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注定要位极人臣的女人 第255节
它如同一艘巨船在海上航行，一点点转向都要受到巨大阻碍，非得使出浑身的劲不可，要让它转航，谈何容易？<br />
而在这里，就完全不同。<br />
谢知秋就是这里话语权最大的人，她想办什么样的义学就办什么样的义学，想收什么弟子就收什么样的弟子，不必再有任何顾忌。<br />
而且北地民风开放自由，许多在汉地或许推行起来困难的政策，在这里居然被接受得十分良好。<br />
如今长街之上，孩童谈论墨家术极为普遍，女子外出做工更是人人习以为常之事。<br />
正如萧寻光当初所言，他们是为了家园与百姓集结起来的军队，而非为了个人权势富贵。<br />
所以只要是百姓能够接受、对百姓有利的政策，在此地便百无禁忌。<br />
*<br />
次日。<br />
清晨。<br />
谢知秋尚在梦中，忽然感到脑袋下的枕头微微在动。<br />
她浅浅蹙了下眉，略带倦意地微微睁眼。<br />
只见萧寻初正小心翼翼地试图将手臂从她脖子下面抽出来。<br />
见她醒了，萧寻初一笑，放低嗓音：“抱歉，弄醒你了？我听到外面好像有些动静，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事，看你睡得还熟，本不想吵你。”<br />
谢知秋尚未睡醒，十分下意识地往萧寻初的胸膛方向靠了靠，半梦半醒地问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<br />
“别担心，辰时未到，你还能再睡会儿。”<br />
他说。<br />
谢知秋平日繁忙，所以晚上通常睡得很沉，萧寻初也希望她睡得舒服点，所以若无必要，谢知秋靠在他怀里睡的时候，他会尽量不动。<br />
不过，外面好像越来越吵了。<br />
萧寻初顺了顺谢知秋的头发，便要起身更衣。<br />
谁知恰在这时，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步伐，随后便是雀儿敲门的声音——<br />
“小姐！小姐！前线的急报来了！”<br />
谢知秋顿时清醒。<br />
*<br />
如今边疆的战事情况，也与过去大为不同。<br />
来到北地之后，义军起先弱小，只能以防御和游击的方式帮助方国。<br />
不过，自从有了自己的根据地，在谢知秋的种种改革治理下，义军的实力有了迅速改善，不但通过投奔的朝廷军与征募的流民壮大了兵力，还配备了种种先进武器。<br />
三个月前，萧寻光进行了仔细清算后，认为义军现在装备、兵力、粮草、士气都没有问题，已经度过了艰难的打地基时期，可以化被动为主动，开始反击了！<br />
辛军与朝廷军已经僵持了三年有余，逐渐显露出疲态，但义军却正是好时候，他认为现在就是那个千载难逢的时机，提议北上，夺回十二州！<br />
谢知秋经过反复权衡，同意让萧寻光一试。萧寻光遂领兵出征。<br />
不得不承认，萧寻光在军事方面很有一套，在他的统领下，义军军纪严明、势如破竹，简直宛如又一个萧家军。<br />
没多久，前线就传来喜讯。<br />
萧寻光巧妙地联合了十二州内对辛国统治不满的汉民，义军团结义军，短短三个月，竟一口气取回了其中五州之地！<br />
这样的速度，无疑令谢知秋惊喜。<br />
只是事情太过顺利，又让她隐隐感到不安。<br />
谢知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，只要有前线的战报，就会第一时间看。<br />
这次，一听前线有了消息，她当即翻身而起。<br />
*<br />
须臾，谢知秋已经整装一新，干净利落地坐在桌前，来听雀儿汇报消息。<br />
她道：“你说吧。”<br />
雀儿郑重地对谢知秋行了一礼，言道：“小姐，今早有两条急报一起到了，一个是好消息，一个是坏消息。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雀儿顿了顿，她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打哑谜，便直接往下说——<br />
