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既无胆量指责太子，又无本事和太子抢夺她，除了无用的恼怒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。<br />
他甚至开始后悔，玉佩摔碎的那日，是不是老天在暗示他，不要去找太子。<br />
可他犹豫之后，终究不敢隐瞒，还是命人拿着破碎的玉佩去找太子，并在此处与他交换身份，太子穿着他的衣裳，戴着他的面具前往栖霞山庄救人。<br />
而他甚至，连看一眼褚瑶是否安好都不能。<br />
“孤带阿瑶先从后门离开，你半个时辰后也回去吧。”裴湛已经命人安排好了一位和褚瑶身形相近的女子，叫她披上那件大氅，待会儿随陆少淮一起离开。<br />
“洪杉，带人去后门等着。”体内汹涌的药力已经让他快要坚持不住，他说完这话便看了将房门关上，从床上抱起褚瑶后，便自窗户跃入后院，悄悄从后门离开了。<br />
马车方行驶了一会儿，褚瑶便醒了。<br />
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自己的衣服。<br />
额顶传来一声冷嗤：“孤还没有禽兽到在你昏迷的时候做那种事……”<br />
没有就好。<br />
褚瑶吁了口气，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。<br />
“殿下，你身上的药效……退了么？”她抱着侥幸的心思，问道。<br />
“没那么快……”他身上仍烫得吓人，能坚持到现在，全凭他超乎常人的意志罢了。<br />
她于是一动也不敢动：“那、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？”<br />
“回宫。”<br />
她心头燃起雀喜：“回宫……找柳太医吗？”<br />
“找他作甚？”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，“孤只是……不喜欢驿馆那张床罢了……”<br />
第35章 引诱<br />
马车赶到皇宫之前, 洪杉骑快马先一步回去，将太医院的柳华请到了东宫。<br />
柳华已经见怪不怪，以为太子殿下又受伤了, 于是往药箱里多备了些治疗创伤的药, 这便去东宫候着了。<br />
没过多久，便见太子步伐快而矫健地走了进来, 瞧着不像是受伤的样子。<br />
他微一侧首，竟看到消失多日的褚瑶, 也跟在后面一起回来了。<br />
除了瘦削些，好似也并无大碍。<br />
那是谁需要医治？<br />
“殿下, ”他起身行礼, “是谁受伤了？”<br />
“无人受伤, ”裴湛径直往寝殿走去, 示意柳华跟上来，“孤身体不适, 过来给孤瞧瞧。”<br />
柳华忙提着药箱跟了上去。<br />
褚瑶步子小, 落在最后面，走着走着，便趁裴湛不注意, 闪身拐去偏殿, 去找鸣哥儿了。<br />
她以为裴湛没发现, 其实他只是假装没有瞧见罢了。<br />
先前在马车上和她说的那些话，不过是吓吓她而已。她既不愿意, 强求反而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。柳华随他进了寝殿, 给他诊治之后, 颇为惊讶：“殿下这是吃了某种催情的东西，能忍到现在, 已实属不易。”<br />
惊讶的同时，也颇为褚瑶捏了一把汗：亏得太子殿下意志坚强，生生忍耐住了，若一个忍不住，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了？<br />
“可有法子医治？”裴湛感觉自己忍得就快要炸开了。<br />
“最快的法子，是纾解出来……”他刚说完，便被裴湛瞪了一眼。<br />
废话，要是能纾解，早纾解出来了。<br />
柳华讪讪一笑，从药箱里翻出一套银针来：“吃药自是来不及了，只能针灸……”<br />
*<br />
褚瑶在东宫找了一圈儿，也没见到奶娘和鸣哥儿。<br />
阿圆也不在这里。<br />
她去问门口的侍卫，才知自她失踪后，永和宫便派人将奶娘和小皇孙接过去了。至于阿圆，似乎是在太子面前说错了话，被安排到别的宫苑干活了。<br />
“鸣哥儿在永和宫过得可还好？阿圆被安排去哪个宫苑了？”<br />
那侍卫拱手道：“属下不太清楚，褚娘子可以去问问太子殿下……”<br />
这个时候褚瑶自是不敢去打扰裴湛，甚至连殿内也不敢靠近。她腹中甚饿，这些日子一直吃不饱，今日更是滴水未进，索性便去小厨里找找还有什么可吃的东西。<br />
