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洛西芙也没再说话，没再流泪。她骑在冰龙的身上，呆呆地盯着这副诡谲的画。<br />
……<br />
轰然一声。<br />
冰龙落地了。<br />
雪花变成雾气，从脚底翻涌。<br />
洛西芙还是没有动弹。<br />
她试着从龙的身上站起身，但是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。脚底一歪，她朝着雪地直直倒了下去。<br />
干脆就这样躺着了。<br />
血液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身旁。洛西芙侧过脸，就这样看着鲜血浸透雪地，变成红色的冰晶，连融化的机会都没有。<br />
……<br />
固然，人有善恶。<br />
有她认识的，有她不认识的。有她喜欢的，也有她讨厌的。<br />
但是，她做不到这样看着同类惨死在龙的吐息之下，毫无动摇。<br />
……做不到。<br />
早年行走于自然之间的时候，见证过的那些苦难与厄运，都在向她解释这片大陆唯一的真理，众生共同追求的目标——<br />
「生命」<br />
……<br />
她就是圣女。<br />
她就是盲目地希望所有人类都能够活下去的圣女，又怎么样呢？<br />
人类，凭什么要这样惨死在龙的吐息之下呢？<br />
不喜欢看人死去，又有什么错呢？<br />
可是，惨况无法告知她问题的答案。<br />
并且，洛西芙意识到，现在的她求生不能，求死不得。<br />
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。<br />
看着洛西芙，冰龙不解：“你好像很关心他们。”<br />
——这些死的人，在巨龙眼里，可能就像草芥一样，什么也算不上吧。<br />
他甚至都不理解人为什么会因为人的死去而痛哭。<br />
“嗯。”洛西芙点头，只剩下麻木到漠然的语调，“因为我是人类。”<br />
“即使我不关心他们，我也会流泪。”<br />
“龙却不会这样。”冰龙说，“我会渴望杀死群山中的其他龙。”“你在做什么？”洛西芙的声音混进了风雪，淡淡的，像被挖空的冰块，“在与我聊天吗？”<br />
她仰脸看着冰龙的身影，在漫天大雪之后，变成青蓝色的巨大剪影。<br />
洛西芙忍不住笑了起来。<br />
——真荒谬。<br />
如果事情的结局最终变成这样……<br />
那么，屠龙。<br />
果真是一件邪恶的事情。<br />
“我的事情暂时完成了。”冰龙说，“我会回到石殿之中。”<br />
“而你——”<br />
“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。”<br />
说完，冰龙展开宽阔的翅膀。<br />
挥动的时候，掀起狂乱的霜雪风暴。<br />
“再会。”<br />
他消失了。<br />
……<br />
“带着他们回去”？<br />
洛西芙从雪地中，如同鬼魅般，摇摇晃晃站起来。<br />
冰川山脚下，只有一片死寂的战场遗迹。<br />
雪小了一些。<br />
不知为何，洛西芙没有再感觉到寒冷，胸口甚至还在发热。<br />
她抱着胳膊，赤着脚，缓缓行走在乱石和冰棱交织的山脚雪原。<br />
不知道该做什么，不知道该去哪儿，不知道什么会发生。<br />
就连这片雪原，也怪异得如同另一个世界。<br />
“诶呦……”<br />
隐约传来痛苦的□□。<br />
洛西芙瞳孔一颤，连忙顺着声音：“夏莉！？”<br />
那绝对是夏莉的声音！！<br />
一路踩着雪与血交织的路，洛西芙循着动静，蹲下身，奋力翻开一块山石，果然看见夏莉正缩在下面的雪洞之中！<br />
“圣女大人！”夏莉吐干净嘴里的雪，拖着满是凝固血液的腿，说，“快！他们还有人活着呢！”<br />
接着，两人又找到了六个活着的地牢侍卫，包括那个女性大魔法师在内的三个魔法师，还有十几个帝国军骑士。存活下来的，大概就是这么多人了。<br />
而其余的，确实都死了。<br />
出征的先遣队，共计三百二十八人。<br />
剩余二十七人。<br />
让他们坐在避风的地方，洛西芙立刻对他们使用治愈魔法。<br />
很快，存活的人们便恢复了神志，伤口也开始愈合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<br />
男魔法师一睁眼，便死命地挣扎起来，伸手指向洛西芙。<br />
他的步履甚至还在蹒跚。<br />
洛西芙闭上眼睛。<br />
她知道这人会说什么。<br />
“果然是你唆使恶龙的……”<br />
“你害死了我们所有人……！”<br />
“你疯了！？”夏莉大吼道，“如果不是圣女大人，你早就死了！”<br />
“还有你们这些……阴暗的……见不得光的……不知道被从什么地方被带回来的奴隶……”他继续道，“你们……都是一路货色！”<br />
“大王子殿下是对的，国王陛下也是对的，就不该把你们当作人……”<br />
“你！”夏莉立刻上前，挥拳将他瞬间揍倒在地。<br />
洛西芙无心管他们的争端。<br />
除了自己的地牢侍卫，她看见帝国军骑士们的眼神，还有魔法师的眼神，甚至，包括那个一直帮她说话的女魔法师的眼神……<br />
她已经预见了事情的走向。<br />
她突然明白，冰龙想要的事情是什么。<br />
“准备好了的话，就启程回去吧。”<br />
