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。抱大腿之路漫漫远兮。<br />
*<br />
收完稻子，紧接着便是犁田，耙田，灌水，插秧，种下一轮稻子。一日歇息也没有的。<br />
陶姜是个打酱油的。顾平章卷着裤腿在泥水里干活，陶姜在接二连三出错后被众人勒令一边呆着去。<br />
她怎么都没想到顾平章真能卷起裤腿干活。<br />
她蹲在岸上往田里扔秧苗，惊奇地看看顾平章。<br />
经过一段日子休养，他在牢里受的外伤已经好了，等秧苗种下去，家里的重活便都结束，剩下的锄草灌水等活，婶娘和顾薇能忙得过来，顾平章便要回到县城私塾教书，补贴家用。<br />
往年顾家都是这样做。像顾平章这样年纪轻轻，学问出众，远近闻名，就可以教书赚钱的，已经比很多人家好了。但这种好，也不足以让全家衣食无忧。<br />
她穿来的时候顾薇和顾衷还经常饿肚子呢。<br />
陶姜打算过两天跟顾平章一起去县城，她要去城隍庙华兴桥卖炸鸡。眼看着顾平章要科考，家里没钱心里真没底。再加上往后几年百姓生活更不景气，她不得不有危机感。<br />
*<br />
这日，陶姜起床后先去菜园子里视察自己种的蔬菜。它们已经长高一寸来长，娇娇嫩嫩，晶莹的露珠儿在初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<br />
按照这个长势，再有一个月，她便可以吃上蔬菜。<br />
她笑得露出两个酒窝，脚步轻松。转到最后一垄，她脚下顿住，睁大眼睛，尖叫：“啊啊啊！”<br />
“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沈三娘拎着烧火棍，顾薇拎着扫帚风一样跑来。<br />
就连顾平章也出现在转角。<br />
陶姜咬牙切齿地盯着原先长出葵花嫩芽的地方，一字一句：“我，的，葵，花。”<br />
她愤怒地将目光转向院子里唯一一只母鸡。<br />
沈三娘嘴角一抽。<br />
陶姜气得要死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扯了扯嘴角，喉咙里发出“咕咕咕”的声音。<br />
很快，老母鸡朝她狂奔而来。<br />
陶姜摩拳擦掌，凶狠一笑，趁它不备，猛地捉去！<br />
结果，只咬到两根鸡尾毛。<br />
“呸呸呸！”<br />
老母鸡“咯咯咯”夺命狂奔，陶姜“咕咕咕”饿鬼扑食。一阵鸡飞狗跳。<br />
母鸡跑得像是踩了风火轮，陶姜追得咬牙切齿也追不上。<br />
她的头发也跑散了，衣服也被树枝挂破，弯着腰，气喘如牛，小脸涨红。<br />
“给我站住——”<br />
顾平章看着这副场面。<br />
他沉默了。他揉了揉眉头：“顾剑。”<br />
顾剑从树上下来，一手抓住母鸡，任凭它死命扑打，不动如山。<br />
“给。”他将老母鸡往陶姜手里一递，迅速消失在树梢。<br />
一副生怕被陶姜抓住的样子。<br />
陶姜喘着气，将老母鸡举起来，笑得一脸凶狠：“跑呀，你怎么不跑了？”<br />
老母鸡狠狠扇了她一翅膀。<br />
“呸呸呸！”陶姜咬牙切齿，“今晚就把你炖了。”<br />
顾平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，道：“你抓它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它吃了我的菜！我要把它宰了！”<br />
顾平章无语地看着她从头到脚的狼狈样，叹了口气，走了。<br />
沈三娘和顾薇同时开口：<br />
“使不得使不得，它还年轻，还下蛋呢。葵花咱们再给你种一茬。”<br />
“做炸鸡吗？”<br />
沈三娘看顾薇一眼，你搁这儿裹什么乱，快劝劝你嫂嫂。<br />
