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大半年工夫过去，小渔儿不像从前那般安静。她但凡训斥几句，小渔儿就要哭着说自己偏心。<br />
何平安伸手摸了摸冬郎的体温，让丫鬟给他找件冬衣来，看着小渔儿哭哭啼啼的样子，她揉了揉太阳穴，无奈道：“衣裳脏了可以洗，破了也可以补，实在不行，娘再给你们做新的，何必要打起来？”<br />
冬郎吃着蒸乳饼，一声不吭，乌沉沉的眼就盯着对面的黄毛丫头。小渔儿扑在何平安怀里，也不说话。<br />
哪里是一件衣裳那么简单。<br />
娘亲原先只有她一个，什么都紧着她，现在多了个冬郎，什么都要分她的。<br />
小渔儿有些想念在药师崖的日子，不过她又舍不得爹爹。<br />
饭桌上，何平安给她夹菜，小渔儿却说什么都不吃，赌气似的，而冬郎看在眼里，吃得更欢，心想就让她饿死好了。<br />
何平安望着左右两个小祖宗，哄不过来，头晕得厉害。<br />
没人跟她说九尺来的消息，入夜后，顾兰因回了蟾光楼，见床上躺着个黄毛丫头，等她睡熟了，便让莺哥抱走。<br />
何平安吃过药后，睡得沉，梦中似有所察觉，伸手将孩子抓住。顾兰因见状，便把楼上住着的冬郎抱了下来，塞到她怀里。<br />
等到第二日天明，她尚在睡梦中，便被小渔儿一阵哭声吵醒。<br />
穿着桃红小袄的丫头扑倒她身上，死死抱着她不松手，嘴里还道：“娘要冬郎不要我了，要把我赶走！”<br />
何平安迷迷糊糊中睁开眼，便瞧见小渔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好不可怜，她拍了拍脑袋，身子有些虚弱，一时竟还爬不起来，这时候身侧被褥里探出一个小脑袋，她扭头看去，见是冬郎，吓了一跳。<br />
她望着两个小孩，微微蹙起了眉头。<br />
透亮的窗纸外，雪落纷纷。<br />
晨早安静极了，烧了一夜的炭火，那边的窗户开了缝，一只手探出窗，接了几片鹅毛雪。<br />
听着内室的动静，顾兰因穿着雪白狐裘，不紧不慢推开了朱红的槅子。<br />
床上的小童闻声看了过来，顾兰因装作关切的模样，趋步到了何平安身边，见小渔儿委屈巴巴地朝自己伸手，他便顺势把她抱到了怀里。<br />
“怎么回事？”<br />
“我昨儿好好的在娘亲身边睡着，结果早上一睁眼，就回了琼珠院。那院子里，有个小女孩跟我长得一模一样！还有个……还有个丫鬟，说是我娘亲……她才不是我娘亲呢！”<br />
何平安震惊地看着顾兰因，伸手抓过去。<br />
不想他退后几步，抬眼淡声道：“是九尺。”<br />
“爹娘听说你回来了，便把老家那些丫鬟都送了过来。九尺她是小渔儿的亲娘，昨儿到了咱们这里，便去了琼珠院。”<br />
“你早就知道了，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<br />
“我还以为昨日小渔儿看见她们母女两个会告诉你，原来你还不知道。也罢，现在告诉你也不迟。”<br />
顾兰因缓声道：“你如今病了，养两个孩子也顾不过来，九尺是小渔儿的亲娘，待她自然会尽心尽力。在你病好之前，就先让九尺先带着她。”<br />
第120章 一百二十章<br />
“不行！”<br />
何平安起身就要把女儿抱回来, 奈何头重脚轻的，还未走近，孩子就被带出去了。<br />
门死死关着, 怎么也推不开，她跪在地上, 竟有些喘不过气来。冬郎光着脚跑顾来, 本想扶她, 奈何力气有限。<br />
他用小手摸了摸何平安的额头，见烫得厉害，跟着一起拍门。<br />
顾兰因像是不曾听见。<br />
他冒雪带着小渔儿回了琼珠院。<br />
路上，小渔儿哭哭啼啼，抹着眼泪道：“娘亲回来了，为什么要把我送走？”<br />
“你娘病着呢，我怕她把病气传染给了你。”<br />
“我不怕！”<br />
“你是小孩子, 不知道这病的厉害。爹也是为了你好。”顾兰因捏着她细细的腕子骨, 哄道，“瞧瞧你这身子骨, 如今能折腾几时？你要是染了病, 病出好歹来, 叫我去哪儿哭？”<br />
小渔儿抱着他的脖子，不满道：<br />
“为什么不把冬郎也带走？！”<br />