还未至晌午，小厨里只预备了些菜和生肉，还没开始蒸炒。厨娘见她饿的厉害，便赶紧烧水给她煮了一碗清汤面条，卧了两颗荷包蛋。<br />
褚瑶干脆就坐在锅台边上，就着热腾腾的蒸汽，吃了这二十天以来第一顿饱饭。<br />
“这大抵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……”久违的饱腹感让褚瑶倍感安全，也让她这些日子高悬着的心，终于落回了实处。<br />
“褚娘子客气了，只是简单的一碗面罢了，”厨娘被她夸得面露喜色，“等晌午，我给褚娘子做大片羊粉汤，这个季节，最适合喝这个汤了……”<br />
“好啊……”褚瑶笑眯眯地与她言谢。<br />
两人正说着话，洪杉却找过来，说是太子殿下让她去寝殿。<br />
褚瑶闻言一愣：怎的还要让她过去？连柳太医也没有办法医治么？<br />
“褚娘子，莫让太子和柳太医等着急了。”洪杉催促她。<br />
想到先前在客栈裴湛对她的所作所为，褚瑶硬着头皮站起身来，临走时抓了两颗大蒜塞进嘴里……<br />
好辣！<br />
甫一进入寝殿，便看到裴湛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，身上扎着许多银针，眼下他面色已经恢复正常，眼眸也如以往一般清冷平静，想来那药力确实已经缓解了。<br />
褚瑶瞥了一眼，忙移开了目光。<br />
“柳华，给她瞧瞧……”裴湛这会儿身体已经没那么难受了，看向褚瑶时心里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了。只是想着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瘦了这么多，担心她身体亏损，所以特意叫她进来，让柳华帮她诊治一番。<br />
不过看她方才磨磨蹭蹭进来的那股劲儿，便知道她肯定又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，呵……<br />
柳华替她仔细诊脉，发现虽然身体有些虚弱，但好在并未伤及元气：“褚娘子这些时日有些亏损了肠胃，不是什么大问题，日后慢慢进补即可……”<br />
褚瑶以手掩口，道：“多谢柳太医。”<br />
柳华身为太医，嗅觉灵敏，纵然她有心遮掩，他还是闻到了那股生蒜的味道，便补充了一句：“最近少食辛辣之物，葱姜蒜都要少吃……”褚瑶尴尬地点头：“是，我记下了。”<br />
时辰差不多了，柳华帮裴湛将身上的针取下之后，便背着药箱告辞了。<br />
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，褚瑶仍是别着脸不敢看，听到对方轻笑一声：“以前又不是没见过……”<br />
以前他们是夫妻，夫妻之间坦诚相见自是没什么，现在和以前能一样么？<br />
褚瑶估摸着他已经将衣服穿好之后，才转过头来，想问一问鸣哥儿和阿圆的事情。<br />
“殿下，我听说这些时日鸣哥儿一直在永和宫由皇后娘娘教养，想来应该被照顾得很好吧？”就算一开始鸣哥儿不适应，但如今已过去二十天，想必他也能接受旁人的照料了。<br />
裴湛拧眉看她一眼，自她的话中察觉到她定然又生出了离开的心思，幽黑的眼底便浮出一丝不愉来。<br />
他费尽心思将她救回来，可不是为了放她离开。<br />
“永和宫再好，也不如你亲自照料的好，待孤缓缓，便去永和宫将鸣哥儿接回来……”<br />
“不用，”褚瑶忙出声阻止，解释道，“我不是想把鸣哥儿接回来，我是想……”<br />
“不许！”<br />
褚瑶话还没有说完，便被他一口否决，语气凶得将她吓了一跳：“可我还没说完……”<br />
“孤现在不想听！”他站起身来，“孤现在就去把鸣哥儿抱回来！”<br />
她只要见到了孩子，定然会舍不得离开。<br />
褚瑶上前拦住他：“殿下，请听我把话说完。”<br />
“你想要说什么？”他步步往外走，将她逼得步步往后退，瞳色幽暗，声音低沉阴冷，“你又要和孤说，你要离开这里？”<br />
褚瑶有些愕然：她什么都没有说，竟就被他轻易地猜了出来。<br />
他逼得她退无可退，身子撞到桌角上，她痛得一躲……<br />
可身前是他宽阔的胸膛，长臂将她困在他与桌子之间，她无处可躲。<br />
“你不要找你的哥哥了么？”他说，“你不要鸣哥儿了么？”<br />
“可我也要活下去啊……”褚瑶委屈道。<br />
