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<br />
规培的课题汇报日很快到来。<br />
相比起毕业答辩，这更像是一次预演，而且规培的合格评判也不止这一个项目。<br />
其余学生都颇为轻松，唯有盛笳，抱着自己的电脑低头始终沉默。<br />
学姐挨个送上矿泉水，到盛笳时，拍拍她的肩膀，“学妹别紧张，你的基础很扎实，这个汇报对你来说不难的。”<br />
盛笳抬起头，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，她小声道谢。<br />
牛主任正巧走来，他拍拍手，“安静些，我们的汇报马上开始了，每个学生对应三个评判人，我现在把名单贴在墙上，大家自己看。”<br />
盛笳走在最后。<br />
站在名单前，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后跟着第一位评判人——<br />
裴铎。<br />
第54章 死因<br />
其他人也自然看见了, 他们沉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偷偷往盛笳那里瞄去。<br />
盛笳只愣了两三秒，很快挪开眼, 她不想显得太惊讶，成了别人口中的议论中心。<br />
学姐见她脸色一直算不上红润，细声问：“不舒服？早上吃饭了吗？”<br />
“吃了一点。”<br />
“我有薄荷糖, 给你一块, 小心低血糖了。”学姐将小圆糖塞进她的手心, 冲她眨眨眼，“小汇报而已, 看你在办公室熬了好几个夜了, 肯定会顺利的。”<br />
另一规培的男生眼神始终往这边瞟, 听到这话, 也阴阳怪气地笑起来，“就是, 肯定顺利, 你有裴医生呢, 今天还是他坐镇, 怕什么？”<br />
学姐皱起眉头, 轰他，“你汇报结束了？这么多话。”<br />
盛笳感激地看向学姐。<br />
“别理他, 他论文一审没过, 正申请延毕呢。”<br />
盛笳走出会议室, 坐在楼道里，等待着自己的名字被喊到。<br />
自从那日讨论过关于分房睡的事情后, 她和裴铎之间的关系陷入了新的一条死路。他们不再冷战，反而时常争吵, 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是寒声向对方放冷箭。<br />
这样算下来，一天互相说的话竟然还不少。<br />
盛笳觉得可笑，一对夫妻之间的对话竟然要靠吵架。而细想起来，裴铎肯定早已知道他是自己的评判人，可竟然从未提起过。<br />
她倒不奢求他提及，只是她在想，他为什么不因和自己法律上的关系而趁机推却这个任务。<br />
起码得避嫌，不是么？<br />
没有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。<br />
门口的护士喊她的名字，说她可以开始汇报了。<br />
盛笳慢慢推开门。<br />
裴铎坐在最靠内的位置，她提前将自己的ppt打印下来，分发给眼前三位评判人，每位都挨个问好。其余两位医生也知道盛笳和裴铎的关系，面带笑容，对她很温和，道了句谢谢，还有位稍年轻的缓和气氛，“别紧张，我们的提问不会为难你的。”<br />
年资略长的那位看上去约有五十岁，坐在裴铎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，笑道：“裴医生也不用太严肃，我们当成学术交流就行了。”<br />
两人都看着裴铎的面子，把调子起得很高。盛笳保持微笑，面上没多说什么，心里却想，你们大可不必因为他而对我更宽容，我准备本来也很充分，哪怕没有他，也有实力证明给你们。<br />
汇报内容大致类似于一次病例讨论。<br />
虽然盛笳自认对这个病例绝不陌生，但提起“枕骨大孔疝”五个字时，她的语调依旧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。<br />
她语气不急不缓，声音清脆，刚开始还因为裴铎的注视略微紧张，到了中后期，她不再往他的方向看，心态平稳了许多。<br />