顾薇遗憾地从鸡身上收回目光，不情不愿：“嫂嫂，虽然它吃的又多，拉的又多，又讨厌，但它还小呢。”<br />
沈三娘嘴角抽抽，深吸口气。<br />
陶姜颠了颠，道：“不小了，鸡可以重新养，我的葵花再也活不过来了。今儿非宰了不可。”<br />
顾衷吓得忙将自己的小鸭子抱在怀里，抿着小嘴，严肃地板着小脸教育：“菜，不吃，不吃！”<br />
从此见了陶姜的菜园子绕着走。<br />
陶姜拎着使劲扑打的老母鸡，干净利落地杀鸡放血。<br />
顾平章从窗口看见了，视线冷漠地掠过母鸡，落在陶姜亮晶晶的眼睛上。<br />
陶姜将鸡肉剁好，腌渍到盆里，将一切准备好。<br />
她往西屋看了一眼。<br />
清晨的阳光温暖亲切，顾平章桌上书籍已经看过一遍了，他看书似乎很快，陶姜每次偷瞄，发现他都在看不一样的书。<br />
她擦了擦手，缓缓踱步，轻轻走到顾平章旁边，坐到椅子上，双手托腮，眨巴眨巴眼睛：<br />
“夫君呐——”<br />
顾平章眼睫毛都没动，一目十行扫完一页，翻书。<br />
“平章哥哥~~”<br />
没反应。<br />
完全就是将她当空气。陶姜鼓了鼓腮帮子，蹭过去，探头看了一眼：“白首如新，倾盖如故——”<br />
顾平章冷冷看她。<br />
陶姜往后缩了缩。<br />
“看史书呐，夫君你真厉害！”<br />
“好好说话。”<br />
“咳咳，”陶姜眼巴巴道，“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呢？”<br />
顾平章静静看着她。<br />
没说滚，有戏！<br />
陶姜立马打蛇随棍上：“是这样的，我缺个炸鸡的炉子，夫君你能不能——”<br />
“帮我砌一个——我觉得你什么都会呢——”<br />
“我问了，人家的都是自个儿砌的。我不会呀。”<br />
顾平章伸出食指，将她脑门推开：“坐远一点。”<br />
“哦。”陶姜委屈巴巴。就你讲究！<br />
“什么样的炉子？”<br />
陶姜眼睛亮了：“就是那种可以携带的，烧炭的，炉膛比较深，可以放一口小锅就行。”<br />
顾平章放下书，起身。<br />
陶姜忙屁颠颠跟上。<br />
她又是端水，又是擦汗，又是嘘寒问暖……<br />
顾平章忍不住将她提溜到棚子底下，语气嫌弃：“你站在那里，不要动。”<br />
陶姜咬手帕，看在他在给自己砌炉子的份上。<br />
太阳有点晒，顾平章需要挖土，和泥，泥里倒入草芥，这样可以更牢固。<br />
顾剑替他打下手，小小年纪，身手利落。<br />
陶姜站着站着，有点累，就坐下来，盯着他们看。<br />
她看到顾平章被太阳晒红的脸，额头的汗，手上的泥。<br />
塑好结构，他开始往炉子上抹泥。<br />
那双手修长漂亮，拿着书翻页的时候绝对会让很多女人倾心。原书里喜欢顾平章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。<br />
可是当那双手抹泥的时候，陶姜渐渐看得入了神。<br />
她想，这个人真是矛盾。<br />
“陶，姜。”顾平章伸手在她额头戳了一下。<br />
陶姜回过神，捂住额头，看着他的手，还有些发懵：“怎么了？”“你来看看。”他转身。<br />
陶姜爬起来跟上。<br />
看到那个砌好的炉子，她跳起来：“啊！就是这样的！”<br />
顾平章砌的这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漂亮，外面泥抹得光滑均匀，整体造型都很美观。不像其他人的，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。<br />
“你太厉害了！”她猛地给了顾平章一个拥抱，欢呼雀跃。<br />
顾平章浑身一僵，抿唇，嫌弃地将她推开：“离我远一点。”<br />