这二十日像是一场噩梦，她如同一只毫无招架之力的羔羊被人随意摆弄。暖香楼里的屈辱，栖霞山庄的担惊受怕与食不果腹，她甚至夜里做梦都会梦见自己被人一剑刺穿了脖子，丢弃在荒山野岭中……<br />
“我来京城只是想照顾我的儿子，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害我？是我做错了什么吗？还是我来这里本就是一个错？”满腔的愤懑让她情绪激动，她肩膀颤抖不已，极力忍耐着不想哭出来， “殿下若不愿意继续帮我找哥哥，我也不强求。我去衙门报官，求他们帮忙寻找……”<br />
“你想让衙门帮你找？天真！”他恼怒于她宁愿去求助别人也不愿继续求他，可是看到她颤抖的身子，咬着唇极力忍耐的样子，那些难听的话，他便也说不出口了。<br />
他扶着她的背，安抚着，将她一点一点拥到自己怀中：“孤知道这件事情吓着你了，孤同你保证，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宫中诡谲，人性复杂，你自己也要学着识人，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……”<br />
褚瑶极力地摇头：“我学不会，我不适合待在这里，我不想学……”<br />
“你要学，”他不容置否，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，“不止要学鉴貌辨色，也要学宫廷规矩、世故礼仪，孤还会为你请一位夫子，教你诗书礼乐……”<br />
褚瑶听着很懵：“我学那些作甚？”<br />
“你温婉淑良，善解人意，若与普通人做夫妻，自是他人之福，可若做储君之妻，还远远不够。”他搂着她的腰，轻轻抚摸， “若为储君之妻，不仅要才貌双全，端贤表仪，更需毓德厚臻，于我有辅佐之力……”<br />
褚瑶仰头看他，眸中尽是不敢相信：“储君之妻？你是说……要我做你的……”那三个字，她竟不敢说出来。<br />
“做我的正妻，做这东宫的太子妃……”他低头与她视线交缠，句句诱惑，“你愿意为了我去学那些无聊的东西吗？”<br />
褚瑶却是胆怯了：“可是我……出身低微……”<br />
“古有明君在遴选太子妃时，会刻意挑选清贫百姓家的女儿，以此来辅佐太子节俭勤政，”他温柔地化解着她的自卑，“所以出身一事，你不必有顾虑。”<br />
“可我资质普通，怕是学不好诗书礼乐……”<br />
“没有试过，怎知学不好？”<br />
“我自幼从未入过私塾……”
他甚至开始后悔，玉佩摔碎的那日，是不是老天在暗示他，不要去找太子。<br />
可他犹豫之后，终究不敢隐瞒，还是命人拿着破碎的玉佩去找太子，并在此处与他交换身份，太子穿着他的衣裳，戴着他的面具前往栖霞山庄救人。<br />
而他甚至，连看一眼褚瑶是否安好都不能。<br />
“孤带阿瑶先从后门离开，你半个时辰后也回去吧。”裴湛已经命人安排好了一位和褚瑶身形相近的女子，叫她披上那件大氅，待会儿随陆少淮一起离开。<br />
“洪杉，带人去后门等着。”体内汹涌的药力已经让他快要坚持不住，他说完这话便看了将房门关上，从床上抱起褚瑶后，便自窗户跃入后院，悄悄从后门离开了。<br />
马车方行驶了一会儿，褚瑶便醒了。<br />
第一件事情便是检查自己的衣服。<br />
额顶传来一声冷嗤：“孤还没有禽兽到在你昏迷的时候做那种事……”<br />
没有就好。<br />
褚瑶吁了口气，发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。<br />
“殿下，你身上的药效……退了么？”她抱着侥幸的心思，问道。<br />
“没那么快……”他身上仍烫得吓人，能坚持到现在，全凭他超乎常人的意志罢了。<br />
她于是一动也不敢动：“那、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？”<br />
“回宫。”<br />
她心头燃起雀喜：“回宫……找柳太医吗？”<br />
“找他作甚？”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，“孤只是……不喜欢驿馆那张床罢了……”<br />
第35章 引诱<br />
马车赶到皇宫之前, 洪杉骑快马先一步回去，将太医院的柳华请到了东宫。<br />
柳华已经见怪不怪，以为太子殿下又受伤了, 于是往药箱里多备了些治疗创伤的药, 这便去东宫候着了。<br />
没过多久，便见太子步伐快而矫健地走了进来, 瞧着不像是受伤的样子。<br />
