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1节
不过既查明了缘由，就好解决了。<br/> 太医配了一副治疗心悸的安神方子。<br/> 并在皇帝的吩咐下，裁掉那沾染血迹的衣角，将其带出去销毁。<br/> 过程中，慕斯一直遮着影一的眼睛，没让他看到。<br/> 只是等他放下手后，影一还是转动脑袋，怔怔盯着那截缺失衣角。<br/> 慕斯注意到他的视线。<br/> 这是影一仅有的一件能够蔽体的衣服，现在也破了。<br/> 慕斯过意不去，低声安抚道：<br/> “朕让司衣房给你做几套衣服，让你换着穿。以后……不会再让你衣不蔽体了。”<br/> 影一闻言，抓着他衣袍的手紧了紧。<br/> 旋即，影一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，赶紧松手，慌忙从皇帝怀里爬起来，就想下榻跪下。<br/> 慕斯拉住他，“都说了不许再跪。”<br/> 影一身体僵硬地停在榻边，神情慌乱。<br/> “陛下，我……”<br/> 他刚刚做了太多冲撞陛下、冒犯陛下的事。<br/> 桩桩件件都足以让陛下厌弃他，再不许他近身。<br/> “饿了吗？”慕斯转移了话题。<br/> 外边的天色都快黑了。<br/> 影一今早就只喝了碗粥，睡了大半天，又折腾了那么一遭，腹中早该空了。<br/> 影一顿了顿，微微点头，又急忙补充：<br/> “不，奴……我，我可以饿很久，不吃东西也没事。”<br/> “这是什么话？”慕斯蹙眉。<br/> 虽然他那一年里对影一很不好，但从未缺过影一吃的。<br/> 只是……每一次用膳，对影一来说都是羞辱。<br/> 影一往往只能爬跪在他脚边进食。<br/> 又或者伏在他膝上，吃他放在腿上碗碟中的东西。<br/> 有时，还需要就着他的手，舔食他手心的食物。<br/> 很难说这样的羞辱和挨饿哪个更糟糕。<br/> 慕斯一时默然。<br/> 他收回放在影一身上的手，沉默起身，往外走去。<br/> 他习惯了身为影卫的影一寸步不离地跟着他。<br/> 影一也总会跟在他身边。<br/> 走了几步，才发现才发现没有脚步声跟来。<br/> 回头去寻，只见影一僵硬地坐在榻边，愣愣抬眸看向他，眼中带着些许被抛下的惊慌无助，还更深沉的……认命般的死寂。<br/> 慕斯脚步微顿，转身返回去，牵起影一的手，低声承诺。<br/> “随朕回宫用膳吧，以后……绝不会让你忍饥挨饿，也不会再让你遭受羞辱。”<br/> 第140章 朕将影卫摁倒<br/> 回到寝宫，殿内早已布好了膳食。<br/> 影一习惯性想在餐桌旁跪下，跪在陛下腿边。<br/> 可陛下吩咐过不许他再跪，他就只能后退几步，准备跟宫人一同侍奉在一侧。<br/> 没等他彻底退离，慕斯就伸手将他拉了过来。<br/> “去哪呢？用膳。”<br/> 说着，慕斯侧头扫了眼候在一旁的李德福。<br/> 李总管立刻心领神会，赶紧再摆了份碗筷，催着小太监把椅子搬过来，放置在陛下的左侧方。<br/> 慕斯轻按着影一的肩膀，让他在椅子上坐下，又示意李德福将对面的肉粥端到影一面前。<br/> “多吃些身体才恢复得快。”<br/> “陛下，这……不合适。”<br/> 影一坐立不安。<br/> 也只有在皇子宫中时，主人身边没可信人侍奉，他才这般逾越地跟主人同桌用膳过。<br/> 随着主人逐渐成长，在众皇子中站稳脚跟，身边真心追随的人也渐渐多起来，他就再没做过那种逾越的事。<br/> 虽然还是经常被主人投喂，主人桌上的点心大半进了他的肚子。<br/> 但那算是主人的赏赐，跟同桌用膳并不一样。<br/> “没什么不合适的，我们以前不也……”<br/> 他们最开始是同桌用膳的，吃的还是影一亲手做的食物。<br/> 后来，就渐渐变了。<br/> 慕斯收起了到嘴边的话。<br/> 心知影一被其他人盯着用膳会不自在，就挥挥手，让侍奉的宫人都下去。<br/> 待人都走了，慕斯拿起筷子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肉放到影一碗里，道：<br/> “朕让你吃你就吃，要是违命……”<br/> 他就强行喂到影一嘴里。<br/> 影一习惯性听从慕斯的命令，闻言没再说什么，埋头喝粥。<br/> 喝得又快又急，只想着赶快完成主人的吩咐。<br/> “慢点，又没人跟你抢。”<br/> 慕斯都怕他噎着，伸手抚了抚他的背，给他顺气。<br/> 影一身体骤然一僵，随后竭力克制着放缓进食速度，细嚼慢咽。<br/> 慕斯这才放心自己用膳。<br/> 他也只有吃过早膳，早就饿了。<br/> 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，李德福几次想进来送茶水点心，慕斯都怕吵醒案下沉睡的影一，挥手让他退了出去。<br/> 不知是饿了半天，还是御膳房研制的新菜式格外对他胃口，慕斯这一顿饭吃得格外香。<br/> 吃饭过程中不时看一眼身边坐着的影一，就吃得更满足了。<br/> 晚膳后，慕斯想起什么，吩咐李德福去把偏殿收拾出来。<br/> 总不能让影一再睡脚踏了。<br/> 将影一带上龙床也不合适，那对影一未必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折辱。<br/> 可若是将影一安排到其他地方住，他又不放心，还是想把对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。<br/> 暂时将影一安置在侧殿，是最好的方法。<br/> “你就安心住下养伤，等伤好后……”<br/> 慕斯微顿。<br/> 等影一伤好后，再另外安排他住吗？<br/> 可他之前把影一放出宫，影一转头就直奔乱葬岗。<br/> 真该给影一栓根绳子，让他哪也去不了。<br/> 绳子或许不够，得铁链。<br/> 慕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，抿着唇没再说下去，让李德福领着影一去偏殿。<br/> 影一脚步僵硬，得拼尽全力克制，才能忍住不回头去看陛下。<br/> 除了被驱逐出宫的那一次，他从未被陛下赶出过寝宫。<br/> 已经被抛弃了。<br/> 终究不一样了。<br/> 哪怕勉强留在主人身边，主人也不会再接纳他。<br/> 夜色下，影一手脚冰凉。<br/> 却只能顺从。<br/> 他不能再打扰主人。<br/> 能留在宫里已经很不错了，要是惹得主人生气，再被赶出宫去……<br/> 影一恐惧那样的未来。<br/> 没有主人，他活不下来的。<br/> 就像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空，就像是鱼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水。<br/> 哪怕现在离开主人也很难受，但只要没被赶出宫，就有见主人的机会。<br/> 就能从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中，呼吸到那么一两口空气。<br/> ·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