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你又出了家，都怪普诗弥，教得你心中只有诵经念佛这等事。如今只能靠你弟弟，他没有约束，心怀天下，适合庙堂。你便帮帮他。”<br />
“日后，若是你不想出家过着等清闲日子了，想还俗，看在兄弟的份上，他定然舍不得委屈你，给你一片富饶的土地，封你为王。”<br />
封你为王。<br />
这是多大的恩赐，陆道莲面上不显，心中的嘲弄如水一般，快溢满了。<br />
他虚伪地答应下来，并未真的那么听话去帮晏子渊造势，但又表现出正在为此努力的模样。<br />
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年前，他着手恢复身份的动作被人发现，而宫中察觉到圣人有传位给他的意图，串联前朝大臣拼命阻止。<br />
还想以莫无须有的罪名，将他拿下。<br />
察觉到局势不妙，会陷入被动境地的陆道莲，便决定带上人马暂时从京中离开，寻一处没有危险的地方安栖，隔着距离纵观其变。<br />
也恰恰是那时，晏家似对京中发生的事有所耳闻，于是派来书信邀他前往北地暂居。<br />
经过利弊分析，陆道莲连夜起程从上京出发赶往清河。<br />
数月后。<br />
就在到达清河的同一日，陆道莲碰上了从南地过来送嫁的队伍。<br />
开启了一段与晏子渊的新妇在一起的孽缘。<br />
晏家。<br />
侧室谋害少主母一事一出，宝嫣瞬间成了晏府所有人眼里运道不好的可怜虫。<br />
好不容易摆脱灾星的名声，得到夫婿宠爱，怀上身孕。<br />
如今庶出的姐妹，出走再回来，另外一个身份竟然是公主。<br />
还因为姐妹二人不和，闹到一方要刺杀另一方的地步。<br />
这是何等的仇恨和不满，姐妹相残，叫外人瞧得大开眼界。<br />
好在没有得逞，刺客被抓住，已经压下去审问了。<br />
等到兰姬那边的问话对峙，得出结果，就能按规矩处置了。<br />
替晏子渊来传话的亲随，就是这么禀告给宝嫣听的。<br />
其中端倪，仔细揣摩就能发现。<br />
对方话里的处置，并没有说清楚处置的到底是谁，有可能是兰姬，也有可能只处置那个代她行凶的胡人女娘。<br />
而按照亲随的说法，在审讯的时候，那个胡人女娘可是一直把罪责都往一人身上揽，半个字也不承认是兰姬指使的。<br />
可见这件事里，不同人的态度皆有不同。<br />
只要抓住了刺客，审问清楚了杀了她，也算是为宝嫣报了仇，给她一个交代。<br />
看似声势浩大，要为她做主，实际上还是重拿轻放。<br />
至于兰姬本人，则什么事都没有。<br />
松氏：“太可恶了，那天夜里，晏氏子可是信誓旦旦向女郎保证，不会放过她的。而今却只处置她身边的婢女，明明她们都是一伙的，为何不去追究二女郎的责任？！”宝嫣如同早有预料，她也未曾期望，就因为这一回，让晏家将兰姬怎么样。<br />
只要没有晏家的人亲眼所见，但凡她和那个胡人女娘中，有任何一人反口不承认，是过来刺杀她的，就不会有多大的罪责。<br />
不过倒是还能借此机会，看出他们对兰姬到底是何态度，不知道那边向晏家许了什么样的好处。<br />
竟然让他们对自家的子嗣有可能被害的事，都能这般轻忽。<br />
“晏子渊可不是我师叔……”<br />
卧房门口，坐在门槛上的庆峰，叼着草根，旁边放着金刚杵，手里拿着一根树棍儿逗着猫儿，头也不回地冲着屋里道：“我师叔一诺千金，承诺过的事从不反悔，晏子渊就是一介卑鄙小人，能成什么大事，你就不该嫁给姓晏的，我师叔才是你的正缘呢。”<br />
他终于回瞥屋内人的身影，抛下陆道莲因宝嫣而破戒的不满，他仔细打量一番苏氏女，觉得从外形上来看。<br />
她还是和陆道莲相配的，起码她生得美，叫人赏心悦目，顺眼。<br />
庆峰不经意透露：“而且，你还是我师叔喜欢的那类女娘呢……”<br />
本该是气氛严肃的场面，因他的话，正在讨论中的宝嫣和松氏面面相觑。<br />