“冬郎就是头倔驴, 不听话又爱打架, 病死了左不过一副棺材埋了他, 他怎么能跟你比。”顾兰因摸着她的脑袋，用袖子给她擦泪, 耐心道，“你比他先来我身边, 爹对你自是要比他用心些。你乖乖的，等你娘病好了，你就搬过来。”<br />
小渔儿伏在他肩头，一想到琼珠院里见到的那一对母女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。<br />
顾兰因笑了笑，带她走进琼珠院。<br />
九尺恭候已久。<br />
明间的女人穿着簇新衣裳，陈三郎死后，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，这会儿牵着女儿雪娘，见他进门了，扑通一声就先跪下。<br />
“九尺拜见少爷，蒙少爷大恩，咱们娘仨还有相见之日。”<br />
雪娘有样学样，也跟着道：“拜见少爷。”<br />
顾兰因把小渔儿放下，蹲在她身旁，指着九尺道：“你昨儿是不是见过她了？”<br />
小渔儿皱眉道：“没有。”<br />
顾兰因招手让雪娘过来，他比了比两个小丫头的身高，见小渔儿拉了个脸，他笑道：“以后要好好吃饭了，瞧瞧，雪娘在外过得甚是艰难，但还是比你胖这么多。你若是能跟她一样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<br />
小渔儿看着雪娘那张脸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<br />
她长得跟娘一点不像，原先府里就有传言，说她是抱错的孩子。<br />
她不肯信，后来冬郎出现了。<br />
小渔儿讨厌他那张脸，现在又冒出个什么雪娘，她恨不能把他们的脸撕烂。<br />
明间里，炭火烧得太旺，屋里暖烘烘的。<br />
穿着桃红短袄的小丫头退后几步，她抱着顾兰因的腿，看着她们，一脸的敌意。<br />
“她们娘俩以后就住在这里吗？”<br />
顾兰因起身将窗户打开，将九尺的身份以及雪娘的身份，一一向她道来。<br />
九尺等他说罢，便朝小渔儿张开手。<br />
相貌平庸的女人这会儿已红了眼，她满脸的愧疚。“娘也不是有意要抛弃你，都怪那个姓陆的。娘才生下你跟妹妹不久，他们就破门而入，将你抢走了。这么些年，我跟你爹一直都在找你……”<br />
“你不是我娘！我没有妹妹！”小渔儿捂住耳朵，直往顾兰因身后躲。<br />
她咬着牙，脸蛋通红，额头上都是汗。<br />
“好好好，她不是你娘，你也没有妹妹。”顾兰因拍了拍她的背，安抚道，“你是我的女儿，你娘这会儿病了，琼珠院里，我怕别的丫鬟嬷嬷照顾你不尽心，适才把她找来。你乖乖地吃饭、读书，过些日子等你娘病好了，我就把她们送走，如何？”<br />
九尺抬眼看着小渔儿，就见她那个女儿猛地点头，而后瞪着她，像是在怨她。<br />
九尺猜到她不愿意认自己，但仍有些难过。<br />
等顾兰因走了，她脸上挂着笑，慢慢朝她走近，妄图跟她拉近距离，奈何小渔儿抬腿就跑，到了内室，把门砰地一声关上。<br />
雪娘听着那刺耳的响声，无措地看着九尺，她小声道：“姐姐她是不是讨厌我们？”<br />
九尺摇摇头。<br />
她想到少爷的嘱咐，便先带着雪娘在琼珠院里照顾小渔儿的日常起居生活。<br />
但不过两日，府中人就都知道了她们的身份，这一下，小渔儿假小姐的身份做实了，下人们背地里议论纷纷，被小渔儿撞见过几次。<br />
往先顾兰因宠着她，府里人谁见着她不是恭恭敬敬的，但现在不一样了。<br />
丫鬟婆子该说的继续说，像是不曾见过她一样。<br />
小渔儿气红了眼，跑到蟾光楼，还没进门就被拦住了。<br />
莺哥道：“太太病重，要静养，小姐还是先回去罢。”<br />
“我娘病了，我看看她也不行吗？”<br />
莺哥叹气道：“大夫说太太这病要静养，不能动气，小姐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受了委屈，到时候太太见了，只怕……。”<br />
