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每到夜里，松氏和小观，总能看到宝嫣撩起的襦裙下，原本白皙的膝盖上，一团青紫的印子。<br />
那是她承受不住，在烈日下一步一步走着，终于耗尽体力，一膝盖扑倒在地，磕地。<br />
好几回了，小观接都接不住，那些侍女为了不让她在宝嫣身边照顾，还专门将她调走。<br />
她若是不愿，那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，还不许插手。<br />
要不是宝嫣知道，她和陆道莲的事，少有人知。<br />
都要以为，贤宁这么折磨她，是因为发现她那天对陆道莲所说的话，为长子教训她。<br />
这兴许就是报应。<br />
而陆道莲那厮，那个总作弄她的出家人，也好似真的生了她的气，忘了她般。<br />
已经好些天没再找过她。<br />
第39章<br />
宝嫣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想陆道莲, 大概是那天夜里她说的话，过于刻薄尖锐，一句“我没有母亲”“我出生不久就被家里送走了”, 让她心里的罪恶感日渐浓郁。<br />
她还记得, 对方在床笫间让她背经文。让她记得他。<br />
“苏氏女你要常念我。”<br />
你念观世音，世音便救你。你要常念, 放心间，绝不能忘了。<br />
既然常念他, 他便会来救她。<br />
那她如今正被贤宁暗自磋磨, 连晏子渊都不好违抗生母的命令, 与她闹掰的陆道莲又可知晓？<br />
“女郎在念什么？”<br />
小观准备熄灯前, 看见宝嫣还未闭眼，反倒是掌心合拢, 祈神般念念有词。<br />
什么“梵音观世音，普施甘露雨……”<br />
总之是她听不懂的经文，但是宝嫣却从开始的赧然到慢慢变得虔诚, 像是真的相信这么做能得神佛保佑。<br />
就连她小声喊了好几遍, 女郎都没反应过来。<br />
宝嫣终于睁开眼，没想到她偷念祈福词的事被小观发现了, 她不自然地收回手，解释说：“大兄过两日要走了, 我祈神保佑他们一行一路平安。”<br />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<br />
宝嫣点头, 不好意思再讲方才举动, 躺下合眼道：“我也睡了，你且去歇息吧。”<br />
白日。<br />
宝嫣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虚弱憔悴。<br />
替她连夜缝了护膝的松氏, 在绑上之前，盯着青印皱眉道:“女郎今日不要再去了, 奴婢去长公主院里替女郎告个假，身子不适歇息一日又何妨？”<br />
宫廷礼仪什么时候练都行，身子弄坏了可就得不偿失。<br />
宝嫣摇头，拍了拍松氏捏着护膝的手，“要告假也是我去告，乳母你去会被为难的。”<br />
松氏身份低微，怕是到了那些宫廷出身的侍女面前，也讨不着好脸色。宝嫣不愿她这般年长，还要遭小辈冷眼，犹豫片刻，决定道：“乳母放心，我现下还撑得住，若实在不行了，我便亲自和长公主说去。”<br />
贤宁无非就是想看她痛哭流涕的求饶。<br />
宝嫣虽然对她折磨人的法子心生忌惮，颇有畏惧，但也哽着一口不想认输的气，让人看笑话。<br />
她猜今日不过又是些顶盘行走的练法。<br />
然而一去才知道，这些宫廷出身的又想出了另外的法子折腾她。<br />
“还请少夫人莫怪，奴婢等也是奉命行事。”<br />
侍女中的管事让人给她脚踝绑上沙袋，“稽首礼是宫中面见圣颜最隆重的拜礼，不知少夫人在家中习过没有。没有也没什么要紧，这次奴婢等会精心教导少夫人的。”<br />
那沙袋一个就有两斤重，说罢宝嫣四肢都被安排上了，她还被精明的侍女发现了松氏给她缝制的护膝。<br />
一摸到就去禀告了管事，然后请宝嫣允许她们将东西拿下。<br />
若宝嫣不答应，就会再去告状到贤宁那去，说她要违背婆母的一片好心。<br />
