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<br />
宝嫣答得干脆，她越是什么都不反驳，顺着晏子渊的意愿来，就越让人感到愧疚。<br />
终于他往卧榻处靠过来，在下人往两旁退开时，晏子渊坐到了宝嫣的身旁，瞥见她露在外头的手，他把自个儿的也搭了过去。<br />
宝嫣手背一热，她指尖轻颤。<br />
终于有了些别样的动静，不像刚才那样，仿佛心如死灰般，眼珠惊讶地看向晏子渊。<br />
不知是头热，还是酒意，晏子渊满眼欲望地盯着她：“是不是兰姬？她派人来欺负你？”<br />
宝嫣知道晏子渊对她有念想，只是他攻于算计，加上不能人道后，儿女之情就淡了。<br />
平日里只想着为他自己谋利，现下或许是喝多了，才没忍住暴露出来，他试探地将手搭在她手背上，另一只手放到了宝嫣膝盖上想要摩挲。<br />
一股辛辣的酒气窜入宝嫣的鼻息里，她忍不住避开晏子渊，趴在榻沿上低头呕吐。<br />
除了陆道莲，她并未对他以外的郎子触碰有半点好感，甚至晏子渊利欲熏心的眼神，哪怕用和对方相似的眼睛盯着她。<br />
宝嫣还是能感觉出不一样，陆道莲碰她，她会忍不住心慌意乱，连迎视他的勇气都没有，脸上阵阵发热。<br />
内心如有玉石乱撞，还会被他挑逗得发酥发软，在紧张中期待又迷茫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下一步。<br />
但若是换成晏子渊，他掺杂着功利心的欲望，便如看似鲜亮，内里却发烂发臭的果肉一样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<br />
晏子渊被她的反应所惊，想宝嫣难道厌恶他已经厌恶到了如斯地步。<br />
“夫君。”可当她干呕了一阵，吐不出来，再抬头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他时，晏子渊又想，他总不该比那个人差才对？<br />
也许只是今夜宝嫣受了惊吓，身体不适才有这样的反应。<br />
并不是抗拒他的接触，晏子渊睁着一双微红了的醉眼，“你怎么了？”<br />
宝嫣掩面，愁眉不展道：“我难受……”<br />
晏子渊：“是不是刚才我吓着你了。”<br />
宝嫣哪怕不喜欢他的碰触，也摇了摇头，像有难言之隐，想提又不想提，欲言又止：“外面那个……兰姬阿姐……”<br />
得到不是自己的触碰惹得宝嫣这么大反应，晏子渊的担忧和心虚顷刻消散，不能振起雄风，世上任何一个郎子都没有颜面，更何况是因此被家里的妇人嫌弃。<br />
紧盯着宝嫣的面容，发现她脸上和眼里并未流露出对自己的嫌恶，晏子渊终于才放心地道：“她今夜派人来害你，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！”<br />
晚宴那个时段，宝嫣还对他不假辞色，出言挑衅，现在瞧着仿佛拿他当做依靠的样子，令晏子渊倍感奇特。<br />
怕不是她当时，被兰姬的出言不逊给惹怒了，无从发泄，才对他那个姿态的吧。<br />
实际上，新妇还是娇弱需要被人怜惜的。<br />
现下不就是，被突然窜出来的刺客，吓得花容都失色么。<br />
感受到宝嫣需要自己，晏子渊激起一股雄性之气，他猛地站起来，“我去审她，到底为何要这么做！”<br />
大漠的夜里，星辰漫天。<br />
一行挂满琉璃灯的骆驼带着背上的人影，在黑夜中继续穿行。晏家到现在还不知陆道莲离开了清河，出了城关，去了他该去的地方。<br />
