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不是能识文断字么？”<br />
“那是因为幼时两位哥哥从私塾回来后，闲暇之余教了我一些……”后来她嫁入陆家，不用再为生计奔波之后，从陆家的藏书中也自学了一些。<br />
“你未曾受过真正的教化，却偶尔也能引经据典，出语成章，说明你资质尚嘉，孺子可教。”他鼓励她，“诗书礼乐于你来说定然不难，你也不必全部精通，独擅一类也是可以的……”<br />
褚瑶被他夸得有些恍惚：“我真的……可以么？”<br />
“孤说你可以，你就可以……”眸中那潭幽暗的湖水泛起深情的波光，引诱着她走进溺在他的柔情里。<br />
她睫羽轻颤，眼神迷离，乌黑瞳仁里映的都是他。<br />
实在诱人。<br />
目光缓缓游移到她樱红的唇上，脑中难免想到今日在驿馆之中，他如何在这张唇上辗转冲撞，肆虐索取……<br />
微微挑起她的下巴，迎上那双莹润，却在咫尺之间停滞许久，最终将人按在怀里，狠狠地叹气：“以后少吃点蒜……”<br />
第36章 添堵<br />
裴湛同她说的这些话, 褚瑶很是心动。<br />
倒不是心动那太子妃之位，而是心动于他夸她资质尚嘉，孺子可教, 还说要请夫子教她诗书礼乐。<br />
幼时家贫, 父母宠爱她虽多过两个哥哥，但是在读书这件事情上, 却是从未考虑过将她也一并送去私塾与两个哥哥一起读书。<br />
不止是她，村里的其他女孩子, 也鲜少有读书的机会。<br />
她如此，表妹秋荷亦是如此。<br />
而苏念之所以能成为远近有名的才女, 是因为她有一位饱读诗书的秀才爹爹。<br />
她以前也曾问过父亲, 为何两个哥哥能去私塾读书, 自己却不能？<br />
父亲同她说, 女子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，只有富贵人家才舍得给女儿花钱请夫子, 穷人家能让儿子读书, 已是不易。<br />
她又问父亲，为若穷人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，是不是就可以让女儿读书了？<br />
父亲还是摇头, 说不是, 女儿家只需要长大以后嫁一个好人家就可以了, 读书对她们来说并无什么用处。瞧那些做官的人，全都是男子, 所以女儿家读书能做什么呢？连科考都没有资格参加……<br />
她说不对, 明明是因为女子自小没有机会读书, 所以才没有资格参加科考，更别提做官了……<br />
父亲因她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, 才同她说：“反正老话都说，女子无才便是德，老祖宗是这般教诲的，说女儿家不用读书的……”<br />
如此褚瑶便一直深深记着这句话，后来她在陆家的藏书中找到了这句话，她反复将这本书读了好几遍，才悟到这句话其实是教诲女子，倘若没有才华，须得以德行来弥补，而并非是父亲说的不让女儿读书的意思。<br />
只是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好久了，她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解释那句话真正的含义了。<br />
孩提时想要读书的愿望，到了今日终于有机会实现，她高兴地在裴湛怀中点头：“殿下，我想学！”<br />
她想学很多很多的东西，不是为了成为他的太子妃，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。<br />
裴湛看到她雀跃欢喜的表情，心情也不禁跟着转好。<br />
其实自从接她入京的那一日，他便没想过再让她回去，可曾考虑过该如何安置她。<br />