“好消息是十二州传来的，萧将军前日率军又攻下一城，十二州里有六州实际已经在萧将军掌控之下。照这个进度下去，或许十二州全部复归原主，也是近在眼前的事了！”<br />
谢知秋颔首。<br />
萧寻光的确继承了他父亲萧斩石的衣钵，作战勇猛而细致，善于任用将兵又精通兵法，几乎没有短板。<br />
谢知秋得知萧寻光那里顺利，松了口气，却不敢掉以轻心，又问：“那坏消息呢？”<br />
“坏消息……”<br />
雀儿凝了一瞬，才迟疑地道：“坏消息其实与义军无关，不过……”<br />
雀儿语气复杂地说：“近一段日子，我们这边都没怎么遇见辛兵。萧将军北上后，一直是姜将军在镇守西关，她观察辛军情况觉得奇怪，就命人探了一探，谁知发现一个不得了的情况！<br />
“辛军竟是有意避开了东面的义军，直接一路往南去了！<br />
“他们抓住了朝廷军的薄弱之处，一路进攻，长驱直下，看这架势，竟像是打算将被我军夺取的六州置之不理，反而要径自往梁城去！<br />
“朝廷军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来，被打得猝不及防。朝廷军的情况，小姐你是知道的，他们怎么挡得住这种攻势？<br />
“现在辛军还差两百里路，眼看就要打进梁城了！”<br />
谢知秋原本一直在想坏消息会不会是义军何处有疏漏被辛军攻破，同样没想到没想到辛军居然会有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招，听完此信，不由怔住。<br />
第一百九十五章<br />
辛军竟然没有尝试夺回被义军占据的六州, 反而另辟蹊径，直接去了梁城！<br />
谢知秋瞳孔一收，完全没料到辛军会走这么一手棋。<br />
要知道北地十二州地处要塞, 乃是兵家必争之地, 萧寻光现下取走的是东面六城，对辛国来说不可谓不伤筋动骨。<br />
对大部分人来说, 已经获得的东西又被敌人夺走, 远比想要夺得却失败, 更令人难受。谢知秋原以为辛军定会想方设法夺回这六州之地，早在脑海中准备无数种防御之策，唯独没想过, 他们干脆利落地就放弃了东面六州, 反而攻打梁城去了！<br />
不过，若跳出常规思维，这一招倒是行得妙。<br />
义军能在几个月内轻取六州之地, 就说明义军军力强悍，不是好对付的对手。<br />
相反，朝廷军面对辛军, 被打得溃不成型，几无招架之力。<br />
辛军如今两面作战，分.身乏术, 要是继续将精力放在难啃的义军上，未必能赢不说, 战局拖长, 还会给孱弱的朝廷军背刺的机会。<br />
而跑去攻打梁城就不同了。<br />
义军以北方为根据地, 又刚夺得十二州中的六州，多半会以掌控新地盘为主, 不一定有能力或意愿阻止辛军南下。<br />
朝廷军一击即溃，是好捏的软柿子。<br />
相比较于没那么富饶北地，方国商业发达、物产丰富，是一块大肥肉，而且轻而易举就能咬下一口。<br />
只要吞下方国的富裕之地，收获便远胜于与义军，到时候，北地六州的损失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<br />
这一招，可谓丢车而保帅、断尾而获生之策！<br />
雀儿在一旁面色古怪。<br />
她说：“小姐，凭朝廷那乌合的军队以及与士兵无法配合的将领，若辛军真的打过去，关内……只怕凶多吉少。”<br />
这件事说来怪异，但在五年前，朝廷看起来还是那般高不可攀的强大，而如今，单看形式，已经完全颠倒过来。<br />
朝廷对辛军节节败退，义军却节节胜利。<br />
要说经济与政治制度上的积累，才刚刚起步的义军自无法与根基深厚的朝廷相比较，但若论军事实力，哪怕兵力悬殊……义军去打朝廷的话，就凭朝廷军那乱成一锅粥的水平，义军还真十有八/九能赢。<br />
不过，雀儿的迟疑，谢知秋也看得懂。<br />