直到提问环节，三个评判人相互谦让，本应该由资历最老的那位先提，但他客气推脱，坚持让裴铎先问。<br />
裴铎不愿在这上面浪费时间，顿了一下，抬眼看向盛笳，“小脑幕切迹疝的临床表现同样包括意识障碍，呼吸骤停等等，怎么与枕骨大孔疝区分？”<br />
盛笳垂着眸慢慢吐出一口气，“……与小脑幕切迹疝相比，枕骨大孔疝呼吸骤停和生命征紊乱出现较早，且患者颈部强直，无法前驱。而小脑幕切迹疝意识障碍出现早，瞳孔的变化是典型的先小后大。[1]”<br />
除了在开头略微磕巴了一下，她几乎称得上对答如流。<br />
可难免地，提及临床表现，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……<br />
“嗯……”裴铎慢慢点头，见她神色并不放松，知道她很多个晚上没睡好，不由得有些心疼，冲旁边笑道：“我其实算半个外行人，今天就是来这儿学习的，而且惭愧地说，我也没有轮转规培的经验，这算是神外的病吧，你们神内平时接触多吗？”<br />
盛笳的思绪被拉到了别处，没听清他最后的问题。<br />
直到小会议时的安静超过了三秒时，她才抽离回来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问自己。<br />
盛笳想起了姐姐去世的那个晚上。<br />
她的喉咙好像突然被人掐住，张了张嘴，费劲儿地发出声音，“嗯，接触过……”<br />
年长的医生开口，“那我就顺着裴医生的这个问题继续提问，既然你有接触过，那你不如再讲一讲对于急性枕骨大孔疝的患者，应该如何抢救。”<br />
盛笳吞咽着口水。<br />
突然，她好像也得了一场急病，听力变得模糊，台下三人的声音像是被关在罩子里，模糊，遥远，听不清。<br />
相反，变得愈发清晰的是董韵当年的眼泪和医生确认盛语死亡后的遗憾。<br />
盛笳开始浑身发抖，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地浇了一桶冰水，她的身体好像也失去了自我防御的能力。<br />
远远地，她好像看见裴铎的神色微微变化。<br />
“我……”刚开口说了一个字，盛笳一阵反胃，“……对不起。”<br />
她推开小会议的门，冲出去，往楼道尽头的卫生间跑去。<br />
*<br />
——盛语是怎么死的？<br />
死因全在她今天的汇报中。<br />
脑出血，颅内高压，脑疝，呼吸骤停……<br />
那年，盛语上了大学，盛笳刚刚结束高二生活。那个暑假，盛语选择了留在学校，而在董韵的敦促下，盛语被迫前往燕城，原因是去那里看一看国家的最高学府，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全力以赴。<br />
去了三天，姐姐很照顾她。盛语在大学和高中一样受到欢迎。她端着盘子，跟在姐姐的身后，在食堂靠窗边的地方坐下。“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？”盛语咬着筷子，冲着妹妹笑，她把头发烫成了卷，随意地扎在脑后。<br />
“挺好的。”<br />
“那你也考这儿来，我们像以前一样，住在一起，多好？”<br />
盛笳不说话，看着姐姐，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把每一句随意的话都说得如此真切的。<br />
而且她知道，以她目前的学习成绩，分数其实还够不到她的学校。但盛笳有自己喜欢的东西，她愿意为之再拼搏一年。<br />
她住在学校不远的快捷酒店，离开燕城的最后一个晚上，盛语和她一起住。<br />
一个标准间，两张床，她靠窗，姐姐靠门。<br />
一对姐妹本就算不上交心，尤其盛语上大学之后，她们之间的交流更少。<br />
同住在一个狭窄的标准间内，盛笳甚至察觉出了尴尬。<br />
她先洗过澡，换上睡衣躺在床上，查看第二天早上的闹钟，姐姐跟男朋友的消息发了一晚上，也舍不得结束。<br />
直到晚上十一点多，她才去洗澡。<br />
盛笳关掉了头顶的灯，躺在过于柔软的枕头上，一边听着水流声，一边昏昏欲睡。<br />