陶姜讪讪，尬笑：“啊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嘛！”事儿精！<br />
她视线跟顾剑对上，将顾剑抱起来转了一圈。<br />
顾平章凉凉地瞥了她一眼。
*<br />
收完稻子，紧接着便是犁田，耙田，灌水，插秧，种下一轮稻子。一日歇息也没有的。<br />
陶姜是个打酱油的。顾平章卷着裤腿在泥水里干活，陶姜在接二连三出错后被众人勒令一边呆着去。<br />
她怎么都没想到顾平章真能卷起裤腿干活。<br />
她蹲在岸上往田里扔秧苗，惊奇地看看顾平章。<br />
经过一段日子休养，他在牢里受的外伤已经好了，等秧苗种下去，家里的重活便都结束，剩下的锄草灌水等活，婶娘和顾薇能忙得过来，顾平章便要回到县城私塾教书，补贴家用。<br />
往年顾家都是这样做。像顾平章这样年纪轻轻，学问出众，远近闻名，就可以教书赚钱的，已经比很多人家好了。但这种好，也不足以让全家衣食无忧。<br />
她穿来的时候顾薇和顾衷还经常饿肚子呢。<br />
陶姜打算过两天跟顾平章一起去县城，她要去城隍庙华兴桥卖炸鸡。眼看着顾平章要科考，家里没钱心里真没底。再加上往后几年百姓生活更不景气，她不得不有危机感。<br />
*<br />
这日，陶姜起床后先去菜园子里视察自己种的蔬菜。它们已经长高一寸来长，娇娇嫩嫩，晶莹的露珠儿在初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<br />
按照这个长势，再有一个月，她便可以吃上蔬菜。<br />
她笑得露出两个酒窝，脚步轻松。转到最后一垄，她脚下顿住，睁大眼睛，尖叫：“啊啊啊！”<br />
“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沈三娘拎着烧火棍，顾薇拎着扫帚风一样跑来。<br />
就连顾平章也出现在转角。<br />
陶姜咬牙切齿地盯着原先长出葵花嫩芽的地方，一字一句：“我，的，葵，花。”<br />
她愤怒地将目光转向院子里唯一一只母鸡。<br />
沈三娘嘴角一抽。<br />
陶姜气得要死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扯了扯嘴角，喉咙里发出“咕咕咕”的声音。<br />
很快，老母鸡朝她狂奔而来。<br />
陶姜摩拳擦掌，凶狠一笑，趁它不备，猛地捉去！<br />
结果，只咬到两根鸡尾毛。<br />
“呸呸呸！”<br />
老母鸡“咯咯咯”夺命狂奔，陶姜“咕咕咕”饿鬼扑食。一阵鸡飞狗跳。<br />
母鸡跑得像是踩了风火轮，陶姜追得咬牙切齿也追不上。<br />
她的头发也跑散了，衣服也被树枝挂破，弯着腰，气喘如牛，小脸涨红。<br />
“给我站住——”<br />
顾平章看着这副场面。<br />
他沉默了。他揉了揉眉头：“顾剑。”<br />
顾剑从树上下来，一手抓住母鸡，任凭它死命扑打，不动如山。<br />
“给。”他将老母鸡往陶姜手里一递，迅速消失在树梢。<br />
一副生怕被陶姜抓住的样子。<br />
陶姜喘着气，将老母鸡举起来，笑得一脸凶狠：“跑呀，你怎么不跑了？”<br />
老母鸡狠狠扇了她一翅膀。<br />
“呸呸呸！”陶姜咬牙切齿，“今晚就把你炖了。”<br />
顾平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，道：“你抓它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它吃了我的菜！我要把它宰了！”<br />
顾平章无语地看着她从头到脚的狼狈样，叹了口气，走了。<br />
沈三娘和顾薇同时开口：<br />
“使不得使不得，它还年轻，还下蛋呢。葵花咱们再给你种一茬。”<br />
“做炸鸡吗？”<br />