在少有人知的北漠一角里，隐藏着一支强大而凶悍的势力，而今它所归属的主人正在前往的路上。<br />
要恢复身份，需要有抵抗上京的力量。<br />
养兵千日用兵一时，杀回去，让京城里那帮虚有其表、攀炎附势之辈人头落地，还有在高位待有三十年满身腐朽味的那位……杀母之仇，是时候该报了。<br />
这令人作呕的滔天权势，总算是有些用的。<br />
还有那等在清河，等着他去接的新妇，看不清五官，只看清英秀轮廓的陆道莲，在一片如墨如蓝的夜空下，眼神锐利地遥望着来处。<br />
微微扬起薄情的唇角，那勾动他爱欲恨憎的苏氏女，妄想摆脱他，关起门户过日子。<br />
她怎么敢，怎么那么会奢望。<br />
他才不会轻易放过她，他要带她去上京，去普诗弥的坟前，让那位不许他犯禁破戒的昭玄寺方丈看看，这是他亲手摘下的引诱他堕落的甜美果实。<br />
她还在孕育，他们即将会迎来一个肖似他的更小的果实。<br />
第61章<br />
沙漠的石门打开, 陆道莲的身影出现在盘踞了许多大大小小营帐的峡谷。<br />
前来迎驾的将领入目便是他素白的僧衣，层层往上，一张无可挑剔冷清无暇的俊脸, 眉眼深沉凌厉地直视下方, 手持无比重要的信物，“磐涅将军, 可还记得我？”<br />
来人顶着烈日，脑海深处多年的记忆被不经意地挑动, 瞬间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画面。<br />
从遥远的贵霜国而来的佛教圣女, 跟随着朝圣的队伍, 前往大汉宣扬佛法。<br />
最后却被汉人王室的贵主看上, 从此留在那片陌生的土地。<br />
眼前正值青年，气度非凡的僧人, 面容如同与他脑海中的人影重合，叫了他一声，“释无磐涅, 汉人的国君想宠幸我, 还答应会在这片土地上兴修一座最大的寺，亲封普诗弥为国师, 你说我要不要去？”<br />
“圣女想做汉人的妃嫔吗？汉人的后宫，听说是阴谋最多的地方……”<br />
“我还没有想好, 但若是磐涅将军不想我去, 我会仔细考虑的。”<br />
“圣女我……”<br />
回忆的最后, 是一双幽怨而失望的双眼。<br />
……<br />
“磐涅将军，在想什么？”<br />
脑海中的画面如潮水般骤然抽离, 所有属于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通通消失，剩下的化作眼前出挑的年轻郎子的脸。<br />
当年, 释无磐涅奉命护送贵霜国的佛教圣子圣女出使大汉，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汉人土地。<br />
路上也因朝夕相处，与本国的圣女暗生情愫，只是未来得及道出心中情意，心上人便被汉朝国君看上。<br />
为了能在汉人土地上扎根，有一座能供贵霜国僧人休憩，能安心弘扬佛法的寺，他国的圣女主动走进了汉人国君的王宫。<br />
一年后难产生下一对双生子，其中一个便是眼前这位融合了汉人血统，身形挺拔高大的僧人。<br />
另一个据说是被送到了世家之中，远离了王室，做一个锦衣玉食的望门贵子。<br />
这么多年，血海深仇，只有这位被普诗弥亲自教导在身边的长子记得。另一位怕是早已被汉人驯化，只顾着贪图享受荣华富贵，忘了自己的生母被人所害。<br />
释无磐涅归还了信物，朝着陆道莲的方向，将手放在胸膛上，领着随他一同而来的亲兵，缓缓跪下行礼，相当于认同了陆道莲在这里的地位。<br />
“圣子亲临，是有什么吩咐。”<br />
“磐涅将军，我要回到汉人宫廷去了，在此只是路过，请你替我牵扯住北地的势力，让他们无暇分出精力支援上京。”<br />