义军如今有自己的军队、领地，在义军的管辖范围内实行与方朝朝廷完全不同的制度，纵然义军是以民族大义为名集结在一起的军队，并无谋反之意，但他们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政权了。<br />
就凭这个微妙的状况，义军与朝廷之间也不可能全无嫌隙。<br />
在义军之中，也不是没有人想入非非，认为打赢辛国以后，不是不可以干一票大的，之后所有人便可一同鸡犬升天。<br />
可是另一方面，雀儿是随谢知秋一同从梁城来的，她的家人、朋友，有不少还留在梁城。<br />
雀儿跟随谢知秋这几年长了不少见识，看得出来朝廷的诸多问题，但即使如此，她对这个朝廷也不是全无感情，更不要说辛军攻入关内，受难的将是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，那些人皆是义军的亲人同胞，其中还有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好友。<br />
雀儿问她：“小姐，关内若是真到千钧一发之际，我们……要帮朝廷一把吗？”<br />
谢知秋一顿，凝神未言。<br />
仅从个人利益考虑，义军当下虽有伸出援手之力，但并不算特别游刃有余，更何况他们若以保全自身为主，不出手援助朝廷，便可坐看辛国与朝廷鹬蚌相争，自己渔翁得利。<br />
朝廷本就对义军存在忌惮，未尝不是后患。<br />
在适当的时刻，他们甚至可以和辛国联合，借机铲除朝廷，永绝后患。<br />
皇室因循猜忌、作茧自缚，走到今天这一步，也可言是自作自受。<br />
可是，若不出手，眼看着辛军进军，受苦的将是前锋兵士、黎民苍生……<br />
然而真要出手，也没有那么简单。击退辛军，保护了百姓，也保住了朝廷，而损耗的却是义军本身。<br />
朝廷对自己的将领都毫无信任可言，更何况是他们这样完全不受朝廷控制的独立武装“政权”？<br />
……进退两难。<br />
谢知秋闭目凝神，手指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，若有所思。<br />
恰在此时，又有一名士兵赶来，驻足门前，拱手唤道：“谢大人！”<br />
谢知秋清眸缓开：“何事？”<br />
那士兵道：“大人！前线又来了一封急报！据说萧将军进军之时，偶然发现一支辛军队伍鬼鬼祟祟，就将他们擒来仔细搜了身，谁知发现这么一封严密保管的信！
而在这里，就完全不同。<br />
谢知秋就是这里话语权最大的人，她想办什么样的义学就办什么样的义学，想收什么弟子就收什么样的弟子，不必再有任何顾忌。<br />
而且北地民风开放自由，许多在汉地或许推行起来困难的政策，在这里居然被接受得十分良好。<br />
如今长街之上，孩童谈论墨家术极为普遍，女子外出做工更是人人习以为常之事。<br />
正如萧寻光当初所言，他们是为了家园与百姓集结起来的军队，而非为了个人权势富贵。<br />
所以只要是百姓能够接受、对百姓有利的政策，在此地便百无禁忌。<br />
*<br />
次日。<br />
清晨。<br />
谢知秋尚在梦中，忽然感到脑袋下的枕头微微在动。<br />
她浅浅蹙了下眉，略带倦意地微微睁眼。<br />
只见萧寻初正小心翼翼地试图将手臂从她脖子下面抽出来。<br />
见她醒了，萧寻初一笑，放低嗓音：“抱歉，弄醒你了？我听到外面好像有些动静，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事，看你睡得还熟，本不想吵你。”<br />
谢知秋尚未睡醒，十分下意识地往萧寻初的胸膛方向靠了靠，半梦半醒地问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<br />
“别担心，辰时未到，你还能再睡会儿。”<br />
他说。<br />
谢知秋平日繁忙，所以晚上通常睡得很沉，萧寻初也希望她睡得舒服点，所以若无必要，谢知秋靠在他怀里睡的时候，他会尽量不动。<br />
不过，外面好像越来越吵了。<br />
