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咬着薄饼，神色淡淡，仿佛是真的不关心此事。<br />
下一瞬，这人就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，平静道：“你若不愿意说，我不会强求。”<br />
纪黎心头一震，犹豫了几息。<br />
如若是席澈，其实...<br />
正想着，窥见他眼角眉梢处的冷意，又禁了声。<br />
犹豫之际，冷不丁儿听到对面的人淡淡发问，“我有个人不甚了解，想问问你。”<br />
他的瞳孔如墨色，也更像是盯上了猎物的蟒蛇。<br />
漫不经心却一击致命。<br />
阖了阖眼，扫了她一眼便垂下眼帘，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缓缓流过的晦暗情绪，“所以..”<br />
“这会儿，能和我讲讲当朝四皇子吗？”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，转瞬间又似乎是极轻地笑了一下。<br />
“说起来，他也算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呢。”<br />
第31章 动情者<br />
雪意浓浓, 冬日的冷空气随着一缕清风滑入微敞的檀窗，室内烛火几经跳跃，月光洒下的清辉勾勒出对坐两人的身影。<br />
纪黎听了这话骤然僵住，一时半刻不知如何应答。<br />
她抬首, 见席澈直直望来。<br />
他侧对着光, 模样隐晦暗沉, 单手搭在床榻边, 黑眸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。<br />
“...你应该, 自己也能查得到，何必要我讲呢？”她似是遭受不住这道颇带侵略性质的视线, 起身去关窗, “你知道的...”我厌恶他。<br />
榻上的人语气寡淡，“查不到。”<br />
还未扭头，便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极具穿透性的目光，<br />
她被这话一堵, 言辞间下意识有几丝无奈, 但想到如今情形，又道；“别说气话, 你查得到的远远比我能告诉你的多。”<br />
席澈一直是个理性的人，只在这件事情上, 他无法。<br />
谎言已经铸成, 可笑的是, 他竟然还无时无刻不在劝自己放下。<br />
倘若要他因此离开纪黎...<br />
少年的目光暗了暗。<br />
“纪黎。”紧紧锁着她, “你和他的事...”<br />
“关于这些, 我先前从未问过。”<br />
直至如今, 他甚至还想着与她共度此生。<br />
为她的谎话补救，把这段回忆掩埋。<br />
这世上, 往往是最先动情的人，被剥去利刃。<br />
而下场，则是不可避免地沦为人臣。成为失败者。<br />
失败者...？<br />
在这段感情里，不被爱的人才是失败者。<br />
他似是叹了口气。<br />
语调里的受伤微不可察，“我想听你说。”边往前，离她更近。<br />
席澈身上是凉的，可吐出的气息却是热的，连带着他看纪黎的眼神，他说话的腔调。<br />
这股熟悉的感觉神奇地令她缓上几分。<br />
如暖波荡开，将她淹没其中。<br />
她略微往后挪了一点，垂眸悄悄看了看席澈，见他面色如常，这才重新靠过去。<br />
距离却比一开始要远了几分。<br />
触到他隐隐有些复杂的目光，心间一凉。<br />
可当下，唯有忍下所有情绪，耐着性子答道：“他与我...有些过节。”<br />
“几年前，我曾去过京都一趟。”她道：“无非就是在亲戚家小住，偶尔一次宫中碰到便认识了。”<br />
纪黎隐约察觉到他此刻状态不大稳定，便简简单单地把她与谢允丞的相识草草讲了遍。<br />
无趣又悉琐平常，没什么好过多提及的。<br />
讲到大半，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。<br />
席澈不是故意掐她，只是扶着她的那双手因为情绪稍稍用力。<br />
少年不知何时披上了层松垮垮的外袍，骤然站起身，影子将人完全覆住。<br />
她无端想后退。<br />
席澈却伸手抵在了她身侧处的案几上，语气不明，“过节？”<br />
他的语调低沉沉的，无孔不入地四处缠绕入耳。<br />
纪黎恍然觉得，连他眼尾处的痣都变得更加艳丽几分。<br />
更具攻击性。<br />
他接下来说的话便验证了她的猜想，“姐姐。”<br />
“救命之恩可不是过节啊，那是应当涌泉相报的。”他略略轻笑出声，“更或者，以身相许...？”<br />
“我看他正有这个意思呢。”<br />
她被迫停下，僵在那没动。<br />
谁知这人好似真的发病了般，有些不管不顾起来。<br />
凑近她的颈脖间，直至鼻息都清晰可闻。<br />
停顿了几下，流连间抬起眼睫看她，淡淡道：“姐姐？”眼底的神色让人瞧得不太真切。下一刻，她听到少年的询问声，慎之又慎。<br />
“如果我们早些相遇，你能再选一次...”<br />
纪黎大约知道他要问什么，一时半会儿不敢看他，手心里也渗出细细的汗。<br />
可他好似一定得要这个答案一般，死死揪住不放，“你会选谁？”唇角浮起一丝冷意，“噢，我懂了，你是在担心他吗...？”<br />
他的唇线渐渐拉直，语气也是又冷又硬。<br />