“汉人的国君病入膏肓，他在昏迷前写下遗诏，传位给我，但他的后宫和朝堂不答应。而我早已从他手上拿到了号令三军的兵符，只等京中放松警惕时，便率领大军杀回去逼宫。”<br />
陆道莲：“如今，是时候该动身了。”<br />
在临近秋冬日的时刻，从生存和防御上来说，人的意志是最薄弱的。<br />
宝嫣出嫁，陆道莲从上京出发，暂离风波中心，等待将近半年多的时间。<br />
他若是这时大举进军，无异于在这片土地上落下一片火球，谁还记得二十一年前的汉人宫廷，曾诞下过一对国君与佛教圣女的双生皇子。<br />
后宫无主，宫妃们在背后的世家支持下，争权夺势，都想比谁先坐上皇后之位。<br />
远道而来的佛教圣女毫无野心，更像一只飞入火堆里的飞蛾，入了国君的眼，得到了不输任何人的宠爱。<br />
彼时后宫子嗣不丰，势力最大的夫人多年无子，便打起了虽然侍寝，却不肯受领嫔妃封号的佛教圣女的主意。<br />
只等其诞下皇子，便会认领到她名下抚养。<br />
可惜，中途出了差错，令人难产而亡。<br />
为了不让他们落入对方之手，与那圣女一同来到大汉的圣子，买通宫人将双生子偷了出来，打算送往贵霜国抚养。<br />
未料被宫廷中的侍卫察觉，一个已经在送出宫的路上，一个则被侍卫当场拦下，偷走他的宫人也被就地斩杀。<br />
得知消息的圣子马不停蹄地赶到，祈求汉人国君，成全圣女的遗愿。<br />
然而流有汉人王室的血脉，双生子最终还是被留在了这片土地上，一个可以不用认贼作母，被送给了有过一子，早逝却吃药弄坏了身子的长公主抚养。<br />
一个被允许，放在眼皮底下，由当时的佛教圣子亲自养育。<br />
此事因牵连众多，被宠幸和生下汉室血脉的圣女，未曾领受过正式封号。<br />
所生的子嗣又被分别送人，隐姓埋名，哪怕宫中有过二子记录，在秘而不宣地掩饰和遗忘下。<br />
也就极少人知晓，大汉王室还有两位皇子遗落在外。<br />
如今陆道莲选择杀回上京，身份一出，势必会激起千层浪。<br />
也好叫在清河的那个新妇看看，她的僧人夫君，也不是什么来路都没有。<br />
许多年前，晏子渊去往上京，兄弟二人相认，得知双方都是汉朝王室血脉。<br />
在普诗弥和晏家的主持下，陆道莲与他短暂地冰释前嫌过。<br />
此后，两方一直保持往来。<br />
陆道莲人在京中，受普诗弥教导，因姿容出众，成了趋之若鹜备受追捧的年轻高僧。<br />
靠近圣主，时不时能得到皇恩的照拂。<br />
而晏家有心拥护晏子渊，盯着京中高位，于是致力于拉拢讨好陆道莲，希望他能同样照拂一下这个阿弟，望得圣宠垂怜。都知道他出家为僧，天性不够良善，被普诗弥视如恶果，严令禁止他作恶，期望他一心修行，事事向善，不得触禁犯忌。<br />
有这一道约束，加上他已经出家了，便绝了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。<br />
由此期望，在普诗弥管束下的陆道莲在京中，能以高僧的身份，借着博取圣宠的机会，为兄弟晏子渊造势，方便时，还能为他们及时传递京中旁人所不知道的消息。<br />
还许诺，若是晏子渊能登上高位，陆道莲的地位也将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备受景仰的存在。<br />
大概是觉得晏家想利用他的心思无比有趣，陆道莲并未表露出丝毫自己对那个位置的想法。<br />
甚至在贤宁以姑母的身份找上来苦口婆心，威逼利诱想要打动他时，陆道莲还表现得虽云淡风轻，却还是微微动容的样子。<br />