宝嫣在被卸下护膝时，远处院门口，在通往她们这边院落的连廊屋檐下，来了一道侍女们从未见过的身影。<br />
他是由贤宁是身边最倚重的亲信领进来的，白衣僧袍，手握佛珠，一张白的没有纹路只露出眼睛的面具戴在脸上。<br />
脚下步步生莲，俊秀高大，气势淡漠拒人于千里。<br />
旁人不认识他，宝嫣从侍女们好奇的关注中，一抬眸就认出了来人是谁。<br />
她简直呆住了。<br />
那道身影越来越近，明明很长一段路，却不过眨眼间，陆道莲就走到了正对着她们这边的位置停下，他显然已经发现了她。<br />
只不过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，毕竟一个正在连廊上两袖清风，冷眼旁观样，一个在庭院空地处顶着烈日受罚，可怜兮兮丑态百出。<br />
宝嫣和那双面具下的乌黑双眼对视，顷刻后，对方便十分冷漠地挪开了视线。<br />
陆道莲瞥了她一眼，继续和管事走开了。<br />
留下宝嫣一个人目光如影随形，心潮泛滥，思绪万千，最大的震惊莫过于，他居然来了。<br />
他怎么会来？她那天才说，他惹贤宁不喜，不受待见。<br />
他这是，来证明给她看她说错了？是她眼界小心眼小，误会了？<br />
还是……<br />
宝嫣纠结地拧起眉梢，没过太久，就被侍女发现她出神了，以为她偷闲，用来惩罚她的雉鸡翎威胁地晃了晃，“少夫人快练吧，不然身边的小婢可要替夫人遭殃了。”<br />
她们是不敢亲自动手怎样她的，但是小观不同，宝嫣要是做得不好，那些惩罚小观可以代劳。<br />
到时吃苦的就是小观了，那松氏见了，不知道会有多难过。<br />
宝嫣强迫自己收回心神，专注于跟前的练习，可是因为对陆道莲来这的事太过好奇，还是会忍不住去分心，望向他进去的门口想知道他怎会出现在这里。<br />
贤宁：“你在看什么？”<br />
她听说人来了，坐在内室万分紧张，本以为在下人通传后，那道影子会直接进来。<br />
没想到她等了片刻，主动出去，就看见身形挺拔修长的影子，伫立在窗前，对着外头的一幕盯了不知多久。贤宁踮脚，透过一角看到庭院中的景象，郁闷被解除，瞥着宝嫣手绑沙袋，双膝跪地朝着他们的方向，笨拙行礼的姿态，不屑地冷哼一声：“你在看你兄弟的新妇？”<br />
她语气中透着对宝嫣的不满，“你应当见过她吧，南地的女娘，身娇体弱一看就不像是能多子多福的样。我还是觉得，阿渊应当配我们北地的贵女，上京多少好女不挑，偏只看上这样的。”<br />
“就是因为她仕途还没走到尽头的阿翁是吧？”<br />
“她阿翁枯木一样的年纪，早已离开上京多年，依他的影响，当真还能拉拢一帮人站在我们这边？”<br />
她话多，且在不同人跟前是两个样。<br />
晏子渊在时，贤宁就是一副威严母亲的做派，到了陆道莲这里，她既没有将其当做是自己的子嗣看待。<br />
也没有拿他当小辈似的一脸孤傲，而是跟能真正商量议事的帮手一样，还颇为生疏客气。<br />
贤宁抱怨了一通，本以为对方会接住她的话，继续往下讲。<br />
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短暂而尴尬的沉默。<br />
接着，就听沉淡的嗓音，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：“……只要努努力，还是能怀。”<br />
贤宁听岔了，以为他指的是新妇有孕这事上，晏子渊该努力一把。<br />
她眯起眼，审视窗外单薄又瘦弱的粉紫身影，“光阿渊一人也不行呀，新妇娇弱成这样，受孕都难。”<br />
对方没在回她，贤宁也反应过来，身为长辈和陆道莲提起这事过于尴尬了。<br />
她转移话题：“我难得见你一次，曾经求都求不来的。今日到时如愿了，你来是有什么要事？你在烧雪园住得可惯，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。”<br />
贤宁仔细打量陆道莲此时的脸色，“你既来了清河，我就不会让人亏待你，你与阿渊才是世间最亲兄弟，彼此相互照应才对的。”<br />
