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药递到跟前, 苏石清只差伸手去拿了。<br />
只要把药喂给月氏吃，她犯下的事，就能两清了。<br />
但是他犹豫了, 这个妾室, 跟了他许多年，同样生育过孩子, 让他亲手弄死他，苏石清还未心狠到那种份上。<br />
他原本的想法是, 将人关起来, 这辈子都别见天日, 就让她自己自生自灭。<br />
没想到, 临到头来，居然是太子要逼他一把。<br />
苏石清接过瓶子, 却犹豫着并未立马打开，得知要吃下和罗氏一样的毒药，月氏摇头, 不停挣扎。<br />
就在这时, 一只细白柔软的手，从苏石清手上将药瓶拿走了。<br />
他震惊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宝嫣, 生性柔弱的她，神色平静地道：“阿耶, 我来吧。”<br />
父亲下不了手, 宝嫣愿意代劳。<br />
月氏从头到尾没害过阿耶, 要逼一个人对另一个痛下杀手，也不怪阿耶一时犹豫。<br />
他是不舍, 还是懊悔，宝嫣都不在意, 她是罗氏的亲女，她比他对月氏的恨意更多更满。<br />
“阿嫣。”苏石清被镇住。<br />
宝嫣倒出药后，抬眸那一眼，仿佛压抑已久的怨憎冲破了束缚，在他面前一闪而过，“阿耶，她们怎么对我，我都忍得，可是姨娘不该害我阿母。她什么都没做过，阿耶若是留情，那置我阿母于何地？”<br />
苏石清沉默良久，终于做出选择。<br />
他背过身去，任凭月氏怎么挣扎，发出呜咽和求救，苏石清都没有回头。<br />
下属捏紧了月氏的下巴，打开她的嘴让她无法合上，“女郎小心。”<br />
是怕宝嫣给月氏喂毒药时，月氏反咬一口。<br />
宝嫣识得厉害，将药喂进去后便飞快脱手了，而月氏被迫咽下后，拼命想要将它抠出来，奈何有人控制着，药丸遇热便融，她想吐也吐不出去。<br />
“给她间屋子待着，准备好安葬吧。”<br />
毒药发作还要些时候，宝嫣发了话，家仆见郎主那始终没有异议，便按照女郎的命令将月氏带下去。<br />
事情了结，下属们离开这里。<br />
宝嫣看向背对着她的苏石清，问：“阿耶可是怪我狠心？”<br />
苏石清皱眉：“阿嫣，你从来不是会……”<br />
他欲言又止，宝嫣替他说了出来，“我不是会那么计较的人，是吗。”<br />
她嘴角微微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，细看，其实有些沾染上另一个人的影子，“阿耶可知，出嫁路上，在驿馆的第一晚，我们遇到了一起凶案，结果很快被人发现了。”<br />
随着宝嫣的话，苏石清似乎能想象到那天夜里的凶险。“阿耶猜阿姐做了什么？”<br />
宝嫣淡淡道：“我想带她一块逃，可当歹人靠近时，阿姐突然把我推了出去。”<br />
这实在不像话，但确实是第一次听宝嫣说起这件事。<br />
苏石清心绪复杂：“阿嫣……”<br />
“我没有害过她。”宝嫣看着苏石清的眼睛，问心无愧：“我一次没有害过她。”<br />
她的原则她的初心她都做到了。<br />
可是为什么要动她阿母？<br />
“阿耶，一命换一命，才算公平，是不是？”<br />
宝嫣做下决定：“我会让人把兰姬找来，让她带她阿母回去。”<br />
兰姬若是能来得及时，月氏能有像罗氏一般的运气，那她也能挽回一命。<br />
陆道莲做了当今太子。<br />
身为胞弟，晏子渊沾了他的光，也恢复了汉幽帝子嗣的身份。但就在日前，他被汉幽帝亲封为屏山王，光有封号，却无封地。<br />
不仅迁出了晏家的府邸，还搬进了新宅。<br />
