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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公子,我们今日可要去查查市舶司?”长青和长松走过来。<br />
徐展旌扔下一句,“你们俩去查,我还有别的事要办”,便往楼下去了。<br />
第33章<br />
这是秦舒宁第一次来潮州。<br />
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。<br />
何思安见状, 便带着她一路慢行,细细替她讲解。<br />
秦舒宁认真听着,时不时问几句,何思安一一替她解答。<br />
徐展旌一直跟在他们身后。<br />
瞧见何思安看秦舒宁的眼神, 徐展旌心里十分不爽, 可又不敢上前去惹秦舒宁不快, 只不远不近跟着。<br />
摊贩们都认识何思安,纷纷同他打招呼。<br />
秦舒宁便笑道:“看来何公子很受欢迎呢!”<br />
“没有没有,”何思安连连摆手,表情有些局促,“我是沾了我爹的光。”<br />
他们这厢正说着话, 冷不丁有人突然喊了声:“何兄!”<br />
秦舒宁闻声扭头。<br />
就见两个书生模样的人, 从对街快步过来。<br />
“何兄,真是你啊, 我还以为,我看错了呢!”<br />
来人一高一矮,矮的那个看见何思安,面色一片欣喜,眼里甚至还带了几分仰慕。<br />
何思安没想到, 会在街上遇见他们。<br />
他愣了愣,斯文行了个拱手礼:“李兄,张兄。”<br />
秦舒宁立在一旁, 没说话。<br />
那个矮一点的,看着何思安, 问:“何兄, 你当真不再下场了么?”<br />
这两人是何思安从前的同窗。<br />
他们都觉得, 以何思安之才, 纵然不能一举夺得院试魁首,那也绝对是榜上有名的。可何思安却突然弃文从商了,这让他们很难接受。<br />
何思安道:“嗯,不了。”<br />
“何兄,你学问那么好,不下场多可惜啊,”那矮一点的,满脸遗憾,“夫子前两天又说起你了呢!你……”<br />
何思安打断对方的话:“多谢李兄,但我已弃文从商了,日后不会再下场了。”<br />
纵然这话,何思安说了数次。<br />
但他们还是觉得惋惜,好一会儿,李公子喃喃道:“可是你的学问那么好,不走科举多可惜啊!”<br />
何思安垂下头,没答话。<br />
那个一直没说话的高个儿,突然冷笑一声,嘲讽道:“行了李兄,咱们觉得,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,可人家却只想家财万贯,多说无益,我们走!”说完,那个高个儿一甩袖子,满面怒容走了。<br />
只是他临走前,突然看了眼秦舒宁。<br />
秦舒宁一脸莫名其妙。<br />
“何兄,那什么,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!”<br />
那个被称作李兄的人,临走前,不死心的又追加了一句。<br />
待他们走远后,何思安转过身,向秦舒宁赔罪:“让秦小姐见笑了。”<br />
秦舒宁摇摇头。<br />
两人一同往前走时,秦舒宁忍不住问:“何公子,您当真要弃文从商么?”<br />
何思安停下,看向秦舒宁。<br />
秦舒道:“我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世人眼中士农工商,士排在最首位,商排在最末。你当真要舍首取末么?”<br />
太阳被乌云遮住了,夏蝉鸣鸣。<br />
秦舒宁立在何思安面前,说这话时,她清透的眸子里,是满满的疑惑。<br />
这个问题,许多人都问过何思安。<br />
但几乎每个人,说到这个问题时,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惋惜,更有甚者会带着斥责,就好像他若不下场考试,就是对不起所有人一样。<br />
只有秦舒宁不是,她看他的眼神很平静,像是在单纯询问一个疑惑而已。<br />
何思安便笑了。<br />
这一次,他没有结巴,而是轻声道:“我爹上年纪了,总要有人继承家业的。”<br />
这个理由让人无法反驳。<br />
秦舒宁隐约觉得,有哪里不对劲儿,但一时又说不上来。<br />
不过这是何思安的私事,秦舒宁也不好往深里打听,遂又将话题扯回了潮州的风土人情上。<br />
不远不近跟着的徐展旌,将这一幕尽收眼底。<br />
何思安带着秦舒宁,一路上走走停停的,到双合桥时,已是小半个时辰之后。<br />
双合桥这边,除了双合桥这个桥之外,这里的荷花也十分出名。<br />
六月暑热,双合桥下十里荷塘连绵。此时正值花期,椭圆的绿叶上,擎着粉白红各色硕大花苞。清风拂过,绿叶盛荷荡漾,一直晃到天尽头。<br />
何思安指尖蜷缩了一下。<br />
他有些心虚道:“要去对面,才能坐船游荷塘。”<br />
这话里面,也带着何思安的私心。<br />
他想与秦舒宁走一回双合桥。<br />
秦舒宁不疑有他,正要同何思安一同过去时,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突然跑过来,对着何公子问:“敢问可是锦绣庄何公子?”<br />
何思安并不认识对方,但他还是点点头。对方道:“有人托我给何公子带句话。”<br />
但那人没立刻说,而是看了秦舒宁一眼。<br />
秦舒宁识趣避让开了。<br />
也不知道,对方跟何思安说了什么,何思安表情有些犹豫。他张嘴想问,但对方却道:“小人只是个跑腿传话的,去不去,全看何公子自己。”<br />
说完,便走了。<br />
秦舒宁回眸看过来,迟疑问:“是出什么事了?”<br />
“没有。”何思安收拾好情绪,他道:“遇见了一位旧友,可否劳烦秦小姐稍等我片刻,我过去同他打声招呼?”<br />
秦舒宁点头应了,何思安这才忙匆匆去了。<br />
待何思安走远之后,秦舒宁才头也不回道:“徐将军,你很闲吗?”<br />
金禾愣了下,下意识回头,就看见徐展旌过来了。<br />
银穗在旁边小声补充:“我们出客栈之后,徐将军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。”<br />
金禾:“……”<br />
秦舒宁瞪他:“你不去查张副将的事,跟着我做什么?”<br />
徐展旌一本正经道:“我早上弄坏了舒宁的裙子,来给舒宁赔罪。”<br />
银穗:“!!!”<br />
这是她们能听的吗?!<br />
银穗一把将金禾拽走。<br />
金禾:“……”<br />
“谁稀罕你赔我裙子了,你赶紧给我走!”<br />
秦舒宁没看见银穗的表情,何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,秦舒宁怕何思安认出徐展旌来,所以才会催他走。<br />
但徐展旌不怕。<br />
他手腕一转,将一个东西递过来:“这是我给舒宁的赔礼。”<br />
秦舒宁看见那个赔礼,都被气笑了。<br />
原因无他——徐展旌给她的赔礼,是一个按照她模样捏出来的面人。<br />
早在及笄前,秦舒宁就不玩儿这种东西。<br />
秦舒宁面无表情看着他。<br />
徐展旌讪讪将左手收回去,又慢吞吞将右手伸出来。<br />
结果右手上还是面人!<br />
秦舒宁瞬间怒了:“徐展旌,你……”<br />
话刚出口,秦舒宁猛地顿住了。因为她看见,徐展旌右手上的面人,和左手上的不一样。<br />
右手上是是两个人,一男一女,面容自然是按照她和徐展旌捏出来的。面人上女子站着,男子跪在搓衣板上,拉着女子的手,仰头看着她。<br />
那捏面人的师傅技艺十分高超。<br />
将男子脸上的哀求之意,捏的十分逼真。<br />
秦舒宁整个人都凌乱了。<br />
上下两辈子,她都没见过这样的徐展旌。<br />
简直太惊悚了!!!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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