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7章
他置身在人群之中，周围人山人海，视线定在对方身上，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。<br />
人群把他们阻隔开，对方的目光不会在他身上停留。<br />
没有姓名，没有交集，没有关系。<br />
这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<br />
阿尔什克忒爱上了耶稣神，祈求神的怜悯，妄想把神使占为己有，此为重罪，后来他被打入了地狱，终年受烈火焚身，在地狱反省罪过。<br />
此时此刻难以忍受。<br />
他成了阿尔什克忒的化身，受烈火焚身，想要台上的少年看他一眼。<br />
但是他能做到的，仅仅是花费攒下来的钱，买一张火车票，远远地看一眼对方的演出。<br />
他仿佛成了茨威格笔下的女人。<br />
“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，为你而颤动，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，就像你口袋里装了怀表，你对它紧绷的发条没有感觉一样。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数着你的钟点，计算着你的时间，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，而你在它那滴答不停的几百万秒中，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。”<br />
如同短暂地做一个梦，回到凌乱低矮的家中，梦很快就破碎了。<br />
他不过是出去了一天，父亲找不到人泄火，对奶奶动了手，奶奶因此住了院。<br />
住院为奶奶做了身体检查，检查出来癌症晚期，不幸会堆积在一起接踵而来。<br />
那时候他尚且没有那么游刃有余，少年时期心神脆弱，会把事情的必然发展推在自己的身上。<br />
很简单地，只因为他外出一次，原来喜欢这种事情也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。<br />
无论是金钱，还是时间，精力，对他来说哪一样都没有资格消耗。<br />
白天上学，放学睡在医院走廊照顾奶奶，周六日去打工，老师给他介绍了补习班的兼职，偶尔他会接物理比赛的代考。<br />
代考给的费用很高，用他解出来的答案为某些人提供便利，哪怕没有他的姓名，却能缓解他的经济压力。<br />
物理比赛在下半年参加的很少了，最后一次比赛是山城举办的星云奖。<br />
如果能拿到这个奖的话，他差不多可以申请保送。<br />
医院的忙碌让他精疲力尽，没有时间想其他，何况父亲还会在家里找事，为他制造困扰。<br />
星云奖没有意外地拿到了第一，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，做实验比其他功课更加容易一些，电路线板、光度计，超导电流阻隔与传感反应。<br />
这次的奖杯比原来的更加有意义一些，物理学改变世界，创造了宇宙万物的构成物质，诞生了人类的璀璨文明。<br />
上面有一簇小小的星云，是宇宙星系之一，银河在边缘倾落，杯口反着镜面银光。<br />
他因此有些犹豫，这可能是他参加的最后一个比赛了。<br />
“那是山城的学生，看起来平平无奇，居然拿了第一。”<br />
“山城的教育一直比较落后，但是他很厉害，据说每场比赛都是第一。”<br />
“……可惜没见他拿过奖杯，既然能参加比赛，不会连奖杯的钱都拿不出来吧。”<br />
“好像是因为奖杯扣在比赛奖金里，他用奖杯换钱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我靠，穷疯了？”他因为没拿过奖杯已经出了名。<br />
最后还是把奖杯还了回去。<br />
然而主办方却没有要。<br />
“路同学，已经有人为你支付了奖杯费用，前来参加比赛的林微寒同学，他说不需要你的感谢，请你今后继续努力……”<br />
他抱着奖杯怔在了原地。<br />
原本已经没有了交集，为什么还要做多此一举的事情。<br />
绷紧的发条在此刻骤然崩塌，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一声又一声，只是施舍给他一个奖杯，仿佛再次给了他渺茫的希望。<br />
“您好，我很感谢他……请问您知不知道林同学的联系方式……”<br />
“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不能给你，但是可以给你他的邮箱，林少爷很喜欢和人学术交流……前提是能为他提供有价值的信息。”<br />
他抱着奖杯回去。<br />
回去的路上轻飘飘的，仿佛置身在云端，奖杯抱起来很沉重。<br />
这是……唯一独属于他的奖励。<br />
手掌里紧紧攥着纸条，上面的字符他路上已经背了下来，纸条在掌心被汗浸湿字迹稍稍模糊。<br />
低矮的巷子，逼仄的角落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气味，带着腐烂和脏污的地面。<br />
他回到了家。<br />
奶奶在医院，酒瓶在他身边落下来，对方嘴里骂骂咧咧，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。<br />
他把奖杯放进了最角落的保险柜里，在他合上保险柜的那一刻，后脑勺随之传来钝痛，温热的鲜血流下来，脑袋磕到桌角，眼睛随之被糊住。<br />
黑暗的角落，男人沉沉地睡过去，他为自己包扎了伤口，昏暗之中，只有手机屏幕亮起了微弱的光。<br />
桌上是没有写完的物理题，他的字写的很漂亮，起的网名叫做light，对方总是让他联想到闪烁明亮的东西，吸引他的目光。<br />
他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字句，怎么样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，让对方注意到他。<br />
