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<br />
-<br />
饺子噎在嗓子眼里，乌喃喝了口饺子汤，咽下去，可还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，耳朵通红，倘若摸摸就会发现，那里的温度很烫。<br />
“吃完了就回去吧。”<br />
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，像什么也没听见，什么也没发生那样，两个人只是同学坐在一起吃了顿饺子，吃完结束。<br />
没有告白。<br />
起身的一瞬，乌喃抽纸的手被拉住，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对面灼热的视线。<br />
他目光直白，眼窝偏深，鼻梁又高，做起表情来总是明晃晃的，爱就是爱，恨就是恨，不拐弯抹角，也不逃避任何。<br />
是和她恰恰相反的性格。<br />
上小学的时候，食堂的饭菜不好吃，乌喃会带些零食到学校。恰巧同桌是个贪吃的小男孩，没礼貌，还很凶，经常来要零食。对于乌喃来说，零食不重要，可她不喜欢对方的态度，拿了东西不说谢谢，一口塞进嘴巴里，又伸手说要。<br />
有点讨厌。<br />
但乌喃只会在心里小声说一句。<br />
直到一次放学，被许定棠撞见，他快步走过来，皱着眉头，看着那只小胖手，啪一下就打下来，很响的一声，肉乎乎的手瞬间就红了。<br />
小男孩大叫一声，说你干嘛，我又没吃你的东西，乌喃给我吃的。<br />
“是她给你吃的吗？是你找她要的！”<br />
“对啊，她给我了啊。”<br />
“你说谢谢了吗？就知道吃，不知道说谢谢啊！”<br />
小男孩嘟囔了一声忘了，背着书包，捂着手就走了。<br />
“笨蛋，他不说谢谢你干嘛还给他，不喜欢就要说出来啊。”<br />
“我不好意思拒绝。”<br />
“但是你会不开心。”<br />
仿佛一件很严重的事情，许定棠眉头仍然皱着，比当事人还生气，直到面前出现一只平坦的掌心，掌心里放着一颗话梅糖。<br />
其实他不喜欢吃话梅糖，不喜欢吃一切酸的东西，那味道刺激得整个嘴巴都难受，舌头一尝到味道就想吐出来。<br />
他告诉乌喃，不喜欢什么就要说出来。<br />
可他不喜欢话梅糖，那么久了，从来没说过。每次乌喃分糖，他都不拒绝，还要附和说好吃。<br />
因为乌喃喜欢。<br />
这不矛盾。<br />
因为即使不喜欢话梅糖，但是他很开心，很开心乌喃分糖给自己。<br />
“我现在还不太会拒绝别人。”<br />
“我以后会学会的。”那之后很久，包括现在，乌喃也没学会拒绝，只是逃避。<br />
换做在别人身上，许定棠一定会严厉指责，甚至破口大骂，但对着乌喃，他只有无奈，无奈之余，还有庆幸。<br />
毕竟她没有拒绝。<br />
“饺子很好吃，谢谢，我走了。”<br />
倘若再继续逼问，可能换来的就是拒绝了。<br />
走之前，许定棠抢着把那两个碗刷了，离开时还将厨房的垃圾带走，见乌喃欲言又止，竟生出点后怕，拎垃圾，换鞋子，关上门，一套动作干净利落，一句话也没留下。<br />
乌喃回到房间，补着落下的作业和卷子，时不时抬头望望外面发呆，或是盯着在水里游动的小鱼，怎么叹也叹不出心里的郁结。<br />
许定棠是不是猜出了她是谁，可为什么他不说呢，这不像他的性格。<br />
而关于他说的那些话。<br />
不知道。<br />
她不知道。<br />
她只希望他们都好好地，不要受到伤害。<br />
约莫五点多时，天已经全黑了。<br />
徐艾打了个电话，说晚上值夜班，让她自己弄点吃，睡觉前关好门。<br />
乌喃不饿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感到尤其地孤独，于是穿上羽绒服，套上围巾，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了。<br />
外面虽然冷，但天空时不时就蹭蹭升起几束烟花。路上行人比想象中得多，车流人流掺杂在一起，夹杂着人声和鸣笛声，乌喃站在十字路口，打算去找陈灯。<br />
前方是绿灯，可以径直通行。<br />
正此时，电话响了，是闻玉打来的。<br />
他听阿灯说了许定棠和宋清焉打架，还有乌喃生病住院的事，于是打来电话关心。电话那头，他声音不疾不徐，让人感到很安心，一切烦恼与忧愁都在他轻柔的口吻里被消融了。<br />
从到这副身体里来的第一天，乌喃一直将情绪稳定得很好，她努力适应，努力成长，比以前更勇敢，更真诚，更会去爱人。在矛盾纠结的时候，也尽量做出选择。可是，有的事，她好像真的做不好，并且，真的有些累了。<br />
她问，闻玉，你那时候一个人在黑暗里，会不会很害怕。<br />
乌喃想起她重复做的那个梦，在黑暗里，没有声音，没有人来，无穷无尽的等待里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，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绝望。<br />
害怕吗？<br />
还没有人问过他。<br />
于是闻玉思考了一下，朦胧盯着眼前白糊糊的光，说不害怕。<br />
看得见，有时候很残忍，看不见，也算一种仁慈。<br />
“而且，我想你的时候，在黑暗里，会很安静。”<br />
“没有人能来打扰我。”<br />
“我可以一直待在那里，想着你。”<br />
乌喃来的时候，闻玉在逗小猫玩，是之前那只不让摸的小猫，今天大概是吃饱了，翻着肚皮撒娇。
