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慧通与女子结阴亲，是为了吸取精气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常素危颔首：“看上去是这样的，只是并没有找到其他女子的尸首。”<br />
姜真思忖着，眼睛里突然出现些不一样的神色：“只是吸取精气，其实并不用成亲吧，至少我之前听说过的妖鬼传说，成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环节。”<br />
那日上山前，那些村民给她披上的嫁衣，血一层凝结着一层，可见基本上每个被送上去的女子，都穿着这身嫁衣。<br />
这应该不是慧通的“癖好”。<br />
“的确，”常素危也注意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：“吸取他人的精气，不需要结亲也能办到，为什么他非要做这种仪式呢。”<br />
婚约只有在仙界，才意义重大，作为一种平分一切的契约，不能随意定下。<br />
谁会把婚约当作一种手段？<br />
姜真说道：“或许他想要的，根本就不是那些女子的精气呢？”<br />
“那是什么？”<br />
“气运。”姜真缓缓道：“人身上除了命数之外，最珍贵的东西不就是气运吗？”<br />
世间万物都有气运，从不平均，比如世间大部分的气运，都集中在了某个人的身上，可比起万物，人身上的气运又不那么渺小了。<br />
她仰起头，没有再说下去。<br />
以婚约为手段，吸取他人气运的方法，她早就见过了。<br />
前世的方佳伶。<br />
今世的唐姝。<br />
这么相似的手段，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，不过她现在可以肯定，慧通和封离一定有联系。<br />
常素危说道：“他要气运做什么？再多的气运，也比不上切切实实的力量。”<br />
除非像封离那般，有天道气运护身。<br />
“我总觉得，他想要的不止于此。”姜真沉思。<br />
“就是不知道青夫人和他怎么混到了一起？”<br />
常素危拧眉：“他们不像会认识的人，青夫人实力又远远逊于他，莫不是被他掳来的，我该留她个活口的。”<br />
一个是京城挟权倚势的命妇，一个是看破红尘的方外之人，身份八竿子打不着边。<br />
“不。”姜真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表情一变：“他们都是顺天帝的身边人。”<br />
“我们其实弄反了，慧通根本不是因为自身名气，才得到父皇的宠信。”<br />
姜真因为这句话茅塞顿开：“因为青夫人的引荐，慧通才得到了父皇的重视，而青夫人利用他的谶言，操控朝廷。”<br />
姜真说道：“他们早在慧通名满京城之前，就有所合谋。”<br />
“我拿来了手下查的族系情报。”常素危拿出几页绢纸，上面是用小字密密麻麻誊抄的，俩人能查到的关系网：“但并没有看出什么有用的联系，你拿着看去吧，或许有什么发现。”<br />
姜真接过来，上面详细地记录着青夫人数年前在京城交往的贵妇、大臣，甚至溯及到家族几系的名字，而慧通则简单得多，他出现在净慈寺中，无根无底，与之交往的，多是顶级的权贵，听他讲经清谈。<br />
姜真的指尖顺着如蝇的小字一路滑下去，在某个名字上一顿。她母族是陇西徐氏，她母亲是徐家长女，名徐謦，青夫人是徐家次女，本名徐青。<br />
姜真的指尖停在徐青的名字上，微微往下移，落在徐青下面的名字上。<br />
徐白。<br />
下有小字注，徐家三女，享寿十四岁。<br />
常素危俯身，握住她的手，蹙眉说道：“怎么了，身体还是不舒服吗？”<br />
姜真的指腹按在那个名字上，常素危也看到了，但不明白她为何在意：“这是徐家的小女儿。”<br />
徐家的三个女儿，皆是徐家主母所出。<br />
姜真语气越发难以置信：“我从未听我母亲提起过还有一个小妹，况且，你看这人生辰年月，出生时只比唐姝大一年，那时我祖母年事已高……不可能还能生育。”<br />
徐家本家在陇西，离京城遥远，这个孩子被徐家护得严严实实，生无声息，死得也无声息。<br />
常素危也知道不可能，但一个死去的孩子，能成什么大事，他想了想，还是如实说道：“有流言说这孩子是青夫人的，但不是左相的，所以只能记在自己母亲名下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姜真无声张唇，诧异之色溢于言表。<br />