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。<br />
light：你好，我是和你一起参加过物理比赛的同学，看了你的画和演出，我觉得你很厉害，可不可以和你交个朋友（n▽n）<br />
觉得不太礼貌，在后面加了个表情。
人群把他们阻隔开，对方的目光不会在他身上停留。<br />
没有姓名，没有交集，没有关系。<br />
这原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<br />
阿尔什克忒爱上了耶稣神，祈求神的怜悯，妄想把神使占为己有，此为重罪，后来他被打入了地狱，终年受烈火焚身，在地狱反省罪过。<br />
此时此刻难以忍受。<br />
他成了阿尔什克忒的化身，受烈火焚身，想要台上的少年看他一眼。<br />
但是他能做到的，仅仅是花费攒下来的钱，买一张火车票，远远地看一眼对方的演出。<br />
他仿佛成了茨威格笔下的女人。<br />
“我的心始终为你而紧张，为你而颤动，可是你对此毫无感觉，就像你口袋里装了怀表，你对它紧绷的发条没有感觉一样。这根发条在暗中耐心地数着你的钟点，计算着你的时间，以它听不见的心跳陪着你东奔西走，而你在它那滴答不停的几百万秒中，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。”<br />
如同短暂地做一个梦，回到凌乱低矮的家中，梦很快就破碎了。<br />
他不过是出去了一天，父亲找不到人泄火，对奶奶动了手，奶奶因此住了院。<br />
住院为奶奶做了身体检查，检查出来癌症晚期，不幸会堆积在一起接踵而来。<br />
那时候他尚且没有那么游刃有余，少年时期心神脆弱，会把事情的必然发展推在自己的身上。<br />
很简单地，只因为他外出一次，原来喜欢这种事情也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。<br />
无论是金钱，还是时间，精力，对他来说哪一样都没有资格消耗。<br />
白天上学，放学睡在医院走廊照顾奶奶，周六日去打工，老师给他介绍了补习班的兼职，偶尔他会接物理比赛的代考。<br />
代考给的费用很高，用他解出来的答案为某些人提供便利，哪怕没有他的姓名，却能缓解他的经济压力。<br />
物理比赛在下半年参加的很少了，最后一次比赛是山城举办的星云奖。<br />
如果能拿到这个奖的话，他差不多可以申请保送。<br />
医院的忙碌让他精疲力尽，没有时间想其他，何况父亲还会在家里找事，为他制造困扰。<br />
星云奖没有意外地拿到了第一，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，做实验比其他功课更加容易一些，电路线板、光度计，超导电流阻隔与传感反应。<br />
这次的奖杯比原来的更加有意义一些，物理学改变世界，创造了宇宙万物的构成物质，诞生了人类的璀璨文明。<br />
上面有一簇小小的星云，是宇宙星系之一，银河在边缘倾落，杯口反着镜面银光。<br />
他因此有些犹豫，这可能是他参加的最后一个比赛了。<br />
“那是山城的学生，看起来平平无奇，居然拿了第一。”<br />
“山城的教育一直比较落后，但是他很厉害，据说每场比赛都是第一。”<br />
“……可惜没见他拿过奖杯，既然能参加比赛，不会连奖杯的钱都拿不出来吧。”<br />
“好像是因为奖杯扣在比赛奖金里，他用奖杯换钱了。”<br />
“……我靠，穷疯了？”他因为没拿过奖杯已经出了名。<br />
最后还是把奖杯还了回去。<br />
然而主办方却没有要。<br />
“路同学，已经有人为你支付了奖杯费用，前来参加比赛的林微寒同学，他说不需要你的感谢，请你今后继续努力……”<br />
他抱着奖杯怔在了原地。<br />
原本已经没有了交集，为什么还要做多此一举的事情。<br />
绷紧的发条在此刻骤然崩塌，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，一声又一声，只是施舍给他一个奖杯，仿佛再次给了他渺茫的希望。<br />
“您好，我很感谢他……请问您知不知道林同学的联系方式……”<br />
“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不能给你，但是可以给你他的邮箱，林少爷很喜欢和人学术交流……前提是能为他提供有价值的信息。”<br />
他抱着奖杯回去。<br />
回去的路上轻飘飘的，仿佛置身在云端，奖杯抱起来很沉重。<br />
这是……唯一独属于他的奖励。<br />
手掌里紧紧攥着纸条，上面的字符他路上已经背了下来，纸条在掌心被汗浸湿字迹稍稍模糊。<br />
低矮的巷子，逼仄的角落，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气味，带着腐烂和脏污的地面。<br />
他回到了家。<br />
奶奶在医院，酒瓶在他身边落下来，对方嘴里骂骂咧咧，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。<br />
他把奖杯放进了最角落的保险柜里，在他合上保险柜的那一刻，后脑勺随之传来钝痛，温热的鲜血流下来，脑袋磕到桌角，眼睛随之被糊住。<br />
黑暗的角落，男人沉沉地睡过去，他为自己包扎了伤口，昏暗之中，只有手机屏幕亮起了微弱的光。<br />
桌上是没有写完的物理题，他的字写的很漂亮，起的网名叫做light，对方总是让他联想到闪烁明亮的东西，吸引他的目光。<br />
他一字一句地斟酌着字句，怎么样才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，让对方注意到他。<br />
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。<br />
light：你好，我是和你一起参加过物理比赛的同学，看了你的画和演出，我觉得你很厉害，可不可以和你交个朋友（n▽n）<br />
觉得不太礼貌，在后面加了个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