宝嫣派去家仆给屏山王府送口信，告诉兰姬实情，让她来领人。<br />
可惜兰姬一直被晏子渊困在院子里出不去，她做不成晏子渊的正妻，身后也无了靠山，更与晏子渊称不上怨侣，只能说是相看两厌。<br />
晏子渊的后宅里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，兰姬多了一些新的姐妹。有的妾室是晏家送来的，有的则是各路人马塞进来的。<br />
各有各的势力，不相对付，兰姬也不傻，近来攀上了一个还算受宠的妾室，日子才好过许多。<br />
但她这种行举还是惹到了人，眼下府里暂时由晏子渊的亲信管家。与兰姬攀附的妾室不对付的女娘正巧听见苏府传来的这一消息，当即拦下管事，“一件小事，哪用得着劳烦大人亲自动身，还是我去告诉那位姐姐吧。”<br />
女娘叫秋琴，进府进得晚，人小心思却有着不输旁人的狠辣。<br />
她本名叫秋兰才对，是因为与兰姬撞了名儿，在晏子渊那，得知这个名儿不讨好，这才改叫秋琴。<br />
见到她来，兰姬意识到不善，笑脸也不摆了，直接道：“你来做什么？”<br />
同样是妾，身份不高，秋琴就很有自知之明，但她知晓眼前的兰姬就没这份聪明。<br />
她总说她出身好，世族名门，她还姓苏。<br />
秋琴翻了个白眼，她可是听下面的人说，这位可是个利欲熏心的主儿，以前苏氏落败，不得好，她可是不承认自己是苏家的女郎，反倒认为自己是胡人的王姬。<br />
这事也不知是真是假，但是胡人，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红毛绿鬼，她祖母就是被胡人当做牛羊一样掠走的，那时候她还怀着身孕，最后还是流产了，要不是她在路上染了恶疾，装死才从胡人身边逃走，这辈子都回不了汉地。<br />
明明是汉人的种，却不认生养过自己的亲族，岂不是可恨。<br />
秋琴带着两个小婢女把吃的放到桌上，笑盈盈地道：“兰姬姐姐怎么动这么大脾气？难道是在薛姐姐那没套找好，受了气？我早说，你讨好她不如讨好我，等到了王爷跟前，妹妹我还能替你，让你重新受宠。”<br />
兰姬怎会轻易相信，她冷笑，一两个出身低微的贱婢，也想让她去捧臭脚，“你到底来做什么的？”<br />
秋琴：“聊聊嘛，兰姬姐姐，听说你家是金麟的，姓苏。如今太子身边最受宠的臣子是你亲祖父，你还有个妹妹吧，她十分受太子爱重。怎么他们过得那样好，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晏家，以你的家世，难道不应该给王爷做王妃么？”<br />
兰姬很快反应过来了，这贱蹄子就是来找自己茬儿的，二人因为重名儿了从一开始就不对，但她出身就不一般，怎会允许自己被这种身份低贱的人耻笑。<br />
她冷声道：“别跟我提那个小贱妇，狐媚子，装得一脸可怜样，还不是背着人和其他郎子胡来。祖父？哼，不过都是群瞎了眼的老东西……”<br />
好家伙，她是真忘了自个儿处境，这时候了连自己亲祖父都骂。<br />
不仅贬低了自个儿妹妹，还说到了王爷和太子，“晏子渊真有种的话，就该在清河把那两人都杀了，却还让奸夫坐上了太子之位……”<br />
秋琴听得心惊肉跳，这些话她可不敢接着听下去，如今谁不知道太子势大，她可不想受这傻子的牵连，让人知道她们在背后非议太子。“好姐姐，你快闭嘴吧，好吧，我来其实是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<br />
“你敢叫我闭嘴？你知不知道我是谁？”熟料兰姬受了刺激，说话越来越疯了，“我是似密国的王姬，也相当于你们汉室的公主！你敢对我不敬，我杀了你。”<br />
