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爬下去，快速压低声音交待：“快爬梯子，跳到隔壁院子，这门抵挡不了多久！”<br />
“快啊！”<br />
爹娘都是麻利的人，很快爬上去，顺着柴剁落到隔壁。<br />
陈宁和翎儿紧随其后。<br />
一见隔壁娘子的惨状，他们吓得面无血色。<br />
陶姜将童姐儿塞给顾薇：“快！”<br />
“嫂嫂你先——”<br />
“别啰嗦快——”<br />
门被砸得晃晃悠悠，陶姜一把将她推上去，自己紧跟着爬了上去。<br />
顾薇带着陶童刚落下去，他们的门“砰”一声，被刀劈开！<br />
陶姜一下子跳了下去。<br />
顾薇立即伸手接住了她。<br />
大家松了口气。<br />
陶姜抹了把汗。<br />
大家听着隔壁噼里啪啦□□的声音，吓得发抖。<br />
“走！”陶姜先将后门堵上。<br />
她面无血色地越过地上的尸体，眼睛发红，往店铺里看了一眼，对身后众人道：“你们等等，我先去看一眼外面什么情况。”<br />
顾薇拉住她：“嫂嫂，我跟你一起。”<br />
小姑娘眼睛红肿，看一眼婶子和小孩子的尸体，气得发抖。<br />
“走吧。”陶姜拉着她，一路小心翼翼顺着墙溜到门口，往外看了一眼。<br />
街上官兵来来往往，嚎哭声，诅咒声，马蹄声，尖叫声——<br />
仿佛从无声电影涌入了有声音的世界。<br />
陶姜憋着的那口气突然找到出口。<br />
她的心跳扑通扑通，冰凉的身体感受到外面的温度。仿佛冰封的尸体，重见天日。<br />
她感觉重新活了过来。<br />
“顾剑！”顾薇突然冲着街上大喊。<br />
陶姜抬头，顾剑拉着三个嚎哭的小孩子，正在街上飞奔。<br />
他的表情冰凉，眼睛里满是着急，急得发红了。<br />
顾薇的声音将他唤醒过来，他看见陶姜，脸上表情似乎突然之间转换不过来，扭曲了一下，似哭似笑。<br />
陶姜也笑了一下。都没事，太好了！<br />
她立即跑回去将爹娘叫出来，免得他们担惊受怕。<br />
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她拍着小孩子们。<br />
童姐儿满脸都是血，陶姜打湿了帕子一点一点替她擦。<br />
擦完，她看向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云姐儿。<br />
“来，云姐儿，我给你擦擦脸。”<br />
她将小姑娘抱过来。<br />
云姐儿抬头看她，嘴巴张着，发不出声音，眼睛里滚下一连串泪水。<br />
陶姜看向荣哥儿。<br />
“小娘子，云姐儿问她娘亲呢？”荣哥儿道。<br />
陶姜张了张口，想到院子里的尸体，她抖着手给小孩擦脸，：“你娘——你娘——”<br />
小姑娘张着嘴巴，眼泪呼啦啦往下淌。<br />
陶姜抱住她，哭得鼻子发红：“你娘让我救你，你活着，太好了。”<br />
荣哥儿捏着拳头：“他们连小牛都不放过。”<br />
陶姜突然想起什么，眼睛一眨，道：“我们的狗呢？”<br />
荣哥儿立即往外跑：“我的猫！”<br />
顾薇和顾剑追上去。<br />
陶姜心里空荡荡的，她看看满地狼藉，看看街上抱着孩子痛哭的妇人，头发花白的老人，满世界找爹娘的小孩子……<br />
“怎么，突然，就这样了？”<br />
她感觉有种不真实感。<br />
像梦一样，醒来就好了。<br />
“陶姜！”<br />
婶娘抱住倒在地上的陶姜，大惊失色。<br />
＊<br />
陶姜醒来的时候，一眨不眨盯着头顶的帐子。<br />
过了一会儿，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帐子，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：“醒了？”<br />
陶姜懒得说话。<br />
她盯着帐子上的图案，数那上面有几种颜色。数着数着数乱了。<br />
“你看，这是什么？”顾平章声音温润，他将一只软乎乎的东西放到她耳边。<br />
小狗呜咽一声，舔了舔她的脸。陶姜眼睛瞪大：“哈基米！”<br />
她跪坐起来，抱着哈基米蹭来蹭去，眼睛红红的。<br />
她问：“衷哥儿呢？”<br />
“没事，睡着了。”<br />
陶姜这才注意到屋里燃着烛火，窗外一片漆黑。<br />