她意识到这点，猛地开口打断，“我是担心。”想要如往常一般安抚住这人。<br />
“我担心，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，你只会觉得我又瞒了你。”<br />
“只要你说，我就信。”<br />
那些信件，那些曾经相熟的证据。<br />
他深深吸了口气，按捺下心间一闪而过的阴暗想法，学着曾经相处时的可怜模样，轻轻问她，“再来一次，倘若我比他先认识你，你会选谁？”<br />
在这一点上两人隐约有些默契。<br />
无论心底想法如何，面上都会用最为妥帖的模样，去谋取最大的利益。<br />
他的半张脸还埋在她的发丝里，右手抓住她的手腕，搁在身前。<br />
动作亲昵又自然，仿佛将她视若珍宝，却又像是禁锢，死死地堵住退路，让她动弹不得。<br />
纪黎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种错觉。<br />
可心底隐隐的直觉，她无法完全忽视。<br />
对面的人带着极为浓烈的存在感，视线紧紧锁着她。<br />
他好似没察觉到丝毫不妥，见她发愣不回答，又把脸往前凑了两分。<br />
“回答我。”<br />
他的头发未挽，只松松垮垮用一根雪白缎带系着，动作间，额前垂落几缕碎发，随着纤长睫羽轻轻颤动。<br />
面颊因受伤愈发显出几丝病色，不自觉轻声唤她，“姐姐，回答我。”<br />
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熄了灯。<br />
刹那间的昏暗，惹得纪黎只能堪堪窥见眼前人的脸庞。<br />
少年面色沉静，一双冷然的丹凤眼眸在夜色间幽幽亮起，衬得眉眼愈发深邃，口中吐出灼热的气息。<br />
他的拇指轻轻按压在纪黎的后颈，引得她许久未敢动，只保持着那一个姿势。<br />
分明是下雪的冬日，鼻尖却也不由得渗出细密的汗。<br />
朱唇微张，将言未言。<br />
片刻后，她听到眼前人淡淡的一声叹息。<br />
极轻，却也极重。<br />
仿佛下定了无穷的决心，历经无数次，终于克制住自己一般，再度唤她，“纪黎，你选了我。”像是妥协，也更像是为了这情意的屈服，“你既然选了我...”<br />
黑暗无限放大人的感官，她只觉得现在的席澈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不对劲。<br />
这股感觉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<br />
还没等她思考清楚，便又极快地溜走。<br />
她只能听到少年一遍又一遍地，不知疲惫一般地低声重复着这句话。<br />
好似是在给自己信心，说完，停了会儿，再度抬眼瞧她。<br />
席澈垂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。
下一瞬，这人就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一般，平静道：“你若不愿意说，我不会强求。”<br />
纪黎心头一震，犹豫了几息。<br />
如若是席澈，其实...<br />
正想着，窥见他眼角眉梢处的冷意，又禁了声。<br />
犹豫之际，冷不丁儿听到对面的人淡淡发问，“我有个人不甚了解，想问问你。”<br />
他的瞳孔如墨色，也更像是盯上了猎物的蟒蛇。<br />
漫不经心却一击致命。<br />
阖了阖眼，扫了她一眼便垂下眼帘，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缓缓流过的晦暗情绪，“所以..”<br />
“这会儿，能和我讲讲当朝四皇子吗？”低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，转瞬间又似乎是极轻地笑了一下。<br />
“说起来，他也算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呢。”<br />
第31章 动情者<br />
雪意浓浓, 冬日的冷空气随着一缕清风滑入微敞的檀窗，室内烛火几经跳跃，月光洒下的清辉勾勒出对坐两人的身影。<br />
纪黎听了这话骤然僵住，一时半刻不知如何应答。<br />
她抬首, 见席澈直直望来。<br />
他侧对着光, 模样隐晦暗沉, 单手搭在床榻边, 黑眸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。<br />
“...你应该, 自己也能查得到，何必要我讲呢？”她似是遭受不住这道颇带侵略性质的视线, 起身去关窗, “你知道的...”我厌恶他。<br />
榻上的人语气寡淡，“查不到。”<br />
还未扭头，便已经能感受到对方极具穿透性的目光，<br />
她被这话一堵, 言辞间下意识有几丝无奈, 但想到如今情形，又道；“别说气话, 你查得到的远远比我能告诉你的多。”<br />
席澈一直是个理性的人，只在这件事情上, 他无法。<br />
谎言已经铸成, 可笑的是, 他竟然还无时无刻不在劝自己放下。<br />
倘若要他因此离开纪黎...<br />
少年的目光暗了暗。<br />
“纪黎。”紧紧锁着她, “你和他的事...”<br />
“关于这些, 我先前从未问过。”<br />
直至如今, 他甚至还想着与她共度此生。<br />