让她做太子妃？以她目前的资质，显然是不足以与太子妃之位相配的。<br />
让她做良娣或是良媛，她怕是也不会愿意。先前一直没有想好，便只能先拘着不让她离开。直到她失踪这些时日，他脑中一直紧绷着，每日每夜，强烈的不安总是将他包裹缠绕，无法摆脱。思绪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失控，每时每刻，想她，担心她，害怕以后再也找不到她……<br />
他想，只要能找回她，她想要什么，他都给她。<br />
可没想到，找回她后，她想要的，竟是离开这里。<br />
不行！<br />
唯独这件事情不行！<br />
她就没有想过同他索要太子妃之位吗？<br />
只要她开口要，他就给她。<br />
为什么不开口呢？<br />
为什么宁愿不要鸣哥儿，不要哥哥，也要离开这里呢？<br />
他只好主动提出来，让她做他的正妻，做这东宫的太子妃……<br />
幸好，她答应了。<br />
她愿意为了成为他的太子妃，去学宫廷规矩、世故礼仪，去学诗书礼乐……<br />
所以，她其实也一直在期盼，成为他的太子妃吧。<br />
*<br />
褚瑶回到宫里的事情，很快传到了永和宫。<br />
彼时宫女刚送来了一个食盒，说是永安伯爵府的嫡女沈初宜亲手做了些家乡小食，特送进宫来给皇后娘娘品尝。<br />
皇后知道这孩子是在讨她欢心，自己也十分受用，还未品尝便先夸起人来：“初宜这孩子就是有心，瞧这甜食做的可真招人稀罕……”<br />
皇后喜欢沈初宜，这孩子出身功勋世家，端方淑慧，娉婷仪静，有垂仪之范，且才貌兼具，知礼仪，识大体，小嘴儿也颇善言辞，比起那没见过世面的褚瑶不知好出多少。<br />
更难得太子对她也有几分青睐，前些日子送进宫里的画像，太子唯独对沈初宜和安乐候的幺女多看了几眼。<br />
那安乐候的幺女自是也不错，只是她眼下一颗美人痣，给那美人面上添了几分媚气，许是个娇媚之人，怕是不适合做太子妃，故而皇后便略过了她，转而对沈初宜多亲近了几分。<br />
今日送来的这盒小食，皇后正打算叫人给东宫那边送去一些，便见嬷嬷一脸急色走了进来，俯身与她禀报：“皇后娘娘，老奴听说，褚娘子回来了……”<br />
皇后一惊，捏碎了手中的糕点：“怎么会？”<br />
“是真的，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回来的……”<br />
皇后搁下手中的糕点，结果宫女递过来的帕子，有些烦躁地擦拭着手上的碎屑：“真是命大，都消失了那么久，怎么找回来的？”<br />
前些日子太子好不容易松口要选太子妃了，还把她找回来作甚？<br />
留她在东宫，那沈初宜若知道了，还会愿意嫁进来么？<br />
皇后吩咐随侍的宫女：“去，把这盒小食送去东宫，必须亲自送到太子的手上，就说是沈姑娘特意做的，请他品尝……”<br />
宫女领了吩咐，提着食盒下去了。<br />
只是才出永和宫走了没多久，迎头便瞧见太子往这边走来。<br />
想着皇后嘱咐的，便上前与太子行礼，将手中的食盒恭敬递了过去：“太子殿下，沈姑娘特意做了小食送来宫中，娘娘让奴婢给殿下送一些，没成想在这里便遇到殿下了……”裴湛瞥了那食盒一眼，便知晓了皇后的意图，想来是听说了他将褚瑶找回来的消息，所以送这些东西来给他们添堵。<br />
幸而在这里碰到了送食盒的宫女。<br />
“扔了，孤不吃！”<br />
他脚步未停，继续往永和宫走去。<br />
原本只是打算将鸣哥儿抱回来的，如今看来，须得和母后多说几句才是。<br />
宫女没了主意，只好拎着食盒跟在他后面一起回永和宫了。<br />
皇后正与嬷嬷说着褚瑶的事情，嬷嬷说：“那褚娘子被人劫走，流落在外半个多月，谁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？太子殿下怎能还将人接来宫里呢，万一她在外面，不干净了……”<br />