被莫名说是陆道莲喜欢的那类女娘的宝嫣，在年长的松氏的注视下，微微红了脸。<br />
一时不知道是该听下去，还是该让对方不要胡说八道了。<br />
而蹲在不远处，看庆峰逗猫的小观好奇地追问：“这又从何说起？你师叔不是出家人吗，为何老缠着我家女郎不放？”<br />
或许是因为宝嫣遇到危险，陆道莲的人出手相救，就算瞧着再凶恶，也没那么怕他了。<br />
斜着瞥一眼小观，庆峰重重地哼了一声，“我师叔是出家人，那也是他身不由己，他若不是有个出家人的舅舅，从出生起就被送往寺里看管着长大，师叔说，他也会是红尘俗世客，是枭雄。”<br />
听到庆峰甘愿说道有关陆道莲隐私的事，宝嫣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，“他到底，为何要出家，晏家为何在他一出生，就把他送去寺里？”<br />
到现在，宝嫣还以为陆道莲与晏家有着千丝万缕摆不脱的干系。<br />
不想，庆峰道：“与晏家何干？我师叔姓陆，不姓晏。陆是汉室国姓，你道我师叔为何能许你帝后尊位，自然是因为他也是汉室宫廷中的一员。”<br />
“我是师叔是皇子，生母乃佛教圣女，其身份，也是贵不可言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随着庆峰话落，满室寂静，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透露出一种听见惊天骇闻般的滑稽。<br />
宝嫣尤其，缓不过来神，呈呆滞状，“你……是在说笑？”<br />
庆峰怒瞪：“师叔身世少有人知，我是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才透露的，免得你一心只想待着晏子渊的后宅，却不知我师叔为了让你体面和离，给你谋尊位去了！”<br />
震耳欲聋的话音久久回响。<br />
宝嫣愣愣的，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模样，还未彻底醒神。<br />
庆峰对她这副样子不满地道：“我说的都是真的，师叔对你有意，他以前年少让我替他搜罗的话本，偏好都是你这类娇柔女娘……不过有别于，话本里的是死的，只有你是活的。”<br />
年少叛逆的陆道莲能看什么话本？<br />
只有那些钻研奇淫技巧的书，不正经的少年妖僧，还是投机取巧让下属代念的。<br />
不过倒也能说明，宝嫣符合了他的偏好。<br />
庆峰：“我师叔见你，就如见到心中神女的化身呢。”<br />
她？陆道莲心中的神女？宝嫣赧然咬唇，他不过是图她身子美色，什么神女。<br />
她依旧不信且暗自生疑，可是莹白秀气的耳垂却在三言两语的暗示中，不争气地红了。<br />
第62章<br />
在隐秘的军队里待了三日的陆道莲准备起程离开此地, 前往鹄州汉朝的军营。<br />
大漠晚霞漫天，落日艳丽猩红。<br />
军营中烧起火堆，烹煮晚食, 释无磐涅组织了晚宴为他送别。<br />
在夜空升起, 星火熠熠的时刻，营帐中来了一批衣着暴露, 戴满琳琅，身子妖娆的舞姬, 对着帐中人翩翩起舞。<br />
眼神勾魂, 充满暧昧的意味。<br />
在察觉到妖媚的舞姬频频看向坐下, 眼神清冷, 琼枝玉姿的高僧后，释无磐涅饶有兴味地转眸, 盯着会自己拿刀片肉饮酒的陆道莲。<br />
释无磐涅：“按照汉人的年纪来算，圣子应该及冠了吧。”<br />
汉人郎子二十岁成年，可以加冠取字了, 也能议亲成家、步入仕途。<br />
陆道莲早已过了二十岁, 只是出家了，用不着行冠礼, 再说也没有这个必要。<br />
他似笑非笑回视有些不怀好意的释无磐涅。<br />
释无磐涅感兴趣地问：“汉地多美人，上京汉人的贵女尤其多, 排场听闻也是最大的, 最爱为郎子争风吃醋。这么多年, 圣子可有过二三个红颜知己？”<br />
陆道莲在京中的名声，如雷贯耳。<br />