“——啊！”<br />
很突然地，盛语发出了一声尖叫，与此同时，盛笳听到浴室里传来近乎两声重叠的“咚”。<br />
“姐，姐！”她急忙踩在拖鞋上，往那里跑去，“你没事儿吧？”<br />
她本想直接推门进去，但介于和姐姐十多年的关系都像在中间隔了一层膜，她犹疑了一下，只是在敲了敲门，“你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没事……”过了几秒，才听到盛语虚弱的声音，“……太滑了，不小心跌倒了。”<br />
“撞到哪里了吗？”<br />
“嗯，后脑勺，嘶，我靠，好疼……应该没事。”<br />
盛笳站在门口，看着姐姐裹着浴衣出来，搀着她的胳膊，“没关系吧？有没有撞伤？”<br />
“唉你别……”盛语扶在门框上，甩开妹妹的手，“你别晃悠我，晃得我晕。”<br />
盛笳赶紧松开手，有些难过地看着她慢慢往床边走。<br />
她坐在对面，看姐姐脸色不太好，是不是揉一揉后脑勺，想关心，又怕她冲自己发火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。<br />
在盛笳关掉自己床头的灯时，姐姐那边的灯还亮着，她躲在被子里还在跟男朋友聊天。<br />
盛笳咬了咬唇，“姐姐？”<br />
“……嗯，怎么了？”<br />
盛语没动，隔着被子问。<br />
“还疼吗？好一些了吗？”<br />
盛语没好气，“你说呢？你没听到我刚刚摔倒发出那么大的声音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盛笳背对着她，委屈起来，心想难道自己的关心都是废话吗。她忍了忍，心想自己明天就走了，还是不吵架了。<br />
可惜，不止那一天，她再也没有和姐姐吵过架。<br />
第二天早上，盛笳先于闹钟醒来，她把行李收好后，盛语还没有醒来。<br />
她出门买了早点回来，姐姐依旧沉睡着。<br />
快到九点半了，接近出门赶飞机的时间，盛笳站在盛语的床边，轻轻道：“姐，起床啦。”<br />
盛语没反应。<br />
盛笳心想或许是她昨晚聊天到太晚，毕竟自己都睡着了还模糊听见姐姐咯咯的笑声。
规培的课题汇报日很快到来。<br />
相比起毕业答辩，这更像是一次预演，而且规培的合格评判也不止这一个项目。<br />
其余学生都颇为轻松，唯有盛笳，抱着自己的电脑低头始终沉默。<br />
学姐挨个送上矿泉水，到盛笳时，拍拍她的肩膀，“学妹别紧张，你的基础很扎实，这个汇报对你来说不难的。”<br />
盛笳抬起头，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，她小声道谢。<br />
牛主任正巧走来，他拍拍手，“安静些，我们的汇报马上开始了，每个学生对应三个评判人，我现在把名单贴在墙上，大家自己看。”<br />
盛笳走在最后。<br />
站在名单前，她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后跟着第一位评判人——<br />
裴铎。<br />
第54章 死因<br />
其他人也自然看见了, 他们沉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，偷偷往盛笳那里瞄去。<br />
盛笳只愣了两三秒，很快挪开眼, 她不想显得太惊讶，成了别人口中的议论中心。<br />
学姐见她脸色一直算不上红润，细声问：“不舒服？早上吃饭了吗？”<br />
“吃了一点。”<br />
“我有薄荷糖, 给你一块, 小心低血糖了。”学姐将小圆糖塞进她的手心, 冲她眨眨眼，“小汇报而已, 看你在办公室熬了好几个夜了, 肯定会顺利的。”<br />
另一规培的男生眼神始终往这边瞟, 听到这话, 也阴阳怪气地笑起来，“就是, 肯定顺利, 你有裴医生呢, 今天还是他坐镇, 怕什么？”<br />
学姐皱起眉头, 轰他，“你汇报结束了？这么多话。”<br />
盛笳感激地看向学姐。<br />
“别理他, 他论文一审没过, 正申请延毕呢。”<br />
