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卫蹲妻手札（美食） 第30节
定要当上掌灶，在顺天找到爹娘和哥哥才好。<br />
她默许完愿望，还没忘虔诚地磕三个头，这才缓缓起身。<br />
旁的娘子们早已经聚在灯架旁供起灯来，芫娘便也将带上山的油灯放上灯架，一盏一盏挨个点亮。<br />
“我一盏，红芍姐姐一盏，翠翠一盏……”<br />
直点到最后一盏，她方皱起眉头来。<br />
佛殿点灯，祈求长生，缘结善报。<br />
她本要给陆怀熠供一盏的，可现下却不知怎么少了数，陆怀熠的那盏灯不见踪影。<br />
芫娘不禁有些懊丧。<br />
若是她上山之前再细细数一遍就好了。<br />
陆怀熠虽出身在官宦之家，但在锦衣卫里成日来往办差，听到见到的免不得会是先前似胡三那般流血的场面。那样的场面实在太吓人了，她总想着陆怀熠也得平平安安才好。<br />
眼见得前头点亮的几盏莲灯燃得赤焰火舞，芫娘只好作别还要继续往后山去游玩的其余娘子，独自往山寺的流通处寻去。<br />
凤翔楼娘子们的话是诚不欺她，这里的莲灯又大又精致，莲瓣做得栩栩如生，还描了金线，可一盏便要足足三十文钱。<br />
芫娘看了看莲灯，又望了望茄袋，终于还是咬咬牙一跺脚，将这盏大莲灯请了下来。<br />
毕竟她没了钱还能再赚，六爷出入免不得刀光剑影，若是身上被人戳个窟窿，那可得疼死了。<br />
芫娘小心翼翼地将莲灯捧上灯架，寺中的小沙弥才又送来一张纸条和炭笔，请芫娘写两句祝福一并放在莲灯上燃了。<br />
芫娘稍加思索，随即便歪歪扭扭地落下“平平安安，身体康‘见’”八个大字。<br />
待到供完了莲灯，芫娘算是了却了一桩大心愿。<br />
她登时神清气爽，兴致勃勃地往寺外走去。<br />
香淞山中虽不似智妙寺有成片的火红凌霄，但山间小路崎岖蜿蜒，四下里不知名的小花也自成一景。<br />
芫娘虽在智妙寺花了些钱，但是一想到为陆怀熠供了一盏又大又好的莲灯，她便只觉得到处都是美景，顿时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。<br />
没了旁的娘子催促，她下山的路就自由多了。<br />
芫娘走走瞧瞧，一阵功夫便已经行到半山腰。<br />
她正专心致志地沿着山路走，忽而听到一声轻唤。<br />
“姜小娘子？”<br />
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出，芫娘寻声望去，便见得是盼星站在路旁。<br />
笑意顿时自嘴角爬上芫娘眉梢：“盼星姑娘？你怎么在这？云笈姐姐也来拜佛么？”<br />
盼星闻声，便应道：“果真是姜小娘子，真是好巧。我家小姐同几位闺中好友来香淞山避暑出游，命我来路上买些小玩意回去。”<br />
“小姐先前说要替姜小娘子从我家少爷那里择书，那日一回去便早早择好了。只是这些日子不得空，没能送到姜小娘子的手上。”<br />
“今儿难得到南城来，小姐昨夜就叮嘱我将书带着，本想等回府时再带给你，不成想竟能在山上遇见，请姜小娘子移步，同我去马车上取书可好？”<br />
芫娘点点头：“那真是太好了，有劳盼星姑娘带路。”盼星盈盈一笑，引着芫娘走了半盏茶的功夫，果见得几辆马车停着，众人纷纷围坐一旁，中间自然是谢云笈同旁的几位官家小姐。<br />
只奈何几位小姐们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。<br />
其中一位穿着黄袄裙的官家小姐更是神情忿忿，指着地上的食材道：“叫他们送热食来，他们送的这是什么？要我们茹毛饮血不成？”<br />