裴湛走进来时，刚好听到了嬷嬷在非议褚瑶。<br />
“浑说什么？”他抬眸去看那嬷嬷，眼眸阴寒之极。<br />
这老婆子，要不是当初她给皇后出馊主意绑走了褚瑶，褚瑶也不必遭这后面的劫难。<br />
先前不与母后和嬷嬷计较这件事，是因为那时褚瑶下落不明，虽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裴易他们，但是褚瑶在他们手中，若是强行要人，怕是他们不仅不会承认，甚至可能对褚瑶下手。思及此，只能从陆少淮那边入手，让陆少淮加大找人的架势。他们既然选择用褚瑶讨好陆少淮，那么看到陆少淮这般重视褚瑶，他们至少留着褚瑶的性命。<br />
且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，他装作沉迷政务，不再过问褚瑶的事情，甚至母后拿了许多女子画像给他看，他明知是要为他选妃，却也只能加装配合，随意指了两个女子，让对方以为以为他真的不在意褚瑶了，才会选择再次利用褚瑶去笼络陆少淮……<br />
这一场戏，他足足演了半个多月，眼下褚瑶已经平安找回来，且她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，于他来说已实属万幸。<br />
偏母后还不知错，那嬷嬷更是用心险恶，竟还敢如此编排褚瑶。<br />
嬷嬷被裴湛的目光迫得直低头。<br />
“你心术不正，怂恿母后伤害褚瑶一事，孤已报给提刑司，先前不与你计较不过是因为估计褚瑶的安危，你当真以为孤会放过你？”他脸色阴沉得可怕，戾气暴涨，“今日提刑司便会来拿人，再追加你一条‘造谣生事’的罪名，也不会冤枉了你！”<br />
那嬷嬷吓坏了，忙跪下去求皇后：“皇后娘娘，老奴、老奴没有……”<br />
有还是没有，皇后自然心里十分清楚。<br />
她怒而去看裴湛：“太子，你这是在打本宫的脸？”<br />
“母后若要护着这刁奴，便莫怪儿子不念及母子之情，不若母后也随这刁奴去提刑司走一遭，毕竟她出的主意，也是经母后点了头的……”<br />
“逆子！”皇后气得脸色铁青，“本宫送走那个女人也是为了你好，你留她在宫里，哪个世家大族肯将女儿嫁给你？你何日才能娶上太子妃？”<br />
“孤已决定，将太子妃之位留给阿瑶……”<br />
“本宫不同意！”皇后怫然大怒，“她一介村妇，凭何能做太子妃？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，若是你父皇知道了，你这储君之位还要不要？”<br />
“我会说服父皇，不劳母后费心。”<br />
皇后冷笑着断言：“你父皇不会同意的！”<br />
“太子妃之位我决意要给她，若父皇母后皆不同意，我日后也不会再纳其他女人进宫。所幸我已有一子，为皇室绵延子嗣，若日后鸣哥儿不成材，皇室宗亲之中也不乏其他优秀的孩子，总也不会断了皇室的香火……”<br />
“你……”皇后抚着胸口，气极之下竟说不出话来。<br />
裴湛话已说完，转身便离开了正殿，去偏殿将鸣哥儿与奶娘带回去了。<br />
才至东宫，便闻到一股醇和的奶香气，其中又有几许薄荷的清新气味。<br />
是褚瑶在小厨里煮牛乳薄荷。她那会儿吃了两颗蒜，味道一直在口中散不去，怕待会儿熏着鸣哥儿，便来小厨找些能祛味的东西。<br />
偶然瞥见小厨里有新鲜的牛乳，想起那日出宫时与洪杉聊天，他说想喝那道牛乳薄荷，褚瑶便索性煮了一锅。<br />
厨娘找了些细碎的茶叶，让她放在口中嚼一嚼，说是能去大蒜的味道。<br />
她嚼过茶叶之后，又喝了一碗薄荷牛乳，发现味道竟然出奇的好，于是便往锅中尚还沸腾的牛乳中撒了些磨碎的茶叶沫。<br />
熬煮一会儿后，她叫洪杉等人进来品尝，他们喝过之后都说好喝。<br />