贤宁：“宫中有四子七女，除了中宫所出的公主，其他皇子皇女出身皆不行，都是些小门小户。不是愚笨，就是骄纵，论天资，根本不如你兄弟二人。”
宝嫣答得干脆，她越是什么都不反驳，顺着晏子渊的意愿来，就越让人感到愧疚。<br />
终于他往卧榻处靠过来，在下人往两旁退开时，晏子渊坐到了宝嫣的身旁，瞥见她露在外头的手，他把自个儿的也搭了过去。<br />
宝嫣手背一热，她指尖轻颤。<br />
终于有了些别样的动静，不像刚才那样，仿佛心如死灰般，眼珠惊讶地看向晏子渊。<br />
不知是头热，还是酒意，晏子渊满眼欲望地盯着她：“是不是兰姬？她派人来欺负你？”<br />
宝嫣知道晏子渊对她有念想，只是他攻于算计，加上不能人道后，儿女之情就淡了。<br />
平日里只想着为他自己谋利，现下或许是喝多了，才没忍住暴露出来，他试探地将手搭在她手背上，另一只手放到了宝嫣膝盖上想要摩挲。<br />
一股辛辣的酒气窜入宝嫣的鼻息里，她忍不住避开晏子渊，趴在榻沿上低头呕吐。<br />
除了陆道莲，她并未对他以外的郎子触碰有半点好感，甚至晏子渊利欲熏心的眼神，哪怕用和对方相似的眼睛盯着她。<br />
宝嫣还是能感觉出不一样，陆道莲碰她，她会忍不住心慌意乱，连迎视他的勇气都没有，脸上阵阵发热。<br />
内心如有玉石乱撞，还会被他挑逗得发酥发软，在紧张中期待又迷茫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下一步。<br />
但若是换成晏子渊，他掺杂着功利心的欲望，便如看似鲜亮，内里却发烂发臭的果肉一样。<br />
“你……”<br />
晏子渊被她的反应所惊，想宝嫣难道厌恶他已经厌恶到了如斯地步。<br />
“夫君。”可当她干呕了一阵，吐不出来，再抬头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他时，晏子渊又想，他总不该比那个人差才对？<br />
也许只是今夜宝嫣受了惊吓，身体不适才有这样的反应。<br />
并不是抗拒他的接触，晏子渊睁着一双微红了的醉眼，“你怎么了？”<br />
宝嫣掩面，愁眉不展道：“我难受……”<br />
晏子渊：“是不是刚才我吓着你了。”<br />
宝嫣哪怕不喜欢他的碰触，也摇了摇头，像有难言之隐，想提又不想提，欲言又止：“外面那个……兰姬阿姐……”<br />
得到不是自己的触碰惹得宝嫣这么大反应，晏子渊的担忧和心虚顷刻消散，不能振起雄风，世上任何一个郎子都没有颜面，更何况是因此被家里的妇人嫌弃。<br />
紧盯着宝嫣的面容，发现她脸上和眼里并未流露出对自己的嫌恶，晏子渊终于才放心地道：“她今夜派人来害你，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！”<br />
晚宴那个时段，宝嫣还对他不假辞色，出言挑衅，现在瞧着仿佛拿他当做依靠的样子，令晏子渊倍感奇特。<br />
怕不是她当时，被兰姬的出言不逊给惹怒了，无从发泄，才对他那个姿态的吧。<br />
实际上，新妇还是娇弱需要被人怜惜的。<br />
现下不就是，被突然窜出来的刺客，吓得花容都失色么。<br />
感受到宝嫣需要自己，晏子渊激起一股雄性之气，他猛地站起来，“我去审她，到底为何要这么做！”<br />
大漠的夜里，星辰漫天。<br />
一行挂满琉璃灯的骆驼带着背上的人影，在黑夜中继续穿行。晏家到现在还不知陆道莲离开了清河，出了城关，去了他该去的地方。<br />
在少有人知的北漠一角里，隐藏着一支强大而凶悍的势力，而今它所归属的主人正在前往的路上。<br />
要恢复身份，需要有抵抗上京的力量。<br />