一旁的下人只能弓着身子连连求饶：“顾小姐息怒，这生食材定是酒楼里弄错了，未免得诸位小姐受饿，还请下山用饭。"<br />
“你们是有多大的面子，来搅我们出门的兴致？”顾家小姐拧着眉头，风风火火恨不得就要动起手来。<br />
亏得谢云笈眼疾手快，连忙扯住顾家小姐的袖口：“事已至此，咱们先想法子，光在这生气可要气坏身子的。”<br />
“这好不容易才到山上，就这么白白下去？”顾家小姐望着谢云笈，“我可不想回去，如今待在家中无聊透顶。”<br />
“英国公府那祖宗也不知道是死哪去了，既不来跑马，又不去锤丸，害的这几个月都没人带着我赢钱。”<br />
芫娘静静在旁边瞧了一阵，这才缓缓朝前一步。<br />
“几位小姐若是为难，我可以帮忙烹那食材。”<br />
大家闻声侧目，谢云笈立时轻笑：“芫娘？你也来山上了？”<br />
“这些肉丝毫未曾腌制，你果真能做？”<br />
“云笈姐姐。”芫娘甜甜笑着点点头，“只请盼星和其他几位姑娘小哥们帮帮忙，我只消半个时辰功夫便能做好。”<br />
“那便要辛苦芫娘了。”谢云笈微微颔首。<br />
芫娘自也不磨蹭，跟着盼星他们便打理起来。<br />
得益于这些时日在凤翔楼做多了后厨的粗活，有火镰同上好的银缕炭，生火自然难不住她。<br />
盼星同旁的几个丫鬟利索将那生羊肉分切成小块，拿洗净的树枝传串起来。<br />
等到一切准备就绪，芫娘才抓着羊肉串置上火焰。<br />
明火在羊肉之间不断得游走舔舐，被煸出的羊油顿时裹满肉串，散发出滟滟的肉香。<br />
顶顶新鲜的羊肉不需要太复杂的制作工序，一把孜然合着一把辣椒面，便足以同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相得益彰。<br />
几位小姐们的眼都看直了。<br />
从前吃过那许多的炙肉又腌又焖，竟不比这一回明火赤焰来得直接，更不如这简简单单两搓调料来得香。<br />
待到几位小姐嬉闹分食羊肉的功夫，芫娘已经又将几张白面饼又架上了火堆。<br />
白面饼淋油，便瞬间在明火上诞生出一层焦脆的外壳，撒上方才的孜然辣椒，将羊肉夹放在饼中，一口下去外焦里嫩，肉汁四溢。<br />
顾家小姐不拘小节，一连便吃下两只饼，直吃得腹鼓圆圆，方长长叹下一口气：“姜小娘子这手艺果然非同一般。”<br />
“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，还是我小时候进宫那次。”<br />
谢云笈轻擦唇角：“我也记得，宫中从前有位御厨，做羊肉是一绝，不管炙的还是清炖，都滋味极妙。”<br />
旁的几位小姐纷纷应和。<br />
“我也记得，好似是姓孙吧？听说是荟贤楼杨师傅的师弟呢。”<br />
“可不止是羊肉，这位师傅的软炸里脊和东坡肉也烧的好吃，切出来的肉块四四方方，连大小都一模一样。”“这师傅兴许回乡了，若是在京城里头，早该和荟贤楼一样声名鹊起不是？”<br />
在一旁打理炭火的芫娘默默听着，手里的动作不禁一滞。<br />
同样姓孙，且刀工极好，芫娘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整日在墙角下烂醉如泥的老孙。<br />
可一个是御厨，一个只是凤翔楼里头混日子的刀案，这差距实在带着云泥之别。<br />
芫娘几不可见地轻叹一口气，这顺天府真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，她定得再努力些练她的刀工才行。<br />
第30章<br />