萧寻初顺了顺谢知秋的头发，便要起身更衣。<br />
谁知恰在这时，就听门外一阵急促的步伐，随后便是雀儿敲门的声音——<br />
“小姐！小姐！前线的急报来了！”<br />
谢知秋顿时清醒。<br />
*<br />
如今边疆的战事情况，也与过去大为不同。<br />
来到北地之后，义军起先弱小，只能以防御和游击的方式帮助方国。<br />
不过，自从有了自己的根据地，在谢知秋的种种改革治理下，义军的实力有了迅速改善，不但通过投奔的朝廷军与征募的流民壮大了兵力，还配备了种种先进武器。<br />
三个月前，萧寻光进行了仔细清算后，认为义军现在装备、兵力、粮草、士气都没有问题，已经度过了艰难的打地基时期，可以化被动为主动，开始反击了！<br />
辛军与朝廷军已经僵持了三年有余，逐渐显露出疲态，但义军却正是好时候，他认为现在就是那个千载难逢的时机，提议北上，夺回十二州！<br />
谢知秋经过反复权衡，同意让萧寻光一试。萧寻光遂领兵出征。<br />
不得不承认，萧寻光在军事方面很有一套，在他的统领下，义军军纪严明、势如破竹，简直宛如又一个萧家军。<br />
没多久，前线就传来喜讯。<br />
萧寻光巧妙地联合了十二州内对辛国统治不满的汉民，义军团结义军，短短三个月，竟一口气取回了其中五州之地！<br />
这样的速度，无疑令谢知秋惊喜。<br />
只是事情太过顺利，又让她隐隐感到不安。<br />
谢知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，只要有前线的战报，就会第一时间看。<br />
这次，一听前线有了消息，她当即翻身而起。<br />
*<br />
须臾，谢知秋已经整装一新，干净利落地坐在桌前，来听雀儿汇报消息。<br />
她道：“你说吧。”<br />
雀儿郑重地对谢知秋行了一礼，言道：“小姐，今早有两条急报一起到了，一个是好消息，一个是坏消息。”<br />
说到这里，雀儿顿了顿，她知道小姐素来不喜欢打哑谜，便直接往下说——<br />
“好消息是十二州传来的，萧将军前日率军又攻下一城，十二州里有六州实际已经在萧将军掌控之下。照这个进度下去，或许十二州全部复归原主，也是近在眼前的事了！”<br />
谢知秋颔首。<br />
萧寻光的确继承了他父亲萧斩石的衣钵，作战勇猛而细致，善于任用将兵又精通兵法，几乎没有短板。<br />
谢知秋得知萧寻光那里顺利，松了口气，却不敢掉以轻心，又问：“那坏消息呢？”<br />
“坏消息……”<br />
雀儿凝了一瞬，才迟疑地道：“坏消息其实与义军无关，不过……”<br />
雀儿语气复杂地说：“近一段日子，我们这边都没怎么遇见辛兵。萧将军北上后，一直是姜将军在镇守西关，她观察辛军情况觉得奇怪，就命人探了一探，谁知发现一个不得了的情况！<br />
“辛军竟是有意避开了东面的义军，直接一路往南去了！<br />
“他们抓住了朝廷军的薄弱之处，一路进攻，长驱直下，看这架势，竟像是打算将被我军夺取的六州置之不理，反而要径自往梁城去！<br />
“朝廷军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来，被打得猝不及防。朝廷军的情况，小姐你是知道的，他们怎么挡得住这种攻势？<br />
“现在辛军还差两百里路，眼看就要打进梁城了！”<br />
谢知秋原本一直在想坏消息会不会是义军何处有疏漏被辛军攻破，同样没想到没想到辛军居然会有如此出其不意的一招，听完此信，不由怔住。<br />
第一百九十五章<br />
辛军竟然没有尝试夺回被义军占据的六州, 反而另辟蹊径，直接去了梁城！<br />
谢知秋瞳孔一收，完全没料到辛军会走这么一手棋。<br />
要知道北地十二州地处要塞, 乃是兵家必争之地, 萧寻光现下取走的是东面六城，对辛国来说不可谓不伤筋动骨。<br />
对大部分人来说, 已经获得的东西又被敌人夺走, 远比想要夺得却失败, 更令人难受。谢知秋原以为辛军定会想方设法夺回这六州之地，早在脑海中准备无数种防御之策，唯独没想过, 他们干脆利落地就放弃了东面六州, 反而攻打梁城去了！<br />