沈三娘看顾薇一眼，你搁这儿裹什么乱，快劝劝你嫂嫂。<br />
顾薇遗憾地从鸡身上收回目光，不情不愿：“嫂嫂，虽然它吃的又多，拉的又多，又讨厌，但它还小呢。”<br />
沈三娘嘴角抽抽，深吸口气。<br />
陶姜颠了颠，道：“不小了，鸡可以重新养，我的葵花再也活不过来了。今儿非宰了不可。”<br />
顾衷吓得忙将自己的小鸭子抱在怀里，抿着小嘴，严肃地板着小脸教育：“菜，不吃，不吃！”<br />
从此见了陶姜的菜园子绕着走。<br />
陶姜拎着使劲扑打的老母鸡，干净利落地杀鸡放血。<br />
顾平章从窗口看见了，视线冷漠地掠过母鸡，落在陶姜亮晶晶的眼睛上。<br />
陶姜将鸡肉剁好，腌渍到盆里，将一切准备好。<br />
她往西屋看了一眼。<br />
清晨的阳光温暖亲切，顾平章桌上书籍已经看过一遍了，他看书似乎很快，陶姜每次偷瞄，发现他都在看不一样的书。<br />
她擦了擦手，缓缓踱步，轻轻走到顾平章旁边，坐到椅子上，双手托腮，眨巴眨巴眼睛：<br />
“夫君呐——”<br />
顾平章眼睫毛都没动，一目十行扫完一页，翻书。<br />
“平章哥哥~~”<br />
没反应。<br />
完全就是将她当空气。陶姜鼓了鼓腮帮子，蹭过去，探头看了一眼：“白首如新，倾盖如故——”<br />
顾平章冷冷看她。<br />
陶姜往后缩了缩。<br />
“看史书呐，夫君你真厉害！”<br />
“好好说话。”<br />
“咳咳，”陶姜眼巴巴道，“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呢？”<br />
顾平章静静看着她。<br />
没说滚，有戏！<br />
陶姜立马打蛇随棍上：“是这样的，我缺个炸鸡的炉子，夫君你能不能——”<br />
“帮我砌一个——我觉得你什么都会呢——”<br />
“我问了，人家的都是自个儿砌的。我不会呀。”<br />
顾平章伸出食指，将她脑门推开：“坐远一点。”<br />
“哦。”陶姜委屈巴巴。就你讲究！<br />
“什么样的炉子？”<br />
陶姜眼睛亮了：“就是那种可以携带的，烧炭的，炉膛比较深，可以放一口小锅就行。”<br />
顾平章放下书，起身。<br />
陶姜忙屁颠颠跟上。<br />
她又是端水，又是擦汗，又是嘘寒问暖……<br />
顾平章忍不住将她提溜到棚子底下，语气嫌弃：“你站在那里，不要动。”<br />
陶姜咬手帕，看在他在给自己砌炉子的份上。<br />
太阳有点晒，顾平章需要挖土，和泥，泥里倒入草芥，这样可以更牢固。<br />
顾剑替他打下手，小小年纪，身手利落。<br />
陶姜站着站着，有点累，就坐下来，盯着他们看。<br />
她看到顾平章被太阳晒红的脸，额头的汗，手上的泥。<br />
塑好结构，他开始往炉子上抹泥。<br />
那双手修长漂亮，拿着书翻页的时候绝对会让很多女人倾心。原书里喜欢顾平章的女人数都数不过来。<br />
可是当那双手抹泥的时候，陶姜渐渐看得入了神。<br />
她想，这个人真是矛盾。<br />
“陶，姜。”顾平章伸手在她额头戳了一下。<br />
陶姜回过神，捂住额头，看着他的手，还有些发懵：“怎么了？”“你来看看。”他转身。<br />
陶姜爬起来跟上。<br />
看到那个砌好的炉子，她跳起来：“啊！就是这样的！”<br />
顾平章砌的这个简直可以称得上漂亮，外面泥抹得光滑均匀，整体造型都很美观。不像其他人的，什么奇奇怪怪的都有。<br />
“你太厉害了！”她猛地给了顾平章一个拥抱，欢呼雀跃。<br />
顾平章浑身一僵，抿唇，嫌弃地将她推开：“离我远一点。”<br />
陶姜讪讪，尬笑：“啊哈哈哈我太高兴了嘛！”事儿精！<br />
她视线跟顾剑对上，将顾剑抱起来转了一圈。<br />
顾平章凉凉地瞥了她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