她打量着房间。<br />
“在客栈。”顾平章将一件衣服给她，缓缓道，“流民是从牙行出来的，饿了很久，疯了。”<br />
陶姜将衣服披上，抱着哈基米坐到床边，跟顾平章并排坐着，将两条腿垂在床边。<br />
她还是头一次觉得顾平章这不冷不热的平静的声音可以安抚人心。<br />
“那——”她期期艾艾地抬头……<br />
顾平章抿唇，眸子漆黑，似悲悯，似冷漠：“没了。”<br />
陶姜睁着眼睛，眼眶发红。<br />
顾平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：“这只小狗躲在床上睡觉，才逃过一劫。”<br />
陶姜抱紧哈基米。<br />
“那些人都抓起来了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他们为何来这里？”<br />
顾平章垂眸，淡淡道：“他们饿着肚子，看见吃的，临时起了歹意。”<br />
“我听薇姐儿说了，你救了大家。”<br />
若是平日，陶姜早就得意忘形了。<br />
她这会霜打的茄子一般：“没有我，官兵那时候也来了。”<br />
“薇姐儿能对付他们。”<br />
“我总觉得——”陶姜看他。<br />
顾平章淡淡道：“这里距牙行隔了一条街，他们找吃的闻着味儿也能来这里。”<br />
他挑眉道：“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。”<br />
陶姜气得倒仰：“你！”<br />
她心口大石落下，两只小腿晃来晃去，大爷似的，“有吃的吗？我饿了！”<br />
顾平章将她脑袋转了一圈，让她看桌上。<br />
陶姜眼睛一亮，噔噔噔跑过去，狼吞虎咽。<br />
一边吃一边挑剔：“粥煮得不够软，肉太老了，没去腥——”又想到那些吃不饱饭的人，她讪讪住嘴。<br />
“我大哥呢？”她突然想到什么。<br />
“难为你还想着别人。”顾平章捏着书，慢悠悠道，“没事。”<br />
陶姜松了口气，拍拍肚子，打了个嗝：“饱了。”<br />
她掀开帐子上床，躺下了，又从帐子里钻出脑袋：“你怎么不睡觉？”<br />
顾平章：“我看书。”<br />
陶姜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<br />
正说着，公鸡打鸣的声音划破夜幕。<br />
陶姜立即缩回去：“天要亮了？不行，我得赶紧睡！”
“快啊！”<br />
爹娘都是麻利的人，很快爬上去，顺着柴剁落到隔壁。<br />
陈宁和翎儿紧随其后。<br />
一见隔壁娘子的惨状，他们吓得面无血色。<br />
陶姜将童姐儿塞给顾薇：“快！”<br />
“嫂嫂你先——”<br />
“别啰嗦快——”<br />
门被砸得晃晃悠悠，陶姜一把将她推上去，自己紧跟着爬了上去。<br />
顾薇带着陶童刚落下去，他们的门“砰”一声，被刀劈开！<br />
陶姜一下子跳了下去。<br />
顾薇立即伸手接住了她。<br />
大家松了口气。<br />
陶姜抹了把汗。<br />
大家听着隔壁噼里啪啦□□的声音，吓得发抖。<br />
“走！”陶姜先将后门堵上。<br />
她面无血色地越过地上的尸体，眼睛发红，往店铺里看了一眼，对身后众人道：“你们等等，我先去看一眼外面什么情况。”<br />
顾薇拉住她：“嫂嫂，我跟你一起。”<br />
小姑娘眼睛红肿，看一眼婶子和小孩子的尸体，气得发抖。<br />
“走吧。”陶姜拉着她，一路小心翼翼顺着墙溜到门口，往外看了一眼。<br />
街上官兵来来往往，嚎哭声，诅咒声，马蹄声，尖叫声——<br />
仿佛从无声电影涌入了有声音的世界。<br />
陶姜憋着的那口气突然找到出口。<br />
她的心跳扑通扑通，冰凉的身体感受到外面的温度。仿佛冰封的尸体，重见天日。<br />
她感觉重新活了过来。<br />
“顾剑！”顾薇突然冲着街上大喊。<br />
陶姜抬头，顾剑拉着三个嚎哭的小孩子，正在街上飞奔。<br />
他的表情冰凉，眼睛里满是着急，急得发红了。<br />
顾薇的声音将他唤醒过来，他看见陶姜，脸上表情似乎突然之间转换不过来，扭曲了一下，似哭似笑。<br />
陶姜也笑了一下。都没事，太好了！<br />
她立即跑回去将爹娘叫出来，免得他们担惊受怕。<br />
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她拍着小孩子们。<br />