“从前过往那些不快，就都忘了吧，别憎我们，当年也是迫不得已，从今起，我们就当重新来过。”<br />
若是宝嫣在这，见到婆母在陆道莲跟前的此种拉拢讨好的模样，怕是心中惊起更多滔天海浪。<br />
像是终于看够了，陆道莲从庭里收回目光。<br />
俯视着想要粉饰太平的贤宁，早已摘下面具的陆道莲勉为其难地开口道：“多谢长公主关怀，我心领了。”<br />
他竟连一声对血亲之人的称呼都不肯叫。还是这般陌生。<br />
贤宁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心口捂不热的人，“你……”<br />
不想下一句，陆道莲又道：“为何刁难那新妇。”<br />
贤宁愣了下才答：“哪里是刁难，我是在让她学礼数……”<br />
陆道莲：“是觉着她还不够体弱，还是不想她亲近晏子渊。若两者都有，安排些人分去宠爱就够了。”<br />
“苏家人她长兄苏赋安还未从北地出发，长公主是想让苏家和晏家闹崩吗？”<br />
他平淡且冷漠的口吻，令人分不清到底是关心那新妇，还是主要在为晏家与苏家的关系担忧。<br />
而贤宁更是震慑于他与记忆中的面孔，别无二致的气势和展露出的威严，失去了反驳的冲动。<br />
陆道莲重新将面具给戴上，临走前道：“长公主若是还想分这一杯羹，还是不要乱来为好。”<br />
“免得坏了这步棋，落得个一手空的下场。”<br />
贤宁再听不懂他的话，这个长公主就白当了，他这是在告诫她，不要将新妇折腾得太过了，免得苏家那边知道她薄待新妇。闹起来不再为晏家卖命，可就得不偿失了。<br />
“我明白了，怎么待她，我会有分寸……”<br />
她望着白衣僧袍消失的门口，突然感觉到怪异和不对，他说要来求见，不是为了和她这个……好好叙叙旧？<br />
怎么说来说去，却只提了为新妇说情这一件事？<br />
宝嫣看着陆道莲从贤宁的房里出来，他进去待的时刻不长也不久。<br />
这让她对二人的关系猜测万分，贤宁对这长子到底是喜爱还是不喜爱，原来二人并不是到了互不相见的程度。<br />
也许是她猜错了，是另有缘由，陆道莲才会被送去寺里出家？
那是她承受不住，在烈日下一步一步走着，终于耗尽体力，一膝盖扑倒在地，磕地。<br />
好几回了，小观接都接不住，那些侍女为了不让她在宝嫣身边照顾，还专门将她调走。<br />
她若是不愿，那也只能在旁边干看着，还不许插手。<br />
要不是宝嫣知道，她和陆道莲的事，少有人知。<br />
都要以为，贤宁这么折磨她，是因为发现她那天对陆道莲所说的话，为长子教训她。<br />
这兴许就是报应。<br />
而陆道莲那厮，那个总作弄她的出家人，也好似真的生了她的气，忘了她般。<br />
已经好些天没再找过她。<br />
第39章<br />
宝嫣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想陆道莲, 大概是那天夜里她说的话，过于刻薄尖锐，一句“我没有母亲”“我出生不久就被家里送走了”, 让她心里的罪恶感日渐浓郁。<br />
她还记得, 对方在床笫间让她背经文。让她记得他。<br />
“苏氏女你要常念我。”<br />
你念观世音，世音便救你。你要常念, 放心间，绝不能忘了。<br />
既然常念他, 他便会来救她。<br />
那她如今正被贤宁暗自磋磨, 连晏子渊都不好违抗生母的命令, 与她闹掰的陆道莲又可知晓？<br />
“女郎在念什么？”<br />
小观准备熄灯前, 看见宝嫣还未闭眼，反倒是掌心合拢, 祈神般念念有词。<br />
什么“梵音观世音，普施甘露雨……”<br />
总之是她听不懂的经文，但是宝嫣却从开始的赧然到慢慢变得虔诚, 像是真的相信这么做能得神佛保佑。<br />
就连她小声喊了好几遍, 女郎都没反应过来。<br />
宝嫣终于睁开眼，没想到她偷念祈福词的事被小观发现了, 她不自然地收回手，解释说：“大兄过两日要走了, 我祈神保佑他们一行一路平安。”<br />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<br />