“只是流言。”常素危半跪在他面前，表情有些肃穆：“你不会知道——你觉得这个孩子最有可能是谁的？”<br />
姜真勾起的唇有些僵硬，但沉默片刻，还是开口说道：“我父皇。”<br />
她把那张纸又反复看了一遍，徐白的出生之日，离青夫人和左相成婚，尚未满五月，之后生下的唐姝，也未必是左相的孩子。<br />
这孩子死在封家出事的那一年。<br />
她不得不承认，青夫人是一个伟大的母亲。<br />
姜真将纸扔在桌案上，转身就走，常素危帮她收拾起来，快步跟上她。<br />
姜真头也不回：“让我一个人待一会。”<br />
常素危停下脚步，不远不近地看着她：“阿真，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。”<br />
“我没有为任何人生气。”姜真回首说道：“我只是觉得自己从未睁开过眼睛。”<br />
常素危小心翼翼地，走到她面前，掀开自己的幕帘，垂眸看她。<br />
姜真看到他的脸，一时火气全消，心里生出些淡淡的悲悯。<br />
常素危抓住她的手，轻轻触碰他那只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周围粗糙的瘢痕。<br />
“阿真，”常素危的那只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，温柔下来：“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，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——或者说，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。”<br />
“我曾经也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，至今如此。”常素危嘴角上扬，面庞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：“但事实就是，我会失败、会做错事、会输给他人，任何人都是。”<br />
他侧过脸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，语气淡淡：“阿真，不管九年前发生了什么，我一直相信你的选择。”<br />
因为她选择了封离，所以他整整九年，他都不曾提起任何。<br />
姜真缓缓抽回手，眼神已经平静下来：“有剑吗？”<br />
常素危不常用剑，喊过来一个侍卫拿来佩剑。<br />
姜真握住剑柄，抽出剑刃，剑刃的温度冰冷地划过她的皮肤，姜真语气如常，对献剑的侍卫说道：“下去吧。”她对着常素危颔首：“我要一个人待一会。”<br />
常素危没有问她为什么：“我守在外面。”<br />
她抓着剑柄，走进宫殿，大门随风而动，紧紧合上，发出低沉的轰鸣声。<br />
姜真抬起一直被袖子刻意覆盖住的手，一言不发地用剑将袖边挑开，直至露出白皙如雪的手腕，娇嫩的皮肤上，蜿蜒着狰狞的红色。<br />
剑尖压在皮肤上，泄出一丝混沌之气，姜真手腕轻抖，一声细弱的惨叫，仿佛凭空生出来一般，姜真停下动作，冷冷道。<br />
“徐白，出来！”<br />
第72章 水流<br />
那团快要破碎的魂魄从她的手臂里飞出来, 细弱的声音轻轻地哭泣着。<br />
“求求你、求求你放了我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<br />
姜真安静地发了很久的呆，才重新开口：<br />
“你叫徐白。”<br />
“对……对。”她怔怔地说道：“我不知道, 我真的不知道, 你听我说, 我不知道怎么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体里，是他本来就要死了，我才用了他的身体，我没想害他的。”<br />
姜真的眼神自上而落，声音轻飘飘的：“我不想听你说, 我问，你答。”<br />
徐白闭上嘴, 不再说话。<br />
“我知道怎么剥夺你的气运, 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。”姜真说道：“让你魂飞魄散, 方便、省事。”<br />
“我说, 我说。”徐白的神魂被吓得连滚带爬, 又逃不出姜真的禁锢, 只能抽泣着妥协。<br />
“你是徐青的孩子。”<br />
“……对。”<br />