莺哥欲言又止，见小渔儿嗒嗒地掉眼泪，她哄道：“您先忍忍，等太太病好了，再过来好不好？太太一直挂念着你，以后你们母女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，不急这一会儿。”<br />
小渔儿望着屋檐下飘的大雪，扭头去书房找顾兰因。但路上地滑，她扑通一声摔倒了，不凑巧，就将脚踝崴到了。<br />
小渔儿一瘸一拐到了书房，哪知道这会儿顾兰因不在，书房门紧锁，她望了眼周围，心里难过极了。<br />
樱草今日不在她身边，小渔儿撑着一把摔破的伞，走到天黑才回到琼珠院。<br />
远远地，她就听到雪娘咯咯的笑声，窗纸上映着母女两人的影子，小渔儿看了许久，最后抹了抹泪，冷着脸进了正房。<br />
樱草把她不穿的衣裳都拣了出来，因为雪娘跟她身型相仿，便都送给了雪娘。<br />
雪娘从小到大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，甚是爱惜，小渔儿初时倒也是无所谓的，直到有丫鬟把她们两人错认了，她这才改了态度，拿剪子把那些衣裳全部剪了。<br />
“以后你不许碰我的东西，离我远远的，我在的地方，你不许出现。”<br />
雪娘胖乎乎的，站在她跟前，想了半天，不解道：“为什么呀？”<br />
小渔儿瘦竹竿一样，狠狠瞪了她一眼：“哪有这么多为什么？我讨厌你！”<br />
“我们是姐妹呀。”<br />
“谁跟你是姐妹？”<br />
小渔儿用力推她，奈何没那个力气，自己反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。雪娘笑嘻嘻道：“诶呦呦，豆芽菜还会欺负人嘞。”<br />
小渔儿气不打一出来，扑过去就想打她，可雪娘往她身上一压，她立马就动弹不了。<br />
琼珠院里，九尺已经听到了动静，赶来时就看到雪娘呜哇大哭，一边哭一边用力压着她，骂她摆小姐的谱子欺负自己。<br />
小渔儿怒不可遏，可又无能为力。<br />
她每日都往蟾光楼跑，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。<br />
殊不知蟾光楼已是人去楼空了。
何平安伸手摸了摸冬郎的体温，让丫鬟给他找件冬衣来，看着小渔儿哭哭啼啼的样子，她揉了揉太阳穴，无奈道：“衣裳脏了可以洗，破了也可以补，实在不行，娘再给你们做新的，何必要打起来？”<br />
冬郎吃着蒸乳饼，一声不吭，乌沉沉的眼就盯着对面的黄毛丫头。小渔儿扑在何平安怀里，也不说话。<br />
哪里是一件衣裳那么简单。<br />
娘亲原先只有她一个，什么都紧着她，现在多了个冬郎，什么都要分她的。<br />
小渔儿有些想念在药师崖的日子，不过她又舍不得爹爹。<br />
饭桌上，何平安给她夹菜，小渔儿却说什么都不吃，赌气似的，而冬郎看在眼里，吃得更欢，心想就让她饿死好了。<br />
何平安望着左右两个小祖宗，哄不过来，头晕得厉害。<br />
没人跟她说九尺来的消息，入夜后，顾兰因回了蟾光楼，见床上躺着个黄毛丫头，等她睡熟了，便让莺哥抱走。<br />
何平安吃过药后，睡得沉，梦中似有所察觉，伸手将孩子抓住。顾兰因见状，便把楼上住着的冬郎抱了下来，塞到她怀里。<br />
等到第二日天明，她尚在睡梦中，便被小渔儿一阵哭声吵醒。<br />
穿着桃红小袄的丫头扑倒她身上，死死抱着她不松手，嘴里还道：“娘要冬郎不要我了，要把我赶走！”<br />
何平安迷迷糊糊中睁开眼，便瞧见小渔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好不可怜，她拍了拍脑袋，身子有些虚弱，一时竟还爬不起来，这时候身侧被褥里探出一个小脑袋，她扭头看去，见是冬郎，吓了一跳。<br />
她望着两个小孩，微微蹙起了眉头。<br />
透亮的窗纸外，雪落纷纷。<br />
晨早安静极了，烧了一夜的炭火，那边的窗户开了缝，一只手探出窗，接了几片鹅毛雪。<br />
听着内室的动静，顾兰因穿着雪白狐裘，不紧不慢推开了朱红的槅子。<br />
床上的小童闻声看了过来，顾兰因装作关切的模样，趋步到了何平安身边，见小渔儿委屈巴巴地朝自己伸手，他便顺势把她抱到了怀里。<br />