为她的谎话补救，把这段回忆掩埋。<br />
这世上, 往往是最先动情的人，被剥去利刃。<br />
而下场，则是不可避免地沦为人臣。成为失败者。<br />
失败者...？<br />
在这段感情里，不被爱的人才是失败者。<br />
他似是叹了口气。<br />
语调里的受伤微不可察，“我想听你说。”边往前，离她更近。<br />
席澈身上是凉的，可吐出的气息却是热的，连带着他看纪黎的眼神，他说话的腔调。<br />
这股熟悉的感觉神奇地令她缓上几分。<br />
如暖波荡开，将她淹没其中。<br />
她略微往后挪了一点，垂眸悄悄看了看席澈，见他面色如常，这才重新靠过去。<br />
距离却比一开始要远了几分。<br />
触到他隐隐有些复杂的目光，心间一凉。<br />
可当下，唯有忍下所有情绪，耐着性子答道：“他与我...有些过节。”<br />
“几年前，我曾去过京都一趟。”她道：“无非就是在亲戚家小住，偶尔一次宫中碰到便认识了。”<br />
纪黎隐约察觉到他此刻状态不大稳定，便简简单单地把她与谢允丞的相识草草讲了遍。<br />
无趣又悉琐平常，没什么好过多提及的。<br />
讲到大半，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。<br />
席澈不是故意掐她，只是扶着她的那双手因为情绪稍稍用力。<br />
少年不知何时披上了层松垮垮的外袍，骤然站起身，影子将人完全覆住。<br />
她无端想后退。<br />
席澈却伸手抵在了她身侧处的案几上，语气不明，“过节？”<br />
他的语调低沉沉的，无孔不入地四处缠绕入耳。<br />
纪黎恍然觉得，连他眼尾处的痣都变得更加艳丽几分。<br />
更具攻击性。<br />
他接下来说的话便验证了她的猜想，“姐姐。”<br />
“救命之恩可不是过节啊，那是应当涌泉相报的。”他略略轻笑出声，“更或者，以身相许...？”<br />
“我看他正有这个意思呢。”<br />
她被迫停下，僵在那没动。<br />
谁知这人好似真的发病了般，有些不管不顾起来。<br />
凑近她的颈脖间，直至鼻息都清晰可闻。<br />
停顿了几下，流连间抬起眼睫看她，淡淡道：“姐姐？”眼底的神色让人瞧得不太真切。下一刻，她听到少年的询问声，慎之又慎。<br />
“如果我们早些相遇，你能再选一次...”<br />
纪黎大约知道他要问什么，一时半会儿不敢看他，手心里也渗出细细的汗。<br />
可他好似一定得要这个答案一般，死死揪住不放，“你会选谁？”唇角浮起一丝冷意，“噢，我懂了，你是在担心他吗...？”<br />
他的唇线渐渐拉直，语气也是又冷又硬。<br />
她意识到这点，猛地开口打断，“我是担心。”想要如往常一般安抚住这人。<br />
“我担心，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，你只会觉得我又瞒了你。”<br />
“只要你说，我就信。”<br />
那些信件，那些曾经相熟的证据。<br />
他深深吸了口气，按捺下心间一闪而过的阴暗想法，学着曾经相处时的可怜模样，轻轻问她，“再来一次，倘若我比他先认识你，你会选谁？”<br />
在这一点上两人隐约有些默契。<br />
无论心底想法如何，面上都会用最为妥帖的模样，去谋取最大的利益。<br />
他的半张脸还埋在她的发丝里，右手抓住她的手腕，搁在身前。<br />
动作亲昵又自然，仿佛将她视若珍宝，却又像是禁锢，死死地堵住退路，让她动弹不得。<br />
纪黎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种错觉。<br />
可心底隐隐的直觉，她无法完全忽视。<br />
对面的人带着极为浓烈的存在感，视线紧紧锁着她。<br />
他好似没察觉到丝毫不妥，见她发愣不回答，又把脸往前凑了两分。<br />
“回答我。”<br />
他的头发未挽，只松松垮垮用一根雪白缎带系着，动作间，额前垂落几缕碎发，随着纤长睫羽轻轻颤动。<br />
面颊因受伤愈发显出几丝病色，不自觉轻声唤她，“姐姐，回答我。”<br />
另一只手不知何时熄了灯。<br />
刹那间的昏暗，惹得纪黎只能堪堪窥见眼前人的脸庞。<br />
少年面色沉静，一双冷然的丹凤眼眸在夜色间幽幽亮起，衬得眉眼愈发深邃，口中吐出灼热的气息。<br />
他的拇指轻轻按压在纪黎的后颈，引得她许久未敢动，只保持着那一个姿势。<br />
分明是下雪的冬日，鼻尖却也不由得渗出细密的汗。<br />
朱唇微张，将言未言。<br />
片刻后，她听到眼前人淡淡的一声叹息。<br />
极轻，却也极重。<br />
仿佛下定了无穷的决心，历经无数次，终于克制住自己一般，再度唤她，“纪黎，你选了我。”像是妥协，也更像是为了这情意的屈服，“你既然选了我...”<br />
黑暗无限放大人的感官，她只觉得现在的席澈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不对劲。<br />
这股感觉来得快，去得也快。<br />
还没等她思考清楚，便又极快地溜走。<br />
她只能听到少年一遍又一遍地，不知疲惫一般地低声重复着这句话。<br />
好似是在给自己信心，说完，停了会儿，再度抬眼瞧她。<br />
席澈垂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