涂然脸上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，好一会儿，才说：“我想象不出来。”<br />
“嗯？”<br />
“我想象不出来，你和谁很亲近的样子。”她说。<br />
擅于捕捉某些信息的周楚以，很轻易就注意到，她说的是“他和谁”，而不是单指“他和赵从韵”。<br />
他脸上挂着毫无瑕疵的微笑，问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<br />
涂然下意识就回答：“因为你给人一种很难亲近的感觉。”<br />
说完立刻后悔，这话很冒犯。<br />
她马上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，我不会生气。”周楚以脸上仍是笑着，“你继续说，我想听听你的想法。”<br />
他这么说着的同时，换了个坐姿，没拿雪糕的手撑着长椅，身体的重心偏在远离涂然的那只手上。<br />
涂然看着他笑眯眯的脸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顺着他的话，继续说下去：“因为你总是笑着和我们相处，好像从来不会有情绪。虽然你也经常和我们一起吃饭，但就是让我感觉，你像是一个在旁观的观察者。就好像……我们在玩游戏，我们是参与者，而你只是一个看着我们玩游戏的人。”<br />
看似在享受游戏的乐趣，但其实并没有参与进来，他自己不会有参与感，对其他人而已，他的存在也可有可无。<br />
周楚以眉梢轻轻一挑，并没因为她的剖析而露出惊讶，只是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，而语气仍旧温和：“原来是这样，涂然同学是个很敏锐的人呢。”<br />
涂然把最后一口雪糕吃完，摇摇头，说：“我不敏锐。”<br />
“嗯？”<br />
“大家应该都有这种感觉吧，只是，都没说。”<br />
“哦？是吗？”<br />
手在长椅上撑得久了，手腕有些发酸，周楚以收回倾斜的身体中心，身体坐正了些，伸直的长腿交叉着。<br />
他不怎么在乎地说：“不过也没什么。”<br />
做一个游戏的旁观者，同样能享受到游戏的乐趣，同时规避了游戏的风险，不会因为游戏里发生的任何状况而产生损失，只赚不赔的买卖。<br />
周楚以转过头，微笑看着她，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，又重复了一遍，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。”<br />
涂然也看着他，和他对视的目光坦然而直接，“总是这样，不会觉得寂寞吗？”<br />
周楚以笑容僵住。<br />
眼前有什么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。<br />
“小以，升上初中也要常联系哦。”<br />
“啊，是楚以啊，好久不见，诶，怎么没联系吗？抱歉抱歉，上学太忙了。”<br />
“周楚以吗？哈哈哈他就是个烂好人而已啦。”<br />
“周学长很帅，但谈恋爱的话还是算了吧，跟中央空调谈很累的。”<br />
“要妈妈说多少次，你需要的不是朋友，是利益伙伴。”<br />
“李叔叔顾伯伯的儿子女儿都在智明的国际班，让你去智明读书，也是为了扩展你将来的人脉。”嘈杂声潮汹涌而至，令人窒息。<br />
“周楚以，周楚以？”<br />
涂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下，才把他喊回神。她目光担忧地问：“你还好吗，脸色看上去不太好？”<br />
周楚以又恢复了和往常无异的笑容，“没事，太阳有点晒。”<br />
他接着回答她的上个问题，“当然不会寂寞啊，我和每个人都能说得上话，只是走在路上，就会有人打招呼，所有人都喜欢我，在微博上也是，有那么多粉丝每天给我私信评论，我……”<br />
他剩下的话没能说完，就被涂然抓住了手。<br />
炽热的掌心紧贴他的，过于灼热的温度，让人第一时间想退缩，又矛盾地想要抓住。<br />
她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，分明是澄澈的，却像一面明镜，教人躲无可躲。<br />
涂然抓着他拿雪糕的那只手，举到另一边，她的目光在他的手上，“雪糕化了，差点滴在你衣服上。”<br />
