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43章
“是吗？”张怀安轻笑道，“你这是因为他犯错要把人关起来，还是要护着他。”<br/> “他以前就这样。”张玉庄面不改色地说，“诸多玩闹，德行难以入眼，绕了殿下清净，自然要惩戒。”<br/> “六哥。”张怀安垂下眼皮，漫不经心地说，“你总叫我殿下，会不会太疏远了些。”<br/> 张玉庄没有接话，只是凝视着殿门。<br/> 方才宁恙那声呼喊仍在耳边回荡，绕得人心凉。<br/> 就在此时，张怀安突然说：“其实我知道一些事。”<br/> 张玉庄这才转过来，不带情绪地说：“殿下身为太子，自该什么事都知道。”<br/> 张怀安哂笑一声，静静地瞧了对面兄长片刻，而后启唇一句一句道来。<br/> “我知道是母后召道童入宫，我知道你和她现在都在找那道士。”<br/> “六哥，彼时我性命垂危，母后四处搜罗才找到那道人入宫，也是那道人给我开了方子救回一命。”<br/> “之后不久那道人便离宫云游，而母后却借机召这些道童入宫。”<br/> 张怀安叹了口气：“我想，这些大抵和我有关。”<br/> “一个是救我一命的道人，一个是私自敛财而导致瘟疫最后引火烧身的母后。”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，“我甚至都不晓得要如何去恨她，又该如何对她。”<br/>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，学会权谋于伪装。<br/> “我知母后绝非善意，但是。”他说，“从不见你来问我。”<br/> 张怀安此时浑然是一个控局者的姿态，深沉，谋算，是走马过楚河汉界的执棋手。<br/> 他成长得太快，让人措手不及。<br/> 张玉庄心中一凛，最后还是谨慎地回：“我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。”<br/> 张怀安头来意味深长的一眼：“六哥，在宫里多余的感情永远是累赘，你不应该有软肋。”<br/> 张玉庄却反问道：“殿下觉得我应当如何呢？”<br/> 这个问题似乎让张怀安有些意外，他微微挑眉，目中闪过一丝深意。<br/> 他笑了，说道：“六哥，你对我很重要。”<br/> “在那么多是是非非里，我看不清父皇，瞧不清母后，却只瞧得见你。”他直视着张玉庄的眼睛，“我们是有血缘的兄弟，你承诺过我互相照应一辈子。”<br/> “怎的，一场风雪你就不记得承诺了呢？”<br/> 张玉庄沉默良久，张怀安也什么话都没说。直至离开前，他回过头。<br/> “你那师弟，他认识你的时候是个孩子，六哥，我认识你的时候，也是个孩子，但你似乎忘了家国之重。”<br/> *<br/> 夜幕低垂，皇后寝殿烛光摇曳，张怀安站在母后面前，眼中闪烁着不同往日的冷静和决绝。<br/> “母后。”他问，“你召那些道童入宫的目的是什么？”<br/> 皇后闻言脸色微变，她先是一愣，随即脸上浮现出笑容。<br/> “安儿，你如今果真长大了。”<br/> 张怀安并不接话，只静静地看着她。<br/> “这段日子我还怕你觉得太累，但看着你一步步往前走，母后当真欣慰。”<br/> 她一边说，一边端详着儿子的面容，脸上挂着自豪。<br/> 张怀安只说：“母后若有什么谋划，何不直接告诉于我？”<br/> 皇后似是有些不满他这么冷冰冰的态度，稍作停顿，还是说了出来：“安儿这是在气母后瞒着你？其实那些道童入宫，是为了遮盖本宫找的一个人。”<br/> 张怀安掀起眼皮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：“那些人里，谁有特殊之处吗？”<br/> 皇后笑道：“安儿可还记得当时为你治病的道人。”<br/> 张怀安点头：“我记得。”<br/> “那位道人本事通天，又看你因伤病而损命，这才出策让我找一个人的命格来为你换命。”<br/> 张怀安听到这里，缓缓抬起头：“您是说，我现在的命，是用别人的换来的？”<br/> “非也。”皇后没有发现太子的异常，继续说：“时候未到，那道士需要在丙午日做法，将那人的命格换到你身上，如此一劳永逸。”<br/> 说完，她还算了算，又说：“算起来，马上就到我们约定的日子了，不过月余时间。”<br/> “所以。”张怀安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，“你就去找了那些道童？”<br/> 皇后没能从儿子脸上看出半点喜色，她终于意识到张怀安情绪不对劲，严肃起来：“安儿，你现在这个位置，是我花了大力气保下来的。”<br/> “保？”张怀安忽地笑了，“母后怕是忘了，我为何会生病。”<br/> 谁都知道，若非当时的户部侍郎也就是皇后兄长为了敛财更换药方，才导致瘟疫。<br/> 哪怕之后血洗了他们一族，唯独保下皇后。<br/> 但谁会相信此事同皇后没有一点关系呢？<br/> 皇后脸色骤变，她难以置信地站起来：“安儿！你这话是在怪罪我吗？”<br/> 张怀安也跟着缓缓起身：“我没有在怪您，因为这是事实。”<br/> 他目光如炬：“您这么做，不仅会害了一个无辜的人，更会毁了我。”<br/> 皇后惊怒交加：“你在说什么糊涂话？我是为了你好！”<br/> 张玉庄眸光坚定，姿态冷静：“从今天起，这件事到此为止，我会着手派人去围追那个道士，找到他之后，我会杀了他。”<br/> 皇后震惊地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你这样，倒是很像那贱人的儿子。”<br/> 对于张玉庄，她向来不在言语上避讳。<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