容色绝伦, 圣洁不可高攀的佛子，可是引得许多女娘爱慕不已, 不管是不是在闺中，都有想和他一晌贪欢的意图。<br />
北地规矩和民风总是宽泛些，不像南地被一些迂腐子掌控，哪怕放浪形骸，都不敢流于表面，只敢私下里进行。<br />
但是时下的风气，总是大胆不受拘束的。<br />
陆道莲就算被女娘看上，亦或是他和人发生点什么，都是正当，他可是过了加冠之年了。<br />
哪怕十六十七岁的大胆女娘，都有和人欢好的自由。<br />
何况是他。<br />
清楚地感受到释无磐涅是故意这么问的，目的是为了无伤大雅地调侃他，陆道莲面不改色，微微扬起嘴角回应道：“二三个倒不至于。”<br />
毫不夸张道，大半个京城的闺阁都能因普渡众生的不眴高僧掀起风浪，一袭白袍僧衣的他却如花丛中走过，不沾片叶的神祇，清傲得很。<br />
释无磐涅却是领悟错了，以为陆道莲当真勾引了闺阁中的汉贵女当红颜知己，“你破戒了？”<br />
他更感兴趣地问。<br />
要知道在贵霜国，佛法最初始的地方，不管是食肉还是色-欲都是不受约束的。<br />
只有到了大汉，为了让汉人感受到他们对菩萨和佛法的敬仰与虔诚，才渐渐衍生出了不吃肉，只茹素，不犯女色的清规戒律。<br />
陆道莲睇笑过去，实话没有隐瞒，“所谓戒律是定给汉人看的规矩，佛有三千界，万千个法相。”<br />
“我又怎能算是破戒，不过是一种修行。”<br />
释无磐涅眼中如有精光，闪了闪，他是贵霜国的将领，佛教的圣子圣女皆出自王室。陆道莲是普诗弥的继任者，他便是他们的圣王，王岂能无子，没有血脉，王室自然就要凋零了。<br />
有幸的是，圣子没有因为长居大汉，被汉人迂腐的思想所驯化，不用守着清规戒律，那能活泛的就多了。<br />
释无磐涅放下酒杯，含着笑，抬手将帐子中央搭建的台上，摇摆身姿的妙龄舞姬，招了过来。<br />
然后示意她到陆道莲身边，“去，侍候好圣子。”<br />
不过轻轻一推，舞姬便不小心地朝稳坐不动的身影扑过去，扭动着水蛇腰，媚眼如丝地仰望着俊秀非凡宛若天人的高僧，“圣子。”<br />
陆道莲垂眼觑着身边慢慢靠拢的女娘，在对方手不安分地即将搭上来时，冷不丁道：“下去。”<br />
在舞姬因他而痴愣时，他依旧微勾着嘴角，笑模笑样地睇视着她。
“日后，若是你不想出家过着等清闲日子了，想还俗，看在兄弟的份上，他定然舍不得委屈你，给你一片富饶的土地，封你为王。”<br />
封你为王。<br />
这是多大的恩赐，陆道莲面上不显，心中的嘲弄如水一般，快溢满了。<br />
他虚伪地答应下来，并未真的那么听话去帮晏子渊造势，但又表现出正在为此努力的模样。<br />
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年前，他着手恢复身份的动作被人发现，而宫中察觉到圣人有传位给他的意图，串联前朝大臣拼命阻止。<br />
还想以莫无须有的罪名，将他拿下。<br />
察觉到局势不妙，会陷入被动境地的陆道莲，便决定带上人马暂时从京中离开，寻一处没有危险的地方安栖，隔着距离纵观其变。<br />
也恰恰是那时，晏家似对京中发生的事有所耳闻，于是派来书信邀他前往北地暂居。<br />
经过利弊分析，陆道莲连夜起程从上京出发赶往清河。<br />
数月后。<br />
就在到达清河的同一日，陆道莲碰上了从南地过来送嫁的队伍。<br />
开启了一段与晏子渊的新妇在一起的孽缘。<br />
晏家。<br />
侧室谋害少主母一事一出，宝嫣瞬间成了晏府所有人眼里运道不好的可怜虫。<br />
好不容易摆脱灾星的名声，得到夫婿宠爱，怀上身孕。<br />
如今庶出的姐妹，出走再回来，另外一个身份竟然是公主。<br />
还因为姐妹二人不和，闹到一方要刺杀另一方的地步。<br />
这是何等的仇恨和不满，姐妹相残，叫外人瞧得大开眼界。<br />
好在没有得逞，刺客被抓住，已经压下去审问了。<br />
等到兰姬那边的问话对峙，得出结果，就能按规矩处置了。<br />
