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烛音放慢动作，给自己拖延想狡辩说辞的时间。<br />
没想出来。<br />
“对我很失望？”<br />
火苗闪烁，照亮谢濯臣微垂的侧脸。<br />
他的目光穿过漆黑与光明，落在沈烛音的脸上。<br />
谢濯臣做好了接受她任何答案的心理准备，眼看着她从震惊到茫然，又胆怯扭捏。<br />
“怎么会，只是……”她挠挠头，“既然你考得不怎么样……”<br />
沈烛音底气不足，试图用音量弥补，“你就不可以说我只考了三十一了哦。”<br />
谢濯臣：“……”<br />
“砰！”<br />
她不提还好，一说他更来气。<br />
他顺手将桌底的量衣尺拿起，往桌上一拍，吓得沈烛音瑟瑟发抖。<br />
“我都已经把题目猜出来了，你是怎么做到还只考三十一的！”<br />
沈烛音神游天外，要是他知道她这是考第二回 还是只考三十一，他会不会气冒烟？<br />
“那……那怎么能怪我呢。”沈烛音不服气，“那夫子以貌取文，他要是不因为字丑扣我的分，我至少能到二十一呢。”<br />
“二十一就值得你骄傲了吗？”<br />
沈烛音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还是闭嘴好了。<br />
谢濯臣气不打一处来，“你还想跟外男一起去逛庙会？你是忘了自己是个姑娘了吗？”<br />
“我没有！”沈烛音委屈巴巴，“我没忘，我这不是想要你替我拒绝他吗？这样他不高兴也不会找我麻烦。”<br />
谢濯臣：“……”<br />
被她气笑了。<br />
“真聪明。”谢濯臣轻哼一声，“你不想去庙会？”<br />
沈烛音抬头看向他，谨慎但诚实，“想。”<br />
“但我不想和别人去，我想要你陪我去。”<br />
谢濯臣一愣，默默将量衣尺放回原位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因为唐扬他们也说鹿山的庙会很热闹，很有趣，所以我想去。”<br />
谢濯臣平静了许多，“我是问为什么想要我陪你。”<br />
沈烛音缓慢地直起腰，但声音却低低的，“为什么需要为什么，我想要哥哥陪我，不是天经地义的吗？”“不是。”谢濯臣直截了当。<br />
沈烛音霎时懈气，往桌上一趴，嘟嘟囔囔，“你不乐意就算了，我不去也可以。”<br />
谢濯臣沉默了片刻。<br />
其实他想说的是，天经地义的陪伴不是兄长，而是……<br />
可他不能说。<br />
“你也太容易放弃了些。”<br />
沈烛音满头困惑。<br />
要他去他拒绝，不要了又说这种话。<br />
俗话说什么女人心思难猜，她看男人的心思也不逞多让。<br />
谢濯臣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，轻咳了两声。<br />
“万一你求我我就答应了呢。”<br />
沈烛音：“……”<br />
有病吧谢濯臣。<br />
她深吸一口气，挪动向他靠近，决定恶心他一下。<br />
于是她抱上他的胳膊使劲摇晃，用自己最“甜美”的声音黏黏糊糊道：“求求你啦，哥哥，你就陪我去嘛，求求你嘛……”<br />
“咳。”谢濯臣别过脸，抽回手臂。<br />
沈烛音偷笑。<br />
“也不是不行。”<br />
“啊？”<br />
沈烛音错愕，这样还行了？<br />
“但是……”谢濯臣一本正经，“人多，不许乱跑。”<br />
“一言为定！”<br />
管他呢，沈烛音心想，能去就是好！<br />
第47章 面具<br />
年关是各大商户赚钱的好时机, 藉着喜庆的气氛，筹备各种各样的活动。<br />
迎芳阁也不例外，希玉特地来拜托沈烛音, 帮她在花车游街的舞宴中大放异彩。<br />
沈烛音知道，如果她说自己要出门挣钱，谢濯臣肯定不会同意的。所以她说要去帮一个朋友，对方是个姑娘，他便没有多说什么。<br />
只是迎芳阁这类乐坊鱼龙混杂，他放心不下, 便陪她一起。<br />