周楚以垂下眼，没搭腔。<br />
像是忘记了台词的演员，他的沉默来得突兀。<br />
校园的广播里，播音员仍在激动振奋地口播加油稿，加油，加油，加油！运动场的呐喊声传到这一边，像在填补什么空白。<br />
长时间没吃而融化的雪糕，还是滴了一滴在他的衣服上，白色的液体落在白色的衣角，分明是一样的颜色，区别却那么明显，脏得那么明显。<br />
涂然从裤兜里拿出手帕纸，抽出一张给他，他却没接。他一动不动，脸上也不再有笑容。<br />
涂然低下头，亲自给他擦拭。在这些喧闹的声音里，她的声音依旧清晰：“楚沫之前在简阳光家和他打游戏，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，他们赢的时候很开心，我也为他们高兴，但总归不是在跟他们一起玩，我很明显地感觉到，我的高兴，远不及他们的雀跃。”<br />
“就好像我喝了一口水，只是解渴，而他们喝到的，是他们想要的冰冰凉凉的汽水，有一种更痛快的感觉。大概这就是参与游戏和观看游戏的区别吧。”<br />
她捏着他的衣摆，纸巾一点一点擦掉上面的雪糕痕迹，白色和白色就要融为一体。<br />
“就算能和每个人都说得上话，就算有很多人排着队和你打招呼，就算对你表达喜欢的私信和评论有很多很多，我也希望，周楚以你能试一试，和我们一起玩游戏的感觉。”<br />
不知道是哪一位运动健儿赢下比赛，运动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。<br />
运动会是周楚以不能理解的奇怪，一个人在赛道奔跑，牵动场外几百个人的心，平时的同学关系似乎也没那么紧密，全班的人却愿意在这刻为他呐喊欢呼。<br />
终于擦掉了雪糕的痕迹，涂然抬起头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他。<br />
在庆祝胜利的欢呼声里，她弯起眼睛：“下一次，我请你喝汽水吧。”<br />
周楚以看着她，也看着琥珀色镜子里的自己。<br />
良久，他终于笑起来：“好，我要喝可乐。”<br />
梧桐树荫下，他们在长椅上并排而坐。斑驳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，温柔或灿烂的笑脸上。<br />
像正在拍一部青春电影，画面宁静而美好。<br />
电影镜头之外，一片树叶，飘飘然往下落，像飞舞着的蝴蝶。<br />
蝴蝶落在一双白色球鞋旁边。<br />
陈彻站在另一棵梧桐树下，一只手拎着把还没拆吊牌的遮阳伞，修长的手指抓着伞柄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。<br />
他转身，白色球鞋踩过脚边的落叶，细微的咔擦声响被广播里的喧嚣淹没。穿过斑驳的日光，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。<br />
第33章 哄哄她<br />
音乐社的活动室, 有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。<br />
拿出打鼓的手速，也没能赢下保卫萝卜的最新关卡。<br />
游戏失败的效果音再一次在安静的活动室响起，赵从韵气得直跺脚, 在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时，又瞬间收敛神色, 下巴微抬, 一副高傲且淡然的模样。<br />
看到推门进来的人，她眉梢一抬，“怎么又回来了？”<br />
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陈彻，但脸上表情是晴转多云。<br />
陈彻随手把遮阳伞和钥匙都丢茶几，人往沙发上一坐, 靠在沙发上, 无处安放的长腿微微岔开, 脑袋仰着，喉结冷淡地凸起。<br />
他闭着眼睛甩出一句，“睡觉。”<br />
赵从韵走到这边, 坐在他旁边，“有空睡觉不如来练练歌？”<br />
陈彻眼皮都没动一下, 一副真要睡觉的模样, “是我的觉不好睡，还是你的游戏不好玩？”<br />
赵从韵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停留在游戏菜单的页面, 而且没关音乐。她轻咳了声，索性说：“这关太难过了，你帮我试试？”<br />
闭着眼的人朝她伸出一只手。<br />
接过她手机，陈彻坐姿也没变, 仍旧懒洋洋仰在沙发上，举着手机玩。<br />