“十四岁。”姜真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：“你是怎么死的？”<br />
“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徐白小心地屏住呼吸，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 她终于按捺不住，重新僵硬地开口：“我自小就有心疾, 慧通说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。”<br />
慧通，又是慧通。<br />
姜真无声捏紧拳头：“所以你死后，是慧通帮你夺舍方佳伶的？”<br />
“我没有夺舍他。”<br />
徐白看上去并不想说出来, 又迫于她刚刚的威胁, 才断断续续地说道：“他问我来世想做什么样的人，我说我想做一个身体康健的人, 他就告诉我，这世上没有人比鲛族的身体更强健坚韧了。”<br />
姜真慢慢地跪坐在榻上，缓缓闭上眼睛。<br />
她在心里质问天道：“徐白身上的气运，也是慧通动的手脚？”<br />
天道语气有些心虚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：“气运要是这么好转移，他怎么不转移到自己身上？徐白身上有天命，恰好被他发现了而已。”<br />
徐白从小受心疾之苦，又因为不能让别人发现，被困在陇西徐家，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半步，她所期望的最大的愿望，不过是拥有更强大的、随心所欲的身体。<br />
一个年龄尚小，从未踏出过闺房一步的天真女孩，拥有了方佳伶的身体，却无法面对诸敝州的残酷，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的所有，托付给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。青夫人殚精竭虑，唯独错算了她这个女儿的天真——不，是两个。<br />
慧通帮着青夫人，将她的一个女儿送上了天后的位置，又让另一个女儿夺取了诸敝州少主的身体。<br />
真是，神通广大。<br />
姜真抬起剑，剑身反光，折射出她面无表情的脸。<br />
这么说来，慧通能看出徐白身负天命，帮她夺舍方佳伶，自然也能看出封离身上的气运和身份，利用这点，能做很多事。<br />
她时隔数年，才明白当年青夫人为什么要暗中弄倒封家。<br />
从那时起，青夫人便在为唐姝计划。
“嗯。”常素危颔首：“看上去是这样的，只是并没有找到其他女子的尸首。”<br />
姜真思忖着，眼睛里突然出现些不一样的神色：“只是吸取精气，其实并不用成亲吧，至少我之前听说过的妖鬼传说，成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环节。”<br />
那日上山前，那些村民给她披上的嫁衣，血一层凝结着一层，可见基本上每个被送上去的女子，都穿着这身嫁衣。<br />
这应该不是慧通的“癖好”。<br />
“的确，”常素危也注意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：“吸取他人的精气，不需要结亲也能办到，为什么他非要做这种仪式呢。”<br />
婚约只有在仙界，才意义重大，作为一种平分一切的契约，不能随意定下。<br />
谁会把婚约当作一种手段？<br />
姜真说道：“或许他想要的，根本就不是那些女子的精气呢？”<br />
“那是什么？”<br />
“气运。”姜真缓缓道：“人身上除了命数之外，最珍贵的东西不就是气运吗？”<br />
世间万物都有气运，从不平均，比如世间大部分的气运，都集中在了某个人的身上，可比起万物，人身上的气运又不那么渺小了。<br />
她仰起头，没有再说下去。<br />
以婚约为手段，吸取他人气运的方法，她早就见过了。<br />
前世的方佳伶。<br />
今世的唐姝。<br />
这么相似的手段，她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，不过她现在可以肯定，慧通和封离一定有联系。<br />
常素危说道：“他要气运做什么？再多的气运，也比不上切切实实的力量。”<br />
除非像封离那般，有天道气运护身。<br />
“我总觉得，他想要的不止于此。”姜真沉思。<br />
“就是不知道青夫人和他怎么混到了一起？”<br />
