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凝兮无师自通，立即想到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隐疾一事。<br />
隐疾，不能人道，她一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，那会不会……<br />
她垂眸，眼神落在册子上，道：“许是有的棍子折损，坏了呢。”<br />
那就是隐疾。<br />
常言道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头发都不能轻易割舍，更遑论其他物件？<br />
皇后以此攻击太子，不可谓不毒。<br />
而裴应霄遭受到如此私密的猜测，着实令人同情。<br />
曲凝兮不由叹气，这回，姑母怕不是真的惹恼了东宫。<br />
她不会同情皇后，一切是她自主选择走上对立的那条路，有什么结果那也是咎由自取，怨不得旁人。<br />
她只是担忧侯府，侯府因皇后而兴起，估计也会因皇后而没落。<br />
因果循环罢了。<br />
“晚瑜，你突然想什么呢？”丁雪葵在她跟前招了招手。<br />
曲凝兮回过神，道：“没什么。这东西还是别看了，容易招惹口舌。”<br />
“我就是好奇嘛，”丁雪葵皱皱鼻子：“谁让他们藏着掖着，结果这么丑。”<br />
她的语气不无失望。<br />
正嘀咕着，雅间的门口被咚咚敲响，丁雪葵的丫鬟推门进来。<br />
丁雪葵眼明手快，连忙把秘戏图用袖子给盖住了。<br />
她两手搭在桌面上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丫鬟掩上房门，进来笑着小声禀道：“六姑娘，大长公主安排的那位公子来船上了，大长公主叫你回去呢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她要跟人相看啊？<br />
曲凝兮笑了笑：“你去吧，我们改日再约。”<br />
丁雪葵决定去看看，因为她四姐的缘故，她还没跟哪位公子私下接触过呢。<br />
这机会不容错过。<br />
只是……袖子底下盖住的东西……<br />
丁雪葵一手拉过曲凝兮的衣袖，替代她的动作放在桌上，小声道：“我带着不方便，先放在你这里？”<br />
曲凝兮略一犹豫，点头应了：“好。”<br />
反正她差不多也要回船上去了，不见其他人。<br />
丁雪葵带着她的侍女先行离去。<br />
曲凝兮把小图册塞进袖兜里，叫映楚进来，一起品尝茶水点心。<br />
这样热闹的日子里，贪图了一时清静。楼上夜景虽好，万家灯火，却不好久留。<br />
曲凝兮待得差不多，与映楚退了出来。融入那满街的欢声笑语之中。<br />
巧得很，从酒家出来，迎面撞见了一群人，定睛看去，竟是东宫的属官们。<br />
他们正从斜对面的七里醉出来，中间被簇拥那人，赫然是裴应霄。<br />
曲凝兮愣了愣，发现不仅太子的家令官们随行，就连太师太傅二位大人也在。<br />
莫约是殿下款待了两位师者。<br />
她踌躇着是否要上去行礼打招呼，还是及时避让开，但似乎对面的人已经发现她了。<br />
灯火阑珊中，婷婷袅袅的女子，实在惹眼。<br />
裴应霄微笑着走上前去：“曲姑娘。”<br />
东宫这群人，近日对曲皇后的火气不小，这会儿冷着脸一点头。<br />
曲凝兮半低着头，中规中矩的回了一礼。<br />
双方话不投机，若不是太子率先开口，或许没有这个额外的社交。<br />
错身而过之际，因为他们这群人堵了道，路人挤成一团，不知是谁撞到了映楚，连带着顶到曲凝兮，差点摔倒。<br />
好在她和映楚及时扶住彼此，站稳脚跟。<br />
曲凝兮没事，不过走出好几步之后，她隐约察觉，袖兜里的东西似乎丢了？<br />
上手一摸，空空如也，那本小册子掉了。<br />
“！”曲凝兮连忙回身看去。<br />
方才那么多人，没有谁发现她掉了东西。<br />
而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刻，太傅聂一瑄眼尖瞧见了，弯腰拾起。<br />