恰好此时裴湛抱着鸣哥儿回来了，她盛出一碗来，端来给他品尝。<br />
“殿下尝尝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幼时两位哥哥从私塾回来后，闲暇之余教了我一些……”后来她嫁入陆家，不用再为生计奔波之后，从陆家的藏书中也自学了一些。<br />
“你未曾受过真正的教化，却偶尔也能引经据典，出语成章，说明你资质尚嘉，孺子可教。”他鼓励她，“诗书礼乐于你来说定然不难，你也不必全部精通，独擅一类也是可以的……”<br />
褚瑶被他夸得有些恍惚：“我真的……可以么？”<br />
“孤说你可以，你就可以……”眸中那潭幽暗的湖水泛起深情的波光，引诱着她走进溺在他的柔情里。<br />
她睫羽轻颤，眼神迷离，乌黑瞳仁里映的都是他。<br />
实在诱人。<br />
目光缓缓游移到她樱红的唇上，脑中难免想到今日在驿馆之中，他如何在这张唇上辗转冲撞，肆虐索取……<br />
微微挑起她的下巴，迎上那双莹润，却在咫尺之间停滞许久，最终将人按在怀里，狠狠地叹气：“以后少吃点蒜……”<br />
第36章 添堵<br />
裴湛同她说的这些话, 褚瑶很是心动。<br />
倒不是心动那太子妃之位，而是心动于他夸她资质尚嘉，孺子可教, 还说要请夫子教她诗书礼乐。<br />
幼时家贫, 父母宠爱她虽多过两个哥哥，但是在读书这件事情上, 却是从未考虑过将她也一并送去私塾与两个哥哥一起读书。<br />
不止是她，村里的其他女孩子, 也鲜少有读书的机会。<br />
她如此，表妹秋荷亦是如此。<br />
而苏念之所以能成为远近有名的才女, 是因为她有一位饱读诗书的秀才爹爹。<br />
她以前也曾问过父亲, 为何两个哥哥能去私塾读书, 自己却不能？<br />
父亲同她说, 女子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，只有富贵人家才舍得给女儿花钱请夫子, 穷人家能让儿子读书, 已是不易。<br />
她又问父亲，为若穷人家只有女儿没有儿子，是不是就可以让女儿读书了？<br />
父亲还是摇头, 说不是, 女儿家只需要长大以后嫁一个好人家就可以了, 读书对她们来说并无什么用处。瞧那些做官的人，全都是男子, 所以女儿家读书能做什么呢？连科考都没有资格参加……<br />
她说不对, 明明是因为女子自小没有机会读书, 所以才没有资格参加科考，更别提做官了……<br />
父亲因她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, 才同她说：“反正老话都说，女子无才便是德，老祖宗是这般教诲的，说女儿家不用读书的……”<br />
如此褚瑶便一直深深记着这句话，后来她在陆家的藏书中找到了这句话，她反复将这本书读了好几遍，才悟到这句话其实是教诲女子，倘若没有才华，须得以德行来弥补，而并非是父亲说的不让女儿读书的意思。<br />
只是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好久了，她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解释那句话真正的含义了。<br />
孩提时想要读书的愿望，到了今日终于有机会实现，她高兴地在裴湛怀中点头：“殿下，我想学！”<br />
她想学很多很多的东西，不是为了成为他的太子妃，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。<br />
裴湛看到她雀跃欢喜的表情，心情也不禁跟着转好。<br />
其实自从接她入京的那一日，他便没想过再让她回去，可曾考虑过该如何安置她。<br />
让她做太子妃？以她目前的资质，显然是不足以与太子妃之位相配的。<br />