“怎么回事？”<br />
“我昨儿好好的在娘亲身边睡着，结果早上一睁眼，就回了琼珠院。那院子里，有个小女孩跟我长得一模一样！还有个……还有个丫鬟，说是我娘亲……她才不是我娘亲呢！”<br />
何平安震惊地看着顾兰因，伸手抓过去。<br />
不想他退后几步，抬眼淡声道：“是九尺。”<br />
“爹娘听说你回来了，便把老家那些丫鬟都送了过来。九尺她是小渔儿的亲娘，昨儿到了咱们这里，便去了琼珠院。”<br />
“你早就知道了，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<br />
“我还以为昨日小渔儿看见她们母女两个会告诉你，原来你还不知道。也罢，现在告诉你也不迟。”<br />
顾兰因缓声道：“你如今病了，养两个孩子也顾不过来，九尺是小渔儿的亲娘，待她自然会尽心尽力。在你病好之前，就先让九尺先带着她。”<br />
第120章 一百二十章<br />
“不行！”<br />
何平安起身就要把女儿抱回来, 奈何头重脚轻的，还未走近，孩子就被带出去了。<br />
门死死关着, 怎么也推不开，她跪在地上, 竟有些喘不过气来。冬郎光着脚跑顾来, 本想扶她, 奈何力气有限。<br />
他用小手摸了摸何平安的额头，见烫得厉害，跟着一起拍门。<br />
顾兰因像是不曾听见。<br />
他冒雪带着小渔儿回了琼珠院。<br />
路上，小渔儿哭哭啼啼，抹着眼泪道：“娘亲回来了，为什么要把我送走？”<br />
“你娘病着呢，我怕她把病气传染给了你。”<br />
“我不怕！”<br />
“你是小孩子, 不知道这病的厉害。爹也是为了你好。”顾兰因捏着她细细的腕子骨, 哄道，“瞧瞧你这身子骨, 如今能折腾几时？你要是染了病, 病出好歹来, 叫我去哪儿哭？”<br />
小渔儿抱着他的脖子，不满道：<br />
“为什么不把冬郎也带走？！”<br />
“冬郎就是头倔驴, 不听话又爱打架, 病死了左不过一副棺材埋了他, 他怎么能跟你比。”顾兰因摸着她的脑袋，用袖子给她擦泪, 耐心道，“你比他先来我身边, 爹对你自是要比他用心些。你乖乖的，等你娘病好了，你就搬过来。”<br />
小渔儿伏在他肩头，一想到琼珠院里见到的那一对母女，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。<br />
顾兰因笑了笑，带她走进琼珠院。<br />
九尺恭候已久。<br />
明间的女人穿着簇新衣裳，陈三郎死后，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，这会儿牵着女儿雪娘，见他进门了，扑通一声就先跪下。<br />
“九尺拜见少爷，蒙少爷大恩，咱们娘仨还有相见之日。”<br />
雪娘有样学样，也跟着道：“拜见少爷。”<br />
顾兰因把小渔儿放下，蹲在她身旁，指着九尺道：“你昨儿是不是见过她了？”<br />
小渔儿皱眉道：“没有。”<br />
顾兰因招手让雪娘过来，他比了比两个小丫头的身高，见小渔儿拉了个脸，他笑道：“以后要好好吃饭了，瞧瞧，雪娘在外过得甚是艰难，但还是比你胖这么多。你若是能跟她一样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<br />
小渔儿看着雪娘那张脸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<br />
她长得跟娘一点不像，原先府里就有传言，说她是抱错的孩子。<br />
她不肯信，后来冬郎出现了。<br />
小渔儿讨厌他那张脸，现在又冒出个什么雪娘，她恨不能把他们的脸撕烂。<br />
明间里，炭火烧得太旺，屋里暖烘烘的。<br />
穿着桃红短袄的小丫头退后几步，她抱着顾兰因的腿，看着她们，一脸的敌意。<br />
“她们娘俩以后就住在这里吗？”<br />
顾兰因起身将窗户打开，将九尺的身份以及雪娘的身份，一一向她道来。<br />
九尺等他说罢，便朝小渔儿张开手。<br />