“这是什么？”聂一瑄见到了小册子，下意识打开查看。<br />
街道上悬挂了那么多灯笼，只一眼，他就瞪着眼睛啪地合上了。<br />
虽说反应很快，但是身边的太师等人瞧了个大概。<br />
众人面面相觑：“谁的东西，居然掉了？”<br />
“当街买了这个也不藏好……”有人叹气。<br />
曲凝兮浑身僵直，头皮都要炸了。<br />
不幸中的万幸，没人看见是她掉的？<br />
但是这股忐忑的心虚劲儿压不下去，吓出一身冷汗。<br />
她正想强迫自己装作不知道的走开，便听见有人承认了。<br />
裴应霄浅浅一笑：“太傅，那是孤的册子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！”众人震惊，齐齐扭头看他。<br />
谁敢说太子不行？！<br />
聂太傅哈哈大笑起来，道：“既然成册那就是书，书籍自有它存在的道理！改日臣要多送殿下几本！”<br />
太子中丞程骆明如实记下这一幕，不忘咳嗽提醒：“倒也不必，休要胡言。”<br />
而曲凝兮，完全不敢抬头了。<br />
她觉得……裴应霄是不是看见了？不然他为什么要认呢？<br />
第27章 27<br />
人多眼杂, 曲凝兮不能回头，甚至她在原地站久了都显得奇怪。<br />
她心情复杂，与映楚匆匆离开这条街, 返回画舫。<br />
船上还在闹着, 胡老夫人饮了两杯酒水，脸颊酡红, 瞧着心情不错, 气色极佳。<br />
曲允邵起初热衷于看表演, 没多久就待不住了, 想下船去街上转转，他的要求被无情驳回。<br />
看到曲凝兮上船，立即颠颠的凑了过去, “大姐姐真是自由, 爹娘都不管你。”<br />
曲凝兮正在挂心画册一事，闻言瞥他一眼, 道：“我像三郎这般大时, 已经独自入宫赴宴了。”<br />
外出惯了, 家里当然不会拦着。<br />
而曲允邵不同, 他就像他们的眼珠子一样，不看紧点生怕有什么闪失。<br />
另一边, 曲婵茵也是无人管的状态, 和她的姨娘窝在一起, 开开心心看花火。<br />
春萝湖的表演一直闹到亥时，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渐渐散了。<br />
虽说中秋佳节，银辉万里, 为赏美景者熬到天明的也不少见，但大多数人, 还是踏着二更天的响锣打道回府。<br />
老夫人熬不了夜，曲辕成也不让曲允邵玩得太晚，正是读书的年纪，明日还有功课不能落下。<br />
时辰差不多了，便让画舫靠岸。<br />
让车夫把几辆车马赶过来，众人返回府宅。<br />
茴清苑里静悄悄的，曲凝兮给孙嬷嬷和银杏休假，今日不必值守，烧水沐浴得劳烦映楚来。<br />
人手不够，曲凝兮跟着进入灶间，想帮帮忙。<br />
她刚走进去，院子里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人影。<br />
曲凝兮吓了一跳，就着廊下的灯笼一打量，颇有两分面熟，似乎是那次来过茴清苑的那位‘替身’。<br />
女子步伐轻巧，上前便道：“曲姑娘，主子有请。”<br />
映楚闻声出来，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。<br />
叫上那女子去了曲凝兮的闺房，给她稍作易容，在此顶替。<br />
虽然今天茴清苑没人，但以防万一孙嬷嬷会回来。<br />
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替身，所谓一回生二回熟，曲凝兮没有之前那样胆战心惊。甚至还有心情询问映楚：“在鹤壁塔时，也是这个姑娘么？”<br />
鹤壁塔那回，因为是白天，而且室内有其他人，替身堪称‘全副武装’，完全看不见丁点她的原本样貌。<br />
也是曲凝兮第一次见识到映楚的厉害，全脸易容当真是改头换面。<br />
映楚点点头，道：“是她不错，她会功夫，小姐别担心。”<br />
其实那天非常紧急，也很惊险，想要装扮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事情。<br />