让她做良娣或是良媛，她怕是也不会愿意。先前一直没有想好，便只能先拘着不让她离开。直到她失踪这些时日，他脑中一直紧绷着，每日每夜，强烈的不安总是将他包裹缠绕，无法摆脱。思绪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失控，每时每刻，想她，担心她，害怕以后再也找不到她……<br />
他想，只要能找回她，她想要什么，他都给她。<br />
可没想到，找回她后，她想要的，竟是离开这里。<br />
不行！<br />
唯独这件事情不行！<br />
她就没有想过同他索要太子妃之位吗？<br />
只要她开口要，他就给她。<br />
为什么不开口呢？<br />
为什么宁愿不要鸣哥儿，不要哥哥，也要离开这里呢？<br />
他只好主动提出来，让她做他的正妻，做这东宫的太子妃……<br />
幸好，她答应了。<br />
她愿意为了成为他的太子妃，去学宫廷规矩、世故礼仪，去学诗书礼乐……<br />
所以，她其实也一直在期盼，成为他的太子妃吧。<br />
*<br />
褚瑶回到宫里的事情，很快传到了永和宫。<br />
彼时宫女刚送来了一个食盒，说是永安伯爵府的嫡女沈初宜亲手做了些家乡小食，特送进宫来给皇后娘娘品尝。<br />
皇后知道这孩子是在讨她欢心，自己也十分受用，还未品尝便先夸起人来：“初宜这孩子就是有心，瞧这甜食做的可真招人稀罕……”<br />
皇后喜欢沈初宜，这孩子出身功勋世家，端方淑慧，娉婷仪静，有垂仪之范，且才貌兼具，知礼仪，识大体，小嘴儿也颇善言辞，比起那没见过世面的褚瑶不知好出多少。<br />
更难得太子对她也有几分青睐，前些日子送进宫里的画像，太子唯独对沈初宜和安乐候的幺女多看了几眼。<br />
那安乐候的幺女自是也不错，只是她眼下一颗美人痣，给那美人面上添了几分媚气，许是个娇媚之人，怕是不适合做太子妃，故而皇后便略过了她，转而对沈初宜多亲近了几分。<br />
今日送来的这盒小食，皇后正打算叫人给东宫那边送去一些，便见嬷嬷一脸急色走了进来，俯身与她禀报：“皇后娘娘，老奴听说，褚娘子回来了……”<br />
皇后一惊，捏碎了手中的糕点：“怎么会？”<br />
“是真的，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自带回来的……”<br />
皇后搁下手中的糕点，结果宫女递过来的帕子，有些烦躁地擦拭着手上的碎屑：“真是命大，都消失了那么久，怎么找回来的？”<br />
前些日子太子好不容易松口要选太子妃了，还把她找回来作甚？<br />
留她在东宫，那沈初宜若知道了，还会愿意嫁进来么？<br />
皇后吩咐随侍的宫女：“去，把这盒小食送去东宫，必须亲自送到太子的手上，就说是沈姑娘特意做的，请他品尝……”<br />
宫女领了吩咐，提着食盒下去了。<br />
只是才出永和宫走了没多久，迎头便瞧见太子往这边走来。<br />
想着皇后嘱咐的，便上前与太子行礼，将手中的食盒恭敬递了过去：“太子殿下，沈姑娘特意做了小食送来宫中，娘娘让奴婢给殿下送一些，没成想在这里便遇到殿下了……”裴湛瞥了那食盒一眼，便知晓了皇后的意图，想来是听说了他将褚瑶找回来的消息，所以送这些东西来给他们添堵。<br />
幸而在这里碰到了送食盒的宫女。<br />
“扔了，孤不吃！”<br />
他脚步未停，继续往永和宫走去。<br />
原本只是打算将鸣哥儿抱回来的，如今看来，须得和母后多说几句才是。<br />
宫女没了主意，只好拎着食盒跟在他后面一起回永和宫了。<br />
皇后正与嬷嬷说着褚瑶的事情，嬷嬷说：“那褚娘子被人劫走，流落在外半个多月，谁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？太子殿下怎能还将人接来宫里呢，万一她在外面，不干净了……”<br />
