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块砸向箍着余九琪脖子的光头，可他灵巧偏头，躲过去。<br/> 一块准确砸到袁轩的后脑，他捂着脑袋，吃痛狠狠骂了句脏话。<br/> “你再往前走一步，我扒她一件衣服！”那光头蹲在小九身后，掐着她脖子，冲孙锡说。<br/> 孙锡没有听清，又大步向前，袁轩突然蹲下去，拉开余九琪羽绒拉链，反着扒下来，而后听到那声震碎了他心脏的尖叫，孙锡才停下脚步。<br/> 这才敢战战兢兢地向下看，看她已经吓惨了的脸，一滴眼泪都没掉，哆哆嗦嗦的，抬头怔怔看着他。<br/> 雪落在她脸上，久久才能化掉。<br/> 孙锡稳了稳神，恢复些理智，他清楚这光头的目标不单纯是余九琪，他沿路故意留下那些明显线索，加上台球厅那番莫名其妙的话，都说明他最在意的是孙锡。<br/> 这种人孙锡不是第一次见了，自从中央台那期法制节目播出后，无论网络上还是生活里，有很多孙誉文的变态狂热粉丝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他。除了要跟他交朋友外，还有要送钱的，合影的，谈恋爱的，甚至有邀请他一起模仿作案的。<br/> 而这个人，孙锡有种直觉，倾向于最后一类。<br/> “我真的很崇拜你父亲。”果然，他再次强调，“他是个艺术家，你不觉得吗？能在杀人现场写出那种杰作，你难道不骄傲吗？”<br/> 孙锡一阵反胃，忍着说：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<br/> “想跟你探讨一下艺术。”<br/> 孙锡更确定了他的判断：“你先把她放了，我跟你单独探讨。”<br/> “那怎么行呢？她很重要。如果没有她小姨，孙誉文能写出那首诗吗？”他放在小九脖子上的手松了些，眼神兴奋地盯着孙锡，命令一般说。<br/> “来，听我的，我扒她一件衣服，你做一句诗，如果你在我扒光她之前做完，她也许就比她小姨幸运。”<br/> 孙锡觉得要吐了，攥着拳：“我不会。”<br/> “那你就念你爸的那首！”<br/> “我不记得。”<br/> 光头手上力气重了些。<br/> 孙锡浑身紧绷，阴狠看他：“我真的不记得。”又说，“别的行吗？”<br/> “什么别的？”<br/> 这时还在揉着脑袋的袁轩瞪着孙锡，说你妈的手这么欠，要不把手剁了！孙锡怔了下，没吭声。<br/> 那光头以为他怕了，以为是拿捏他的好办法，冲一直坐在旁边石头上的开车的同伴使个眼色，那人会意，从兜里掏出一个弹簧刀，扔过去。<br/> 光头随口说：“一根手指就行。”<br/> 余九琪见孙锡低头看着那弹簧刀，忽然急了，吼了句，不行！然后蹬着腿，挣扎了要起来，说不行，绝对不行！<br/> 光头一时按不住她，袁轩便也过去帮忙，压着她的腿，按着手，让她动弹不得。<br/> 光头一把揪起小九头发，把头仰过来，俯身冷冰冰盯着她，说你贱不贱，你关心他干什么？你还跟他处对象，你喜欢他吗？爱他吗？你知不知道当年案子怎么回事，知不知道他爸他们怎么弄你小姨的？你还不怕？你真不怕吗？你要是不怕，我就让你看看，让你感受一下！<br/> “我割。”孙锡大声打断他。<br/> 所有人看过去，见他捡起那个弹簧刀，半跪在地，打开，按在右手食指上。<br/> 小九绝望地喊他，呼救，又被紧紧捂住了嘴，她视线模糊着，分不清眼睛里是雪还是泪，冰凉一片中，看到他同样迷蒙的眼神。<br/> “割啊！”<br/> “快点！”<br/> 他垂下头，手指放在身前，弹簧刀最锋利的那一面按在上面，弓着身子，顿了顿，然后狠狠用力，几乎瞬间，滴滴红色粘稠液体，砸落在他的白毛衣上。<br/> 而后，咬着牙，再用力，狠狠转了一圈，又一圈……<br/> 周围一片寂静，只有他粗重的夹杂痛苦的呼吸声，余九琪大脑一片空白，却能感受到控制她的力气在变小，大家都吓傻了。<br/> 孙锡的腰又弯下去，力气似乎快用光了，余九琪眨眨眼，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，趁着他们失神用力挣脱开，随手捡起旁边一个大水泥块，随便找了一个人，砸下去。<br/>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砸的是谁，也不知道有什么后果，只告诉自己不能停，继续砸，不能停。<br/> 如果她停下来，那根手指就真的毁了。<br/> 她闭上眼睛，全神贯注，数着数字，砸一下，数一下，直到数到七，手上彻底没了力气，第八下堪堪举起，水泥块从手里滑落下去。<br/> 然后，她就站在那里，感受周遭死一般寂静。<br/> 接着，又仿佛做梦一般，听到有人叫她，一遍遍叫她。<br/> 声音由远及近，渐渐清晰，她像刚刚梦醒一样睁开眼，看着眼前的人，见他跪着，痛的直不起身子，左手紧紧攥着右手食指，白毛衣上鲜红一片。<br/> 他叫她：“余九琪，小九……”<br/> 小九蹲下来，才看清他的脸，本来就偏黑的肤色，如今一点血色也没有，只剩可怖的青，好难看啊他。<br/> “九，你听我说，没事的，没事的。”<br/> 那张难看的脸喋喋不休。<br/> “你听我说，不是你，不是你干的，是我，知道吗？是我。”<br/> 他在说什么？<br/> 小九顺着他的目光，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，头上出了一滩血，浑身一动不动，她认识，是袁轩。<br/> 然后猛然倒吸一口气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