在香淞山忙活了一回, 等打理完东西，时辰已然过了午后。<br />
游山的小姐们陆续归家，芫娘自也被盼星引上谢家的马车。<br />
马车碌碌驶往山下，谢云笈拿出一只书匣来：“我从兄长那里寻来三本, 一本《三字经》, 一本《增广贤文》, 还有一本《幼学琼林》，都是开蒙用的书。”<br />
“这上头又有兄长的青笔注解, 详尽明了，正适合刚刚识字用, 想来是外头那些书铺中是买不到的。”<br />
芫娘眼前一亮：“叫云笈姐姐费心了, 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。”<br />
她兴高采烈地打开书匣，就见得三本精装细裱的书跃然眼前。<br />
书封是上好的花绫, 带着淡淡的芸草清香。书中的字迹清瘦修长，侧锋锐利，筋骨浑然。这字和陆怀熠的字不大像, 却有种不输陆怀熠的别样劲挺。<br />
芫娘摸着书里头的字迹，没来由地愣了愣。<br />
俗话也说由字见人, 能写出这样笔法追劲的字, 云笈姐姐的那位兄长，必然也和云笈姐姐一样, 是个顶顶好的人。<br />
谢云笈瞧着芫娘被吸引去了目光，忍不住掩唇轻笑：“芫娘今日帮了大忙, 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。从前竟不知芫娘还有这般手艺，今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。”<br />
“方才临走前, 顾家小姐还说来日要请你去顾府再做一次干烤羊肉。”<br />
她说着，便对盼星轻轻使个眼色。<br />
盼星心照不宣的点下头, 朝芫娘递上一包银锞子：“今日有劳姜小娘子，这点是顾家小姐和我家小姐的心意，姜小娘子不要推辞。”<br />
芫娘眨眨眼，掂一掂手里头的书匣子：“做饭本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事，何况今日我吃的也不少。”<br />
“这样好的书，旁人求也求不来，比多少钱都要金贵。”<br />
“这……”盼星一滞，不禁有些为难地望向谢云笈。<br />
谢云笈不紧不慢：“这书本就是要给你的，你今日辛劳不归在咱们的约定里，收下酬劳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<br />
“若是姜小娘子觉得这钱腥臭唐突，那就挑些喜欢的钗钏璎珞可好？”<br />
芫娘思忖片刻，从盼星手里接过茄袋，将银锞子一股脑都倒回盼星手里：“我收云笈姐姐的这只茄袋做酬劳足矣，旁的钱就做我日后的书资吧。”<br />
谢云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，便也不再为难。<br />
盼星归置了银钱，才又打量着自家小姐，对芫娘道：“我家小姐每月初一都来智妙寺拈香，姜小娘子若是想要旁的书或有不懂的，来智妙寺找我家小姐看看也不是不成。”<br />
盼星说着，又忍不住打趣道：“来日姜小娘子若是想看什么买不到的书，且请我家小姐寻我家公子说上两句话，公子便没什么不肯抄的了。”<br />
谢云笈轻蹙起一双烟柳眉，轻轻挠一把盼星的痒痒：“你这丫头，别再贫嘴了。”<br />
盼星躲了躲，又低声喏喏道：“奴儿可不曾说错，公子最是好脾性，难道不是对小姐有求必应千依百顺？”“这世上没有比咱们公子更好的兄长了。”<br />
芫娘望着她们打闹，恍惚有些被这愉悦的气氛感染到。<br />
若是她的哥哥也在，定会陪着她写字背诗，会把虎眼窝丝糖让给她吃，会让爹爹给她买紫毫，会将她视若珍宝。还有那只梦里头被无数次答应买给她的大滚灯，哥哥肯定也不会食言。<br />