替晏子渊来传话的亲随，就是这么禀告给宝嫣听的。<br />
其中端倪，仔细揣摩就能发现。<br />
对方话里的处置，并没有说清楚处置的到底是谁，有可能是兰姬，也有可能只处置那个代她行凶的胡人女娘。<br />
而按照亲随的说法，在审讯的时候，那个胡人女娘可是一直把罪责都往一人身上揽，半个字也不承认是兰姬指使的。<br />
可见这件事里，不同人的态度皆有不同。<br />
只要抓住了刺客，审问清楚了杀了她，也算是为宝嫣报了仇，给她一个交代。<br />
看似声势浩大，要为她做主，实际上还是重拿轻放。<br />
至于兰姬本人，则什么事都没有。<br />
松氏：“太可恶了，那天夜里，晏氏子可是信誓旦旦向女郎保证，不会放过她的。而今却只处置她身边的婢女，明明她们都是一伙的，为何不去追究二女郎的责任？！”宝嫣如同早有预料，她也未曾期望，就因为这一回，让晏家将兰姬怎么样。<br />
只要没有晏家的人亲眼所见，但凡她和那个胡人女娘中，有任何一人反口不承认，是过来刺杀她的，就不会有多大的罪责。<br />
不过倒是还能借此机会，看出他们对兰姬到底是何态度，不知道那边向晏家许了什么样的好处。<br />
竟然让他们对自家的子嗣有可能被害的事，都能这般轻忽。<br />
“晏子渊可不是我师叔……”<br />
卧房门口，坐在门槛上的庆峰，叼着草根，旁边放着金刚杵，手里拿着一根树棍儿逗着猫儿，头也不回地冲着屋里道：“我师叔一诺千金，承诺过的事从不反悔，晏子渊就是一介卑鄙小人，能成什么大事，你就不该嫁给姓晏的，我师叔才是你的正缘呢。”<br />
他终于回瞥屋内人的身影，抛下陆道莲因宝嫣而破戒的不满，他仔细打量一番苏氏女，觉得从外形上来看。<br />
她还是和陆道莲相配的，起码她生得美，叫人赏心悦目，顺眼。<br />
庆峰不经意透露：“而且，你还是我师叔喜欢的那类女娘呢……”<br />
本该是气氛严肃的场面，因他的话，正在讨论中的宝嫣和松氏面面相觑。<br />
被莫名说是陆道莲喜欢的那类女娘的宝嫣，在年长的松氏的注视下，微微红了脸。<br />
一时不知道是该听下去，还是该让对方不要胡说八道了。<br />
而蹲在不远处，看庆峰逗猫的小观好奇地追问：“这又从何说起？你师叔不是出家人吗，为何老缠着我家女郎不放？”<br />
或许是因为宝嫣遇到危险，陆道莲的人出手相救，就算瞧着再凶恶，也没那么怕他了。<br />
斜着瞥一眼小观，庆峰重重地哼了一声，“我师叔是出家人，那也是他身不由己，他若不是有个出家人的舅舅，从出生起就被送往寺里看管着长大，师叔说，他也会是红尘俗世客，是枭雄。”<br />
听到庆峰甘愿说道有关陆道莲隐私的事，宝嫣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，“他到底，为何要出家，晏家为何在他一出生，就把他送去寺里？”<br />
到现在，宝嫣还以为陆道莲与晏家有着千丝万缕摆不脱的干系。<br />
不想，庆峰道：“与晏家何干？我师叔姓陆，不姓晏。陆是汉室国姓，你道我师叔为何能许你帝后尊位，自然是因为他也是汉室宫廷中的一员。”<br />
“我是师叔是皇子，生母乃佛教圣女，其身份，也是贵不可言。”<br />
“……”随着庆峰话落，满室寂静，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透露出一种听见惊天骇闻般的滑稽。<br />
宝嫣尤其，缓不过来神，呈呆滞状，“你……是在说笑？”<br />
庆峰怒瞪：“师叔身世少有人知，我是看在你有孕的份上才透露的，免得你一心只想待着晏子渊的后宅，却不知我师叔为了让你体面和离，给你谋尊位去了！”<br />
震耳欲聋的话音久久回响。<br />
宝嫣愣愣的，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模样，还未彻底醒神。<br />
庆峰对她这副样子不满地道：“我说的都是真的，师叔对你有意，他以前年少让我替他搜罗的话本，偏好都是你这类娇柔女娘……不过有别于，话本里的是死的，只有你是活的。”<br />