常素危拧眉：“他们不像会认识的人，青夫人实力又远远逊于他，莫不是被他掳来的，我该留她个活口的。”<br />
一个是京城挟权倚势的命妇，一个是看破红尘的方外之人，身份八竿子打不着边。<br />
“不。”姜真像是想到了什么，表情一变：“他们都是顺天帝的身边人。”<br />
“我们其实弄反了，慧通根本不是因为自身名气，才得到父皇的宠信。”<br />
姜真因为这句话茅塞顿开：“因为青夫人的引荐，慧通才得到了父皇的重视，而青夫人利用他的谶言，操控朝廷。”<br />
姜真说道：“他们早在慧通名满京城之前，就有所合谋。”<br />
“我拿来了手下查的族系情报。”常素危拿出几页绢纸，上面是用小字密密麻麻誊抄的，俩人能查到的关系网：“但并没有看出什么有用的联系，你拿着看去吧，或许有什么发现。”<br />
姜真接过来，上面详细地记录着青夫人数年前在京城交往的贵妇、大臣，甚至溯及到家族几系的名字，而慧通则简单得多，他出现在净慈寺中，无根无底，与之交往的，多是顶级的权贵，听他讲经清谈。<br />
姜真的指尖顺着如蝇的小字一路滑下去，在某个名字上一顿。她母族是陇西徐氏，她母亲是徐家长女，名徐謦，青夫人是徐家次女，本名徐青。<br />
姜真的指尖停在徐青的名字上，微微往下移，落在徐青下面的名字上。<br />
徐白。<br />
下有小字注，徐家三女，享寿十四岁。<br />
常素危俯身，握住她的手，蹙眉说道：“怎么了，身体还是不舒服吗？”<br />
姜真的指腹按在那个名字上，常素危也看到了，但不明白她为何在意：“这是徐家的小女儿。”<br />
徐家的三个女儿，皆是徐家主母所出。<br />
姜真语气越发难以置信：“我从未听我母亲提起过还有一个小妹，况且，你看这人生辰年月，出生时只比唐姝大一年，那时我祖母年事已高……不可能还能生育。”<br />
徐家本家在陇西，离京城遥远，这个孩子被徐家护得严严实实，生无声息，死得也无声息。<br />
常素危也知道不可能，但一个死去的孩子，能成什么大事，他想了想，还是如实说道：“有流言说这孩子是青夫人的，但不是左相的，所以只能记在自己母亲名下。”<br />
“什么？”姜真无声张唇，诧异之色溢于言表。<br />
“只是流言。”常素危半跪在他面前，表情有些肃穆：“你不会知道——你觉得这个孩子最有可能是谁的？”<br />
姜真勾起的唇有些僵硬，但沉默片刻，还是开口说道：“我父皇。”<br />
她把那张纸又反复看了一遍，徐白的出生之日，离青夫人和左相成婚，尚未满五月，之后生下的唐姝，也未必是左相的孩子。<br />
这孩子死在封家出事的那一年。<br />
她不得不承认，青夫人是一个伟大的母亲。<br />
姜真将纸扔在桌案上，转身就走，常素危帮她收拾起来，快步跟上她。<br />
姜真头也不回：“让我一个人待一会。”<br />
常素危停下脚步，不远不近地看着她：“阿真，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。”<br />
“我没有为任何人生气。”姜真回首说道：“我只是觉得自己从未睁开过眼睛。”<br />
常素危小心翼翼地，走到她面前，掀开自己的幕帘，垂眸看她。<br />
姜真看到他的脸，一时火气全消，心里生出些淡淡的悲悯。<br />
常素危抓住她的手，轻轻触碰他那只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周围粗糙的瘢痕。<br />
“阿真，”常素危的那只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，温柔下来：“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，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——或者说，别人想让我们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。”<br />
“我曾经也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，至今如此。”常素危嘴角上扬，面庞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：“但事实就是，我会失败、会做错事、会输给他人，任何人都是。”<br />
他侧过脸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指尖，语气淡淡：“阿真，不管九年前发生了什么，我一直相信你的选择。”<br />