洛西芙说。<br />
……<br />
五日后，幸存的队伍终于走回了王城外围。
……<br />
轰然一声。<br />
冰龙落地了。<br />
雪花变成雾气，从脚底翻涌。<br />
洛西芙还是没有动弹。<br />
她试着从龙的身上站起身，但是身体中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。脚底一歪，她朝着雪地直直倒了下去。<br />
干脆就这样躺着了。<br />
血液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身旁。洛西芙侧过脸，就这样看着鲜血浸透雪地，变成红色的冰晶，连融化的机会都没有。<br />
……<br />
固然，人有善恶。<br />
有她认识的，有她不认识的。有她喜欢的，也有她讨厌的。<br />
但是，她做不到这样看着同类惨死在龙的吐息之下，毫无动摇。<br />
……做不到。<br />
早年行走于自然之间的时候，见证过的那些苦难与厄运，都在向她解释这片大陆唯一的真理，众生共同追求的目标——<br />
「生命」<br />
……<br />
她就是圣女。<br />
她就是盲目地希望所有人类都能够活下去的圣女，又怎么样呢？<br />
人类，凭什么要这样惨死在龙的吐息之下呢？<br />
不喜欢看人死去，又有什么错呢？<br />
可是，惨况无法告知她问题的答案。<br />
并且，洛西芙意识到，现在的她求生不能，求死不得。<br />
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。<br />
看着洛西芙，冰龙不解：“你好像很关心他们。”<br />
——这些死的人，在巨龙眼里，可能就像草芥一样，什么也算不上吧。<br />
他甚至都不理解人为什么会因为人的死去而痛哭。<br />
“嗯。”洛西芙点头，只剩下麻木到漠然的语调，“因为我是人类。”<br />
“即使我不关心他们，我也会流泪。”<br />
“龙却不会这样。”冰龙说，“我会渴望杀死群山中的其他龙。”“你在做什么？”洛西芙的声音混进了风雪，淡淡的，像被挖空的冰块，“在与我聊天吗？”<br />
她仰脸看着冰龙的身影，在漫天大雪之后，变成青蓝色的巨大剪影。<br />
洛西芙忍不住笑了起来。<br />
——真荒谬。<br />
如果事情的结局最终变成这样……<br />
那么，屠龙。<br />
果真是一件邪恶的事情。<br />
“我的事情暂时完成了。”冰龙说，“我会回到石殿之中。”<br />
“而你——”<br />
“可以带着他们回去了。”<br />
说完，冰龙展开宽阔的翅膀。<br />
挥动的时候，掀起狂乱的霜雪风暴。<br />
“再会。”<br />
他消失了。<br />
……<br />
“带着他们回去”？<br />
洛西芙从雪地中，如同鬼魅般，摇摇晃晃站起来。<br />
冰川山脚下，只有一片死寂的战场遗迹。<br />
雪小了一些。<br />
不知为何，洛西芙没有再感觉到寒冷，胸口甚至还在发热。<br />
她抱着胳膊，赤着脚，缓缓行走在乱石和冰棱交织的山脚雪原。<br />
不知道该做什么，不知道该去哪儿，不知道什么会发生。<br />
就连这片雪原，也怪异得如同另一个世界。<br />
“诶呦……”<br />
隐约传来痛苦的□□。<br />
洛西芙瞳孔一颤，连忙顺着声音：“夏莉！？”<br />
那绝对是夏莉的声音！！<br />
一路踩着雪与血交织的路，洛西芙循着动静，蹲下身，奋力翻开一块山石，果然看见夏莉正缩在下面的雪洞之中！<br />
“圣女大人！”夏莉吐干净嘴里的雪，拖着满是凝固血液的腿，说，“快！他们还有人活着呢！”<br />
接着，两人又找到了六个活着的地牢侍卫，包括那个女性大魔法师在内的三个魔法师，还有十几个帝国军骑士。存活下来的，大概就是这么多人了。<br />
而其余的，确实都死了。<br />
出征的先遣队，共计三百二十八人。<br />
剩余二十七人。<br />
让他们坐在避风的地方，洛西芙立刻对他们使用治愈魔法。<br />
很快，存活的人们便恢复了神志，伤口也开始愈合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<br />
男魔法师一睁眼，便死命地挣扎起来，伸手指向洛西芙。<br />
他的步履甚至还在蹒跚。<br />
洛西芙闭上眼睛。<br />
她知道这人会说什么。<br />
“果然是你唆使恶龙的……”<br />
“你害死了我们所有人……！”<br />
“你疯了！？”夏莉大吼道，“如果不是圣女大人，你早就死了！”<br />
“还有你们这些……阴暗的……见不得光的……不知道被从什么地方被带回来的奴隶……”他继续道，“你们……都是一路货色！”<br />
“大王子殿下是对的，国王陛下也是对的，就不该把你们当作人……”<br />
“你！”夏莉立刻上前，挥拳将他瞬间揍倒在地。<br />
洛西芙无心管他们的争端。<br />
除了自己的地牢侍卫，她看见帝国军骑士们的眼神，还有魔法师的眼神，甚至，包括那个一直帮她说话的女魔法师的眼神……<br />
她已经预见了事情的走向。<br />
她突然明白，冰龙想要的事情是什么。<br />
“准备好了的话，就启程回去吧。”<br />
洛西芙说。<br />
……<br />
五日后，幸存的队伍终于走回了王城外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