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 小耳不知所措地看着毛衣，心口一阵阵作痛。</p><p> 一抬头，许识敛正歪头俯视着他，眼睛像没有感情的弹珠：“看什么呢？”</p><p> 顺路</p><p> 小耳问：“他们呢？”</p><p> 许识敛道：“死了。我没救。”</p><p> 小耳感到呼吸困难。晕过去前他都看到了，看到他毫不费力的攻击姿态——很难说那意味着什么，但同样身为魔鬼，他当然懂这至少意味着绝对的实力。</p><p> 还有万物玩弄于鼓掌间的淡定。</p><p> 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，这表情简直就像在看热闹，像是“你一定很受伤吧”？</p><p> 小耳艰难道：“可你把我救下了。”</p><p> 许识敛不在乎地笑道：“是啊，为什么呢？”</p><p> 一边撩拨他的怒火，一边又与他轻佻暧昧。</p><p> 小耳眼神复杂地看着他，在这一刻还是想要相信他，也许他不救是因为……</p><p> “可别对我有什么幻想，”许识敛幸灾乐祸道，“我什么都不在乎。”</p><p> 小耳有气无力地说：“他们还饿着肚子。”</p><p> 许识敛问：“所以呢？”</p><p> 小耳自顾自地猜：“他们还活着吧。”</p><p> 许识敛没说话。</p><p> 小耳又猜：“被三哥带走了？”</p><p> 许识敛还是不说话，真算得上是冷酷无情了。</p><p> 在他的沉默里，小耳同情着一个太好被猜到的凶手。</p><p> 他道：“我得去找他们。”</p><p> 许识敛面无表情地上下扫他两眼，嘲讽道：“你这样，还能救人？”</p><p> “我可以，但需要休息一下。”小耳不抱希望地问他，“你能帮帮我吗？”</p><p> 许识敛反问他：“我？”</p><p> 也对。小耳很困了，眼睛都睁不开，逃避似地把脸埋入毛衣里。</p><p> 许识敛顷刻间收住笑容——他突然站起来，这动作简直能造成一场世界末日！小耳心生警觉，猛地坐起来：“你要干嘛？”</p><p> 许识敛微微瞪大眼睛，生硬地把脸转向他：“你以为我要干嘛？”</p><p> 你的眼睛都红了，小耳没说出来。这种犹豫被许识敛捕捉，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，他猛地压下来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，唇角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裂开：“不如我把他做成标本送给你？就可以带着他去天涯海角，再也不分开了。”</p><p> 小耳头皮发麻，本能地否认：“不要，别这么做。不要。”</p><p> 他想抱住许识敛的大腿，被对方躲开，只能碰到他脚边荒芜的土地。</p><p> “说了别碰我。”许识敛的眼里有警惕和怀疑……可能还有些别的，小耳也说不上来。他觉得许识敛变了好多。</p><p> 那是当然的，他们好久没见面了。</p><p> 太困了。小耳的头在小鸡啄米。他强撑着：“其实……我有事情要跟你说。”</p><p> 然后昏迷似地一头载倒，开始呼呼大睡。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p> 许识敛：“……”</p><p> 再醒来，一切都风平浪静。</p><p> 还在那片废墟里。许识敛坐在孩子的尸体旁边，静静看着他。</p><p> 那个假面被他握在手里，还是小耳熟悉的脸。完好无暇。</p><p> 小耳下意识对他笑一笑，某一刻，误以为这是梦。</p><p> “？”小耳低头看着空空的手，问他：“毛衣呢？”</p><p> 许识敛事不关己：“什么毛衣？”</p><p> 算了。算了。小耳不指望什么奇迹了，他问：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？”</p><p> 风吹过来，带来细碎的毛衣组织。</p><p> 小耳看许识敛，许识敛无动于衷。</p><p> “谁干的？”</p><p> “乌鸦。”</p><p> “……”</p><p> 气死了，小耳问：“你怎么没走？”</p><p> 许识敛说：“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？”</p><p> 小耳心里闷得难受，这个世界又新又冷，唯一的旧人也没能带来丝毫温度。</p><p> 沉默是会传染的。最终，小耳还是鼓起勇气：“我恢复了以前的记忆，你知不知道，我们以前就是认识的？”</p><p> 听他传来一声了然的笑。笑声里都是嘲讽。</p><p> 小耳又没有了说话的空间，有气无力道：“真的，我知道你能窥探我的记忆，再来一次，再来一次你就知道……”</p><p> 他没再说下去，一种尖锐并厚重的杀意传来。是再迟钝的动物也能感受到的。许识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，眼睛已经烧了起来。似乎有什么在隐隐地叫，从他体内，就要破出来，撕裂所有让他防备的生命。</p><p> 这不是什么好的提议。看着他燃烧的右手，小耳也知道。</p><p> 再也回不去了。</p><p> “我就当没听到。”许识敛大发慈悲道，“再有下次，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。”</p><p> 小耳怀疑地想，他现在还会相信什么人，什么事呢？</p><p> 许识敛说：“我要去一趟主城，贪婪也会去那个地方。”</p><p> 他冷眼旁观着小耳的情绪：“我在和你说话。”</p><p> 小耳不想和他吵架：“算了，我和你去。”</p><p> 许识敛迷惑道：“我在邀请你吗？”</p><p> 小耳：“……”</p><p> 他正打算和这场重逢逞强地说声再见，许识敛却说：“你来也可以。”</p><p> 小耳说：“我不想去了。”</p><p> 许识敛不挽留，说他：“幼稚。”</p><p> 到底幼稚的是谁，小耳已经转身走了几步，又像晕头转向的小蝙蝠那样绕回来，气呼呼道：“许识敛！你不要太过分，我也是有脾气的。”</p><p> “知道了，动静那么大。”许识敛在寂静里看他一眼，台阶都给得令人气愤，“我们不是正好顺路？”</p><p class="readinline">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