她端起碟子便朝秋琴砸过去，一瞬间屋中满地狼藉，尖叫声不断。<br />
管事赶来时，兰姬早与秋琴抱在一起，掐脸扯头，在地上滚了一地，“快快，把她们分开！”<br />
二人脸上各是各的伤痕印记，兰姬咬了秋琴狠狠一大口，如今露出狰狞的笑：“我是王姬！杀了你，杀了你们！”<br />
管事拉开秋琴，教训道：“你说你惹她做什么，她脑子早在清河就坏掉了，就是个疯妇，让你传的话你传了吗？还不快走！”<br />
秋琴捧着手臂，又恨又怕地回望，等到了门口，她才回头告诉兰姬，“今日苏家来人了，说是你阿母中毒了，让你去领她，晚了，怕是就不行了！”<br />
“你与我打这么久的架，都过去三刻了，好姐姐，看来你只能替你阿母收尸了吧？”<br />
秋琴飞快说完，退出门外，在管事关上房门前，只来得及惊讶地看见兰姬尖叫，朝他们冲过来的发疯画面。<br />
苏家。<br />
久等不到兰姬来，月氏已然咽气，听到下人前来复命，宝嫣沉默良久，按照之前的安排，道：“带出去，葬了吧。”<br />
因岁除的到来，不仅百官休沐，宫中近来也得了几日清闲。<br />
然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，却蕴藏着汹涌的波涛。<br />
梁美人入宫晚，二十岁得宠，距离生下皇子，才过去十六年。<br />
她比王皇后年纪小，也不是当初跟在汉幽帝身边的那批老人。<br />
她如今才三十六岁，荣华富贵的养着，其实还年轻，真要比，她比民间妇人都要年轻许多。<br />
同时，她还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欲望。<br />
可惜汉幽帝年纪大了，生了场病，在政事上心力不足，在床事上就更不用说了。<br />
宫里朝堂现在斗得热火朝天，也就这两天能清闲下来。<br />
梁美人对着镜子自照，唉声叹气，自个儿皇儿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，最后被封了个闲王不说。<br />
现在在宫里，她还得接着讨好王皇后，好像那秋后的蚂蚱，等着时机，再蹦跶一回。<br />
“美人还在因皇后娘娘的事叹气？”<br />
梁美人殿里的宫人都知道，王皇后因太子选妃的事，没讨着好而大发雷霆。<br />
对着太子出不了气，便只有拿宫妃撒火。<br />
好歹也是美人，还有做了王爷的儿子，梁美人颜面哪里挂得住。<br />
可碍于与王皇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，只能继续忍气吞声，没成想，连下头的人都看出她受了委屈。<br />
“要奴婢说，皇后娘娘对美人也太霸道了些，连丞相都得避其锋芒的太子，美人又有什么办法解决得了他。上回皇后娘娘下令宴请，美人还不是遵从了，以至于现在太子那头还以为，谋害苏女郎的事，是美人指使的呢。却不知，实际上是清晖公主擅自主张……”<br />
“够了。”<br />
背了锅，且被戳中烦心事的梁美人冷下脸训斥，“就你话多，皇后也敢非议？不怕她诛你九族？！”<br />
宫人低头。梁美人被激起心底的怒气，自己也越来越想不开，同样是宫妃，王氏不过是做了皇后，才有资格颐指气使。<br />
她可是生了个皇子，年老还能被接出宫去住。<br />
除了母族，王氏有什么能耐，一个不顺心就冲她撒火，当初说好扶持她儿子为太子，还不是失败了。<br />
既然败了，焉能拿她当贱婢一样对待。<br />
忽而，刚刚被训斥过的宫人再次抬头，弱弱地示意：“奴婢是在替美人鸣不平……美人还年轻，哪样不及皇后娘娘？比她年轻貌美。”<br />
梁美人冷眼睇过来。<br />
