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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里那个住在华丽城堡里的女孩仿佛已经彻底脱胎换骨,成为了能独挡一面的大人了。<br />
这应该是他很欣慰看到的样子。<br />
但好像又不是这样。<br />
靳桉坐在沙发上,沉沉吐了一口气。<br />
他打开手机,看了一眼温槿给自己发消息过来的时间。<br />
如果那个时候女孩就已经发烧了的话,推测一下,应该是没有吃晚饭的。<br />
中午的时候他也一直注意着她没吃多少的东西。<br />
靳桉站起身往厨房走。<br />
方才热水他倒的是暖水瓶里的水,还没怎么打量过厨房,现在走进来才发现,灶台根本就没有什么生过火的痕迹,也就意味着温槿很少自己在家里做过饭。<br />
他打开冰箱门,不出所料,只看到几根绿油油的小葱。<br />
……<br />
温槿睁开眼的时候脑子已经没有那么晕了。<br />
她咳了几声,抬手摸了摸额头,觉得烧应该是退了。<br />
卧室床头的小夜灯是开着的,鹅黄色的光暖洋洋铺满整个房间。<br />
试探温度的手还没从额头上拿下来,温槿突然一顿。<br />
睡前烧得晕乎乎时的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。<br />
她掀开被子,也顾不得一阵凉意猛地袭来,拖鞋也顾不上穿,就这么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里。<br />
客厅空无一人。<br />
或者说是,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温槿慢慢蹲下身,吸了吸鼻子。<br />
不过下一秒,门口传来钥匙转动开门的声音。<br />
出租屋的门再次打开,楼道间昏黄的灯光慢慢洒进来,男人一袭风衣身高腿长,站在门口,手里提着打包好的粥。<br />
打开门就看见女孩赤着脚蹲在地上的场景,靳桉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,温槿就已经扑过来抱住了他。<br />
靳桉往后退了一小步,一只手拎着粥,另一只手下意识环上温槿的腰防止女孩摔倒。<br />
白天清醒着时,尚有精力来进行久别重逢后的拉扯,维持着成年人最后的体面和理智。<br />
现在夜已深,那些被竭力按耐着的、压抑着的因子通通咆哮起来,是要以这场将人脑袋烧迷糊的高烧为理由,全部宣泄出来。<br />
情绪的关卡全面崩塌,温槿眼泪开了闸似的往外涌,抱着面前男人温热的身体,只觉得自己仿佛好久都没有这样哭过了。<br />
她一边抽噎一边说:“我以为你又走了……”<br />
又像是八年前那样,见了她最后一面,给予了她最后的温存后,便再也消失不见。“八年前为什么要走,说好了等我考完决赛成年了就在一起,为什么要丢下我离开,为什么再也没有回过南厦回过城中村,今天白天对我那么冷漠,又为什么在知道我发烧后跑过来……”<br />
温槿哭得浑身发抖,只觉得难过和酸楚一浪一浪拍打上岸,席卷全身,要将她拖入悲伤的海洋内全部淹没。<br />
“……”<br />
靳桉哑声,“先回去把厚衣服和鞋子穿上。”<br />
“我不要。”<br />
温槿抱着他不肯撒手。<br />
男人沉默着单手将她抱了起来,进门后把手里打包好的粥放在餐桌上,然后握住她膝弯,往上,温槿腿挂在男人紧实的腰上,靳桉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,抱在了怀里。<br />
衣物摩擦发出窸窣的静电声,温槿环住靳桉的脖子,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抱着的小考拉。<br />
“靳桉。”她把头埋在靳桉脖颈间,哭着说,“我讨厌你。”<br />
靳桉将她抱得更紧,垂眼低低应了声。<br />
“……嗯。”<br />
他抱着她回到卧室里,在她床边坐下,就着这个姿势,捡起她甩在地上的棉拖鞋。<br />
温槿跨坐在他大腿上,一边吸鼻子一边看着靳桉给自己穿着拖鞋。<br />
穿好拖鞋后,男人又拿过床上的厚睡衣披在她身上。<br />
眼泪砸在手上,面前男人似乎顿了下。<br />
温槿低头看着靳桉给自己一颗一颗系着睡衣纽扣,垂眼闷闷说:“……你知不知道白天你对我那么冷漠,我有多难过。”<br />
“知道。”<br />
靳桉声音喑哑。<br />
“……我以为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,再也不会理我了。”<br />
靳桉系好了她的扣子。<br />
他低声否认:“没有其他喜欢的人。”<br />
这么久以来,这么多年,都没有,也不会再有。<br />
没有其他喜欢的人。<br />
自始至终,他喜欢的,他爱的,只有那一个。<br />
他爱得小心、自卑、如履薄冰。无论是八年前,还是现在。<br />
喜欢是克制,那爱呢?<br />
爱是想要伸出却又收回的手。<br />
他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女孩,觉得她能和更优秀的追求者在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。<br />
小时那年冬夜城郊工厂初见,至此他铭记经年。<br />
她是高悬于天,无论他如何拼命向上也够不到的月亮。所以那日从警局出来,和覃珠温隽凡见完面以后,他带上靳超毅这个不定时的炸弹远走高飞,希望女孩在获得保送资格后进入心仪的大学,然后忘了他。<br />
但他又仍有不甘。<br />
他拼命学习,考上警校,是因为那日半山会所里,女孩翻到高考志愿填报的书,指着上面的公安大学,眉眼弯弯笑着看着他,说他当警察很合适。<br />
毕业后再拼命工作,从派出所,到地方分局,到刑侦支队,再当上副队长,一路功勋累累,一路鲜血淋漓,是想着若是有一日能再重逢,他已经有了能和她站在一起的资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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