迎芳阁的花车游街虽与鹿山庙会不相干, 但时间地点都有重合，可谓是在热闹上添了喜庆。<br />
沈烛音清早出门时，小花咬着她的裤脚不让她走, 谢濯臣便抱着它一起出门了。因为是团圆时节，便把沈照也叫上了。<br />
上午，在希玉房里, 沈烛音和她讨论着晚上的妆容和装扮，沈照在旁睁大了眼睛，看她们在脸上涂涂抹抹, 觉得颇为神奇。<br />
谢濯臣安静地坐在桌边，看着一卷史书, 空闲的一只手缓慢地抚摸着趴在他腿上的小花。<br />
“姐姐漂亮吗？”化了珍珠妆的希玉照了照镜子, 顺便问了问傻愣愣的沈照。<br />
沈照“唰”的一下红了脸, 结结巴巴, “漂……漂亮。”<br />
希玉很满意他的反应, 沈烛音白她一眼，“你问他？他一小孩懂什么。”<br />
“小孩好啊。”希玉满脸认真, “小孩不会撒谎。”<br />
沈烛音嗤笑一声，自顾自摇了摇头。<br />
希玉眼波流转，调笑道：“而且，我不问他问谁，这里除了你我，就只剩他，不然我还去问你的情郎？”<br />
沈烛音痴呆片刻，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心无旁骛的谢濯臣。<br />
“什么情郎！”她气急，压低声音，“那是我兄长！”<br />
她顿了片刻，意识到不对，“而且我们都是男的！”<br />
希玉抛去一个鄙夷的眼神，“得了吧，你这小模样骗骗书院里的书呆子还行，也不看看姐姐我是混什么地方的，都见那么多回了，我能瞧不出你是个姑娘？”<br />
她猝不及防往她胸前一摸，把沈烛音吓一跳。<br />
沈烛音神色怪异，“你这是什么路数，你们这是正经乐坊吗？”<br />
“正不正经嘛……”希玉叹了口气，“一半一半吧。”<br />
她凑近了些，“所以看好你的小情郎，姐姐我是正经乐女，隔壁的我可不保证。”<br />
“那是我兄长！”沈烛音不满道，“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不就知道吗？”<br />
希玉表情无辜，“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，你们可不是这状态。”<br />
“什么状态？”沈烛音不解。<br />
沈照跟从他们的话题望向谢濯臣，“公子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。”<br />
“什么不一样？”沈烛音满头雾水，“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迷。”<br />
沈照挠挠头，感觉公子身边镀了一层暖光，少了许多距离感。<br />
“他喜欢猫吗？”他如此猜测，“抱着小猫他都变温柔了。”<br />
沈烛音一愣，“噗嗤”一下笑出声来。<br />
“傻子，他才没变呢。”<br />
她亦看向静坐的谢濯臣，心中有些感慨，“他一直都是这样的，只是……”<br />
她忽而沉默，心情复杂。<br />
“只是什么？”沈照疑惑，她怎么说话说一半。<br />
沈烛音莞尔一笑，“总之，如果你觉得他变了，那么恭喜你，你开始认识真正的他了。”“啧啧。”希玉抱臂，满脸戏谑，“瞧你那眼神，哪里是看兄长，分明是看情郎！”<br />
“我眼神怎么了！”沈烛音睁大眼瞪她，意图威胁。<br />
但希玉一点儿也不怕她，还屈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煞有其事道：“姐姐我这双火眼金睛看多了人情世故，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，即便你能控制自己的躯体不行动或嘴巴不说实话，那爱慕也能从眼睛里流出来！”<br />
“他是我的亲人。”沈烛音咬重字眼，“我敬他、爱他不是很正常吗？”<br />
希玉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额头，“你照照镜子吧，你看别的亲人和看他绝对不一样！”<br />