游戏开始, 谁都没说话，陈彻没心情聊天，赵从韵也安静地看着他，活动室里似乎只剩下游戏的音效声。<br />
她的视线，从手机屏幕，渐渐移到他英俊冷淡的侧脸。<br />
赵从韵忽然觉得很宁静，就好像他们是亲密的恋人，屋外的喧嚣无关紧要。<br />
最新的这一关，已经卡了她两天，但这一刻，她希望今天也别赢，让他多打上一会儿。<br />
她想要多享受一刻这样的宁静。<br />
她的视线，停留在他眼角下方那张兔子贴纸上。<br />
宁静的心境泛起涟漪，赵从韵俯身过去，伸手想要揭掉，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脸时，被他抬手挡住。<br />
游戏的操控中止，萝卜被兔子吃掉，但无人关心。<br />
陈彻抬眼，目光冷淡地看她：“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贴着不难受吗？”她的声音还算镇定。<br />
“哦。”他回了个没什么意义的音节，停在游戏失败页面的手机塞到她手里，再推开，起身和她拉开距离。<br />
“你还没帮我打通关。”<br />
“我菜，你找其他人。”陈彻拎起茶几上的钥匙和遮阳伞，没什么情绪地丢下一句，“走了。”<br />
赵从韵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后悔做出这样的举动，急于挽留他，她并不冷静地喊了声：“你不睡觉了？”<br />
陈彻头也没回，声音像是没睡醒般的懒散，却也冷淡：“你打游戏太吵。”<br />
**运动会头天晚上仍要上晚修，但白天闹腾一天，关在教室也必不可能精心学习，学校也放任，于是有些班级已经组织，用教室的多媒体看电影。<br />
5班就是其中一个，早在昨天，班长卢高峰就把几部待选电影写在黑板上，大家投票决定看哪部。<br />
一部悬疑恐怖电影得到最高票数。<br />
女主开局就被人捅死，无限次重生后当天早上，又反复被凶手用各种办法谋杀的故事。<br />
昏暗光线，背景音，诡异笑脸面具，烘托出恐怖氛围，电影开场没几分钟，就有胆小的女生被吓到尖叫。<br />
坐在陈彻前排的简阳光，是叫声最大的那个。因为太吵，被祝佳唯几度嫌弃：“你一惊一乍的反应，比凶手还吓人。”<br />
“我害怕啊！”简阳光上一秒理直气壮，下一秒又因为电影画面吓弯了腰，瑟瑟发抖，背对荧幕，托孤般嘱咐她，“这段高能过去再叫我。”
“嗯？”<br />
“我想象不出来，你和谁很亲近的样子。”她说。<br />
擅于捕捉某些信息的周楚以，很轻易就注意到，她说的是“他和谁”，而不是单指“他和赵从韵”。<br />
他脸上挂着毫无瑕疵的微笑，问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<br />
涂然下意识就回答：“因为你给人一种很难亲近的感觉。”<br />
说完立刻后悔，这话很冒犯。<br />
她马上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<br />
“没关系，我不会生气。”周楚以脸上仍是笑着，“你继续说，我想听听你的想法。”<br />
他这么说着的同时，换了个坐姿，没拿雪糕的手撑着长椅，身体的重心偏在远离涂然的那只手上。<br />
涂然看着他笑眯眯的脸，迟疑了一下，还是顺着他的话，继续说下去：“因为你总是笑着和我们相处，好像从来不会有情绪。虽然你也经常和我们一起吃饭，但就是让我感觉，你像是一个在旁观的观察者。就好像……我们在玩游戏，我们是参与者，而你只是一个看着我们玩游戏的人。”<br />
看似在享受游戏的乐趣，但其实并没有参与进来，他自己不会有参与感，对其他人而已，他的存在也可有可无。<br />
周楚以眉梢轻轻一挑，并没因为她的剖析而露出惊讶，只是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，而语气仍旧温和：“原来是这样，涂然同学是个很敏锐的人呢。”<br />
涂然把最后一口雪糕吃完，摇摇头，说：“我不敏锐。”<br />
“嗯？”<br />
“大家应该都有这种感觉吧，只是，都没说。”<br />
“哦？是吗？”<br />
手在长椅上撑得久了，手腕有些发酸，周楚以收回倾斜的身体中心，身体坐正了些，伸直的长腿交叉着。<br />
他不怎么在乎地说：“不过也没什么。”<br />
做一个游戏的旁观者，同样能享受到游戏的乐趣，同时规避了游戏的风险，不会因为游戏里发生的任何状况而产生损失，只赚不赔的买卖。<br />