宝嫣点头, 不好意思再讲方才举动, 躺下合眼道：“我也睡了，你且去歇息吧。”<br />
白日。<br />
宝嫣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虚弱憔悴。<br />
替她连夜缝了护膝的松氏, 在绑上之前，盯着青印皱眉道:“女郎今日不要再去了, 奴婢去长公主院里替女郎告个假，身子不适歇息一日又何妨？”<br />
宫廷礼仪什么时候练都行，身子弄坏了可就得不偿失。<br />
宝嫣摇头，拍了拍松氏捏着护膝的手，“要告假也是我去告，乳母你去会被为难的。”<br />
松氏身份低微，怕是到了那些宫廷出身的侍女面前，也讨不着好脸色。宝嫣不愿她这般年长，还要遭小辈冷眼，犹豫片刻，决定道：“乳母放心，我现下还撑得住，若实在不行了，我便亲自和长公主说去。”<br />
贤宁无非就是想看她痛哭流涕的求饶。<br />
宝嫣虽然对她折磨人的法子心生忌惮，颇有畏惧，但也哽着一口不想认输的气，让人看笑话。<br />
她猜今日不过又是些顶盘行走的练法。<br />
然而一去才知道，这些宫廷出身的又想出了另外的法子折腾她。<br />
“还请少夫人莫怪，奴婢等也是奉命行事。”<br />
侍女中的管事让人给她脚踝绑上沙袋，“稽首礼是宫中面见圣颜最隆重的拜礼，不知少夫人在家中习过没有。没有也没什么要紧，这次奴婢等会精心教导少夫人的。”<br />
那沙袋一个就有两斤重，说罢宝嫣四肢都被安排上了，她还被精明的侍女发现了松氏给她缝制的护膝。<br />
一摸到就去禀告了管事，然后请宝嫣允许她们将东西拿下。<br />
若宝嫣不答应，就会再去告状到贤宁那去，说她要违背婆母的一片好心。<br />
宝嫣在被卸下护膝时，远处院门口，在通往她们这边院落的连廊屋檐下，来了一道侍女们从未见过的身影。<br />
他是由贤宁是身边最倚重的亲信领进来的，白衣僧袍，手握佛珠，一张白的没有纹路只露出眼睛的面具戴在脸上。<br />
脚下步步生莲，俊秀高大，气势淡漠拒人于千里。<br />
旁人不认识他，宝嫣从侍女们好奇的关注中，一抬眸就认出了来人是谁。<br />
她简直呆住了。<br />
那道身影越来越近，明明很长一段路，却不过眨眼间，陆道莲就走到了正对着她们这边的位置停下，他显然已经发现了她。<br />
只不过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，毕竟一个正在连廊上两袖清风，冷眼旁观样，一个在庭院空地处顶着烈日受罚，可怜兮兮丑态百出。<br />
宝嫣和那双面具下的乌黑双眼对视，顷刻后，对方便十分冷漠地挪开了视线。<br />
陆道莲瞥了她一眼，继续和管事走开了。<br />
留下宝嫣一个人目光如影随形，心潮泛滥，思绪万千，最大的震惊莫过于，他居然来了。<br />
他怎么会来？她那天才说，他惹贤宁不喜，不受待见。<br />
他这是，来证明给她看她说错了？是她眼界小心眼小，误会了？<br />
还是……<br />
宝嫣纠结地拧起眉梢，没过太久，就被侍女发现她出神了，以为她偷闲，用来惩罚她的雉鸡翎威胁地晃了晃，“少夫人快练吧，不然身边的小婢可要替夫人遭殃了。”<br />
她们是不敢亲自动手怎样她的，但是小观不同，宝嫣要是做得不好，那些惩罚小观可以代劳。<br />
到时吃苦的就是小观了，那松氏见了，不知道会有多难过。<br />
宝嫣强迫自己收回心神，专注于跟前的练习，可是因为对陆道莲来这的事太过好奇，还是会忍不住去分心，望向他进去的门口想知道他怎会出现在这里。<br />
贤宁：“你在看什么？”<br />
她听说人来了，坐在内室万分紧张，本以为在下人通传后，那道影子会直接进来。<br />
没想到她等了片刻，主动出去，就看见身形挺拔修长的影子，伫立在窗前，对着外头的一幕盯了不知多久。贤宁踮脚，透过一角看到庭院中的景象，郁闷被解除，瞥着宝嫣手绑沙袋，双膝跪地朝着他们的方向，笨拙行礼的姿态，不屑地冷哼一声：“你在看你兄弟的新妇？”<br />