养兵千日用兵一时，杀回去，让京城里那帮虚有其表、攀炎附势之辈人头落地，还有在高位待有三十年满身腐朽味的那位……杀母之仇，是时候该报了。<br />
这令人作呕的滔天权势，总算是有些用的。<br />
还有那等在清河，等着他去接的新妇，看不清五官，只看清英秀轮廓的陆道莲，在一片如墨如蓝的夜空下，眼神锐利地遥望着来处。<br />
微微扬起薄情的唇角，那勾动他爱欲恨憎的苏氏女，妄想摆脱他，关起门户过日子。<br />
她怎么敢，怎么那么会奢望。<br />
他才不会轻易放过她，他要带她去上京，去普诗弥的坟前，让那位不许他犯禁破戒的昭玄寺方丈看看，这是他亲手摘下的引诱他堕落的甜美果实。<br />
她还在孕育，他们即将会迎来一个肖似他的更小的果实。<br />
第61章<br />
沙漠的石门打开, 陆道莲的身影出现在盘踞了许多大大小小营帐的峡谷。<br />
前来迎驾的将领入目便是他素白的僧衣，层层往上，一张无可挑剔冷清无暇的俊脸, 眉眼深沉凌厉地直视下方, 手持无比重要的信物，“磐涅将军, 可还记得我？”<br />
来人顶着烈日，脑海深处多年的记忆被不经意地挑动, 瞬间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幅画面。<br />
从遥远的贵霜国而来的佛教圣女, 跟随着朝圣的队伍, 前往大汉宣扬佛法。<br />
最后却被汉人王室的贵主看上, 从此留在那片陌生的土地。<br />
眼前正值青年，气度非凡的僧人, 面容如同与他脑海中的人影重合，叫了他一声，“释无磐涅, 汉人的国君想宠幸我, 还答应会在这片土地上兴修一座最大的寺，亲封普诗弥为国师, 你说我要不要去？”<br />
“圣女想做汉人的妃嫔吗？汉人的后宫，听说是阴谋最多的地方……”<br />
“我还没有想好, 但若是磐涅将军不想我去, 我会仔细考虑的。”<br />
“圣女我……”<br />
回忆的最后, 是一双幽怨而失望的双眼。<br />
……<br />
“磐涅将军，在想什么？”<br />
脑海中的画面如潮水般骤然抽离, 所有属于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通通消失，剩下的化作眼前出挑的年轻郎子的脸。<br />
当年, 释无磐涅奉命护送贵霜国的佛教圣子圣女出使大汉，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汉人土地。<br />
路上也因朝夕相处，与本国的圣女暗生情愫，只是未来得及道出心中情意，心上人便被汉朝国君看上。<br />
为了能在汉人土地上扎根，有一座能供贵霜国僧人休憩，能安心弘扬佛法的寺，他国的圣女主动走进了汉人国君的王宫。<br />
一年后难产生下一对双生子，其中一个便是眼前这位融合了汉人血统，身形挺拔高大的僧人。<br />
另一个据说是被送到了世家之中，远离了王室，做一个锦衣玉食的望门贵子。<br />
这么多年，血海深仇，只有这位被普诗弥亲自教导在身边的长子记得。另一位怕是早已被汉人驯化，只顾着贪图享受荣华富贵，忘了自己的生母被人所害。<br />
释无磐涅归还了信物，朝着陆道莲的方向，将手放在胸膛上，领着随他一同而来的亲兵，缓缓跪下行礼，相当于认同了陆道莲在这里的地位。<br />
“圣子亲临，是有什么吩咐。”<br />
“磐涅将军，我要回到汉人宫廷去了，在此只是路过，请你替我牵扯住北地的势力，让他们无暇分出精力支援上京。”<br />
“汉人的国君病入膏肓，他在昏迷前写下遗诏，传位给我，但他的后宫和朝堂不答应。而我早已从他手上拿到了号令三军的兵符，只等京中放松警惕时，便率领大军杀回去逼宫。”<br />