-<br />
饺子噎在嗓子眼里，乌喃喝了口饺子汤，咽下去，可还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，耳朵通红，倘若摸摸就会发现，那里的温度很烫。<br />
“吃完了就回去吧。”<br />
椅子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，像什么也没听见，什么也没发生那样，两个人只是同学坐在一起吃了顿饺子，吃完结束。<br />
没有告白。<br />
起身的一瞬，乌喃抽纸的手被拉住，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对面灼热的视线。<br />
他目光直白，眼窝偏深，鼻梁又高，做起表情来总是明晃晃的，爱就是爱，恨就是恨，不拐弯抹角，也不逃避任何。<br />
是和她恰恰相反的性格。<br />
上小学的时候，食堂的饭菜不好吃，乌喃会带些零食到学校。恰巧同桌是个贪吃的小男孩，没礼貌，还很凶，经常来要零食。对于乌喃来说，零食不重要，可她不喜欢对方的态度，拿了东西不说谢谢，一口塞进嘴巴里，又伸手说要。<br />
有点讨厌。<br />
但乌喃只会在心里小声说一句。<br />
直到一次放学，被许定棠撞见，他快步走过来，皱着眉头，看着那只小胖手，啪一下就打下来，很响的一声，肉乎乎的手瞬间就红了。<br />
小男孩大叫一声，说你干嘛，我又没吃你的东西，乌喃给我吃的。<br />
“是她给你吃的吗？是你找她要的！”<br />
“对啊，她给我了啊。”<br />
“你说谢谢了吗？就知道吃，不知道说谢谢啊！”<br />
小男孩嘟囔了一声忘了，背着书包，捂着手就走了。<br />
“笨蛋，他不说谢谢你干嘛还给他，不喜欢就要说出来啊。”<br />
“我不好意思拒绝。”<br />
“但是你会不开心。”<br />
仿佛一件很严重的事情，许定棠眉头仍然皱着，比当事人还生气，直到面前出现一只平坦的掌心，掌心里放着一颗话梅糖。<br />
其实他不喜欢吃话梅糖，不喜欢吃一切酸的东西，那味道刺激得整个嘴巴都难受，舌头一尝到味道就想吐出来。<br />
他告诉乌喃，不喜欢什么就要说出来。<br />
可他不喜欢话梅糖，那么久了，从来没说过。每次乌喃分糖，他都不拒绝，还要附和说好吃。<br />
因为乌喃喜欢。<br />
这不矛盾。<br />
因为即使不喜欢话梅糖，但是他很开心，很开心乌喃分糖给自己。<br />
“我现在还不太会拒绝别人。”<br />
“我以后会学会的。”那之后很久，包括现在，乌喃也没学会拒绝，只是逃避。<br />
换做在别人身上，许定棠一定会严厉指责，甚至破口大骂，但对着乌喃，他只有无奈，无奈之余，还有庆幸。<br />
毕竟她没有拒绝。<br />
“饺子很好吃，谢谢，我走了。”<br />
倘若再继续逼问，可能换来的就是拒绝了。<br />
走之前，许定棠抢着把那两个碗刷了，离开时还将厨房的垃圾带走，见乌喃欲言又止，竟生出点后怕，拎垃圾，换鞋子，关上门，一套动作干净利落，一句话也没留下。<br />
乌喃回到房间，补着落下的作业和卷子，时不时抬头望望外面发呆，或是盯着在水里游动的小鱼，怎么叹也叹不出心里的郁结。<br />
许定棠是不是猜出了她是谁，可为什么他不说呢，这不像他的性格。<br />
而关于他说的那些话。<br />
不知道。<br />
她不知道。<br />
她只希望他们都好好地，不要受到伤害。<br />
约莫五点多时，天已经全黑了。<br />
徐艾打了个电话，说晚上值夜班，让她自己弄点吃，睡觉前关好门。<br />
乌喃不饿，不知道为什么，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感到尤其地孤独，于是穿上羽绒服，套上围巾，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了。<br />
外面虽然冷，但天空时不时就蹭蹭升起几束烟花。路上行人比想象中得多，车流人流掺杂在一起，夹杂着人声和鸣笛声，乌喃站在十字路口，打算去找陈灯。<br />
前方是绿灯，可以径直通行。<br />
正此时，电话响了，是闻玉打来的。<br />
他听阿灯说了许定棠和宋清焉打架，还有乌喃生病住院的事，于是打来电话关心。电话那头，他声音不疾不徐，让人感到很安心，一切烦恼与忧愁都在他轻柔的口吻里被消融了。<br />
从到这副身体里来的第一天，乌喃一直将情绪稳定得很好，她努力适应，努力成长，比以前更勇敢，更真诚，更会去爱人。在矛盾纠结的时候，也尽量做出选择。可是，有的事，她好像真的做不好，并且，真的有些累了。<br />
她问，闻玉，你那时候一个人在黑暗里，会不会很害怕。<br />
乌喃想起她重复做的那个梦，在黑暗里，没有声音，没有人来，无穷无尽的等待里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，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绝望。<br />
害怕吗？<br />
还没有人问过他。<br />
于是闻玉思考了一下，朦胧盯着眼前白糊糊的光，说不害怕。<br />
看得见，有时候很残忍，看不见，也算一种仁慈。<br />
“而且，我想你的时候，在黑暗里，会很安静。”<br />
“没有人能来打扰我。”<br />
“我可以一直待在那里，想着你。”<br />
乌喃来的时候，闻玉在逗小猫玩，是之前那只不让摸的小猫，今天大概是吃饱了，翻着肚皮撒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