周楚以转过头，微笑看着她，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，又重复了一遍，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。”<br />
涂然也看着他，和他对视的目光坦然而直接，“总是这样，不会觉得寂寞吗？”<br />
周楚以笑容僵住。<br />
眼前有什么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。<br />
“小以，升上初中也要常联系哦。”<br />
“啊，是楚以啊，好久不见，诶，怎么没联系吗？抱歉抱歉，上学太忙了。”<br />
“周楚以吗？哈哈哈他就是个烂好人而已啦。”<br />
“周学长很帅，但谈恋爱的话还是算了吧，跟中央空调谈很累的。”<br />
“要妈妈说多少次，你需要的不是朋友，是利益伙伴。”<br />
“李叔叔顾伯伯的儿子女儿都在智明的国际班，让你去智明读书，也是为了扩展你将来的人脉。”嘈杂声潮汹涌而至，令人窒息。<br />
“周楚以，周楚以？”<br />
涂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好几下，才把他喊回神。她目光担忧地问：“你还好吗，脸色看上去不太好？”<br />
周楚以又恢复了和往常无异的笑容，“没事，太阳有点晒。”<br />
他接着回答她的上个问题，“当然不会寂寞啊，我和每个人都能说得上话，只是走在路上，就会有人打招呼，所有人都喜欢我，在微博上也是，有那么多粉丝每天给我私信评论，我……”<br />
他剩下的话没能说完，就被涂然抓住了手。<br />
炽热的掌心紧贴他的，过于灼热的温度，让人第一时间想退缩，又矛盾地想要抓住。<br />
她琥珀色的眼睛望过来，分明是澄澈的，却像一面明镜，教人躲无可躲。<br />
涂然抓着他拿雪糕的那只手，举到另一边，她的目光在他的手上，“雪糕化了，差点滴在你衣服上。”<br />
周楚以垂下眼，没搭腔。<br />
像是忘记了台词的演员，他的沉默来得突兀。<br />
校园的广播里，播音员仍在激动振奋地口播加油稿，加油，加油，加油！运动场的呐喊声传到这一边，像在填补什么空白。<br />
长时间没吃而融化的雪糕，还是滴了一滴在他的衣服上，白色的液体落在白色的衣角，分明是一样的颜色，区别却那么明显，脏得那么明显。<br />
涂然从裤兜里拿出手帕纸，抽出一张给他，他却没接。他一动不动，脸上也不再有笑容。<br />
涂然低下头，亲自给他擦拭。在这些喧闹的声音里，她的声音依旧清晰：“楚沫之前在简阳光家和他打游戏，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，他们赢的时候很开心，我也为他们高兴，但总归不是在跟他们一起玩，我很明显地感觉到，我的高兴，远不及他们的雀跃。”<br />
“就好像我喝了一口水，只是解渴，而他们喝到的，是他们想要的冰冰凉凉的汽水，有一种更痛快的感觉。大概这就是参与游戏和观看游戏的区别吧。”<br />
她捏着他的衣摆，纸巾一点一点擦掉上面的雪糕痕迹，白色和白色就要融为一体。<br />
“就算能和每个人都说得上话，就算有很多人排着队和你打招呼，就算对你表达喜欢的私信和评论有很多很多，我也希望，周楚以你能试一试，和我们一起玩游戏的感觉。”<br />
不知道是哪一位运动健儿赢下比赛，运动场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。<br />
运动会是周楚以不能理解的奇怪，一个人在赛道奔跑，牵动场外几百个人的心，平时的同学关系似乎也没那么紧密，全班的人却愿意在这刻为他呐喊欢呼。<br />
终于擦掉了雪糕的痕迹，涂然抬起头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他。<br />
在庆祝胜利的欢呼声里，她弯起眼睛：“下一次，我请你喝汽水吧。”<br />
周楚以看着她，也看着琥珀色镜子里的自己。<br />
良久，他终于笑起来：“好，我要喝可乐。”<br />
梧桐树荫下，他们在长椅上并排而坐。斑驳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，温柔或灿烂的笑脸上。<br />
像正在拍一部青春电影，画面宁静而美好。<br />