陆道莲：“如今，是时候该动身了。”<br />
在临近秋冬日的时刻，从生存和防御上来说，人的意志是最薄弱的。<br />
宝嫣出嫁，陆道莲从上京出发，暂离风波中心，等待将近半年多的时间。<br />
他若是这时大举进军，无异于在这片土地上落下一片火球，谁还记得二十一年前的汉人宫廷，曾诞下过一对国君与佛教圣女的双生皇子。<br />
后宫无主，宫妃们在背后的世家支持下，争权夺势，都想比谁先坐上皇后之位。<br />
远道而来的佛教圣女毫无野心，更像一只飞入火堆里的飞蛾，入了国君的眼，得到了不输任何人的宠爱。<br />
彼时后宫子嗣不丰，势力最大的夫人多年无子，便打起了虽然侍寝，却不肯受领嫔妃封号的佛教圣女的主意。<br />
只等其诞下皇子，便会认领到她名下抚养。<br />
可惜，中途出了差错，令人难产而亡。<br />
为了不让他们落入对方之手，与那圣女一同来到大汉的圣子，买通宫人将双生子偷了出来，打算送往贵霜国抚养。<br />
未料被宫廷中的侍卫察觉，一个已经在送出宫的路上，一个则被侍卫当场拦下，偷走他的宫人也被就地斩杀。<br />
得知消息的圣子马不停蹄地赶到，祈求汉人国君，成全圣女的遗愿。<br />
然而流有汉人王室的血脉，双生子最终还是被留在了这片土地上，一个可以不用认贼作母，被送给了有过一子，早逝却吃药弄坏了身子的长公主抚养。<br />
一个被允许，放在眼皮底下，由当时的佛教圣子亲自养育。<br />
此事因牵连众多，被宠幸和生下汉室血脉的圣女，未曾领受过正式封号。<br />
所生的子嗣又被分别送人，隐姓埋名，哪怕宫中有过二子记录，在秘而不宣地掩饰和遗忘下。<br />
也就极少人知晓，大汉王室还有两位皇子遗落在外。<br />
如今陆道莲选择杀回上京，身份一出，势必会激起千层浪。<br />
也好叫在清河的那个新妇看看，她的僧人夫君，也不是什么来路都没有。<br />
许多年前，晏子渊去往上京，兄弟二人相认，得知双方都是汉朝王室血脉。<br />
在普诗弥和晏家的主持下，陆道莲与他短暂地冰释前嫌过。<br />
此后，两方一直保持往来。<br />
陆道莲人在京中，受普诗弥教导，因姿容出众，成了趋之若鹜备受追捧的年轻高僧。<br />
靠近圣主，时不时能得到皇恩的照拂。<br />
而晏家有心拥护晏子渊，盯着京中高位，于是致力于拉拢讨好陆道莲，希望他能同样照拂一下这个阿弟，望得圣宠垂怜。都知道他出家为僧，天性不够良善，被普诗弥视如恶果，严令禁止他作恶，期望他一心修行，事事向善，不得触禁犯忌。<br />
有这一道约束，加上他已经出家了，便绝了争夺储君之位的可能。<br />
由此期望，在普诗弥管束下的陆道莲在京中，能以高僧的身份，借着博取圣宠的机会，为兄弟晏子渊造势，方便时，还能为他们及时传递京中旁人所不知道的消息。<br />
还许诺，若是晏子渊能登上高位，陆道莲的地位也将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，备受景仰的存在。<br />
大概是觉得晏家想利用他的心思无比有趣，陆道莲并未表露出丝毫自己对那个位置的想法。<br />
甚至在贤宁以姑母的身份找上来苦口婆心，威逼利诱想要打动他时，陆道莲还表现得虽云淡风轻，却还是微微动容的样子。<br />
贤宁：“宫中有四子七女，除了中宫所出的公主，其他皇子皇女出身皆不行，都是些小门小户。不是愚笨，就是骄纵，论天资，根本不如你兄弟二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