因为她选择了封离，所以他整整九年，他都不曾提起任何。<br />
姜真缓缓抽回手，眼神已经平静下来：“有剑吗？”<br />
常素危不常用剑，喊过来一个侍卫拿来佩剑。<br />
姜真握住剑柄，抽出剑刃，剑刃的温度冰冷地划过她的皮肤，姜真语气如常，对献剑的侍卫说道：“下去吧。”她对着常素危颔首：“我要一个人待一会。”<br />
常素危没有问她为什么：“我守在外面。”<br />
她抓着剑柄，走进宫殿，大门随风而动，紧紧合上，发出低沉的轰鸣声。<br />
姜真抬起一直被袖子刻意覆盖住的手，一言不发地用剑将袖边挑开，直至露出白皙如雪的手腕，娇嫩的皮肤上，蜿蜒着狰狞的红色。<br />
剑尖压在皮肤上，泄出一丝混沌之气，姜真手腕轻抖，一声细弱的惨叫，仿佛凭空生出来一般，姜真停下动作，冷冷道。<br />
“徐白，出来！”<br />
第72章 水流<br />
那团快要破碎的魂魄从她的手臂里飞出来, 细弱的声音轻轻地哭泣着。<br />
“求求你、求求你放了我，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<br />
姜真安静地发了很久的呆，才重新开口：<br />
“你叫徐白。”<br />
“对……对。”她怔怔地说道：“我不知道, 我真的不知道, 你听我说, 我不知道怎么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体里，是他本来就要死了，我才用了他的身体，我没想害他的。”<br />
姜真的眼神自上而落，声音轻飘飘的：“我不想听你说, 我问，你答。”<br />
徐白闭上嘴, 不再说话。<br />
“我知道怎么剥夺你的气运, 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。”姜真说道：“让你魂飞魄散, 方便、省事。”<br />
“我说, 我说。”徐白的神魂被吓得连滚带爬, 又逃不出姜真的禁锢, 只能抽泣着妥协。<br />
“你是徐青的孩子。”<br />
“……对。”<br />
“十四岁。”姜真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：“你是怎么死的？”<br />
“我不知道。”<br />
徐白小心地屏住呼吸，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 她终于按捺不住，重新僵硬地开口：“我自小就有心疾, 慧通说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。”<br />
慧通，又是慧通。<br />
姜真无声捏紧拳头：“所以你死后，是慧通帮你夺舍方佳伶的？”<br />
“我没有夺舍他。”<br />
徐白看上去并不想说出来, 又迫于她刚刚的威胁, 才断断续续地说道：“他问我来世想做什么样的人，我说我想做一个身体康健的人, 他就告诉我，这世上没有人比鲛族的身体更强健坚韧了。”<br />
姜真慢慢地跪坐在榻上，缓缓闭上眼睛。<br />
她在心里质问天道：“徐白身上的气运，也是慧通动的手脚？”<br />
天道语气有些心虚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：“气运要是这么好转移，他怎么不转移到自己身上？徐白身上有天命，恰好被他发现了而已。”<br />
徐白从小受心疾之苦，又因为不能让别人发现，被困在陇西徐家，连房门都没有出过半步，她所期望的最大的愿望，不过是拥有更强大的、随心所欲的身体。<br />
一个年龄尚小，从未踏出过闺房一步的天真女孩，拥有了方佳伶的身体，却无法面对诸敝州的残酷，轻而易举地就把自己的所有，托付给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。青夫人殚精竭虑，唯独错算了她这个女儿的天真——不，是两个。<br />
慧通帮着青夫人，将她的一个女儿送上了天后的位置，又让另一个女儿夺取了诸敝州少主的身体。<br />
真是，神通广大。<br />
姜真抬起剑，剑身反光，折射出她面无表情的脸。<br />
这么说来，慧通能看出徐白身负天命，帮她夺舍方佳伶，自然也能看出封离身上的气运和身份，利用这点，能做很多事。<br />
她时隔数年，才明白当年青夫人为什么要暗中弄倒封家。<br />
从那时起，青夫人便在为唐姝计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