想着想着，芫娘下意识摸摸戴在脖子里的玉环，不自觉湿了眼角。<br />
一旁的盼星见状，忙关照道：“姜小娘子这是怎么了？”<br />
芫娘连忙摇摇头，低下头收好了书匣子，冲盼星轻轻笑道：“没事……”
她默许完愿望，还没忘虔诚地磕三个头，这才缓缓起身。<br />
旁的娘子们早已经聚在灯架旁供起灯来，芫娘便也将带上山的油灯放上灯架，一盏一盏挨个点亮。<br />
“我一盏，红芍姐姐一盏，翠翠一盏……”<br />
直点到最后一盏，她方皱起眉头来。<br />
佛殿点灯，祈求长生，缘结善报。<br />
她本要给陆怀熠供一盏的，可现下却不知怎么少了数，陆怀熠的那盏灯不见踪影。<br />
芫娘不禁有些懊丧。<br />
若是她上山之前再细细数一遍就好了。<br />
陆怀熠虽出身在官宦之家，但在锦衣卫里成日来往办差，听到见到的免不得会是先前似胡三那般流血的场面。那样的场面实在太吓人了，她总想着陆怀熠也得平平安安才好。<br />
眼见得前头点亮的几盏莲灯燃得赤焰火舞，芫娘只好作别还要继续往后山去游玩的其余娘子，独自往山寺的流通处寻去。<br />
凤翔楼娘子们的话是诚不欺她，这里的莲灯又大又精致，莲瓣做得栩栩如生，还描了金线，可一盏便要足足三十文钱。<br />
芫娘看了看莲灯，又望了望茄袋，终于还是咬咬牙一跺脚，将这盏大莲灯请了下来。<br />
毕竟她没了钱还能再赚，六爷出入免不得刀光剑影，若是身上被人戳个窟窿，那可得疼死了。<br />
芫娘小心翼翼地将莲灯捧上灯架，寺中的小沙弥才又送来一张纸条和炭笔，请芫娘写两句祝福一并放在莲灯上燃了。<br />
芫娘稍加思索，随即便歪歪扭扭地落下“平平安安，身体康‘见’”八个大字。<br />
待到供完了莲灯，芫娘算是了却了一桩大心愿。<br />
她登时神清气爽，兴致勃勃地往寺外走去。<br />
香淞山中虽不似智妙寺有成片的火红凌霄，但山间小路崎岖蜿蜒，四下里不知名的小花也自成一景。<br />
芫娘虽在智妙寺花了些钱，但是一想到为陆怀熠供了一盏又大又好的莲灯，她便只觉得到处都是美景，顿时连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。<br />
没了旁的娘子催促，她下山的路就自由多了。<br />
芫娘走走瞧瞧，一阵功夫便已经行到半山腰。<br />
她正专心致志地沿着山路走，忽而听到一声轻唤。<br />
“姜小娘子？”<br />
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出，芫娘寻声望去，便见得是盼星站在路旁。<br />
笑意顿时自嘴角爬上芫娘眉梢：“盼星姑娘？你怎么在这？云笈姐姐也来拜佛么？”<br />
盼星闻声，便应道：“果真是姜小娘子，真是好巧。我家小姐同几位闺中好友来香淞山避暑出游，命我来路上买些小玩意回去。”<br />
“小姐先前说要替姜小娘子从我家少爷那里择书，那日一回去便早早择好了。只是这些日子不得空，没能送到姜小娘子的手上。”<br />
“今儿难得到南城来，小姐昨夜就叮嘱我将书带着，本想等回府时再带给你，不成想竟能在山上遇见，请姜小娘子移步，同我去马车上取书可好？”<br />
芫娘点点头：“那真是太好了，有劳盼星姑娘带路。”盼星盈盈一笑，引着芫娘走了半盏茶的功夫，果见得几辆马车停着，众人纷纷围坐一旁，中间自然是谢云笈同旁的几位官家小姐。<br />
只奈何几位小姐们的脸色似乎都不大好。<br />
其中一位穿着黄袄裙的官家小姐更是神情忿忿，指着地上的食材道：“叫他们送热食来，他们送的这是什么？要我们茹毛饮血不成？”<br />