她语气中透着对宝嫣的不满，“你应当见过她吧，南地的女娘，身娇体弱一看就不像是能多子多福的样。我还是觉得，阿渊应当配我们北地的贵女，上京多少好女不挑，偏只看上这样的。”<br />
“就是因为她仕途还没走到尽头的阿翁是吧？”<br />
“她阿翁枯木一样的年纪，早已离开上京多年，依他的影响，当真还能拉拢一帮人站在我们这边？”<br />
她话多，且在不同人跟前是两个样。<br />
晏子渊在时，贤宁就是一副威严母亲的做派，到了陆道莲这里，她既没有将其当做是自己的子嗣看待。<br />
也没有拿他当小辈似的一脸孤傲，而是跟能真正商量议事的帮手一样，还颇为生疏客气。<br />
贤宁抱怨了一通，本以为对方会接住她的话，继续往下讲。<br />
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短暂而尴尬的沉默。<br />
接着，就听沉淡的嗓音，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：“……只要努努力，还是能怀。”<br />
贤宁听岔了，以为他指的是新妇有孕这事上，晏子渊该努力一把。<br />
她眯起眼，审视窗外单薄又瘦弱的粉紫身影，“光阿渊一人也不行呀，新妇娇弱成这样，受孕都难。”<br />
对方没在回她，贤宁也反应过来，身为长辈和陆道莲提起这事过于尴尬了。<br />
她转移话题：“我难得见你一次，曾经求都求不来的。今日到时如愿了，你来是有什么要事？你在烧雪园住得可惯，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。”<br />
贤宁仔细打量陆道莲此时的脸色，“你既来了清河，我就不会让人亏待你，你与阿渊才是世间最亲兄弟，彼此相互照应才对的。”<br />
“从前过往那些不快，就都忘了吧，别憎我们，当年也是迫不得已，从今起，我们就当重新来过。”<br />
若是宝嫣在这，见到婆母在陆道莲跟前的此种拉拢讨好的模样，怕是心中惊起更多滔天海浪。<br />
像是终于看够了，陆道莲从庭里收回目光。<br />
俯视着想要粉饰太平的贤宁，早已摘下面具的陆道莲勉为其难地开口道：“多谢长公主关怀，我心领了。”<br />
他竟连一声对血亲之人的称呼都不肯叫。还是这般陌生。<br />
贤宁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心口捂不热的人，“你……”<br />
不想下一句，陆道莲又道：“为何刁难那新妇。”<br />
贤宁愣了下才答：“哪里是刁难，我是在让她学礼数……”<br />
陆道莲：“是觉着她还不够体弱，还是不想她亲近晏子渊。若两者都有，安排些人分去宠爱就够了。”<br />
“苏家人她长兄苏赋安还未从北地出发，长公主是想让苏家和晏家闹崩吗？”<br />
他平淡且冷漠的口吻，令人分不清到底是关心那新妇，还是主要在为晏家与苏家的关系担忧。<br />
而贤宁更是震慑于他与记忆中的面孔，别无二致的气势和展露出的威严，失去了反驳的冲动。<br />
陆道莲重新将面具给戴上，临走前道：“长公主若是还想分这一杯羹，还是不要乱来为好。”<br />
“免得坏了这步棋，落得个一手空的下场。”<br />
贤宁再听不懂他的话，这个长公主就白当了，他这是在告诫她，不要将新妇折腾得太过了，免得苏家那边知道她薄待新妇。闹起来不再为晏家卖命，可就得不偿失了。<br />
“我明白了，怎么待她，我会有分寸……”<br />
她望着白衣僧袍消失的门口，突然感觉到怪异和不对，他说要来求见，不是为了和她这个……好好叙叙旧？<br />
怎么说来说去，却只提了为新妇说情这一件事？<br />
宝嫣看着陆道莲从贤宁的房里出来，他进去待的时刻不长也不久。<br />
这让她对二人的关系猜测万分，贤宁对这长子到底是喜爱还是不喜爱，原来二人并不是到了互不相见的程度。<br />
也许是她猜错了，是另有缘由，陆道莲才会被送去寺里出家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