下一刻，红唇微张：“继续。”<br />
宫人：“美人不开心，自然也有人牵挂美人。”<br />
“你是说？”
只要把药喂给月氏吃，她犯下的事，就能两清了。<br />
但是他犹豫了, 这个妾室, 跟了他许多年，同样生育过孩子, 让他亲手弄死他，苏石清还未心狠到那种份上。<br />
他原本的想法是, 将人关起来, 这辈子都别见天日, 就让她自己自生自灭。<br />
没想到, 临到头来，居然是太子要逼他一把。<br />
苏石清接过瓶子, 却犹豫着并未立马打开，得知要吃下和罗氏一样的毒药，月氏摇头, 不停挣扎。<br />
就在这时, 一只细白柔软的手，从苏石清手上将药瓶拿走了。<br />
他震惊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宝嫣, 生性柔弱的她，神色平静地道：“阿耶, 我来吧。”<br />
父亲下不了手, 宝嫣愿意代劳。<br />
月氏从头到尾没害过阿耶, 要逼一个人对另一个痛下杀手，也不怪阿耶一时犹豫。<br />
他是不舍, 还是懊悔，宝嫣都不在意, 她是罗氏的亲女，她比他对月氏的恨意更多更满。<br />
“阿嫣。”苏石清被镇住。<br />
宝嫣倒出药后，抬眸那一眼，仿佛压抑已久的怨憎冲破了束缚，在他面前一闪而过，“阿耶，她们怎么对我，我都忍得，可是姨娘不该害我阿母。她什么都没做过，阿耶若是留情，那置我阿母于何地？”<br />
苏石清沉默良久，终于做出选择。<br />
他背过身去，任凭月氏怎么挣扎，发出呜咽和求救，苏石清都没有回头。<br />
下属捏紧了月氏的下巴，打开她的嘴让她无法合上，“女郎小心。”<br />
是怕宝嫣给月氏喂毒药时，月氏反咬一口。<br />
宝嫣识得厉害，将药喂进去后便飞快脱手了，而月氏被迫咽下后，拼命想要将它抠出来，奈何有人控制着，药丸遇热便融，她想吐也吐不出去。<br />
“给她间屋子待着，准备好安葬吧。”<br />
毒药发作还要些时候，宝嫣发了话，家仆见郎主那始终没有异议，便按照女郎的命令将月氏带下去。<br />
事情了结，下属们离开这里。<br />
宝嫣看向背对着她的苏石清，问：“阿耶可是怪我狠心？”<br />
苏石清皱眉：“阿嫣，你从来不是会……”<br />
他欲言又止，宝嫣替他说了出来，“我不是会那么计较的人，是吗。”<br />
她嘴角微微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，细看，其实有些沾染上另一个人的影子，“阿耶可知，出嫁路上，在驿馆的第一晚，我们遇到了一起凶案，结果很快被人发现了。”<br />
随着宝嫣的话，苏石清似乎能想象到那天夜里的凶险。“阿耶猜阿姐做了什么？”<br />
宝嫣淡淡道：“我想带她一块逃，可当歹人靠近时，阿姐突然把我推了出去。”<br />
这实在不像话，但确实是第一次听宝嫣说起这件事。<br />
苏石清心绪复杂：“阿嫣……”<br />
“我没有害过她。”宝嫣看着苏石清的眼睛，问心无愧：“我一次没有害过她。”<br />
她的原则她的初心她都做到了。<br />
可是为什么要动她阿母？<br />
“阿耶，一命换一命，才算公平，是不是？”<br />
宝嫣做下决定：“我会让人把兰姬找来，让她带她阿母回去。”<br />
兰姬若是能来得及时，月氏能有像罗氏一般的运气，那她也能挽回一命。<br />
陆道莲做了当今太子。<br />
身为胞弟，晏子渊沾了他的光，也恢复了汉幽帝子嗣的身份。但就在日前，他被汉幽帝亲封为屏山王，光有封号，却无封地。<br />
不仅迁出了晏家的府邸，还搬进了新宅。<br />
宝嫣派去家仆给屏山王府送口信，告诉兰姬实情，让她来领人。<br />