电影镜头之外，一片树叶，飘飘然往下落，像飞舞着的蝴蝶。<br />
蝴蝶落在一双白色球鞋旁边。<br />
陈彻站在另一棵梧桐树下，一只手拎着把还没拆吊牌的遮阳伞，修长的手指抓着伞柄，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。<br />
他转身，白色球鞋踩过脚边的落叶，细微的咔擦声响被广播里的喧嚣淹没。穿过斑驳的日光，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。<br />
第33章 哄哄她<br />
音乐社的活动室, 有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。<br />
拿出打鼓的手速，也没能赢下保卫萝卜的最新关卡。<br />
游戏失败的效果音再一次在安静的活动室响起，赵从韵气得直跺脚, 在听到屋外传来的脚步声时，又瞬间收敛神色, 下巴微抬, 一副高傲且淡然的模样。<br />
看到推门进来的人，她眉梢一抬，“怎么又回来了？”<br />
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陈彻，但脸上表情是晴转多云。<br />
陈彻随手把遮阳伞和钥匙都丢茶几，人往沙发上一坐, 靠在沙发上, 无处安放的长腿微微岔开, 脑袋仰着，喉结冷淡地凸起。<br />
他闭着眼睛甩出一句，“睡觉。”<br />
赵从韵走到这边, 坐在他旁边，“有空睡觉不如来练练歌？”<br />
陈彻眼皮都没动一下, 一副真要睡觉的模样, “是我的觉不好睡，还是你的游戏不好玩？”<br />
赵从韵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停留在游戏菜单的页面, 而且没关音乐。她轻咳了声，索性说：“这关太难过了，你帮我试试？”<br />
闭着眼的人朝她伸出一只手。<br />
接过她手机，陈彻坐姿也没变, 仍旧懒洋洋仰在沙发上，举着手机玩。<br />
游戏开始, 谁都没说话，陈彻没心情聊天，赵从韵也安静地看着他，活动室里似乎只剩下游戏的音效声。<br />
她的视线，从手机屏幕，渐渐移到他英俊冷淡的侧脸。<br />
赵从韵忽然觉得很宁静，就好像他们是亲密的恋人，屋外的喧嚣无关紧要。<br />
最新的这一关，已经卡了她两天，但这一刻，她希望今天也别赢，让他多打上一会儿。<br />
她想要多享受一刻这样的宁静。<br />
她的视线，停留在他眼角下方那张兔子贴纸上。<br />
宁静的心境泛起涟漪，赵从韵俯身过去，伸手想要揭掉，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脸时，被他抬手挡住。<br />
游戏的操控中止，萝卜被兔子吃掉，但无人关心。<br />
陈彻抬眼，目光冷淡地看她：“做什么？”<br />
“贴着不难受吗？”她的声音还算镇定。<br />
“哦。”他回了个没什么意义的音节，停在游戏失败页面的手机塞到她手里，再推开，起身和她拉开距离。<br />
“你还没帮我打通关。”<br />
“我菜，你找其他人。”陈彻拎起茶几上的钥匙和遮阳伞，没什么情绪地丢下一句，“走了。”<br />
赵从韵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后悔做出这样的举动，急于挽留他，她并不冷静地喊了声：“你不睡觉了？”<br />
陈彻头也没回，声音像是没睡醒般的懒散，却也冷淡：“你打游戏太吵。”<br />
**运动会头天晚上仍要上晚修，但白天闹腾一天，关在教室也必不可能精心学习，学校也放任，于是有些班级已经组织，用教室的多媒体看电影。<br />
5班就是其中一个，早在昨天，班长卢高峰就把几部待选电影写在黑板上，大家投票决定看哪部。<br />
一部悬疑恐怖电影得到最高票数。<br />
女主开局就被人捅死，无限次重生后当天早上，又反复被凶手用各种办法谋杀的故事。<br />
昏暗光线，背景音，诡异笑脸面具，烘托出恐怖氛围，电影开场没几分钟，就有胆小的女生被吓到尖叫。<br />
坐在陈彻前排的简阳光，是叫声最大的那个。因为太吵，被祝佳唯几度嫌弃：“你一惊一乍的反应，比凶手还吓人。”<br />
“我害怕啊！”简阳光上一秒理直气壮，下一秒又因为电影画面吓弯了腰，瑟瑟发抖，背对荧幕，托孤般嘱咐她，“这段高能过去再叫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