣，你坐一会儿。”<br />
他继续贴着另一边的墙，去了自己的衣帽间。<br />
顾今宁此刻也有些僵硬。<br />
他今天答应留下，一方面是不想让许家父母知道两人的矛盾，还有一点，是他想确认许曜现在是什么情况。<br />
浴室里传来潺潺的水声，顾今宁缓缓走过去，到浴室门前的时候，衣帽间传来动静，许曜走了出来：“这个睡衣……”<br />
跟顾今宁的视线对上，他又无声移开，一边迈步往这边走，一边道：“是你上回穿过的，还穿这个吧。”他走过来，在距离顾今宁五步远的地方停顿了一下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前进。<br />
但顾今宁一直没动，他便又困难地朝前走了两步，双手把衣服递了过来。<br />
顾今宁伸手接过，道：“谢谢。”<br />
“不用！”许曜站直身体，眼睛亮了一下，对上他探寻的目光之后，又一次避开，道：“你洗，我，我去打个衣服，叠个游戏什么的，嗯……你进去吧。”<br />
他又转身，回到了衣帽间里。<br />
手中的睡衣材质绵软，他上一次来许家是一个月前，那个时候天气已经到了晚秋，如今屋内开了地暖，的确是刚刚好的厚度。<br />
顾今宁转身进了浴室，准备反锁的时候才发现反锁键锈的拧不动。<br />
浴室里水汽充足，这三楼又只有许曜一个人，没有反锁门的习惯导致旋转键被水汽腐蚀，也很正常。<br />
上次来的时候就这样了。<br />
顾今宁抿了下嘴唇，转脸看到洗手台旁的瓷杯，拿过来挂在了把手上。<br />
如果许曜突然开门，瓷杯就会掉下来，弄出很大的动静。<br />
就算没有用，至少也能吓对方一跳，给他留出充足的披上浴袍的时间。<br />
不能怪他把对方想的太坏，那晚巷子里发生的事情，的确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。<br />
水还在放，顾今宁却没有马上脱衣服，他静静地坐在浴缸旁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浴室门。<br />
许曜蹲在衣帽间里，面前是悬挂整齐的衣物。<br />
家里有佣人，根本用不到他自己折衣服。<br />
但他不敢出去，顾今宁今天留下来，肯定是别有用心……<br />
他害怕自己万一一个脑抽，再触了雷。<br />
在顾今宁面前，许曜经常会有一种身体不受脑子管控的感觉，对自己可能出现的反射性动作不是很自信……<br />
尽管自打跟顾今宁在一起之后，他从来没脑抽过。<br />
但谁知道身体哪天会不会背叛自己的脑袋……<br />
所以现在蹲在衣帽间里，是最好的选择。<br />
他静静蹲了几秒，还是对自己不太放心，觉得万一要是自己蹲着蹲着忽然梦游了怎么办，于是又趁着脑子还清醒的时候走过去把衣帽间的门给上锁了。<br />
浴室里，顾今宁垂眸看了一眼放了半杠的水。<br />
衣帽间里，许曜忽然想起了什么——<br />
他蓦地从地上站起来，抬步走向了浴室门，“宁宁……”<br />
他伸手拍门，顾今宁立马从里面看了过来，语气平静地道：“什么事。”<br />
“你看一下里面那个洗发露有没有了，我记得我昨天洗的时候好像没……”<br />
他一边说，一边顺手掰了一下门把手。<br />
里面传来啪嗒一声响。牙杯落在地上，四分五裂。<br />
许曜第一反应是，宁宁怎么没锁门……<br />
第二反应是，艹，时间太久，忘了这门反锁键坏了。<br />
第三反应……<br />
顾今宁为什么在上面挂杯子？<br />
他猛地转了过去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。<br />
妈的，这玩意儿果然背叛了他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