并非拥有相同的脸就能做到，人岂有那样简单。<br />
光是言行举止这四个字，就包含了太多，更遑论一个人的眼神，极难贴合。<br />
曲凝兮被接应出府，乘坐在不起眼的小马车里，街道上还挺热闹，但已经不再拥挤。
隐疾，不能人道，她一直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，那会不会……<br />
她垂眸，眼神落在册子上，道：“许是有的棍子折损，坏了呢。”<br />
那就是隐疾。<br />
常言道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头发都不能轻易割舍，更遑论其他物件？<br />
皇后以此攻击太子，不可谓不毒。<br />
而裴应霄遭受到如此私密的猜测，着实令人同情。<br />
曲凝兮不由叹气，这回，姑母怕不是真的惹恼了东宫。<br />
她不会同情皇后，一切是她自主选择走上对立的那条路，有什么结果那也是咎由自取，怨不得旁人。<br />
她只是担忧侯府，侯府因皇后而兴起，估计也会因皇后而没落。<br />
因果循环罢了。<br />
“晚瑜，你突然想什么呢？”丁雪葵在她跟前招了招手。<br />
曲凝兮回过神，道：“没什么。这东西还是别看了，容易招惹口舌。”<br />
“我就是好奇嘛，”丁雪葵皱皱鼻子：“谁让他们藏着掖着，结果这么丑。”<br />
她的语气不无失望。<br />
正嘀咕着，雅间的门口被咚咚敲响，丁雪葵的丫鬟推门进来。<br />
丁雪葵眼明手快，连忙把秘戏图用袖子给盖住了。<br />
她两手搭在桌面上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<br />
丫鬟掩上房门，进来笑着小声禀道：“六姑娘，大长公主安排的那位公子来船上了，大长公主叫你回去呢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她要跟人相看啊？<br />
曲凝兮笑了笑：“你去吧，我们改日再约。”<br />
丁雪葵决定去看看，因为她四姐的缘故，她还没跟哪位公子私下接触过呢。<br />
这机会不容错过。<br />
只是……袖子底下盖住的东西……<br />
丁雪葵一手拉过曲凝兮的衣袖，替代她的动作放在桌上，小声道：“我带着不方便，先放在你这里？”<br />
曲凝兮略一犹豫，点头应了：“好。”<br />
反正她差不多也要回船上去了，不见其他人。<br />
丁雪葵带着她的侍女先行离去。<br />
曲凝兮把小图册塞进袖兜里，叫映楚进来，一起品尝茶水点心。<br />
这样热闹的日子里，贪图了一时清静。楼上夜景虽好，万家灯火，却不好久留。<br />
曲凝兮待得差不多，与映楚退了出来。融入那满街的欢声笑语之中。<br />
巧得很，从酒家出来，迎面撞见了一群人，定睛看去，竟是东宫的属官们。<br />
他们正从斜对面的七里醉出来，中间被簇拥那人，赫然是裴应霄。<br />
曲凝兮愣了愣，发现不仅太子的家令官们随行，就连太师太傅二位大人也在。<br />
莫约是殿下款待了两位师者。<br />
她踌躇着是否要上去行礼打招呼，还是及时避让开，但似乎对面的人已经发现她了。<br />
灯火阑珊中，婷婷袅袅的女子，实在惹眼。<br />
裴应霄微笑着走上前去：“曲姑娘。”<br />
东宫这群人，近日对曲皇后的火气不小，这会儿冷着脸一点头。<br />
曲凝兮半低着头，中规中矩的回了一礼。<br />
双方话不投机，若不是太子率先开口，或许没有这个额外的社交。<br />
错身而过之际，因为他们这群人堵了道，路人挤成一团，不知是谁撞到了映楚，连带着顶到曲凝兮，差点摔倒。<br />
好在她和映楚及时扶住彼此，站稳脚跟。<br />
曲凝兮没事，不过走出好几步之后，她隐约察觉，袖兜里的东西似乎丢了？<br />
上手一摸，空空如也，那本小册子掉了。<br />
“！”曲凝兮连忙回身看去。<br />
方才那么多人，没有谁发现她掉了东西。<br />
而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刻，太傅聂一瑄眼尖瞧见了，弯腰拾起。<br />
