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2章
最终,他先移开目光,轻轻抬手送出灵力,将那片落叶送到了宁恙面前。<br/> 宁恙难以置信地盯着那片叶子,连师兄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。<br/> “在看什么那么出神?”<br/> 宁恙被这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声音吓一跳,猛地转身,手中扫帚不受控制地扫过说话之人的一百,正要道歉,却惊于眼前画面。<br/> 来人气质非凡,一身玉色锦袍,面容俊美,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头戴金冠,乍一看,富贵冲天。<br/> 只是那双眼深邃得很,被盯着会令人心生不适。<br/> 宁恙平时绕出司天台都是背着人,但也晓得和自己师兄一样头戴金冠的定是贵人,犯了错道歉总是要的。<br/> 他刚要依着宫里规矩跪下去,那人先一步拦住了他。<br/> “按你们监正的规矩来,司天台上只跪神鬼陛下。”<br/> “抱歉,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宁恙生怕自己给师兄惹祸,平日里倔得不行的人此时居然结巴起来。<br/> 那人不已为然地笑了笑,温和地说:“是我唐突在先,吓到你了。”他目光在宁恙身上打量一番,又看了一瞬宁恙方才紧紧盯着的那片落叶。<br/> “我只是好奇,这片叶子有何特殊之处?”<br/> 宁恙笑笑:“就是觉得好看。”<br/> 那人眯起眼,脸上笑意不减,走近一步,声音依旧温和:“你就是元善吧?”<br/> “我听说司天台上有个闹腾又古怪的。”那人目光仿佛能穿透宁恙的心思,“想来就是你了。”<br/> 宁恙咧嘴笑笑,正想着该如何回答,又听那人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:“你是从皇家道场来的,你在那认识的六哥?”<br/> 宁恙往后退了一步,恭敬地说:“小人只是个普通的道童。”<br/> 他没回答,却也没否认。<br/> 那人笑容消失一瞬,复又问道:“你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,我该叫你宁恙吧?”<br/> 那片落叶被风刮起,吸引了来人目光,宁恙趁机又退了一步。<br/> “是小人的福分,如果大人没什么事,小人继续打扫了。”<br/> 那人突然笑了,他直起身来,正要说什么,就被一声打断。<br/> “太子殿下。”<br/> 张玉庄出了监正殿,正看到这一幕,他面如止水,眼神缓缓在两人之间扫过。<br/> 他问:“有何要事?”<br/> 张怀安转身,重新挂上明媚笑容:“哥哥,我就想来看看你。”<br/> 宁恙静静在旁听着,面上没有变化,只是握着扫帚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。<br/> 张玉庄平静道:“还请进殿来。”<br/> “好啊。”张怀安笑着点头,又转回去拍了拍宁恙肩膀,“你可别又扫去别人腿上了。”<br/> 可这么轻轻两下拍,却似一瞬之间撼山震石那般砸得张玉庄耳朵生痛。<br/> 那声音堪比雷霆骤降,一眨眼就钻进骨血里奔腾,继而又荡开回音。<br/> 余波肆虐,逐渐和心跳重合,渐渐咬紧一个画面。<br/> 张玉庄一腔平静也随着这心跳声散开,目之所见,心惊胆战。<br/> 画面里,宁恙身处一片狼藉,张玉庄辨别不出他身在何处。<br/> 只看见宁恙跪倒在地,仿佛承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,鲜血涌出七窍,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。<br/> 张玉庄想要奔过去,想要抱住宁恙,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。<br/> 但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看着宁恙倒下。<br/> 画面消散,吴总五级。<br/> 张玉庄还站在司天台的院子里,宁恙还活着,而张怀安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。<br/> 张玉庄强忍震撼和恐惧,重重两个呼吸,他说:“归星殿……”<br/> 他又重复了两次,每一遍都加重语气。<br/> 归星殿,是张玉庄一早设下诸多法障之地,是退无可退之处。<br/> 心慌意乱。<br/> 他终于叫来侍卫。<br/> “元善对太子不敬,带他去归星殿禁闭!未得我令,谁也不能进出!”<br/> 张怀安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玉庄:“六哥,我开玩笑呢,你这样会不会太严厉了些。”<br/> “不能乱了尊卑有别的规矩。”张玉庄面无表情地回答,侧身让一步,“怀安进殿来吧。”<br/> “监正!”<br/> 这一声吼在院子里回荡,仿佛要将整个司天台都震动。<br/> “你别把我关起来!”<br/> “那样我就管不了你了!”<br/> 张怀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。<br/> “带走。”张玉庄冷冷地说,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。<br/> 他想象不出,宁恙此刻是何种表情。<br/> 那声呼唤像一把利刃,狠狠刺入张玉庄的心脏。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血肉都叫嚣着让他回身,可理智如同寒冷冰链,牢牢捆住他的脑袋。<br/> 他没有回头。<br/> 一次都没有。<br/> 第137章 丙午<br/> 监正殿里,两位皇子相对而坐。檀香袅袅,本该是一派平和之象,却因他们无人开口而沉重起来。<br/> “六哥。”张怀安最先打破僵局,温和之中带着一丝探询,“那个小道童,是你师弟吧?”<br/> 张玉庄早知道太子会去查司天台上众人根脚,查到宁恙出身也是迟早的事。<br/> 如今张怀安刚过十五,行事和去年那个天真浪漫的孩子没有半分相似之处。<br/> 张玉庄面不改色,淡淡地说:“殿下多虑了,那不过是一段旧时缘分罢了。”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