童姐儿满脸都是血，陶姜打湿了帕子一点一点替她擦。<br />
擦完，她看向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云姐儿。<br />
“来，云姐儿，我给你擦擦脸。”<br />
她将小姑娘抱过来。<br />
云姐儿抬头看她，嘴巴张着，发不出声音，眼睛里滚下一连串泪水。<br />
陶姜看向荣哥儿。<br />
“小娘子，云姐儿问她娘亲呢？”荣哥儿道。<br />
陶姜张了张口，想到院子里的尸体，她抖着手给小孩擦脸，：“你娘——你娘——”<br />
小姑娘张着嘴巴，眼泪呼啦啦往下淌。<br />
陶姜抱住她，哭得鼻子发红：“你娘让我救你，你活着，太好了。”<br />
荣哥儿捏着拳头：“他们连小牛都不放过。”<br />
陶姜突然想起什么，眼睛一眨，道：“我们的狗呢？”<br />
荣哥儿立即往外跑：“我的猫！”<br />
顾薇和顾剑追上去。<br />
陶姜心里空荡荡的，她看看满地狼藉，看看街上抱着孩子痛哭的妇人，头发花白的老人，满世界找爹娘的小孩子……<br />
“怎么，突然，就这样了？”<br />
她感觉有种不真实感。<br />
像梦一样，醒来就好了。<br />
“陶姜！”<br />
婶娘抱住倒在地上的陶姜，大惊失色。<br />
＊<br />
陶姜醒来的时候，一眨不眨盯着头顶的帐子。<br />
过了一会儿，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帐子，温和平静的声音响起：“醒了？”<br />
陶姜懒得说话。<br />
她盯着帐子上的图案，数那上面有几种颜色。数着数着数乱了。<br />
“你看，这是什么？”顾平章声音温润，他将一只软乎乎的东西放到她耳边。<br />
小狗呜咽一声，舔了舔她的脸。陶姜眼睛瞪大：“哈基米！”<br />
她跪坐起来，抱着哈基米蹭来蹭去，眼睛红红的。<br />
她问：“衷哥儿呢？”<br />
“没事，睡着了。”<br />
陶姜这才注意到屋里燃着烛火，窗外一片漆黑。<br />
她打量着房间。<br />
“在客栈。”顾平章将一件衣服给她，缓缓道，“流民是从牙行出来的，饿了很久，疯了。”<br />
陶姜将衣服披上，抱着哈基米坐到床边，跟顾平章并排坐着，将两条腿垂在床边。<br />
她还是头一次觉得顾平章这不冷不热的平静的声音可以安抚人心。<br />
“那——”她期期艾艾地抬头……<br />
顾平章抿唇，眸子漆黑，似悲悯，似冷漠：“没了。”<br />
陶姜睁着眼睛，眼眶发红。<br />
顾平章揉了一把她的头发：“这只小狗躲在床上睡觉，才逃过一劫。”<br />
陶姜抱紧哈基米。<br />
“那些人都抓起来了？”<br />
“嗯。”<br />
“他们为何来这里？”<br />
顾平章垂眸，淡淡道：“他们饿着肚子，看见吃的，临时起了歹意。”<br />
“我听薇姐儿说了，你救了大家。”<br />
若是平日，陶姜早就得意忘形了。<br />
她这会霜打的茄子一般：“没有我，官兵那时候也来了。”<br />
“薇姐儿能对付他们。”<br />
“我总觉得——”陶姜看他。<br />
顾平章淡淡道：“这里距牙行隔了一条街，他们找吃的闻着味儿也能来这里。”<br />
他挑眉道：“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。”<br />
陶姜气得倒仰：“你！”<br />
她心口大石落下，两只小腿晃来晃去，大爷似的，“有吃的吗？我饿了！”<br />
顾平章将她脑袋转了一圈，让她看桌上。<br />
陶姜眼睛一亮，噔噔噔跑过去，狼吞虎咽。<br />
一边吃一边挑剔：“粥煮得不够软，肉太老了，没去腥——”又想到那些吃不饱饭的人，她讪讪住嘴。<br />
“我大哥呢？”她突然想到什么。<br />
“难为你还想着别人。”顾平章捏着书，慢悠悠道，“没事。”<br />
陶姜松了口气，拍拍肚子，打了个嗝：“饱了。”<br />
她掀开帐子上床，躺下了，又从帐子里钻出脑袋：“你怎么不睡觉？”<br />
顾平章：“我看书。”<br />
陶姜：“什么时辰了？”<br />
正说着，公鸡打鸣的声音划破夜幕。<br />
陶姜立即缩回去：“天要亮了？不行，我得赶紧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