盛笳走出会议室, 坐在楼道里，等待着自己的名字被喊到。<br />
自从那日讨论过关于分房睡的事情后, 她和裴铎之间的关系陷入了新的一条死路。他们不再冷战，反而时常争吵, 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是寒声向对方放冷箭。<br />
这样算下来，一天互相说的话竟然还不少。<br />
盛笳觉得可笑，一对夫妻之间的对话竟然要靠吵架。而细想起来，裴铎肯定早已知道他是自己的评判人，可竟然从未提起过。<br />
她倒不奢求他提及，只是她在想，他为什么不因和自己法律上的关系而趁机推却这个任务。<br />
起码得避嫌，不是么？<br />
没有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时间。<br />
门口的护士喊她的名字，说她可以开始汇报了。<br />
盛笳慢慢推开门。<br />
裴铎坐在最靠内的位置，她提前将自己的ppt打印下来，分发给眼前三位评判人，每位都挨个问好。其余两位医生也知道盛笳和裴铎的关系，面带笑容，对她很温和，道了句谢谢，还有位稍年轻的缓和气氛，“别紧张，我们的提问不会为难你的。”<br />
年资略长的那位看上去约有五十岁，坐在裴铎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膀，笑道：“裴医生也不用太严肃，我们当成学术交流就行了。”<br />
两人都看着裴铎的面子，把调子起得很高。盛笳保持微笑，面上没多说什么，心里却想，你们大可不必因为他而对我更宽容，我准备本来也很充分，哪怕没有他，也有实力证明给你们。<br />
汇报内容大致类似于一次病例讨论。<br />
虽然盛笳自认对这个病例绝不陌生，但提起“枕骨大孔疝”五个字时，她的语调依旧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。<br />
她语气不急不缓，声音清脆，刚开始还因为裴铎的注视略微紧张，到了中后期，她不再往他的方向看，心态平稳了许多。<br />
直到提问环节，三个评判人相互谦让，本应该由资历最老的那位先提，但他客气推脱，坚持让裴铎先问。<br />
裴铎不愿在这上面浪费时间，顿了一下，抬眼看向盛笳，“小脑幕切迹疝的临床表现同样包括意识障碍，呼吸骤停等等，怎么与枕骨大孔疝区分？”<br />
盛笳垂着眸慢慢吐出一口气，“……与小脑幕切迹疝相比，枕骨大孔疝呼吸骤停和生命征紊乱出现较早，且患者颈部强直，无法前驱。而小脑幕切迹疝意识障碍出现早，瞳孔的变化是典型的先小后大。[1]”<br />
除了在开头略微磕巴了一下，她几乎称得上对答如流。<br />
可难免地，提及临床表现，她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……<br />
“嗯……”裴铎慢慢点头，见她神色并不放松，知道她很多个晚上没睡好，不由得有些心疼，冲旁边笑道：“我其实算半个外行人，今天就是来这儿学习的，而且惭愧地说，我也没有轮转规培的经验，这算是神外的病吧，你们神内平时接触多吗？”<br />
盛笳的思绪被拉到了别处，没听清他最后的问题。<br />
直到小会议时的安静超过了三秒时，她才抽离回来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问自己。<br />
盛笳想起了姐姐去世的那个晚上。<br />
她的喉咙好像突然被人掐住，张了张嘴，费劲儿地发出声音，“嗯，接触过……”<br />
年长的医生开口，“那我就顺着裴医生的这个问题继续提问，既然你有接触过，那你不如再讲一讲对于急性枕骨大孔疝的患者，应该如何抢救。”<br />
盛笳吞咽着口水。<br />
突然，她好像也得了一场急病，听力变得模糊，台下三人的声音像是被关在罩子里，模糊，遥远，听不清。<br />
相反，变得愈发清晰的是董韵当年的眼泪和医生确认盛语死亡后的遗憾。<br />
盛笳开始浑身发抖，像是被人从头到脚地浇了一桶冰水，她的身体好像也失去了自我防御的能力。<br />
远远地，她好像看见裴铎的神色微微变化。<br />