裴湛走进来时，刚好听到了嬷嬷在非议褚瑶。<br />
“浑说什么？”他抬眸去看那嬷嬷，眼眸阴寒之极。<br />
这老婆子，要不是当初她给皇后出馊主意绑走了褚瑶，褚瑶也不必遭这后面的劫难。<br />
先前不与母后和嬷嬷计较这件事，是因为那时褚瑶下落不明，虽然知道幕后之人是裴易他们，但是褚瑶在他们手中，若是强行要人，怕是他们不仅不会承认，甚至可能对褚瑶下手。思及此，只能从陆少淮那边入手，让陆少淮加大找人的架势。他们既然选择用褚瑶讨好陆少淮，那么看到陆少淮这般重视褚瑶，他们至少留着褚瑶的性命。<br />
且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，他装作沉迷政务，不再过问褚瑶的事情，甚至母后拿了许多女子画像给他看，他明知是要为他选妃，却也只能加装配合，随意指了两个女子，让对方以为以为他真的不在意褚瑶了，才会选择再次利用褚瑶去笼络陆少淮……<br />
这一场戏，他足足演了半个多月，眼下褚瑶已经平安找回来，且她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，于他来说已实属万幸。<br />
偏母后还不知错，那嬷嬷更是用心险恶，竟还敢如此编排褚瑶。<br />
嬷嬷被裴湛的目光迫得直低头。<br />
“你心术不正，怂恿母后伤害褚瑶一事，孤已报给提刑司，先前不与你计较不过是因为估计褚瑶的安危，你当真以为孤会放过你？”他脸色阴沉得可怕，戾气暴涨，“今日提刑司便会来拿人，再追加你一条‘造谣生事’的罪名，也不会冤枉了你！”<br />
那嬷嬷吓坏了，忙跪下去求皇后：“皇后娘娘，老奴、老奴没有……”<br />
有还是没有，皇后自然心里十分清楚。<br />
她怒而去看裴湛：“太子，你这是在打本宫的脸？”<br />
“母后若要护着这刁奴，便莫怪儿子不念及母子之情，不若母后也随这刁奴去提刑司走一遭，毕竟她出的主意，也是经母后点了头的……”<br />
“逆子！”皇后气得脸色铁青，“本宫送走那个女人也是为了你好，你留她在宫里，哪个世家大族肯将女儿嫁给你？你何日才能娶上太子妃？”<br />
“孤已决定，将太子妃之位留给阿瑶……”<br />
“本宫不同意！”皇后怫然大怒，“她一介村妇，凭何能做太子妃？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，若是你父皇知道了，你这储君之位还要不要？”<br />
“我会说服父皇，不劳母后费心。”<br />
皇后冷笑着断言：“你父皇不会同意的！”<br />
“太子妃之位我决意要给她，若父皇母后皆不同意，我日后也不会再纳其他女人进宫。所幸我已有一子，为皇室绵延子嗣，若日后鸣哥儿不成材，皇室宗亲之中也不乏其他优秀的孩子，总也不会断了皇室的香火……”<br />
“你……”皇后抚着胸口，气极之下竟说不出话来。<br />
裴湛话已说完，转身便离开了正殿，去偏殿将鸣哥儿与奶娘带回去了。<br />
才至东宫，便闻到一股醇和的奶香气，其中又有几许薄荷的清新气味。<br />
是褚瑶在小厨里煮牛乳薄荷。她那会儿吃了两颗蒜，味道一直在口中散不去，怕待会儿熏着鸣哥儿，便来小厨找些能祛味的东西。<br />
偶然瞥见小厨里有新鲜的牛乳，想起那日出宫时与洪杉聊天，他说想喝那道牛乳薄荷，褚瑶便索性煮了一锅。<br />
厨娘找了些细碎的茶叶，让她放在口中嚼一嚼，说是能去大蒜的味道。<br />
她嚼过茶叶之后，又喝了一碗薄荷牛乳，发现味道竟然出奇的好，于是便往锅中尚还沸腾的牛乳中撒了些磨碎的茶叶沫。<br />
熬煮一会儿后，她叫洪杉等人进来品尝，他们喝过之后都说好喝。<br />
恰好此时裴湛抱着鸣哥儿回来了，她盛出一碗来，端来给他品尝。<br />
“殿下尝尝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