他微一侧首，竟看到消失多日的褚瑶, 也跟在后面一起回来了。<br />
除了瘦削些，好似也并无大碍。<br />
那是谁需要医治？<br />
“殿下, ”他起身行礼, “是谁受伤了？”<br />
“无人受伤, ”裴湛径直往寝殿走去, 示意柳华跟上来，“孤身体不适, 过来给孤瞧瞧。”<br />
柳华忙提着药箱跟了上去。<br />
褚瑶步子小, 落在最后面，走着走着，便趁裴湛不注意, 闪身拐去偏殿, 去找鸣哥儿了。<br />
她以为裴湛没发现, 其实他只是假装没有瞧见罢了。<br />
先前在马车上和她说的那些话，不过是吓吓她而已。她既不愿意, 强求反而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。柳华随他进了寝殿, 给他诊治之后, 颇为惊讶：“殿下这是吃了某种催情的东西，能忍到现在, 已实属不易。”<br />
惊讶的同时，也颇为褚瑶捏了一把汗：亏得太子殿下意志坚强，生生忍耐住了，若一个忍不住，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了？<br />
“可有法子医治？”裴湛感觉自己忍得就快要炸开了。<br />
“最快的法子，是纾解出来……”他刚说完，便被裴湛瞪了一眼。<br />
废话，要是能纾解，早纾解出来了。<br />
柳华讪讪一笑，从药箱里翻出一套银针来：“吃药自是来不及了，只能针灸……”<br />
*<br />
褚瑶在东宫找了一圈儿，也没见到奶娘和鸣哥儿。<br />
阿圆也不在这里。<br />
她去问门口的侍卫，才知自她失踪后，永和宫便派人将奶娘和小皇孙接过去了。至于阿圆，似乎是在太子面前说错了话，被安排到别的宫苑干活了。<br />
“鸣哥儿在永和宫过得可还好？阿圆被安排去哪个宫苑了？”<br />
那侍卫拱手道：“属下不太清楚，褚娘子可以去问问太子殿下……”<br />
这个时候褚瑶自是不敢去打扰裴湛，甚至连殿内也不敢靠近。她腹中甚饿，这些日子一直吃不饱，今日更是滴水未进，索性便去小厨里找找还有什么可吃的东西。<br />
还未至晌午，小厨里只预备了些菜和生肉，还没开始蒸炒。厨娘见她饿的厉害，便赶紧烧水给她煮了一碗清汤面条，卧了两颗荷包蛋。<br />
褚瑶干脆就坐在锅台边上，就着热腾腾的蒸汽，吃了这二十天以来第一顿饱饭。<br />
“这大抵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了……”久违的饱腹感让褚瑶倍感安全，也让她这些日子高悬着的心，终于落回了实处。<br />
“褚娘子客气了，只是简单的一碗面罢了，”厨娘被她夸得面露喜色，“等晌午，我给褚娘子做大片羊粉汤，这个季节，最适合喝这个汤了……”<br />
“好啊……”褚瑶笑眯眯地与她言谢。<br />
两人正说着话，洪杉却找过来，说是太子殿下让她去寝殿。<br />
褚瑶闻言一愣：怎的还要让她过去？连柳太医也没有办法医治么？<br />
“褚娘子，莫让太子和柳太医等着急了。”洪杉催促她。<br />
想到先前在客栈裴湛对她的所作所为，褚瑶硬着头皮站起身来，临走时抓了两颗大蒜塞进嘴里……<br />
好辣！<br />
甫一进入寝殿，便看到裴湛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，身上扎着许多银针，眼下他面色已经恢复正常，眼眸也如以往一般清冷平静，想来那药力确实已经缓解了。<br />
褚瑶瞥了一眼，忙移开了目光。<br />
“柳华，给她瞧瞧……”裴湛这会儿身体已经没那么难受了，看向褚瑶时心里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了。只是想着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瘦了这么多，担心她身体亏损，所以特意叫她进来，让柳华帮她诊治一番。<br />
不过看她方才磨磨蹭蹭进来的那股劲儿，便知道她肯定又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，呵……<br />
柳华替她仔细诊脉，发现虽然身体有些虚弱，但好在并未伤及元气：“褚娘子这些时日有些亏损了肠胃，不是什么大问题，日后慢慢进补即可……”<br />
褚瑶以手掩口，道：“多谢柳太医。”<br />
柳华身为太医，嗅觉灵敏，纵然她有心遮掩，他还是闻到了那股生蒜的味道，便补充了一句：“最近少食辛辣之物，葱姜蒜都要少吃……”褚瑶尴尬地点头：“是，我记下了。”<br />