“我……”刚开口说了一个字，盛笳一阵反胃，“……对不起。”<br />
她推开小会议的门，冲出去，往楼道尽头的卫生间跑去。<br />
*<br />
——盛语是怎么死的？<br />
死因全在她今天的汇报中。<br />
脑出血，颅内高压，脑疝，呼吸骤停……<br />
那年，盛语上了大学，盛笳刚刚结束高二生活。那个暑假，盛语选择了留在学校，而在董韵的敦促下，盛语被迫前往燕城，原因是去那里看一看国家的最高学府，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全力以赴。<br />
去了三天，姐姐很照顾她。盛语在大学和高中一样受到欢迎。她端着盘子，跟在姐姐的身后，在食堂靠窗边的地方坐下。“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？”盛语咬着筷子，冲着妹妹笑，她把头发烫成了卷，随意地扎在脑后。<br />
“挺好的。”<br />
“那你也考这儿来，我们像以前一样，住在一起，多好？”<br />
盛笳不说话，看着姐姐，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把每一句随意的话都说得如此真切的。<br />
而且她知道，以她目前的学习成绩，分数其实还够不到她的学校。但盛笳有自己喜欢的东西，她愿意为之再拼搏一年。<br />
她住在学校不远的快捷酒店，离开燕城的最后一个晚上，盛语和她一起住。<br />
一个标准间，两张床，她靠窗，姐姐靠门。<br />
一对姐妹本就算不上交心，尤其盛语上大学之后，她们之间的交流更少。<br />
同住在一个狭窄的标准间内，盛笳甚至察觉出了尴尬。<br />
她先洗过澡，换上睡衣躺在床上，查看第二天早上的闹钟，姐姐跟男朋友的消息发了一晚上，也舍不得结束。<br />
直到晚上十一点多，她才去洗澡。<br />
盛笳关掉了头顶的灯，躺在过于柔软的枕头上，一边听着水流声，一边昏昏欲睡。<br />
“——啊！”<br />
很突然地，盛语发出了一声尖叫，与此同时，盛笳听到浴室里传来近乎两声重叠的“咚”。<br />
“姐，姐！”她急忙踩在拖鞋上，往那里跑去，“你没事儿吧？”<br />
她本想直接推门进去，但介于和姐姐十多年的关系都像在中间隔了一层膜，她犹疑了一下，只是在敲了敲门，“你怎么了？”<br />
“没事……”过了几秒，才听到盛语虚弱的声音，“……太滑了，不小心跌倒了。”<br />
“撞到哪里了吗？”<br />
“嗯，后脑勺，嘶，我靠，好疼……应该没事。”<br />
盛笳站在门口，看着姐姐裹着浴衣出来，搀着她的胳膊，“没关系吧？有没有撞伤？”<br />
“唉你别……”盛语扶在门框上，甩开妹妹的手，“你别晃悠我，晃得我晕。”<br />
盛笳赶紧松开手，有些难过地看着她慢慢往床边走。<br />
她坐在对面，看姐姐脸色不太好，是不是揉一揉后脑勺，想关心，又怕她冲自己发火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。<br />
在盛笳关掉自己床头的灯时，姐姐那边的灯还亮着，她躲在被子里还在跟男朋友聊天。<br />
盛笳咬了咬唇，“姐姐？”<br />
“……嗯，怎么了？”<br />
盛语没动，隔着被子问。<br />
“还疼吗？好一些了吗？”<br />
盛语没好气，“你说呢？你没听到我刚刚摔倒发出那么大的声音？”<br />
“……”盛笳背对着她，委屈起来，心想难道自己的关心都是废话吗。她忍了忍，心想自己明天就走了，还是不吵架了。<br />
可惜，不止那一天，她再也没有和姐姐吵过架。<br />
第二天早上，盛笳先于闹钟醒来，她把行李收好后，盛语还没有醒来。<br />
她出门买了早点回来，姐姐依旧沉睡着。<br />
快到九点半了，接近出门赶飞机的时间，盛笳站在盛语的床边，轻轻道：“姐，起床啦。”<br />
盛语没反应。<br />
盛笳心想或许是她昨晚聊天到太晚，毕竟自己都睡着了还模糊听见姐姐咯咯的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