沈烛音微愣，半晌才道：“我只有他一个亲人。”<br />
“啊？”希玉顿时惶恐，拍了自己嘴巴一下，当是给了自己一巴掌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没想出来。<br />
“对我很失望？”<br />
火苗闪烁，照亮谢濯臣微垂的侧脸。<br />
他的目光穿过漆黑与光明，落在沈烛音的脸上。<br />
谢濯臣做好了接受她任何答案的心理准备，眼看着她从震惊到茫然，又胆怯扭捏。<br />
“怎么会，只是……”她挠挠头，“既然你考得不怎么样……”<br />
沈烛音底气不足，试图用音量弥补，“你就不可以说我只考了三十一了哦。”<br />
谢濯臣：“……”<br />
“砰！”<br />
她不提还好，一说他更来气。<br />
他顺手将桌底的量衣尺拿起，往桌上一拍，吓得沈烛音瑟瑟发抖。<br />
“我都已经把题目猜出来了，你是怎么做到还只考三十一的！”<br />
沈烛音神游天外，要是他知道她这是考第二回 还是只考三十一，他会不会气冒烟？<br />
“那……那怎么能怪我呢。”沈烛音不服气，“那夫子以貌取文，他要是不因为字丑扣我的分，我至少能到二十一呢。”<br />
“二十一就值得你骄傲了吗？”<br />
沈烛音：“……”<br />
她还是闭嘴好了。<br />
谢濯臣气不打一处来，“你还想跟外男一起去逛庙会？你是忘了自己是个姑娘了吗？”<br />
“我没有！”沈烛音委屈巴巴，“我没忘，我这不是想要你替我拒绝他吗？这样他不高兴也不会找我麻烦。”<br />
谢濯臣：“……”<br />
被她气笑了。<br />
“真聪明。”谢濯臣轻哼一声，“你不想去庙会？”<br />
沈烛音抬头看向他，谨慎但诚实，“想。”<br />
“但我不想和别人去，我想要你陪我去。”<br />
谢濯臣一愣，默默将量衣尺放回原位。<br />
“为什么？”<br />
“因为唐扬他们也说鹿山的庙会很热闹，很有趣，所以我想去。”<br />
谢濯臣平静了许多，“我是问为什么想要我陪你。”<br />
沈烛音缓慢地直起腰，但声音却低低的，“为什么需要为什么，我想要哥哥陪我，不是天经地义的吗？”“不是。”谢濯臣直截了当。<br />
沈烛音霎时懈气，往桌上一趴，嘟嘟囔囔，“你不乐意就算了，我不去也可以。”<br />
谢濯臣沉默了片刻。<br />
其实他想说的是，天经地义的陪伴不是兄长，而是……<br />
可他不能说。<br />
“你也太容易放弃了些。”<br />
沈烛音满头困惑。<br />
要他去他拒绝，不要了又说这种话。<br />
俗话说什么女人心思难猜，她看男人的心思也不逞多让。<br />
谢濯臣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，轻咳了两声。<br />
“万一你求我我就答应了呢。”<br />
沈烛音：“……”<br />
有病吧谢濯臣。<br />
她深吸一口气，挪动向他靠近，决定恶心他一下。<br />
于是她抱上他的胳膊使劲摇晃，用自己最“甜美”的声音黏黏糊糊道：“求求你啦，哥哥，你就陪我去嘛，求求你嘛……”<br />
“咳。”谢濯臣别过脸，抽回手臂。<br />
沈烛音偷笑。<br />
“也不是不行。”<br />
“啊？”<br />
沈烛音错愕，这样还行了？<br />
“但是……”谢濯臣一本正经，“人多，不许乱跑。”<br />
“一言为定！”<br />
管他呢，沈烛音心想，能去就是好！<br />
第47章 面具<br />
年关是各大商户赚钱的好时机, 藉着喜庆的气氛，筹备各种各样的活动。<br />
迎芳阁也不例外，希玉特地来拜托沈烛音, 帮她在花车游街的舞宴中大放异彩。<br />
沈烛音知道，如果她说自己要出门挣钱，谢濯臣肯定不会同意的。所以她说要去帮一个朋友，对方是个姑娘，他便没有多说什么。<br />
只是迎芳阁这类乐坊鱼龙混杂，他放心不下, 便陪她一起。<br />