一旁的下人只能弓着身子连连求饶：“顾小姐息怒，这生食材定是酒楼里弄错了，未免得诸位小姐受饿，还请下山用饭。"<br />
“你们是有多大的面子，来搅我们出门的兴致？”顾家小姐拧着眉头，风风火火恨不得就要动起手来。<br />
亏得谢云笈眼疾手快，连忙扯住顾家小姐的袖口：“事已至此，咱们先想法子，光在这生气可要气坏身子的。”<br />
“这好不容易才到山上，就这么白白下去？”顾家小姐望着谢云笈，“我可不想回去，如今待在家中无聊透顶。”<br />
“英国公府那祖宗也不知道是死哪去了，既不来跑马，又不去锤丸，害的这几个月都没人带着我赢钱。”<br />
芫娘静静在旁边瞧了一阵，这才缓缓朝前一步。<br />
“几位小姐若是为难，我可以帮忙烹那食材。”<br />
大家闻声侧目，谢云笈立时轻笑：“芫娘？你也来山上了？”<br />
“这些肉丝毫未曾腌制，你果真能做？”<br />
“云笈姐姐。”芫娘甜甜笑着点点头，“只请盼星和其他几位姑娘小哥们帮帮忙，我只消半个时辰功夫便能做好。”<br />
“那便要辛苦芫娘了。”谢云笈微微颔首。<br />
芫娘自也不磨蹭，跟着盼星他们便打理起来。<br />
得益于这些时日在凤翔楼做多了后厨的粗活，有火镰同上好的银缕炭，生火自然难不住她。<br />
盼星同旁的几个丫鬟利索将那生羊肉分切成小块，拿洗净的树枝传串起来。<br />
等到一切准备就绪，芫娘才抓着羊肉串置上火焰。<br />
明火在羊肉之间不断得游走舔舐，被煸出的羊油顿时裹满肉串，散发出滟滟的肉香。<br />
顶顶新鲜的羊肉不需要太复杂的制作工序，一把孜然合着一把辣椒面，便足以同滋滋冒油的羊肉串相得益彰。<br />
几位小姐们的眼都看直了。<br />
从前吃过那许多的炙肉又腌又焖，竟不比这一回明火赤焰来得直接，更不如这简简单单两搓调料来得香。<br />
待到几位小姐嬉闹分食羊肉的功夫，芫娘已经又将几张白面饼又架上了火堆。<br />
白面饼淋油，便瞬间在明火上诞生出一层焦脆的外壳，撒上方才的孜然辣椒，将羊肉夹放在饼中，一口下去外焦里嫩，肉汁四溢。<br />
顾家小姐不拘小节，一连便吃下两只饼，直吃得腹鼓圆圆，方长长叹下一口气：“姜小娘子这手艺果然非同一般。”<br />
“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，还是我小时候进宫那次。”<br />
谢云笈轻擦唇角：“我也记得，宫中从前有位御厨，做羊肉是一绝，不管炙的还是清炖，都滋味极妙。”<br />
旁的几位小姐纷纷应和。<br />
“我也记得，好似是姓孙吧？听说是荟贤楼杨师傅的师弟呢。”<br />
“可不止是羊肉，这位师傅的软炸里脊和东坡肉也烧的好吃，切出来的肉块四四方方，连大小都一模一样。”“这师傅兴许回乡了，若是在京城里头，早该和荟贤楼一样声名鹊起不是？”<br />
在一旁打理炭火的芫娘默默听着，手里的动作不禁一滞。<br />
同样姓孙，且刀工极好，芫娘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整日在墙角下烂醉如泥的老孙。<br />
可一个是御厨，一个只是凤翔楼里头混日子的刀案，这差距实在带着云泥之别。<br />
芫娘几不可见地轻叹一口气，这顺天府真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，她定得再努力些练她的刀工才行。<br />
第30章<br />
在香淞山忙活了一回, 等打理完东西，时辰已然过了午后。<br />
游山的小姐们陆续归家，芫娘自也被盼星引上谢家的马车。<br />