相貌平庸的女人这会儿已红了眼，她满脸的愧疚。“娘也不是有意要抛弃你，都怪那个姓陆的。娘才生下你跟妹妹不久，他们就破门而入，将你抢走了。这么些年，我跟你爹一直都在找你……”<br />
“你不是我娘！我没有妹妹！”小渔儿捂住耳朵，直往顾兰因身后躲。<br />
她咬着牙，脸蛋通红，额头上都是汗。<br />
“好好好，她不是你娘，你也没有妹妹。”顾兰因拍了拍她的背，安抚道，“你是我的女儿，你娘这会儿病了，琼珠院里，我怕别的丫鬟嬷嬷照顾你不尽心，适才把她找来。你乖乖地吃饭、读书，过些日子等你娘病好了，我就把她们送走，如何？”<br />
九尺抬眼看着小渔儿，就见她那个女儿猛地点头，而后瞪着她，像是在怨她。<br />
九尺猜到她不愿意认自己，但仍有些难过。<br />
等顾兰因走了，她脸上挂着笑，慢慢朝她走近，妄图跟她拉近距离，奈何小渔儿抬腿就跑，到了内室，把门砰地一声关上。<br />
雪娘听着那刺耳的响声，无措地看着九尺，她小声道：“姐姐她是不是讨厌我们？”<br />
九尺摇摇头。<br />
她想到少爷的嘱咐，便先带着雪娘在琼珠院里照顾小渔儿的日常起居生活。<br />
但不过两日，府中人就都知道了她们的身份，这一下，小渔儿假小姐的身份做实了，下人们背地里议论纷纷，被小渔儿撞见过几次。<br />
往先顾兰因宠着她，府里人谁见着她不是恭恭敬敬的，但现在不一样了。<br />
丫鬟婆子该说的继续说，像是不曾见过她一样。<br />
小渔儿气红了眼，跑到蟾光楼，还没进门就被拦住了。<br />
莺哥道：“太太病重，要静养，小姐还是先回去罢。”<br />
“我娘病了，我看看她也不行吗？”<br />
莺哥叹气道：“大夫说太太这病要静养，不能动气，小姐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受了委屈，到时候太太见了，只怕……。”<br />
莺哥欲言又止，见小渔儿嗒嗒地掉眼泪，她哄道：“您先忍忍，等太太病好了，再过来好不好？太太一直挂念着你，以后你们母女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，不急这一会儿。”<br />
小渔儿望着屋檐下飘的大雪，扭头去书房找顾兰因。但路上地滑，她扑通一声摔倒了，不凑巧，就将脚踝崴到了。<br />
小渔儿一瘸一拐到了书房，哪知道这会儿顾兰因不在，书房门紧锁，她望了眼周围，心里难过极了。<br />
樱草今日不在她身边，小渔儿撑着一把摔破的伞，走到天黑才回到琼珠院。<br />
远远地，她就听到雪娘咯咯的笑声，窗纸上映着母女两人的影子，小渔儿看了许久，最后抹了抹泪，冷着脸进了正房。<br />
樱草把她不穿的衣裳都拣了出来，因为雪娘跟她身型相仿，便都送给了雪娘。<br />
雪娘从小到大从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，甚是爱惜，小渔儿初时倒也是无所谓的，直到有丫鬟把她们两人错认了，她这才改了态度，拿剪子把那些衣裳全部剪了。<br />
“以后你不许碰我的东西，离我远远的，我在的地方，你不许出现。”<br />
雪娘胖乎乎的，站在她跟前，想了半天，不解道：“为什么呀？”<br />
小渔儿瘦竹竿一样，狠狠瞪了她一眼：“哪有这么多为什么？我讨厌你！”<br />
“我们是姐妹呀。”<br />
“谁跟你是姐妹？”<br />
小渔儿用力推她，奈何没那个力气，自己反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。雪娘笑嘻嘻道：“诶呦呦，豆芽菜还会欺负人嘞。”<br />
小渔儿气不打一出来，扑过去就想打她，可雪娘往她身上一压，她立马就动弹不了。<br />
琼珠院里，九尺已经听到了动静，赶来时就看到雪娘呜哇大哭，一边哭一边用力压着她，骂她摆小姐的谱子欺负自己。<br />
小渔儿怒不可遏，可又无能为力。<br />
她每日都往蟾光楼跑，但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。<br />
殊不知蟾光楼已是人去楼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