迎芳阁的花车游街虽与鹿山庙会不相干, 但时间地点都有重合，可谓是在热闹上添了喜庆。<br />
沈烛音清早出门时，小花咬着她的裤脚不让她走, 谢濯臣便抱着它一起出门了。因为是团圆时节，便把沈照也叫上了。<br />
上午，在希玉房里, 沈烛音和她讨论着晚上的妆容和装扮，沈照在旁睁大了眼睛，看她们在脸上涂涂抹抹, 觉得颇为神奇。<br />
谢濯臣安静地坐在桌边，看着一卷史书, 空闲的一只手缓慢地抚摸着趴在他腿上的小花。<br />
“姐姐漂亮吗？”化了珍珠妆的希玉照了照镜子, 顺便问了问傻愣愣的沈照。<br />
沈照“唰”的一下红了脸, 结结巴巴, “漂……漂亮。”<br />
希玉很满意他的反应, 沈烛音白她一眼，“你问他？他一小孩懂什么。”<br />
“小孩好啊。”希玉满脸认真, “小孩不会撒谎。”<br />
沈烛音嗤笑一声，自顾自摇了摇头。<br />
希玉眼波流转，调笑道：“而且，我不问他问谁，这里除了你我，就只剩他，不然我还去问你的情郎？”<br />
沈烛音痴呆片刻，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心无旁骛的谢濯臣。<br />
“什么情郎！”她气急，压低声音，“那是我兄长！”<br />
她顿了片刻，意识到不对，“而且我们都是男的！”<br />
希玉抛去一个鄙夷的眼神，“得了吧，你这小模样骗骗书院里的书呆子还行，也不看看姐姐我是混什么地方的，都见那么多回了，我能瞧不出你是个姑娘？”<br />
她猝不及防往她胸前一摸，把沈烛音吓一跳。<br />
沈烛音神色怪异，“你这是什么路数，你们这是正经乐坊吗？”<br />
“正不正经嘛……”希玉叹了口气，“一半一半吧。”<br />
她凑近了些，“所以看好你的小情郎，姐姐我是正经乐女，隔壁的我可不保证。”<br />
“那是我兄长！”沈烛音不满道，“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不就知道吗？”<br />
希玉表情无辜，“咱们第一次见的时候，你们可不是这状态。”<br />
“什么状态？”沈烛音不解。<br />
沈照跟从他们的话题望向谢濯臣，“公子好像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。”<br />
“什么不一样？”沈烛音满头雾水，“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迷。”<br />
沈照挠挠头，感觉公子身边镀了一层暖光，少了许多距离感。<br />
“他喜欢猫吗？”他如此猜测，“抱着小猫他都变温柔了。”<br />
沈烛音一愣，“噗嗤”一下笑出声来。<br />
“傻子，他才没变呢。”<br />
她亦看向静坐的谢濯臣，心中有些感慨，“他一直都是这样的，只是……”<br />
她忽而沉默，心情复杂。<br />
“只是什么？”沈照疑惑，她怎么说话说一半。<br />
沈烛音莞尔一笑，“总之，如果你觉得他变了，那么恭喜你，你开始认识真正的他了。”“啧啧。”希玉抱臂，满脸戏谑，“瞧你那眼神，哪里是看兄长，分明是看情郎！”<br />
“我眼神怎么了！”沈烛音睁大眼瞪她，意图威胁。<br />
但希玉一点儿也不怕她，还屈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煞有其事道：“姐姐我这双火眼金睛看多了人情世故，喜欢一个人是根本藏不住的，即便你能控制自己的躯体不行动或嘴巴不说实话，那爱慕也能从眼睛里流出来！”<br />
“他是我的亲人。”沈烛音咬重字眼，“我敬他、爱他不是很正常吗？”<br />
希玉用力戳了一下她的额头，“你照照镜子吧，你看别的亲人和看他绝对不一样！”<br />
沈烛音微愣，半晌才道：“我只有他一个亲人。”<br />
“啊？”希玉顿时惶恐，拍了自己嘴巴一下，当是给了自己一巴掌，“对不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