“这是什么？”聂一瑄见到了小册子，下意识打开查看。<br />
街道上悬挂了那么多灯笼，只一眼，他就瞪着眼睛啪地合上了。<br />
虽说反应很快，但是身边的太师等人瞧了个大概。<br />
众人面面相觑：“谁的东西，居然掉了？”<br />
“当街买了这个也不藏好……”有人叹气。<br />
曲凝兮浑身僵直，头皮都要炸了。<br />
不幸中的万幸，没人看见是她掉的？<br />
但是这股忐忑的心虚劲儿压不下去，吓出一身冷汗。<br />
她正想强迫自己装作不知道的走开，便听见有人承认了。<br />
裴应霄浅浅一笑：“太傅，那是孤的册子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！”众人震惊，齐齐扭头看他。<br />
谁敢说太子不行？！<br />
聂太傅哈哈大笑起来，道：“既然成册那就是书，书籍自有它存在的道理！改日臣要多送殿下几本！”<br />
太子中丞程骆明如实记下这一幕，不忘咳嗽提醒：“倒也不必，休要胡言。”<br />
而曲凝兮，完全不敢抬头了。<br />
她觉得……裴应霄是不是看见了？不然他为什么要认呢？<br />
第27章 27<br />
人多眼杂, 曲凝兮不能回头，甚至她在原地站久了都显得奇怪。<br />
她心情复杂，与映楚匆匆离开这条街, 返回画舫。<br />
船上还在闹着, 胡老夫人饮了两杯酒水，脸颊酡红, 瞧着心情不错, 气色极佳。<br />
曲允邵起初热衷于看表演, 没多久就待不住了, 想下船去街上转转，他的要求被无情驳回。<br />
看到曲凝兮上船，立即颠颠的凑了过去, “大姐姐真是自由, 爹娘都不管你。”<br />
曲凝兮正在挂心画册一事，闻言瞥他一眼, 道：“我像三郎这般大时, 已经独自入宫赴宴了。”<br />
外出惯了, 家里当然不会拦着。<br />
而曲允邵不同, 他就像他们的眼珠子一样，不看紧点生怕有什么闪失。<br />
另一边, 曲婵茵也是无人管的状态, 和她的姨娘窝在一起, 开开心心看花火。<br />
春萝湖的表演一直闹到亥时，众人才意犹未尽地渐渐散了。<br />
虽说中秋佳节，银辉万里, 为赏美景者熬到天明的也不少见，但大多数人, 还是踏着二更天的响锣打道回府。<br />
老夫人熬不了夜，曲辕成也不让曲允邵玩得太晚，正是读书的年纪，明日还有功课不能落下。<br />
时辰差不多了，便让画舫靠岸。<br />
让车夫把几辆车马赶过来，众人返回府宅。<br />
茴清苑里静悄悄的，曲凝兮给孙嬷嬷和银杏休假，今日不必值守，烧水沐浴得劳烦映楚来。<br />
人手不够，曲凝兮跟着进入灶间，想帮帮忙。<br />
她刚走进去，院子里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一个人影。<br />
曲凝兮吓了一跳，就着廊下的灯笼一打量，颇有两分面熟，似乎是那次来过茴清苑的那位‘替身’。<br />
女子步伐轻巧，上前便道：“曲姑娘，主子有请。”<br />
映楚闻声出来，立即知道该怎么做了。<br />
叫上那女子去了曲凝兮的闺房，给她稍作易容，在此顶替。<br />
虽然今天茴清苑没人，但以防万一孙嬷嬷会回来。<br />
已经不是第一次使用替身，所谓一回生二回熟，曲凝兮没有之前那样胆战心惊。甚至还有心情询问映楚：“在鹤壁塔时，也是这个姑娘么？”<br />
鹤壁塔那回，因为是白天，而且室内有其他人，替身堪称‘全副武装’，完全看不见丁点她的原本样貌。<br />
也是曲凝兮第一次见识到映楚的厉害，全脸易容当真是改头换面。<br />
映楚点点头，道：“是她不错，她会功夫，小姐别担心。”<br />
其实那天非常紧急，也很惊险，想要装扮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事情。<br />
并非拥有相同的脸就能做到，人岂有那样简单。<br />
光是言行举止这四个字，就包含了太多，更遑论一个人的眼神，极难贴合。<br />
曲凝兮被接应出府，乘坐在不起眼的小马车里，街道上还挺热闹，但已经不再拥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