可惜兰姬一直被晏子渊困在院子里出不去，她做不成晏子渊的正妻，身后也无了靠山，更与晏子渊称不上怨侣，只能说是相看两厌。<br />
晏子渊的后宅里也不仅仅是她一个人，兰姬多了一些新的姐妹。有的妾室是晏家送来的，有的则是各路人马塞进来的。<br />
各有各的势力，不相对付，兰姬也不傻，近来攀上了一个还算受宠的妾室，日子才好过许多。<br />
但她这种行举还是惹到了人，眼下府里暂时由晏子渊的亲信管家。与兰姬攀附的妾室不对付的女娘正巧听见苏府传来的这一消息，当即拦下管事，“一件小事，哪用得着劳烦大人亲自动身，还是我去告诉那位姐姐吧。”<br />
女娘叫秋琴，进府进得晚，人小心思却有着不输旁人的狠辣。<br />
她本名叫秋兰才对，是因为与兰姬撞了名儿，在晏子渊那，得知这个名儿不讨好，这才改叫秋琴。<br />
见到她来，兰姬意识到不善，笑脸也不摆了，直接道：“你来做什么？”<br />
同样是妾，身份不高，秋琴就很有自知之明，但她知晓眼前的兰姬就没这份聪明。<br />
她总说她出身好，世族名门，她还姓苏。<br />
秋琴翻了个白眼，她可是听下面的人说，这位可是个利欲熏心的主儿，以前苏氏落败，不得好，她可是不承认自己是苏家的女郎，反倒认为自己是胡人的王姬。<br />
这事也不知是真是假，但是胡人，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红毛绿鬼，她祖母就是被胡人当做牛羊一样掠走的，那时候她还怀着身孕，最后还是流产了，要不是她在路上染了恶疾，装死才从胡人身边逃走，这辈子都回不了汉地。<br />
明明是汉人的种，却不认生养过自己的亲族，岂不是可恨。<br />
秋琴带着两个小婢女把吃的放到桌上，笑盈盈地道：“兰姬姐姐怎么动这么大脾气？难道是在薛姐姐那没套找好，受了气？我早说，你讨好她不如讨好我，等到了王爷跟前，妹妹我还能替你，让你重新受宠。”<br />
兰姬怎会轻易相信，她冷笑，一两个出身低微的贱婢，也想让她去捧臭脚，“你到底来做什么的？”<br />
秋琴：“聊聊嘛，兰姬姐姐，听说你家是金麟的，姓苏。如今太子身边最受宠的臣子是你亲祖父，你还有个妹妹吧，她十分受太子爱重。怎么他们过得那样好，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晏家，以你的家世，难道不应该给王爷做王妃么？”<br />
兰姬很快反应过来了，这贱蹄子就是来找自己茬儿的，二人因为重名儿了从一开始就不对，但她出身就不一般，怎会允许自己被这种身份低贱的人耻笑。<br />
她冷声道：“别跟我提那个小贱妇，狐媚子，装得一脸可怜样，还不是背着人和其他郎子胡来。祖父？哼，不过都是群瞎了眼的老东西……”<br />
好家伙，她是真忘了自个儿处境，这时候了连自己亲祖父都骂。<br />
不仅贬低了自个儿妹妹，还说到了王爷和太子，“晏子渊真有种的话，就该在清河把那两人都杀了，却还让奸夫坐上了太子之位……”<br />
秋琴听得心惊肉跳，这些话她可不敢接着听下去，如今谁不知道太子势大，她可不想受这傻子的牵连，让人知道她们在背后非议太子。“好姐姐，你快闭嘴吧，好吧，我来其实是有件事要告诉你。”<br />
“你敢叫我闭嘴？你知不知道我是谁？”熟料兰姬受了刺激，说话越来越疯了，“我是似密国的王姬，也相当于你们汉室的公主！你敢对我不敬，我杀了你。”<br />
她端起碟子便朝秋琴砸过去，一瞬间屋中满地狼藉，尖叫声不断。<br />
管事赶来时，兰姬早与秋琴抱在一起，掐脸扯头，在地上滚了一地，“快快，把她们分开！”<br />
二人脸上各是各的伤痕印记，兰姬咬了秋琴狠狠一大口，如今露出狰狞的笑：“我是王姬！杀了你，杀了你们！”<br />