年少叛逆的陆道莲能看什么话本？<br />
只有那些钻研奇淫技巧的书，不正经的少年妖僧，还是投机取巧让下属代念的。<br />
不过倒也能说明，宝嫣符合了他的偏好。<br />
庆峰：“我师叔见你，就如见到心中神女的化身呢。”<br />
她？陆道莲心中的神女？宝嫣赧然咬唇，他不过是图她身子美色，什么神女。<br />
她依旧不信且暗自生疑，可是莹白秀气的耳垂却在三言两语的暗示中，不争气地红了。<br />
第62章<br />
在隐秘的军队里待了三日的陆道莲准备起程离开此地, 前往鹄州汉朝的军营。<br />
大漠晚霞漫天，落日艳丽猩红。<br />
军营中烧起火堆，烹煮晚食, 释无磐涅组织了晚宴为他送别。<br />
在夜空升起, 星火熠熠的时刻，营帐中来了一批衣着暴露, 戴满琳琅，身子妖娆的舞姬, 对着帐中人翩翩起舞。<br />
眼神勾魂, 充满暧昧的意味。<br />
在察觉到妖媚的舞姬频频看向坐下, 眼神清冷, 琼枝玉姿的高僧后，释无磐涅饶有兴味地转眸, 盯着会自己拿刀片肉饮酒的陆道莲。<br />
释无磐涅：“按照汉人的年纪来算，圣子应该及冠了吧。”<br />
汉人郎子二十岁成年，可以加冠取字了, 也能议亲成家、步入仕途。<br />
陆道莲早已过了二十岁, 只是出家了，用不着行冠礼, 再说也没有这个必要。<br />
他似笑非笑回视有些不怀好意的释无磐涅。<br />
释无磐涅感兴趣地问：“汉地多美人，上京汉人的贵女尤其多, 排场听闻也是最大的, 最爱为郎子争风吃醋。这么多年, 圣子可有过二三个红颜知己？”<br />
陆道莲在京中的名声，如雷贯耳。<br />
容色绝伦, 圣洁不可高攀的佛子，可是引得许多女娘爱慕不已, 不管是不是在闺中，都有想和他一晌贪欢的意图。<br />
北地规矩和民风总是宽泛些，不像南地被一些迂腐子掌控，哪怕放浪形骸，都不敢流于表面，只敢私下里进行。<br />
但是时下的风气，总是大胆不受拘束的。<br />
陆道莲就算被女娘看上，亦或是他和人发生点什么，都是正当，他可是过了加冠之年了。<br />
哪怕十六十七岁的大胆女娘，都有和人欢好的自由。<br />
何况是他。<br />
清楚地感受到释无磐涅是故意这么问的，目的是为了无伤大雅地调侃他，陆道莲面不改色，微微扬起嘴角回应道：“二三个倒不至于。”<br />
毫不夸张道，大半个京城的闺阁都能因普渡众生的不眴高僧掀起风浪，一袭白袍僧衣的他却如花丛中走过，不沾片叶的神祇，清傲得很。<br />
释无磐涅却是领悟错了，以为陆道莲当真勾引了闺阁中的汉贵女当红颜知己，“你破戒了？”<br />
他更感兴趣地问。<br />
要知道在贵霜国，佛法最初始的地方，不管是食肉还是色-欲都是不受约束的。<br />
只有到了大汉，为了让汉人感受到他们对菩萨和佛法的敬仰与虔诚，才渐渐衍生出了不吃肉，只茹素，不犯女色的清规戒律。<br />
陆道莲睇笑过去，实话没有隐瞒，“所谓戒律是定给汉人看的规矩，佛有三千界，万千个法相。”<br />
“我又怎能算是破戒，不过是一种修行。”<br />
释无磐涅眼中如有精光，闪了闪，他是贵霜国的将领，佛教的圣子圣女皆出自王室。陆道莲是普诗弥的继任者，他便是他们的圣王，王岂能无子，没有血脉，王室自然就要凋零了。<br />
有幸的是，圣子没有因为长居大汉，被汉人迂腐的思想所驯化，不用守着清规戒律，那能活泛的就多了。<br />
释无磐涅放下酒杯，含着笑，抬手将帐子中央搭建的台上，摇摆身姿的妙龄舞姬，招了过来。<br />
然后示意她到陆道莲身边，“去，侍候好圣子。”<br />
不过轻轻一推，舞姬便不小心地朝稳坐不动的身影扑过去，扭动着水蛇腰，媚眼如丝地仰望着俊秀非凡宛若天人的高僧，“圣子。”<br />
陆道莲垂眼觑着身边慢慢靠拢的女娘，在对方手不安分地即将搭上来时，冷不丁道：“下去。”<br />
在舞姬因他而痴愣时，他依旧微勾着嘴角，笑模笑样地睇视着她。