时辰差不多了，柳华帮裴湛将身上的针取下之后，便背着药箱告辞了。<br />
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，褚瑶仍是别着脸不敢看，听到对方轻笑一声：“以前又不是没见过……”<br />
以前他们是夫妻，夫妻之间坦诚相见自是没什么，现在和以前能一样么？<br />
褚瑶估摸着他已经将衣服穿好之后，才转过头来，想问一问鸣哥儿和阿圆的事情。<br />
“殿下，我听说这些时日鸣哥儿一直在永和宫由皇后娘娘教养，想来应该被照顾得很好吧？”就算一开始鸣哥儿不适应，但如今已过去二十天，想必他也能接受旁人的照料了。<br />
裴湛拧眉看她一眼，自她的话中察觉到她定然又生出了离开的心思，幽黑的眼底便浮出一丝不愉来。<br />
他费尽心思将她救回来，可不是为了放她离开。<br />
“永和宫再好，也不如你亲自照料的好，待孤缓缓，便去永和宫将鸣哥儿接回来……”<br />
“不用，”褚瑶忙出声阻止，解释道，“我不是想把鸣哥儿接回来，我是想……”<br />
“不许！”<br />
褚瑶话还没有说完，便被他一口否决，语气凶得将她吓了一跳：“可我还没说完……”<br />
“孤现在不想听！”他站起身来，“孤现在就去把鸣哥儿抱回来！”<br />
她只要见到了孩子，定然会舍不得离开。<br />
褚瑶上前拦住他：“殿下，请听我把话说完。”<br />
“你想要说什么？”他步步往外走，将她逼得步步往后退，瞳色幽暗，声音低沉阴冷，“你又要和孤说，你要离开这里？”<br />
褚瑶有些愕然：她什么都没有说，竟就被他轻易地猜了出来。<br />
他逼得她退无可退，身子撞到桌角上，她痛得一躲……<br />
可身前是他宽阔的胸膛，长臂将她困在他与桌子之间，她无处可躲。<br />
“你不要找你的哥哥了么？”他说，“你不要鸣哥儿了么？”<br />
“可我也要活下去啊……”褚瑶委屈道。<br />
这二十日像是一场噩梦，她如同一只毫无招架之力的羔羊被人随意摆弄。暖香楼里的屈辱，栖霞山庄的担惊受怕与食不果腹，她甚至夜里做梦都会梦见自己被人一剑刺穿了脖子，丢弃在荒山野岭中……<br />
“我来京城只是想照顾我的儿子，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害我？是我做错了什么吗？还是我来这里本就是一个错？”满腔的愤懑让她情绪激动，她肩膀颤抖不已，极力忍耐着不想哭出来， “殿下若不愿意继续帮我找哥哥，我也不强求。我去衙门报官，求他们帮忙寻找……”<br />
“你想让衙门帮你找？天真！”他恼怒于她宁愿去求助别人也不愿继续求他，可是看到她颤抖的身子，咬着唇极力忍耐的样子，那些难听的话，他便也说不出口了。<br />
他扶着她的背，安抚着，将她一点一点拥到自己怀中：“孤知道这件事情吓着你了，孤同你保证，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。宫中诡谲，人性复杂，你自己也要学着识人，以后不要轻易相信别人……”<br />
褚瑶极力地摇头：“我学不会，我不适合待在这里，我不想学……”<br />
“你要学，”他不容置否，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，“不止要学鉴貌辨色，也要学宫廷规矩、世故礼仪，孤还会为你请一位夫子，教你诗书礼乐……”<br />
褚瑶听着很懵：“我学那些作甚？”<br />
“你温婉淑良，善解人意，若与普通人做夫妻，自是他人之福，可若做储君之妻，还远远不够。”他搂着她的腰，轻轻抚摸， “若为储君之妻，不仅要才貌双全，端贤表仪，更需毓德厚臻，于我有辅佐之力……”<br />
褚瑶仰头看他，眸中尽是不敢相信：“储君之妻？你是说……要我做你的……”那三个字，她竟不敢说出来。<br />
“做我的正妻，做这东宫的太子妃……”他低头与她视线交缠，句句诱惑，“你愿意为了我去学那些无聊的东西吗？”<br />
褚瑶却是胆怯了：“可是我……出身低微……”<br />
“古有明君在遴选太子妃时，会刻意挑选清贫百姓家的女儿，以此来辅佐太子节俭勤政，”他温柔地化解着她的自卑，“所以出身一事，你不必有顾虑。”<br />
“可我资质普通，怕是学不好诗书礼乐……”<br />
“没有试过，怎知学不好？”<br />
“我自幼从未入过私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