管事拉开秋琴，教训道：“你说你惹她做什么，她脑子早在清河就坏掉了，就是个疯妇，让你传的话你传了吗？还不快走！”<br />
秋琴捧着手臂，又恨又怕地回望，等到了门口，她才回头告诉兰姬，“今日苏家来人了，说是你阿母中毒了，让你去领她，晚了，怕是就不行了！”<br />
“你与我打这么久的架，都过去三刻了，好姐姐，看来你只能替你阿母收尸了吧？”<br />
秋琴飞快说完，退出门外，在管事关上房门前，只来得及惊讶地看见兰姬尖叫，朝他们冲过来的发疯画面。<br />
苏家。<br />
久等不到兰姬来，月氏已然咽气，听到下人前来复命，宝嫣沉默良久，按照之前的安排，道：“带出去，葬了吧。”<br />
因岁除的到来，不仅百官休沐，宫中近来也得了几日清闲。<br />
然而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，却蕴藏着汹涌的波涛。<br />
梁美人入宫晚，二十岁得宠，距离生下皇子，才过去十六年。<br />
她比王皇后年纪小，也不是当初跟在汉幽帝身边的那批老人。<br />
她如今才三十六岁，荣华富贵的养着，其实还年轻，真要比，她比民间妇人都要年轻许多。<br />
同时，她还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欲望。<br />
可惜汉幽帝年纪大了，生了场病，在政事上心力不足，在床事上就更不用说了。<br />
宫里朝堂现在斗得热火朝天，也就这两天能清闲下来。<br />
梁美人对着镜子自照，唉声叹气，自个儿皇儿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，最后被封了个闲王不说。<br />
现在在宫里，她还得接着讨好王皇后，好像那秋后的蚂蚱，等着时机，再蹦跶一回。<br />
“美人还在因皇后娘娘的事叹气？”<br />
梁美人殿里的宫人都知道，王皇后因太子选妃的事，没讨着好而大发雷霆。<br />
对着太子出不了气，便只有拿宫妃撒火。<br />
好歹也是美人，还有做了王爷的儿子，梁美人颜面哪里挂得住。<br />
可碍于与王皇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，只能继续忍气吞声，没成想，连下头的人都看出她受了委屈。<br />
“要奴婢说，皇后娘娘对美人也太霸道了些，连丞相都得避其锋芒的太子，美人又有什么办法解决得了他。上回皇后娘娘下令宴请，美人还不是遵从了，以至于现在太子那头还以为，谋害苏女郎的事，是美人指使的呢。却不知，实际上是清晖公主擅自主张……”<br />
“够了。”<br />
背了锅，且被戳中烦心事的梁美人冷下脸训斥，“就你话多，皇后也敢非议？不怕她诛你九族？！”<br />
宫人低头。梁美人被激起心底的怒气，自己也越来越想不开，同样是宫妃，王氏不过是做了皇后，才有资格颐指气使。<br />
她可是生了个皇子，年老还能被接出宫去住。<br />
除了母族，王氏有什么能耐，一个不顺心就冲她撒火，当初说好扶持她儿子为太子，还不是失败了。<br />
既然败了，焉能拿她当贱婢一样对待。<br />
忽而，刚刚被训斥过的宫人再次抬头，弱弱地示意：“奴婢是在替美人鸣不平……美人还年轻，哪样不及皇后娘娘？比她年轻貌美。”<br />
梁美人冷眼睇过来。<br />
下一刻，红唇微张：“继续。”<br />
宫人：“美人不开心，自然也有人牵挂美人。”<br />
“你是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