不过，若跳出常规思维，这一招倒是行得妙。<br />
义军能在几个月内轻取六州之地, 就说明义军军力强悍，不是好对付的对手。<br />
相反，朝廷军面对辛军, 被打得溃不成型，几无招架之力。<br />
辛军如今两面作战，分.身乏术, 要是继续将精力放在难啃的义军上，未必能赢不说, 战局拖长, 还会给孱弱的朝廷军背刺的机会。<br />
而跑去攻打梁城就不同了。<br />
义军以北方为根据地, 又刚夺得十二州中的六州，多半会以掌控新地盘为主, 不一定有能力或意愿阻止辛军南下。<br />
朝廷军一击即溃，是好捏的软柿子。<br />
相比较于没那么富饶北地，方国商业发达、物产丰富，是一块大肥肉，而且轻而易举就能咬下一口。<br />
只要吞下方国的富裕之地，收获便远胜于与义军，到时候，北地六州的损失，又算得了什么呢？<br />
这一招，可谓丢车而保帅、断尾而获生之策！<br />
雀儿在一旁面色古怪。<br />
她说：“小姐，凭朝廷那乌合的军队以及与士兵无法配合的将领，若辛军真的打过去，关内……只怕凶多吉少。”<br />
这件事说来怪异，但在五年前，朝廷看起来还是那般高不可攀的强大，而如今，单看形式，已经完全颠倒过来。<br />
朝廷对辛军节节败退，义军却节节胜利。<br />
要说经济与政治制度上的积累，才刚刚起步的义军自无法与根基深厚的朝廷相比较，但若论军事实力，哪怕兵力悬殊……义军去打朝廷的话，就凭朝廷军那乱成一锅粥的水平，义军还真十有八/九能赢。<br />
不过，雀儿的迟疑，谢知秋也看得懂。<br />
义军如今有自己的军队、领地，在义军的管辖范围内实行与方朝朝廷完全不同的制度，纵然义军是以民族大义为名集结在一起的军队，并无谋反之意，但他们实际上已经是一个独立的政权了。<br />
就凭这个微妙的状况，义军与朝廷之间也不可能全无嫌隙。<br />
在义军之中，也不是没有人想入非非，认为打赢辛国以后，不是不可以干一票大的，之后所有人便可一同鸡犬升天。<br />
可是另一方面，雀儿是随谢知秋一同从梁城来的，她的家人、朋友，有不少还留在梁城。<br />
雀儿跟随谢知秋这几年长了不少见识，看得出来朝廷的诸多问题，但即使如此，她对这个朝廷也不是全无感情，更不要说辛军攻入关内，受难的将是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，那些人皆是义军的亲人同胞，其中还有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好友。<br />
雀儿问她：“小姐，关内若是真到千钧一发之际，我们……要帮朝廷一把吗？”<br />
谢知秋一顿，凝神未言。<br />
仅从个人利益考虑，义军当下虽有伸出援手之力，但并不算特别游刃有余，更何况他们若以保全自身为主，不出手援助朝廷，便可坐看辛国与朝廷鹬蚌相争，自己渔翁得利。<br />
朝廷本就对义军存在忌惮，未尝不是后患。<br />
在适当的时刻，他们甚至可以和辛国联合，借机铲除朝廷，永绝后患。<br />
皇室因循猜忌、作茧自缚，走到今天这一步，也可言是自作自受。<br />
可是，若不出手，眼看着辛军进军，受苦的将是前锋兵士、黎民苍生……<br />
然而真要出手，也没有那么简单。击退辛军，保护了百姓，也保住了朝廷，而损耗的却是义军本身。<br />
朝廷对自己的将领都毫无信任可言，更何况是他们这样完全不受朝廷控制的独立武装“政权”？<br />
……进退两难。<br />
谢知秋闭目凝神，手指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，若有所思。<br />
恰在此时，又有一名士兵赶来，驻足门前，拱手唤道：“谢大人！”<br />
谢知秋清眸缓开：“何事？”<br />
那士兵道：“大人！前线又来了一封急报！据说萧将军进军之时，偶然发现一支辛军队伍鬼鬼祟祟，就将他们擒来仔细搜了身，谁知发现这么一封严密保管的信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