马车碌碌驶往山下，谢云笈拿出一只书匣来：“我从兄长那里寻来三本, 一本《三字经》, 一本《增广贤文》, 还有一本《幼学琼林》，都是开蒙用的书。”<br />
“这上头又有兄长的青笔注解, 详尽明了，正适合刚刚识字用, 想来是外头那些书铺中是买不到的。”<br />
芫娘眼前一亮：“叫云笈姐姐费心了, 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。”<br />
她兴高采烈地打开书匣，就见得三本精装细裱的书跃然眼前。<br />
书封是上好的花绫, 带着淡淡的芸草清香。书中的字迹清瘦修长，侧锋锐利，筋骨浑然。这字和陆怀熠的字不大像, 却有种不输陆怀熠的别样劲挺。<br />
芫娘摸着书里头的字迹，没来由地愣了愣。<br />
俗话也说由字见人, 能写出这样笔法追劲的字, 云笈姐姐的那位兄长，必然也和云笈姐姐一样, 是个顶顶好的人。<br />
谢云笈瞧着芫娘被吸引去了目光，忍不住掩唇轻笑：“芫娘今日帮了大忙, 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。从前竟不知芫娘还有这般手艺，今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。”<br />
“方才临走前, 顾家小姐还说来日要请你去顾府再做一次干烤羊肉。”<br />
她说着，便对盼星轻轻使个眼色。<br />
盼星心照不宣的点下头, 朝芫娘递上一包银锞子：“今日有劳姜小娘子，这点是顾家小姐和我家小姐的心意，姜小娘子不要推辞。”<br />
芫娘眨眨眼，掂一掂手里头的书匣子：“做饭本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事，何况今日我吃的也不少。”<br />
“这样好的书，旁人求也求不来，比多少钱都要金贵。”<br />
“这……”盼星一滞，不禁有些为难地望向谢云笈。<br />
谢云笈不紧不慢：“这书本就是要给你的，你今日辛劳不归在咱们的约定里，收下酬劳是天经地义的事。”<br />
“若是姜小娘子觉得这钱腥臭唐突，那就挑些喜欢的钗钏璎珞可好？”<br />
芫娘思忖片刻，从盼星手里接过茄袋，将银锞子一股脑都倒回盼星手里：“我收云笈姐姐的这只茄袋做酬劳足矣，旁的钱就做我日后的书资吧。”<br />
谢云笈勾起唇角微微一笑，便也不再为难。<br />
盼星归置了银钱，才又打量着自家小姐，对芫娘道：“我家小姐每月初一都来智妙寺拈香，姜小娘子若是想要旁的书或有不懂的，来智妙寺找我家小姐看看也不是不成。”<br />
盼星说着，又忍不住打趣道：“来日姜小娘子若是想看什么买不到的书，且请我家小姐寻我家公子说上两句话，公子便没什么不肯抄的了。”<br />
谢云笈轻蹙起一双烟柳眉，轻轻挠一把盼星的痒痒：“你这丫头，别再贫嘴了。”<br />
盼星躲了躲，又低声喏喏道：“奴儿可不曾说错，公子最是好脾性，难道不是对小姐有求必应千依百顺？”“这世上没有比咱们公子更好的兄长了。”<br />
芫娘望着她们打闹，恍惚有些被这愉悦的气氛感染到。<br />
若是她的哥哥也在，定会陪着她写字背诗，会把虎眼窝丝糖让给她吃，会让爹爹给她买紫毫，会将她视若珍宝。还有那只梦里头被无数次答应买给她的大滚灯，哥哥肯定也不会食言。<br />
想着想着，芫娘下意识摸摸戴在脖子里的玉环，不自觉湿了眼角。<br />
一旁的盼星见状，忙关照道：“姜小娘子这是怎么了？”<br />
芫娘连忙摇摇头，低下头收好了书匣子，冲盼星轻轻笑道：“没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